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5.囹圄深陷
倒影之國。
從君王在試煉洞中所受反噬垂死，到被施救得到緩解，再到突然的意外死亡而死因對外卻諱莫如深……
節離躺在淯水旁的草坪上，中心細細清數最近發生的大小事件。
“好像從國殇開始，整個影之國就充斥着一種很詭異的氣氛，”他習慣性地伸出左手擋住空中的微日，再緩緩地張開五指，讓日光透過指縫散落在他俊朗的面龐，蝶兒輕盈地落在主人食指的指尖，閃動着晶瑩剔通的翅膀，也聽着主人繼續自言自語道，“應該要發生大變了吧。”
這些事情節離樁樁件件都聽在耳中。
但是，他依舊泰然自若地在其中如往常一樣的生活，沒有任何波瀾。
将一切盡收，卻從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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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君王遺體灰飛煙滅的當夜，節離卻意外地收到了大祭司的傳話。
這是大祭司第一次傳召這個從來無人問津的小王子。
卻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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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節離見到這個已經身受重傷并且枯槁憔悴的老人時，看到他往昔莊重威嚴的臉上如今卻随意書寫上了心灰意冷、心力交瘁。
節離很明顯地感受到，此時此刻，大祭司渾身籠罩着死亡的氣息。
“咳咳……節離殿下，這些年你一直都在打聽小公主和紫萼的下落吧？”大祭司雖然已将油盡燈枯，但是依舊沉着緩慢地說道。
節離的心事被人突然道破，不由地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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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否認，我曾發現你一直留心着舉國上下的大小事宜，但卻并未有什麽謀算。想來小殿下的唯一目的便是想捕捉到小公主和紫萼如今的去向。不知我推測的可對？”看似年邁的大祭司清晰地剖析。
節離嘴角微笑，淩厲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大祭司，不置可否。
只是心裏暗自忖度慶幸：‘原來大祭司将所有人和事都盡收眼底，若不是自己目的單純毫無惡意，只怕他早已對自己有所戒備了’。
“你若不願回答，我也不勉強，在下也并不想知道殿下是否有其他的原因，”大祭司用他那深邃的雙目看向了節離，“我可以很快讓你見到他們。”
聽到此處，節離眼皮倏地擡起，期待地望着行将朽木的大祭司，大祭司眉頭皺起，慢慢說道：“但是，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節離作揖應承，極度壓抑着心中的炙熱，依舊假裝冷靜地回答。
節離很清楚，現在是非常時期，他的極度關心若落在別人眼中便極有可能變成另有所圖，被連累波及。
聽到了節離的允諾，大祭司從懷中掏出了兩本古籍交到節離手上，鄭重其事地說：“煩請殿下将這兩本書務必親手交給水松小殿下。”
節離接過書，看着大祭司說得嚴肅謹慎，他用力地點了兩下頭，拱手應道：“定不負所托！”
節離目光掃過古籍，一時間并未發現不妥，書籍尋常的很。
雖然他此刻心中正在猜測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但是他亦知道，不論他知曉與否，之後的事情以他目前的能力什麽也做不了、誰也幫不到。
‘我唯一的願望，僅僅是見到霓煙喜樂安康而已。’節離心中如是對自己說。
“咳咳……待我去了之後，紫萼和霓煙便會很快出現在你面前了。那麽現在，咳咳……還勞煩殿下奉我口谕，幫老朽去傳召新接任的守護祭司和專司守護結界的長老們到雙月峰等待。”大祭司開始劇烈地咳嗽，手捂着胸口，緩慢地對節離說道。
“謹遵大祭司旨意。”節離退下，按照大祭司的吩咐一一照做。
‘難道守護結節可以幫助霓煙出現在我面前？可又為何我不能在場？’節離滿心疑窦，但是轉念又想，‘聽大祭司的意思，霓煙應已蘇醒，那麽只要她能很快出現，其他的都不重要。’
走出大祭司官邸，節離擡頭看着那已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蓋的微日，慢慢地眯起了雙眼。
節離心裏透亮，現在的他，沒有能力保護任何人，而他所能做的，只是隐退鋒芒、靜觀其變來求以自保。
靜靜地等待着見到霓煙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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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松拖着沉重且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已多天未曾步入的東靈殿中，雪靈乖巧的跟在了身後。
