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6.神谕水蘭

倒影之國,天影殿中。

如今監國執事的九司之首——神谕祭司正站在王座的旁邊,聽着一一禀報到殿的日常事務,再和衆臣、祭司、長老們一同商量、處理、應對。

慢慢地,也不知夜幕已經降臨了多久。

這個時辰的天影殿中只剩下了神谕祭司和寥寥幾個已經略顯困倦的守衛。

神谕祭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并揮手示意守衛可以退出大殿,留下守夜者看在守殿外即可。

空曠的天影殿,安靜到神谕祭司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一天的疲憊之後,她靜靜地盯着身旁的寶座發呆,心忖:‘不知道這個位置接下來會在何時、會由誰人來坐。’

神谕祭司出神了很久。

突然,正殿之後,傳來了男子低沉、穩重的聲音:“我們的神谕祭司将國事處理的得心應手、井井有條嘛。”

“這話聽着怎麽也不像在誇獎我。”神谕祭司疲倦的神情一掃而空,笑盈盈地嗔怪着來人。

“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辛苦了,蘭兒。”男子一邊說着,一邊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向了那象征着無上權力的君王寶座,很随意地輕松坐下,仿佛這個位置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一樣。

“水蘭再辛苦,也比不了你在外面日日身處洪波暗流之中,策劃部署,疲于算計。”神谕祭司說着稍微挨近了男子。

“你一向就愛諷刺我。”男子撇了撇嘴,笑看着神谕祭司說道。

“也是真的心疼你好吧。”神谕祭司嬌嗔地語氣另男子滿足地笑了起來。

“我難道還不知道你的心意嗎?”男子會心地微笑,伸出手牽起了神谕祭司的纖纖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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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外面情況如何了?”神谕祭司神情突然變得嚴肅,關切地問道。

男子看見她問得認真,也瞬即換上了那副深不可測的表情:“老十一已經在暗誘曾童要與秦艽正面碰撞了。”

男子還是習慣性的直呼大王子和二王子的名諱,桀骜如初。

“二殿下不是一向不願與大殿下發生正面沖突嗎?”神谕祭司問。

“秦艽那邊一直都在按照老六的鼓動一步一步地按計劃進行。如今囚禁水松、清剿王城都被他做了。要是曾童再縮在人後,這個王座就沒他什麽事了。”說到王座,男子不由地伸手拍了拍王座扶手邊的水晶龍頭。

“你不需要多拉攏些幫手嗎?只有六殿下和十一殿下就可以嗎?”神谕祭司擔心地問。

“奪位這種事靠的不是人多,我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來分羹。而且能讓我信得過的,除了你,也就只有這兩個兄弟了。”說道信任她,神谕祭司的雙頰開始有些微微泛紅,被他握住的玉手也緊了緊。

“就算你謀劃好了讓他們鹬蚌相争,但你還是要先選擇站在某一隊才能做那個得利的漁翁吧?”神谕祭司不禁玩味地笑着,還是為他考慮着一切。

男子聽到女子将自己如此比喻,不禁笑笑,手上不斷地撫摸着她,說:“現在秦艽捏着水松、霸着試煉洞、籠絡衆臣,這麽炙手可熱,所以我自然是要幫下曾童的。”

“那你就不怕二殿下會越了你直接登位?”神谕祭司微微擔心。

“曾童?就憑他?”反問之後的男子,得意的神情充斥在他乖戾的笑容之中,嘴角微微上揚,“哈哈,就算全王城的人都以為他是元神修為最高的那個,蘭兒,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神谕祭司微笑,眼神裏盡是崇拜,身體輕輕靠在了眼前男子的肩上。

倒影之國,已破敗不堪的東靈大殿,突兀刺眼的玄鐵精鋼籠。

水松已經适應了被囚困的日子,身陷囹圄而無力自救的他更加清楚,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個幾乎暗無天日的籠子裏修煉元神。

即便這裏與他之前修煉所在的大祭司府邸相差甚遠,但他別無選擇。

剛開始修煉的水松心裏還在暗自慶幸,囚禁他的大哥秦艽并沒有派人對他修煉元神之事加以制止。

後來他才慢慢地想明白,他之所有能夠這麽堂而皇之地修煉,不過是他們知道現在才開始修煉元神的水松,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趕上他們的,即便他天賦超群。

而且屏蔽幻術法術的玄鐵精鋼籠也不是吃素的,對元神修煉也是處處阻礙,無法讓水松得心應手。

不知道是不是囚禁久了的緣故,雪靈也漸漸地蔫了下來,不像往常一樣喜歡上蹿下跳的蹦跶,總是懶懶地趴在水松的膝上呼呼大睡。

“雪靈,我們可不能灰心呀。”水松摸了摸雪靈毛茸茸的腦袋說着,雪靈微微扭了一下頭作為回應。

水松表面上安慰着雪靈,其實更是在安慰自己。

也許是關的久了,時光漫長、長日無事的水松漸漸看破了很多他之前一直苦惱的事情,并且這些他到現在才想清楚的事情,他的那些兄長應該早就心照不宣了。

“很顯然,我既然被看做能代領全族修升成仙的第一人選和全族的希望,他們就不會有人會真的要我死。并且由于修煉時間太短,我比之任何一個兄長都是望塵莫及的。所以,對于我這個天生運氣極佳卻不谙世事、未曾付出努力的小王子,最好的辦法便是将我供起來,俗稱軟禁。而之所以哥哥們會更加狠心地賜我一間限制法術和幻術的玄鐵精鋼籠,不過是對我過往的驕縱和父王偏心的懲罰而已。”

想到此,水松呆呆地看着自己攤開的雙手,無比灰心:“原來,沒了父王,我什麽都不是,什麽也沒有。”

水松作為一族的希冀,自然成為日後代替君王進入試煉洞的第一人選,至于能否成功,應該沒有人真正的關心。

其實從老君王離開的那天起,他便成為諸位王子手中最好的一枚棋子,誰控制了他就如同掌握了影族的希望,而這個希望何時換作他人,就要看他什麽時候消弭在試煉洞中了。

水松曾經因為天生福兆而得到的一切榮譽和寵溺,從這一刻開始,反噬于他。

“雪靈,你還記得麽?父王生前對我說過,王位只可能是我的,而他不能完成的使命我一定可以完成,”水松愛撫着雪靈說着,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條線看向籠子之外,“而我,堅信!”

雪靈不痛不癢地‘嗷嗷’了兩聲,像是在對雄心壯志、暢想于宏圖願景的主人說:‘主人,別想這些了好嗎?現在我們怎麽從這個籠子裏出去才是最關鍵的。’

随着時間的磨合,水松也基本能領會雪靈要表達的意思,只好垂頭:“哎……其實我也曾幻想過,若是父王能多撐些年,等我羽翼豐滿,想必不會有哪一個兄長膽敢直面挑戰我的威嚴。只是……”水松不禁又陷入了思考,一邊思索一邊慢慢說着自己心裏的想法,“只是,我現在越想越覺得,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沒準早就是兄長們的陰謀。因為,從我降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便一早沒有了承繼王位的可能。所以他們唯一值得一賭的機會便是待我羽翼未豐之前讓父王離世,将我除去威脅,就如現在一般……”

水松低頭默默地說着,可是說着說着便沒了聲音,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次的想法沒準真的接近了真相。

他開始後怕,并且強烈的恨意讓他的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水松此時迫切地想從這裏逃出去,去探究這場變故真正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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