第3章 (3)
沒事沒事,螢螢怎麽會離開你。”要離開也是得看着你和男主結婚了再離開。
柳辛兒擡起頭,眼睛紅腫着,大概是哭了很久,于是這時候的顧螢螢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柳辛兒不被柳家的這些人欺負。
“還得是對虧了寇神醫,不然你可就真的要離開我了。”柳辛兒說。
顧螢螢在下定決心的時候一愣,想起了自己在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是嗅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好像就是寇淮身上的味道。
她怔怔的看着柳辛兒:“寇淮?”
柳辛兒點頭,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那夜娘親就病倒了,請了許多大夫都無能為力,于是父親就去請了回春閣的寇神醫。”
顧螢螢盯着她的眼睛,砸吧了一下嘴巴說:“啧啧,那寇淮定是狠狠的坑了相爺一筆。”
誰知柳辛兒搖了搖頭,“不,寇神醫不愧為神醫,分文未取,還主動留在了相府觀察娘親的病情。”
不、可、能。寇淮怎麽還可能是那個樣子的人。
“那我呢?”顧螢螢反手指了指自己。
“你,你是寇神醫路過柴房的時候随口和相爺說了下,給救下的。”
……
果然,做配角的只能夠順便捎帶上。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顧螢螢看過去,正是莫大娘那張看着讓人讨厭的臉,莫大娘見到柳辛兒的時候變了一個臉色道:“哎喲,二小姐在呢,這種污穢之地,還是莫要待了,免得髒了衣服。”
面對下人的時候,柳辛兒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從床上站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說:“莫大娘說的是。”而後柳辛兒轉過頭來看顧螢螢小聲說:“好好休養,莫要再和她鬥氣了,現在她在娘親面前說得上幾句話,不要惹禍了。”
顧螢螢撇了撇嘴,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等到柳辛兒走了之後,莫大娘走過來一把扯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往地上那麽一扔,灰塵都沾到了上面,顧螢螢皺眉看着莫大娘說:“你幹嘛啊你?”
莫大娘現在一個人,自襯也是打不過顧螢螢的,站在原地叉着腰,不過還是那副惡狠狠的模樣,看着就讓人喜歡不起來。
“既然醒了,那還不趕緊起來幹活!”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自己還是一個小丫鬟,還是收斂一些好,不然她可能真的是活不到最後一章了。想到這裏,顧螢螢挂上了一副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面目,谄媚似得笑起來,穿上鞋子走到莫大娘的身邊。
谄媚的問:“莫大娘啊,不知今日有哪裏用得着奴婢啊?”
莫大娘很是滿意顧螢螢的表現,于是下巴揚得更高了,用鼻孔對着顧螢螢,回答道:“今日相爺邀請三皇子來賞雪,正在後院,你跟着我去服侍着吧。”
三皇子?顧螢螢想,按着套路來說,這應該又是柳辛兒的一朵爛桃花,這時候就開始計劃着怎麽樣讓這兩個人不見面了。
顧螢螢應着,穿上丫鬟的衣服,将輕蘿的衣服放到一邊的衣櫃裏,穿上衣服之後,整個人縮了一下,這丫鬟的衣服果然是不保暖。
跟着莫大娘出去,到廚房端了一盤桂花糕送到後院的亭子裏去,來的那一天只是遠遠一看,如今走近一看,沒想到一個亭子竟然如此寬大,大概也能夠容納得下一二十個人,亭子上方有一塊匾額,用燙金的大字寫着——風骨亭。
顧螢螢走過去,學着前面丫鬟的模樣微微施了一禮,将桂花糕放到石桌上,然後便站到風骨亭外候着,這時候她才去看了一眼所謂的三皇子,竟是微微一怔。
三皇子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裏細細品嘗,大概是太好吃了,竟然笑彎了眼睛,整個人倒不像是一個皇子,倒更像是一個風骨卓然之人,倒是和這風骨亭三個字極為相配,他穿着一身淺黃色的衣衫,披着披風,讓人一看就移不開了眼睛。
