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始末難明
倒影之國。
水松張望着影界的天空深處，看着大祭司和長老們結節出籠罩整個影之國的結界出神。如此炫麗美幻又晶瑩閃爍的防護結界，讓水松看地如此專注，擔心父王的同時卻又能感覺到這其中的希望。
十天之後，天空中驟然一閃。水松知道，那是結界撤走散去的景象。這種景象五年前出現過，親自教導他的父王曾經指着那個閃亮的結界告訴過他。
此時，一想到如今父王好似垂死般躺在病榻上，他便止不住的難過，便決意現在去寝宮照顧父王，即便他什麽也不能做，陪着他也是好的。
水松快步走到天影殿門口長長的臺階下，正欲攀爬，擡頭望去，卻遠遠地看見了大祭司的背影，身後還跟随了很多人。這其中還有一個好似熟悉又不熟悉的背景。水松陷入了沉思，如此熟稔的身影曾在哪裏見過。
突然，飛快搜索記憶塵埃的大腦靈光一現：“是了。”水松迎着那照耀到衆人身上的光芒輕輕眯起了眼，自語道：“那……好像是……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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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場夢，又像是沉沉地安睡了一夜，躺在水晶床榻上的女孩睫毛微動，眼睑也輕輕的顫動了兩下，漸而睜開了她那雙美麗又清澈透明的雙眸。
“好美的水晶宮殿。”躺在床榻上的女孩急忙坐起，滿眼的新奇與驚訝。只是好奇的喜悅只有一瞬。雖然溫暖的墨狐大氅下依舊身着舊時紅襖，但是女孩看見了自己那雙透明的雙手，頓時有些顫栗。
是了，她想起來了剛剛世界遭逢突變的所歷所感。想起了疼愛她的爹爹，想起了她日日思念的莫颀，想起了弟弟、母親、醽醁……這一切都是假的麽，還是她真的已經死去。對了，還有，奶奶！
想及此處，寧煙慌忙地在身邊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的确，不遠處的圓形冰臺上盤坐着一個俊朗少年。
‘是他麽？’寧煙心中努力的回想自己暈闕之前的記憶。
‘應該是他吧，此處也沒有別人了，奶奶的靈魂居然是個英俊男子的樣子。’想及此處，寧煙掀開蓋在她身上厚厚的幾層白色棉被，悄悄地下床往男子身邊走去。
只是被子掀開的一剎那，寧煙就感受到了強烈地寒意，以至于她不得不把身上的狐裘大氅裹的再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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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寧煙走近，那男子好像感覺到了寧煙醒來，深深吐納了一口氣，睜開了眼。
正在悄悄靠近他的寧煙，看到對方睜眼一時沒來的及避開，四目相對，甚是尴尬。
那男子也是一愣，半晌，伸手示意寧煙可以在旁邊的水晶茶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寧煙照做無二。
“醒了，睡得可好？現在可感覺有什麽不舒服的麽？”男子關切地問道。
寧煙木木地搖搖頭，不置可否。雖然并不認識眼前的男子，卻感覺對他并不陌生。
寧煙到此一語未發，男子看在眼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麽，安靜美幻的水晶宮陷入了沉默。
寧煙低頭看着自己都已變透明的雙手、手臂、腳踝，開始默默地抽泣。然後慢慢地擡起頭，用一雙惹人憐愛的淚眼對上男子關懷的雙目，怯怯地問：“我，是死了麽？”
“不是。”男子回答得很快，依舊看着他。
“那……這裏是哪？你又是誰？為何把我帶到這裏？”感覺一股腦問了太多的問題，又發覺被提問的對方并沒有強烈地回答和解釋的姿态，寧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執拗地繼續問，“還有……跟我一起的奶奶怎樣了？”
