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5.承位托孤
明亮的光，破碎而飛散。
蒸騰的熱，四濺而妖冶。
籠罩整個倒影之國的守護結界再次在雙月重合的夜晚被凝結，也再次在頃刻之後片片粉碎。
倒影之國最高處，凝結結界的守護祭司和長老們再次離奇的猝死。
只不過這次不是和君王一起死在王權至尊的天影殿中，而是在繁華巍峨、代表大祭司神權的雙月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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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法陣中卻出現了兩個陌生的人影。
由于修為的盡耗，紫萼抱着寧煙重重地跌落在了雙月峰頂的巨大法陣之中。
清醒之後的紫萼，目光第一時間尋到了他身邊依舊昏迷未醒的寧煙，之後才望向了不遠處已嘔血不止的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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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我……”紫萼望向這個已經形同枯槁的老人，愧疚不已。
“咳咳……回來了……回來就好……”大祭司斜靠着雕龍的石柱，早已氣息奄奄。看見紫萼平安歸來，那張蒼老、威嚴、不茍言笑的臉上終于出現了難見的笑容。
紫萼急忙上前攙扶住大祭司，讓他不用費力支撐，可以靠在自己的懷中。
“大祭司，您傷的太重了，可是我……徒兒現在也……”紫萼心急如焚。
可大祭司卻突然打斷了他：“我知道……這兩趟人間，難為你了，能平安回來就好……”聽到此，紫萼心覺得心懷有愧，“為師不行了……有兩件事務必要交代于你……咳咳……”
“徒兒一定謹遵！”紫萼含淚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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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為師去後……由你接任大祭司……咳咳……”大祭司每說一句話都會劇烈地咳嗽并不斷地吐血。
“師父！您不會有事的……”紫萼哽咽，經隔多年，紫萼再次如幼年之時喚大祭司為‘師父’。
大祭司對于他亦師亦父，只是在他慢慢地懂得了什麽是皇權、威嚴、地位之後，他開始同其他人一樣喚師父為大祭司。
大祭司那張如慈父卻已沒有血色的蒼老面容漾起了一絲欣慰。
紫萼淚水滑落。
尚在人間之時他便已收到了大祭司傳位于他的信箋，那時他已料到，為了能完成君王的大計，大祭司早已抛卻性命，也算準了自己的死期。
就算寧煙是個變數，但之後的一切都與大祭司所料不差，只是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紫萼抱着大祭司，終究還是難以面對結局。
“第二件事，務必要遵照老君上……遺囑，咳咳咳……無論如何扶持……水松殿下……咳咳咳……你一定要記得……只有水松……”大祭司還不斷地囑咐着他的愛徒。
“徒兒知道了，知道了……”紫萼頻頻點頭答應，白皙颀長的手指不斷擦拭着大祭司嘔出的鮮血。
“咳咳……紫萼……為師要走了……影之國的一切都交給你了……”大祭司的神情終于露出了一絲釋懷。
“師父，不要！徒兒現在修為全廢，只怕……只怕不行。”紫萼咬着呀，悲戚地請求。
“你可以的……咳咳咳……我的好徒兒……知子莫若父……沒有什麽能夠難倒你，咳咳咳……只要你心志不為……幹擾……”說道‘幹擾’二字之時，大祭司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仍在地上昏迷着的寧煙。
紫萼也随着大祭司看向了寧煙，原來大祭司對他的了解遠比他想到的要多出許多。
大祭司神智已經迷離。
由他從小撫養長大的孩子不僅紫萼一人，就算所有人都看出他對紫萼的偏愛，他卻也不會用‘父子’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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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之前原來真的可以看見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玉簪……玉簪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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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狂風呼嘯，不知何時将整座雙月峰起一個個鬥轉的漩渦。
與嗚咽風聲相和的也唯剩下紫萼那低沉卻傷痛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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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內，哀鐘二度。
倒影之國，象征皇權與神域的最高權威——大祭司，在君王消逝的短短幾日之後，薨逝在倒影之國象征最高神權才能坐擁的雙月峰頂。
最高規格的祭天葬禮，由十大祭司在影界最高的聖山——雙月峰上主持。
與君主之禮不同的是，大祭司的遺體将在儀式之中由殡葬祭司做法超度而消弭。并且由神谕祭司昭告整個影界，集神谕委托承襲接任大祭司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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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紫萼依舊一襲墨狐大氅裹身，站在雙月峰上，接受所有臣民的參拜。
從此開始，‘大祭司’這一稱謂，只歸他所有，再無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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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王的遺囑向來都由大祭司宣布，而新任的君上亦需要由大祭司扶持。這都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君主的國殇之後，未等到大祭司宣布新王的人選，便讓臣民聽到了大祭司仙逝的哀鐘。
所以，此時勢力交錯紛雜的倒影之國，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着紫萼——這個新任的大祭司。
他的一舉一動都将對這個國家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
只是，他的命運也全部萦系一身，稍不留神，便會萬劫不複，自身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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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用您所有的心力，将所有的不安和騷動壓至此時，才能确保我順利襲位。只是，徒兒如今該如何才能保住這一切，完成您的囑托呢？”儀式歸來的紫萼，面對着師父的神位，低聲地嘆息。
他無從更改，因為這些都是他注定背負的。
“那麽就先順其自然吧。我們都還需要磨練。”紫萼低聲說着，不知所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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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萼獨自祭拜完畢，信步走出了殿門。
門外的九位祭司已恭候多時。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的王族定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然而十大祭司的支持便會成為壓倒一切的力量。
紫萼的目光掃過階下九位祭司期待的面孔，他依舊不露任何聲色。
只是幽幽地道出了他做為大祭司的第一條谕令：“請神谕祭司昭告天下，從此刻開始，我将潛心閉關修煉，大祭司的一幹瑣事交由神谕祭司和馨香祭司處理。非我诏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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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衆祭司異口同聲地脫口驚呼。
可是，這位新任的大祭司置若罔聞、沒有任何表情，命令已下，無從更改。
九司聽罷，猶在夢中似的悉數愣在了原地，無人應答。他們在困惑之餘甚至還夾雜了些惱怒。
這種不解和忿悶不過是：當權力之杖□□裸擺在面的時候，有人卻毅然的放棄了它。
馨香祭司第一個從這道不明所以的指令中清醒過來，開口問道：“大祭司，那新君繼位的事情我們又該如何處理？”
“順其自然。”他說。
“那這……”接話的馨香祭司猶豫了一下，餘光掃了一眼衆人，繼續忐忑地問，“這……豈不是……王城已有異動，我們十司什麽也不作為，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諸王因奪位而相互争鬥、血流成河？”
那句大家都想問的‘世子已被囚禁，是否大祭司下令施救’，馨香祭司還是在踟蹰間沒有直接挑明道出。
“我們不需要幹預。”紫萼回答的果決、幹脆，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可否請問大祭司，這是王命還是神谕？”神谕祭司尖銳的問題直逼紫萼，祭司間的關系如弦緊繃。
九位首座祭司直直地看着這位年紀輕輕的新任大祭司，惶恐之中又包含了太多的不信任。
紫萼看了一眼衆人，嘴角莫名地勾起了一抹冷笑，随後佛袖而去。
半晌之後，九位祭司悻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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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大祭司的袖手旁觀，意味着——他縱容着一切騷亂、反叛和腥風血雨恣意地來襲。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也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些什麽，就如同同樣沒有人知道，如今倒影之國最高權威的執仗人竟然修為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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