柳畫兒坐在三皇子的身邊,用扇子遮着半邊臉,顧螢螢翻了一個白眼,大冬天的拿着一個扇子,真是不嫌冷得慌。
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邊的小丫鬟,小聲問道:“诶,這三皇子什麽來頭啊?”竟然連相爺都親自請到了家中賞雪。
雖然并沒有下雪。
小丫鬟撇了撇嘴,“連三皇子你都不知道?三皇子可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兒子穆桓,除了他之外,皇帝全都是女兒,也就是說,他就是未來的皇帝,不僅如此,看見了嗎,還長得那麽好看,我都快要淪陷了,啊啊。”
……姑娘你的模樣明顯是已經淪陷了。
顧螢螢微微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竟然是唯一的皇子,怪不得相爺會親自請他回來。
再看看一邊柳畫兒的模樣,就可以猜出個七八分了,相爺想要繼續立足于朝堂,那就得和這未來的皇帝交好,什麽辦法最好,當然是吧女兒嫁給他。
當然不會讓柳辛兒嫁給他了,嫁的肯定是柳畫兒。
柳畫兒是正室所出,而柳辛兒不過是從外面接回來的私生女,要不是宰相對柳辛兒已故的娘親有一些感情,怕是這柳辛兒早就不能在這相府立足了。
不過這柳畫兒想嫁,也得要看看這穆桓要不要了。
風骨亭中似乎是說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引得裏面的三個人笑了笑,這時候大夫人咳嗽了兩聲,臉色也是挺難看的,便匆匆離開了風骨亭。
想必是之前生了病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不過這病生的也是時候,還給柳畫兒和穆桓制造獨處的空間罷了。待大夫人走後,柳畫兒直接丢掉了扇子看着穆桓,驚世容顏露了出來,穆桓也只是微微一怔,也沒有做多的反應。
除了心腸歹毒之外,柳畫兒看着還是好看的,如此遠遠一看,倒是和這三皇子配的很。
也不知道是談到了什麽,柳畫兒看向了亭子之外排成了一排的丫鬟們,穆桓也是轉過頭來,指了指顧螢螢。
顧螢螢一愣,反過手來指了下自己,穆桓點頭。
于是顧螢螢屁颠屁颠的跑了過去,走到了亭子裏面,跪了下來說:“不知三皇子和大小姐有何吩咐?”
嗯,低眉順眼的,很像是一個丫鬟。
“起來吧。”穆桓開口,嗓音如風,說起話裏像是風劃過了竹葉發出的聲音,好聽極了,聽到穆桓這樣說,顧螢螢站了起來,不過頭還是埋着的。
“你去将寇神醫找來。”穆桓繼續開口說。
聽到這個名字,顧螢螢瞪大了眼睛擡起頭:“寇淮?”
☆、傳說中的刺殺?
顧螢螢心中想着這寇淮怕是要發達了,看着這穆桓模樣也不像是和寇淮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想必是聽說過寇淮這個名字,啧,要是寇淮傍上了這位未來的皇帝,那可就是不愁吃不愁穿的。
柳畫兒見到顧螢螢發愣,伸出腳來踢了她一下,吓得她趕緊回過了神來,埋着頭慌張地說:“大小姐三皇子,奴婢知錯了,奴婢這就去找寇淮過來。”
說完,顧螢螢匆匆出了風骨亭,再不走,還等着柳畫兒給她一巴掌麽,雖然說在穆桓面前柳畫兒還是人模人樣的,可是等到這穆桓一走,這惡毒女人指不定怎麽折磨她呢。
這樣想着,顧螢螢走得更快了。這相府很大,連花園都有三個之多,剛剛風骨亭所在的就是主園,光是看着大房子,就知道這相府究竟是多有錢了,也不知道自己是繞到了哪裏去,還是問了一個看起來溫和一點地丫鬟才找到藥房。
顧螢螢到的時候輕蘿正站在外面收撿藥草,本來這遠遠的看着還是挺乖巧的,可是擡頭一不小心看到顧螢螢之後,臉色一變,鼻孔都已經快要上天了。
她眼角一抽,不就是那天吐了寇淮一身嗎,至于這樣嗎……
不過她還是很規矩的走過去,完完全全是宮鬥劇裏小丫鬟的模樣,走過去站在輕蘿的面前笑了笑,可是心裏卻把輕蘿那副鼻孔高于頂的模樣吐槽了一個遍。
“輕蘿姑娘,你家先生在嗎?”
輕蘿屈尊降貴的将鼻孔給降了下來,斜着眼睛盯了一眼她才免開尊口:“不在不在,趕緊走。”
哎喲,這小模樣,顧螢螢也是将笑容給收斂了起來,學着輕蘿那一副鼻孔高于頂的樣子,她這暴脾氣啊,還真的以為丫鬟好欺負不成!