聽到此問，男子的嘴微微的張開，像是要回答這個問題，寧煙識趣地停止了發問，緊張急切地盯着對方那薄薄又透明的雙唇。
男子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背負了很多的愧疚，睜開雙眼，慢慢地回答道：“我便是你奶奶。”
“什麽！”寧煙驚悚地睜大了雙眼，甚至內心害怕到沒有意識地往後移了移雙腳。
男子嘆了一口氣，從冰臺上站起，走下，卻依舊低頭說道：“好吧，現在我就來告訴你事情的始末。”
男子走到寧煙面前，在她的對面坐下，為她到了一杯茶水。寧煙沒有戒心地接過茶杯，稍稍抿了一口茶水放下，然後看着茶杯出神。
白色的茶杯如同上等的玉材，可是茶葉卻是黑色的，而印象中熱騰騰的茶水卻是冰涼的，寧煙喝不慣。
男子放下茶壺，看着寧煙慢慢地說起：“這裏是影界的倒影之國，你叫霓煙，是王城裏最小的一位公主。”
寧煙聽到‘公主’二字時，驚訝得長大了嘴，可是其它的信息她依舊似懂非懂，便也沒有打斷，“你有一位孿生弟弟，也許是因為一胎雙生的原因，你出生便有些弱病，一直昏迷，并且不同于常人。我們影族人喜寒畏光，而在大祭司、長老們和其他禦醫對你的治療來看，你很可能有些異于常人，便大膽猜測，你的‘異處’或許在于畏寒喜光。所以經過商讨，便囑托我帶你去凡界将你喚醒。”說到此處，對面的男子似有哽咽，卻又像是在刻意隐瞞些什麽，說的很慢、很猶豫。
“至于你在凡界的身份，都是我為你創造的。奶奶的樣子也是我變化出來的，所以我一直在你身邊。而寧氏夫婦亦非你親生父母。”男子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像是在講述着別人的故事，自己從未身涉。
寧煙呆呆地坐着，眼神也是呆滞的，看不出來她是否将對面人所說的話都悉數盡解。
男子看出了她內心的崩潰，停止了敘述。
半晌之後，寧煙艱難地從嘴角擠出一個輕蔑的冷笑。
是了，原來她所有的經歷都是假的，其實，這跟死了也沒有區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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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寧煙內心掙紮卻又陷入沉思之時，一只透明的蜥蜴不知從哪裏爬了近身，‘嗖’地竄到了寧煙腿上。寧煙吓得‘哇’的叫了一聲，立即起身将蜥蜴撣落。蜥蜴仰躺地掉到地上，立即翻了個身，委屈地看着寧煙，前爪撓了兩下難看的腦袋表示它的不解。
“那個……這……這是什麽？”寧煙被吓了一下，聲音立刻大了起來，匆忙問道。
“這是你的守護靈獸，從你出生就陪伴你。去凡界不便就沒有帶它。”對面的男子微笑着回答，“還有，你以後喚我紫萼。這是我的名字。”
“紫萼？呃……好吧。”寧煙看着這只透明的蜥蜴随口回道。
她定睛細看了蜥蜴一會，它雖然很醜，但是卻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反而在地上百般示好讨她歡心，頓時生出了一絲好感，指着它問紫萼：“那它……它不會咬我吧？”
紫萼笑了笑回答道：“你是它的主人，它自然不會傷你，并且還會聽從你的命令。”
“真的麽？”寧煙只瞥了一眼回答她問題的紫萼，然後目光和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這個醜醜卻逗她開心的小家夥身上：“我命令你現在爬到桌子上，然後趴着不許動。”
小蜥蜴果然照做無誤，寧煙大喜，遂繼續發號施令。
雖然寧煙對它已經沒了戒心，卻還是一直不敢伸手摸它。直到靈寵被她爬上跳下使喚得開始‘呼呼’地伸着舌蕊、喘着粗氣，寧煙才意識到紫萼還坐在那裏喝着茶笑盈盈地看着她神氣地呼喝着自己的靈寵。