但是，待他剛剛走進寝殿的瞬間，雪靈便嗷嗷叫喚不停，還用嘴扯着水松的衣角一直往後拉。
水松聞聲疑惑，立刻轉頭望向自己的靈寵。
他雖然還不能跟他的父王那樣能完全明白靈寵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感覺出了異樣。
正當這時，水松還未來得及回神，東靈殿的寝殿四周突然劇烈地晃動，并且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震顫之中，尚未穩住身形的水松大喊“不好”的同時，也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身中圈套。
己的寝殿早已被布下機關。
當一切終于歸于了平靜，煙塵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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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玄鐵精鋼籠将水松包裹，圍困其中。
此時在籠外的塵埃中，漸次出現了許多人影。在一籠之隔的水松面前，俨然是他的十九個兄長。
也許，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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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父王才剛剛賓天，你便這般着急為弟弟送上這樣的大禮嗎？”水松驕縱地質問。
“弟弟，可不要嫌棄哥哥的禮薄。做大哥要不早點為你備下，讓別的兄弟搶在前面豈不失了身份。”為首的大王子，右手撚着特意留的胡須，看着深陷囹圄狼狽不堪的水松，輕蔑地笑笑。
水松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背沖着籠外烏泱泱的宮人和侍衛。
只有雪靈像是替主人氣不過一般沖着籠外的人們竭力‘嗷嗷’地叫喚。
水松雖然心裏委屈憤怒，但是他也明白大王子所說，雖然刻薄卻是實情。
當衆人已退，剩下寥寥侍衛看守着昔日富麗堂皇的東靈殿。
囹圄之中的水松慢慢地在籠中冷靜了下來，生氣之餘，回憶着同大哥一起的另外十八個兄長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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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這十八個兄長是要力薦大哥為新王的，”水松獨自想得出神，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還好，沒有見到節離。”
水松長籲一口氣，他的心中有那麽些許的慶幸，甚至還有些莫名的擔心節離的處境，想及此處他又不由地搖頭自嘲：“現如今自身難保，都不曾想到該如何破解我的困境。”
懷中的雪靈舔了舔主人的手，輕聲叫喚了兩聲，主人看着它說：“雪靈，我是不是真的被父王和大祭司寵壞了，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危險和自己的處境。”
當天夜晚，水松抱着雪靈透過玄鐵精鋼籠的間隙看着夜空：“好像暴風雨要降臨了。”
雪靈爬到他肩上蹭蹭他的臉頰，嗚嗚的低聲叫喚。
雖然水松還不能完全懂它的語言，卻明白它是在安慰，所以他反手摸摸它的頭：“雪靈，不怕，父王不在了我們更要堅強。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強大、離開這個牢籠，但是父王說過他的亡靈永遠都會陪着我，看着我代領全族實現夙願，我是不會灰心的。”
雪靈‘嗷嗷’了兩聲作為對主人宏圖大志的回應。
“一切都需要等待。既然現在做不到，我們就一起看看夜景吧。只是這突兀出現在眼前的黑籠子，真是破壞了景致。”水松如是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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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的時候，暴風雨瞬間而至。
透過鐵窗看着夜空中雷電交加的水松再次看到了君王去世那天，他曾在天空中看見過的異常光亮——結界破碎的異動！
此刻的場景使得水松渾身戰栗不已，眼淚不自覺的順着眼角汩汩流下。
雪靈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了他流下的淚水。
“就讓我最後哭一次。以後的我，不會再哭給任何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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