“姓寇的!你家狗怎麽胡亂咬人啊!”聲音大的輕蘿捂了捂耳朵,兩只眉毛緊緊地皺在了一起,表情像是吃了蒼蠅一樣。
顧螢螢雙手插在腰上,得意洋洋的揚起下巴看輕蘿。
“臭丫頭你說誰是狗啊!”輕蘿臉色變了變,咬着牙說。
顧螢螢挑眉:“說在叫就是誰!”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寇淮松松懶懶的斜倚在門框上,身上披着大髦,頭上束發的還是那一根木質的簪子,如今這仔細一看,才發現簪子上面刻着流雲,他的手裏捧着暖爐,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就像是沒有睡醒一樣,上眼皮和下眼皮幾乎都是粘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寇淮。
輕蘿撅了噘嘴,恢複了小女孩的嬌羞狀,雙手不安的在衣裙上擦了擦,跑到了寇淮的身邊,像是一只被寇淮養着的小貓一樣。
哦不,不是小貓,而是一只泰迪。
“寇淮你過來,随我走一趟,三皇子和大小姐要見你。”
這時候寇淮的眼睛才微微張開了一些,嘴角勾勒出了小小的一個弧度來,雙手輕輕地撫摸着手裏的小暖爐,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麽,“哦?是嗎?”突然間,寇淮像是徹底醒了過來,那雙深沉的眸子裏,露出了沉沉的笑意來,“那我不去,你豈不是就要受罰了?哈哈,顧螢螢,我才不會和你去。”
輕蘿在寇淮身後挺了挺胸脯,眼神輕蔑。
顧螢螢:“……”狼狽為奸。
對于寇淮的為人顧螢螢也差不多熟悉了一些,即便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可還是在心裏腹诽了幾句。
小氣鬼,摳門兒,老酒鬼。
“喂,寇淮,我不是欠你錢嗎?你和我去,我就還給你。”說話的時候霧氣升騰,大概是擋住了視線,也看不清寇淮的表情。
她只知道,下一刻的時候,寇淮已經站在她的身前,笑意盈目,看得出來心情似乎還是不錯。
也是,只要有錢拿,寇淮哪裏去不得?
“除了還錢,你還得支付五兩銀子的跑路費。”寇淮說的志在必得,好像篤定她一定會同意似得。
所以,顧螢螢還真的同意了。
輕蘿氣得在後面直跺腳,可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得出口,寇淮走在她的前面,溫暖的大髦拂過她長滿了凍瘡的小手,傳來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
顧螢螢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跑了兩步追上前面的寇淮,抓住他的大髦,将小手放了進去,果然溫暖了很多,她擡起頭來笑着問:“那你是要支付寶支付還是微信支付啊?”
“何為支付寶?什麽又是微信?”
“……”這種東西怎麽會和古人講得通呢,真是對不起,一時沒注意就給講了出來,她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還是決定不和寇淮說這麽多了。
不過見到漸漸走遠的兩人,輕蘿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先生一向有潔癖,更是不喜歡別人碰他,可是明明這只是一個小丫鬟,髒丫頭,可是先生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輕蘿不明白。
等到了風骨亭的時候,石桌上的那一盤糕點都已經吃光了,柳畫兒瞪着眼睛看顧螢螢,明明就是一副吃人的模樣,卻偏偏裝得純良無害,大家閨秀。
哎呀,這幅演技,放到現實中怕是要火了。
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随着寇淮作揖的動作微微福了福身體,穆桓站了起來,柳畫兒便也坐不住了,也站起來,跟着穆桓一起打量寇淮。
這兩個人的目光太過灼熱,灼得顧螢螢埋下了頭不敢去看。
倒是寇淮還是一副懶散的模樣,手中的小暖爐緊緊貼在他的手上,有錢買暖爐就是好,至少不用生凍瘡了。
許久之後,後脖子傳來一陣酸麻感,這時候穆桓才笑着開口道:“呵呵,本王早就聽聞寇神醫大名,今日得見,還真的是三生有幸。”
寇淮也是回以一笑:“一樣。”态度不鹹不淡,如此一看,卻是有一種不攀炎附勢,不與世俗同流的感覺在裏面。
啧啧,不知道這厮為人的良民怕就要被騙了。
果然就像是小說裏常常說到的那樣,穆桓對寇淮這樣一種态度欣賞得很,連忙叫寇淮坐下說話,而她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是走吧,可主子都還沒有發話,指不定又要挨多少個巴掌了。
要是說不走,她一個小丫鬟留在這裏幹嘛呀?
