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故地重溫

海腴山腰,廢墟一片。

雖然荒棄多年,卻依舊能看出曾被人整理收拾過的樣子。坍塌燒毀的木屋沒有重建,枯焦風蝕的木屑碎片均掩蓋在大雪之下。

早與這深山荒涼融為一景的還有兩座破舊的墳冢。

寧煙也不知自己為何越行而至的第一站會回到海腴山,也許從哪裏離開的就便要再從哪裏回去。從始至終,她一直都是這麽倔強,從未更改。

寧煙直直地向着墳冢走去,已被殘雪和泥土覆蓋的那行‘愛女寧氏煙兒之墓’顯得格外地猙獰刺目。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父親當時跪在這裏刻下這幾個字時的傷心欲絕。

想着想着,她便已在墓前泣不成聲,哭的不能自抑。

當寧煙重新收拾好心情,擦幹了淚水,卻不禁心中嘲笑自己:‘明明人都已經回來了,應該開心啊,為何看着自己的假墳包還能哭成這樣。’

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狐裘大氅,和內襟的墨色長袍。

“真讨厭,都是黑色的。到山下定要買一身漂亮的衣服。”寧煙一邊整理還不忘一邊埋怨着。但還是順手變化出一方黑紗蒙住了她如今‘晶瑩剔透’的面容,再将黑色輕紗鬥笠帶在了頭上,疾步下山去了。

飛雪漫天,幹枯的荒草在寒風中沙沙作響,拍打着已有些腐蝕的木刻墓碑。不知是不是提醒着來人此處的荒廢寂寥。

只顧着回憶沉湎的寧煙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兩座孤零零的墳包早已無人祭拜多年,野山孤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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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腴山下,小村盡頭,莫宅門外。

佛曉的光輝還未曾照耀到這座安寧的偏遠小村寨,寧煙獨自在莫宅門外等候,內心忐忑不安。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寧煙飛快了繞到了屋後。紅梅依舊耀眼,映滿了她的雙眼,只是木桌石凳上已爬遍了夏日藤蔓和青苔的痕跡,在冬日的寒風中晃動着幹枯的莖葉像是炫耀着曾經的繁盛輝煌。兩樹玉蕊檀心的紅梅也□□枯的藤蘿纏繞得密密麻麻,幾乎不能呼吸。

但是它們卻依舊妖豔的綻放着,像是倔強不屈地等待着誰的到來。

寒風凜冽,明媚妖冶。

清晨微光,炊煙四起,雞鳴犬吠。海腴村中人影稀稀,已經同往常一樣開始了一天周而複始的生活。

寧煙輕輕推開了莫宅已經微合的大門,緊張地邁步走進。

院中只有一位眼生的老仆漫不經心地清掃着院中殘雪。而四周寂靜,仿佛并沒有其他人在此居住。

寧煙走近老仆,俯身輕聲問道:“老伯,可否向您打聽一下,原先住在這的莫大伯一家現在去了哪裏?”

老仆顯然已經上了年紀,慢慢地轉身,看向她,回答:“小姑娘,你問老爺一家啊。他們已經搬去京城了。”

“京城?”寧煙很是驚愕。

老仆依舊不緊不慢地說着:“是啊,你是老爺的舊相識麽?”

“是的。”寧煙嘆着氣回答了兩個字,卻黯然神傷,不禁唏噓。

“那想必你也多年為曾來往了,老爺一家已搬走兩年有餘。這個老宅舊邸只有老朽在這裏居住,負責日常打掃。”老仆說。

“原來如此,”寧煙靜靜地出神,一別兩月,她是沒有什麽改變,只是卻并沒有細算人間如今已是何年月,“那您可否告知他們現下京城中的住處。”

老人警惕地看了這位年輕卻黑紗覆面的姑娘一眼,忖度了一刻,繼續低頭掃地,嘴中卻淡淡地逐字說道:“永裏街,安修巷,十一號。”

“多謝告知。”寧煙鞠躬致謝,轉身拂袖而去。

“不必客氣。”老仆話語緩慢,只怕已奪門而出的寧煙根本沒有聽到這四個字。

庭院中的老人,突然停止了清掃,轉頭望向黑衣女子離去的方向。他聽出了她口氣中的急切和期待,所以未曾阻攔。只是老人望了很久,恍惚之中只覺得似曾相識。

京城路途遙遠,寧煙還是選擇了進入深山,半夜施展越行之術。飛雪款款,寧煙獨自等待,只覺得內心焦急不安。

倒影之國苦挨兩月,人間已是彈指五年而去。

如今的莫颀哥哥過得怎麽樣,沒有她在身邊是否傷心難耐,是否還苦苦等待着她回來團聚。

寧煙癡癡地想着,伸手入懷中,莫颀送她的白玉發簪還在懷中貼身藏好。只是手入懷中,寧煙還摸到了那個挂在他胸前的幻滅水玉,順勢拿出來把玩。

對倒影之國未有好感的她,除了紫萼,唯獨對這個小玩意愛不釋手,不僅因為它曾救過她的性命,也因為她曾透過它看過了許許多多她鐘愛的人們和景象。

法陣在冰冷的黑夜中,亮起又滅,只是一瞬。原本深山樹叢中呆坐的黑衣女子卻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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