“現在去屋外等我吧，小東西。”蜥蜴嗖地跑到屋外消失在了寧煙的視線裏。一時玩得高興，忘記了紫萼還沒有給她一個交代，只好怯怯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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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回神，寧煙又恢複了之前的漠然，問道：“紫萼，我想知道，既然奶奶是假的，那麽其他的人都真的存在過麽？”
紫萼放下了端着的茶杯，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答道：“在凡界，你所經歷的人和事都是真實存在的。”然後躊躇了一下，還是停止了解釋。
寧煙将紫萼的猶豫看在眼裏，急忙追問：“那你、我的出現，你是怎麽做的？”
處變不驚的紫萼頓時有些愧意和懊惱，閉上眼，開始了講述：“你的父親是我撿到的棄嬰，我變換模樣，将他撫養長大。而你母親确實生了一女嬰，只是送到我這沒多久就咽氣了，我便将你身形變化将其取代。讓你蘇醒和适應凡人的生活是大祭司交代給我的任務。但他并沒有說過要何時回來，這次事發突然，但卻是離開最好的時機。”紫萼輕描淡寫的講述着當年他用盡心力和修為才為寧煙‘創造’的人生，放佛就如他口中敘述的那麽簡單易辦，“離開時我已将海腴山腰的木屋燒毀并放置了以假亂真的屍體。你在凡界确已死去。”紫萼的最後一句說的很輕也很堅定。
“那麽……為何過了這麽久你的樣貌還是如此年輕？”寧煙若有所思的問着。
“影族之人勤修元神，不死不老。并且，人間一月，影界一日。”
寧煙對紫萼的講述陷入了深深地思考，然後突然眼神中閃現了一絲希冀，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地問道：“其實，我還是可以回去的，對麽？”
紫萼愣在那裏，他無法告訴眼前的小公主，整個倒影之國動用了多少人力和心血才能将她送出，并在現在這個危機的狀況下還能安然地将她送回是多麽得困難。
他亦無法說出，畏光怕熱的他在凡界的這麽多年耗損了他多少的靈力和修為才勉強存活下來。想及此，紫萼閃爍不定的眼神變得堅定，搖了搖頭。
“紫萼，不要騙我，你的猶豫告訴我，我是可以回去的。爹爹和娘親現在一定很傷心，我必須要趕緊回去安慰他們，而且你知道的莫颀哥哥還在等着我的。”寧煙絮絮地說着一件件她所關心的人和事，同樣堅定地看着紫萼。
紫萼無奈地微微搖頭，問了一句足以否決一切的問題：“那麽，小公主，你如何回去？”
“方法你知道的，不是麽？”寧煙依舊用堅定而渴望的眼神看着紫萼。
“我是知道，可我一人之力卻根本辦不到。要知道，君上和大祭司如果不同意，無論怎樣你都無法再回到凡界。”紫萼也回答得很是決絕，可是看到寧煙急切的眼神，紫萼卻不忍說的再狠心，只好轉而勸慰：“小公主，你又何必回去。你不屬于那裏，他們沒有你也許一時會心痛難過，可是之後他們依舊會過得很好。你有你的使命，何必貪戀凡塵。”
寧煙倔強地搖搖頭：“不會的，沒有我他們會很難過，不會過的很好。至少爹爹、娘親、塵兒、醽醁都會難過死的，莫颀哥哥也會一直等我的，我們有過約定的……”
紫萼聽不下去寧煙自顧自言地沉浸于回憶往事，匆忙将她打斷：“你太天真了，小公主。別說現下沒有人有能力讓你再去凡界，就算去了又怎樣，你在乎的那些人，他們會把你當做怪物的。”
“紫萼，這些我不管，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相信。你只需告訴我回去方法或者途徑。”寧煙下定了決心不顧紫萼的阻攔，狠狠地說道。
紫萼看着她，一時間有些失神，嘆了一口，回道：“你去詢問你的父王或者大祭司吧，如果他們同意，或許會有辦法。”
“怎麽能見到他們？”聽聞要求生人，寧煙有些膽怯，但想到那些她心中惦念的人們，只好鼓起勇氣追問。
“稍後，你便能見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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