就在她在這樣一個極其尴尬的時候,柳畫兒一不小心就瞥見了她,又是裝出一副賢惠的模樣來說道:“螢螢下去吧,這裏便不用你了。”
“是。”顧螢螢輕應了一聲,趕緊識相地退了出去,偶一擡眼看去,寇淮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過她。
這天寒地凍的,倒是風骨亭裏要暖和許多,早知道就請命在裏面伺候着的,她擡起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逗得柳畫兒掩唇而笑。
如此看去,倒是顯得寇淮格外淡然,像是一盞清茶一樣,竟然比那樣貌出衆的穆桓還要順眼上幾分。
想到這裏,顧螢螢突然伸出手裏戳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吓得旁邊的丫鬟趕緊壓住了她的手問:“你幹什麽啊?”
“我看看是不是眼瞎了。”
丫鬟:“……”
本來這樣安安穩穩的便能夠等到宰相回來,與穆桓商量國事的,也省的她們這一群小丫鬟在這寒風裏守着,可偏偏就在這個空隙裏出了事。
風骨亭裏的三位相談甚歡之時,從不遠處的走廊上跑過來一個少女,穿着水藍色的衣裙,看起來清秀極了,不過此時她的臉上可沒有什麽好臉色,灰頭土臉的,青絲亂糟糟的散了開來,甚至還有一絲怒意。顧螢螢一愣,她何時在柳辛兒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怒意?
一直以來的柳辛兒,都是唯唯諾諾的,在相府之內絕對不可能露出這樣的神态來,可是今日為何變成這副模樣?
她看了風骨亭一眼,發現裏面的人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從那些丫鬟的身後繞了過去,幾步走到了柳辛兒面前,攔住了她:“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柳辛兒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到了熟悉的人,整個身體都舒緩了下來,靠在她的身上,推了一把,兩個人正好落在了雪地裏,柳辛兒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慌張地說:“快,快走!”
“什麽?”顧螢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為什麽。
可是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一個黑衣大漢從柳辛兒剛剛過來的地方跳了出來,一把大刀揮舞的十分可怕,就好像……她和柳辛兒是他案板上待宰的肥豬。
顧螢螢被這樣的局勢給吓住了,雖然電影電視劇看得多了,好歹自己也是生活社會主義的關愛之下,這樣真正殺人的場景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當即就被吓得腿軟了。倒是柳辛兒反應極快,一把将顧螢螢給抱住了。
地上的白雪都被染成了紅色,散發着一陣陣血腥味。
那樣一把锃亮的大刀,劃在了柳辛兒的後背上,一條長長的口子汩汩流着血,顧螢螢慌張的用手将那一條口子捂住,可是血還是在往外冒。
柳辛兒似乎是已經暈倒了,顧螢螢便将她護在身後擡頭看着那個可憎的黑衣大漢,一邊嘴裏還喊着:“寇淮!寇淮——特麽的救命啊——”
☆、柳辛兒受傷很重
那一瞬間,顧螢螢只覺得七魂六魄都已經被吓得出體了,卻又被人生生給摁了回去,等睜開眼的時候,寇淮正抱着小暖爐笑着看她。
什麽小氣形象,醉鬼形象都不在了,現在能夠看到這個模樣的寇淮,還是覺得人生是幸福的,媽的親人啊!
而寇淮的身後,淺黃色的衣襟被風吹的微微搖擺,此時他的手裏正拿着黑衣大漢的那把大刀,黑衣大漢正倒在他的腳下。
一刀封喉。
顧螢螢捂了捂眼睛,揮舞着手說:“走開走開!我現在開始暈刀了!”
穆桓默默地将大刀扔在黑衣大漢的屍體上,與屍體碰撞的時候發出了悶悶的響動,這刀得多重啊。
寇淮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抓住,唇畔笑容頓生,一張看起來很順眼的臉上,春意盎然,他笑着開口:“剛剛,你是在叫我救你?”
……除了你我特麽還認識誰?難不成還叫柳畫兒來救?
顧螢螢挺了挺胸膛,盯着他回答:“不是我,是她叫的。”她指了指自己護在身下,背後還在流血的昏迷不醒的柳辛兒。
背鍋的柳辛兒,嗯,什麽話都沒有說。
雖然這樣說着,不過寇淮卻還是笑着,這時候柳畫兒才拖着裙子跑了過來,一見到屍體和鮮血,險些暈了過去。不過為了表現自己的蕙質蘭心與溫柔賢惠,特地撲倒在柳辛兒的身上,掏出一張素淨的手絹哭了起來。
顧螢螢翻了一個白眼,明明就沒有眼淚還哭個什麽勁兒啊。
寇淮站在那裏眼神裏晦暗不明,側了側頭才開口:“三皇子,寇某在等您抱柳二小姐回藥房療傷。”然後回過頭來咧了咧嘴,“再晚,可就沒命了。”
顧螢螢一驚,柳畫兒也是一驚。
穆桓點頭,走過來将柳辛兒打橫抱起,鮮血流到了淺黃色的衣衫上,一簇一簇的,看着怪異無比,顧螢螢和寇淮走在後面,柳畫兒趕緊去找大夫人調查這件事情了。
按照柳畫兒剛剛聽到柳辛兒命危消息的時候,那般表現确實不像是裝出來的,再者說,這柳畫兒和柳辛兒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也不至于派個殺手來刺殺的。如同柳辛兒這樣白蓮花的模樣,應該也是得罪不了什麽人,如果說是宰相在朝堂上得罪的人,那也輪不到柳辛兒這樣不受寵的女兒啊。
那麽問題就來了,究竟是什麽人要殺柳辛兒?剛剛那大漢,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在下死手的,一想到剛剛锃亮的大刀,顧螢螢就打了一個寒顫。
活到最後一章這件事,任重而道遠啊。
這時候,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揚起笑容歪着腦袋看寇淮:“你剛剛救我的時候,跑的挺快的啊。”看你這小身子骨,沒想到還是個運動健将來着。
可能是嗑藥嗑的吧,顧螢螢如是想。
寇淮挑眉,“當然是見着柳二小姐有危險才來救的,你這樣的小丫鬟,誰想救你啊?”
顧螢螢:“……”雖然說很生氣,可就是覺得寇淮說的莫名有道理,她多看了他一眼,竟然又覺得順眼了幾分。
難不成這寇淮還是一個隐藏男配不成。
很快便到了藥房,輕蘿走出門外見到也是一驚,自然是認識柳辛兒的,這柳二小姐竟然在相府裏被人給砍傷了?雖然驚訝,可還是趕緊将穆桓和柳辛兒引到了房間裏的床榻上,寇淮随後進來,輕蘿趕緊迎了上去。
生怕顧螢螢靠近她家先生半分。
說起來,她不過才到這本書短短幾日,對于柳辛兒說不上什麽感情,可是今天來看,柳辛兒分明是将她當做了親姐妹來照顧。
不,應該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竟然會舍身來護她,反正顧螢螢應該是不會這樣做的,一想到剛剛那一幕,顧螢螢便無心再去管輕蘿的行為,快步走到床邊,握住了床榻上柳辛兒的手,微微有一些發涼。
“小姐,你要趕緊起來,螢螢在這裏等你。”說着,竟然不自覺的流出了眼淚來,察覺到了眼淚流到鼻孔,她伸手就給擦掉了。
這種行為矯情的很,才不會讓別人看到。
“你們都出去。”寇淮走過來說,手裏的小暖爐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身上披着的大髦也脫了下來。
大家聽到寇淮這樣說,穆桓先是帶頭走了出去,輕蘿猶豫了一下,跺了跺腳,還是随着穆桓走了出去。
“唔,顧螢螢你留下來。”
還沒有走出藥房的輕蘿一聽到這句話,猛回過頭來咬着牙說:“先生,平日裏都是我……”
寇淮擡起眼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輕蘿便沒有再說下去了,咬着牙憤憤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咬的牙龈出血。
顧螢螢從床邊坐了起來,便聽見寇淮說:“把藥箱給我拿過來。”
這種時候顧螢螢倒是很聽話的,屁颠屁颠的将寇淮的藥箱拿了過來,還是像以往那樣重,寇淮摸着下巴選了一瓶藥,然後走過去看了下柳辛兒的傷口,點了點頭。剛想要幫柳辛兒上藥,就瞥見了顧螢螢在那兒眼巴巴地看着,脖子伸的老長。
寇淮轉過身來,将手中的小藥瓶放到她的手裏,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說:“這種累活還是你來吧。”他說話一頓,“裏面可是我收集了很多珍貴藥材制成的,給我節省着用。”
顧螢螢接過來點了點頭,在古代,好像要寇淮給柳辛兒上藥,的确是不符合禮法,見到她點頭,寇淮也是擡步走了出去,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刷刷作響。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說不定一會兒寇淮就會從哪裏竄出來給她算個賬。
顧螢螢走過去将柳辛兒的衣服撩開,裏面巨大的一條口子從上拉到下,想必以後會留疤的吧,此刻血已經沒有流了,不過看起來還是一樣觸目驚心,她趕緊打開藥瓶,撒了一點上去,柳辛兒的身體便輕輕顫抖了一下。
“小姐,你放心,一定會好的。”顧螢螢出聲安慰。
柳辛兒似乎是醒了過來,嘤咛了一聲,清秀的眉頭蹙在了一起,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于是顧螢螢又撒了一點藥在傷口上。
一不小心手抖撒多了,這瓶子的一半都沒了……
她眼角一跳,不過還是慢慢地替柳辛兒上着藥,啧啧,寇淮說這是很多種珍貴藥材做的,那還不得要她命來還?
上完藥之後,顧螢螢才看到柳辛兒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似乎是睡着了,頭發散開鋪在了後背上,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奪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寇淮算準了,這才剛剛擦完藥就走了進來,讓人驚訝的還是穆桓居然還沒有離開,那一身的血看着十分紮眼。寇淮走過來将自己的小藥瓶拿了起來,眯了眯眼睛,不過礙于這麽多人在也不好發火,便一言不發的站到了一邊。
十分哀怨的盯着顧螢螢的後背。
穆桓走近了床邊上,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可有什麽大礙?”這話是對寇淮說的。
寇淮幽幽的回答:“用了整整半瓶多藥,死了也得拉回來。”
穆桓:“……”怎麽就沒有發現你是這樣的神醫?
又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穆桓這才離開,并且許諾一定會徹查此事,這穆桓一走,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了寇淮和顧螢螢兩個人。
她仰頭看了看黑黢黢的屋頂,笑着說:“哈哈,寇大夫,輕蘿姑娘呢?”從剛剛進屋開始就沒有見到輕蘿。
寇淮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氣說:“大夫人聽說柳二小姐遇刺,暈了過去,輕蘿過去看看。”
暈了過去?裝的。
這大夫人怕是巴不得柳辛兒去死,那樣就沒有人來搶柳畫兒在相府的地位,雖然說柳辛兒是個庶出,還是個私生女,可偏偏宰相還是對柳辛兒疼愛得很。
如今這假裝暈了過去,怕就是為了在穆桓面前演一下慈母的形象罷了。
“那大夫人要死了嗎?”
“……”姑娘那是你家夫人。
這時候,一陣熟悉的刷刷聲在房間裏響起來,顧螢螢一擡頭,就看到了寇淮陰恻恻的表情,身上的汗毛竟然都立了起來。
她捂了捂耳朵,寇淮正好将算盤給掏了出來,纖長的手指在算珠上打得啪啪作響,她把耳朵捂的更緊了。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呵呵,二百二十兩銀子,顧螢螢,看來把你給賣了也賺不到這麽多錢呀。”
“……吸血鬼。”
寇淮将算盤收了回去,乍一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一臉茫然,顯然是沒有聽說過,“這個是何物?”
顧螢螢揚了揚腦袋,并不打算和寇淮讨論這樣一種生物究竟是什麽,想着柳辛兒在這藥房裏還是多有不便,便準備着去找兩個人将她扶回自己的房間去。
這邊還在打算,就又有人走了進來,那人臉色陰沉的可怕,眉毛眼睛都已經快要皺到了一起,一身黑衣看起來更是讓人心驚膽顫,生怕這個人下一秒就掏出一把刀來将你分屍了去。
“誰做的?”他走過來開口問,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怒氣和殺氣。
☆、穆桓送了簪子
所謂一怒為紅顏,大概就是這樣的。
寇淮咳嗽了兩聲,走到端木雲懷的身邊說道:“是誰嘛,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刺客,是被三皇子一刀解決掉了的。”
端木雲懷目光越加沉重,徑直穿過顧螢螢準備走到床邊,卻被她給攔了下來,模樣倔強的張開雙臂,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不準你靠近我家小姐!”
這樣的話放在以前,顧螢螢肯定不敢在端木雲懷面前說,可是誰叫這大将軍喜歡柳辛兒,又誰叫自己是柳辛兒最信賴的丫鬟呢,這樣一想,底氣也足了起來,于是表情就沒怎麽控制好。
那副驕傲的模樣讓端木雲懷臉色更難看了,寇淮倒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人,見到形勢不對,便走到了兩個人中間,朝着端木雲懷“嘿嘿”笑了兩聲,拉着顧螢螢就往外走。
“喂,喂,寇淮你放開我!”無論她怎麽樣掙紮,似乎都沒能夠逃出寇淮的手掌心,一般來說,大酒鬼應該沒有這麽健壯的啊。
寇淮拉着顧螢螢出門去,還不忘貼心的替屋裏的端木雲懷關上門,這門“嘎吱”一聲關上之後,顧螢螢這才安靜了下來。
手被寇淮捏着,臉上寫着“我在等你解釋”的表情。
寇淮歪着頭一笑,恍如清風明月相會于此,那般光景,只有顧螢螢一人看見罷了,她的心撲通一跳,雖然說這寇淮沒有端木雲懷穆桓之流好看,可是就是讓她心裏酥酥麻麻的。
他自然是看懂了顧螢螢的表情,說道:“你就真不怕這端木大将軍把你給活剝了呀?”他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惹得她也想要笑一笑,寇淮一頓,繼續說了下去:“這又不是沒有先例的,端木大将軍啊,最擅長活剝人皮了。”
一陣後怕感傳來,如果端木雲懷真的像是寇淮嘴裏說的那樣,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男主吧。
端木雲懷将柳辛兒抱回了自己的房間,寇淮和輕蘿回到回春閣去取一點東西,倒是只有顧螢螢一個人寂寞的很,一個人拿着掃帚在高牆下面掃雪。
今天這日頭也是不錯,都快要午後了,還出了暖陽來,即便是站在雪地裏,也沒有那麽冷了,白雪在這太陽的照射之下,更是顯得晶瑩剔透無與倫比。
顧螢螢扔下掃帚,伸了一個懶腰,背後的傷口被扯得有一些疼,她呲了呲牙,要是以後的日子都像這一刻該多好啊,安安穩穩的到最後一章。
日子當然不會像是這麽安穩的。
“哎喲砸死我了什麽鬼!”顧螢螢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上面正好掉下來一個蘋果,準确無誤的砸在了她的腦袋上,疼的眼淚都快要冒了出來。
那個蘋果在地上滾了兩圈,落在了花壇邊上。
“小丫鬟,這可不是什麽鬼。”從高牆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過此刻那聲音裏卻是多了幾分煙火味。
顧螢螢腿一軟,徑直跪在了雪地裏,偷着眼睛看高牆上面坐着的人,癟着嘴問:“三皇子您幹嘛砸我?”
穆桓換了一聲白色的衣服,不染一絲纖塵的模樣,這讓顧螢螢想起了一句“歲月靜好”的話來,沒有風,他的衣擺也沒有動,看着好像是一幅畫卷一樣。
好看的賞心悅目。
穆桓将自己落在胸前的黑發拂到背後,漆黑的眸子裏映着一片白雪,聽到顧螢螢如此一問,竟然笑了起來:“本王說是不小心掉的,你信嗎?”
誰沒事會爬在別人家的牆上,然後再不小心掉一個蘋果下來,又不小心正好砸在人家小丫鬟的腦袋上?顧螢螢當然不信。
她雖然這樣想着,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三皇子說的是。”
“你家小姐如何了?”穆桓說話一頓,“本王聽說端木将軍在這裏?”
……果然是為了柳辛兒來的。
顧螢螢擡起頭,大概是自己體溫讓膝蓋下面的雪都融化掉了,只覺得膝蓋下面濕噠噠的,不過她還是笑着回答穆桓:“我家小姐福大命大自然沒有大礙,大将軍也和我家小姐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種替女主解決爛桃花的事情,能利用的就得利用,指不定一會兒回頭就和端木雲懷說這穆桓與小姐是天造地設情投意合了。
她點了點頭,覺得這種辦法十分可行。
穆桓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