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7.王座契約

倒影之國,平安祭署。

有霓煙和馨香祭司的施救和細心照料,節離很快蘇醒過來。雖然傷重,但幸好沒有性命之憂。

霓煙扶着節離慢慢起身,再親自遞水喂藥。

節離雖然臉色慘然但看見她如此樣子,不禁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不用太過憂心。

一番忙亂之後,霓煙終于可以坐在節離身邊看着他,她就這麽盯着他的臉,呆呆地看了良久,久到節離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她突然‘哇’地一聲,撲進了他的懷中失聲痛哭。

這哭聲之中夾雜了太多的情緒,驚恐、害怕、慌亂、擔憂還有太多她自己也無法分辨的難過。

節離唯有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突遭變故的複雜心緒。

屋中一旁配藥馨香祭司聽見小徒弟的哭聲,微微動容,心中也不禁為她之後未蔔的人生而心痛和擔憂。

待霓煙終于哭累,伏在節離的肩頭,他不斷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

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正為他配藥的馨香祭司:“馨香祭司,節離敢問,不知這我族至寶幻滅水玉為何會在煙兒的身上?”

馨香祭司聽此一問,正在搗藥的手突然停住了片刻,然後依舊沒有擡眼看向他們,說道:“我師父,也就是上任大祭司,他發現幻滅水玉可以幫助救治煙兒的頑疾,因此就給了她佩戴。只是誰也沒想到,亘古就傳下來的君王寶物竟然會就此認主。”

“認主?”節離不由地脫口打斷,霓煙聽聞也漸漸收拾了心緒,起身看向師父,聽她敘說。

“師父灑脫,覺得即便幻滅水玉是國寶,卻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助人修行遠沒有治病救人來的重要。所以師父他老人家便自作主張将它贈予煙兒貼身佩戴以助她早日醒來。”馨香祭司照着紫萼之前的囑托,自己想了想,如是解釋,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那這樣想來煙兒是不是也不能離開此物了?沒有它會不會再度昏迷?”節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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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滅水玉既已認主,勢必會聽從主人意願,若不是主人應允,它就算到了別人手中也是廢物一塊。并且看剛才的架勢,若不是煙兒親自交予,怕換作是誰都無法将它強行奪走。”馨香祭司如是分析。

“只是這幻滅水玉除了它本身可以治病救人的奇效,卻更有着被賦予了象征王權的重要意義。我想只有老祭司才會如此看破權力,但如今的皇竹他們怕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節離擔心地說。

“所以我和大祭司才會将煙兒藏在這裏,不許她外出惹事,可我終還是有負大祭司所托啊,”馨香祭司說着嘆了一口氣,但并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只是他們已經搜尋幻滅水玉多年,找到這裏也是遲早的事情。就算大祭司一早都已明說幻滅水玉不在他處,水蘭還不是想方設法的多次去他那裏找尋。我能撐到此時,已非易事。”

“但是現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呢?”節離和霓煙對視一眼,問道。

“為今之計,你們切勿再度外出,雖然這裏已經不再安全。但既然皇竹無法強行奪取,他們也應該不會再闖入硬來。外面之事都有我來應付即可。節離,你既然之前向我表明你對煙兒的心意,我希望你現在可以留下貼身保護煙兒。”馨香祭司鄭重地說。

“節離義不容辭。”

馨香祭司同節離商量之事嚴肅且兇險,可聽在一旁的霓煙卻并沒有理會那麽多,反而有些高興的赧然問道:“師父,那節離哥哥是不是可以和煙兒一起同吃同住了呢?”

節離聽到霓煙的問題,差點笑出了聲,不禁搖了搖頭,示意她此刻不是玩笑的時候。

馨香祭司也是對自己這個不谙世事的小徒弟沒有一點辦法,唯有不做理睬繼續同節離交代事情。

霓煙雖然不懂節離和師父在緊張地籌謀什麽,但是她知道她現在還是安安靜靜的呆着,不說話為好。

風波之後,平安祭署恢複了昔日的平靜和忙碌。

外院藥堂之上依舊有着熙攘不斷的人們絡繹不絕地為尋醫問藥而來。

而首座祭司清修的內院之中卻祥和安靜了數日。

節離寸步不離地守在霓煙身邊,而自己的傷勢也在悉心的照料之下好了大半。

雖然每日霓煙都會同節離一起修煉元神,除此之外節離每日大部分的時間都需要運功療傷,不能像往常一樣陪她說話解悶。

所以一連幾日不能出去,她還是有些悶的發慌。

一天之中的好幾個時辰她都只能抱着二醜和蝶兒,盤坐在節離跟前,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霓煙實在無事可做,想來想去,探着頭輕輕問節離:“哥哥,你的傷今天好了沒有?”

節離慢慢調息回答她:“嗯,已無大礙了,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就快呀?那就是還沒好是不是?”霓煙繼續試探着問。

“這……”沒想到霓煙竟會如此反問,節離只好換作她的想法再次回答,“這個……你就當我已經好了,現在不過是在調理穩固讓病情不再反複好了。”

“喏,是這樣呀,”霓煙歡笑地回應,“那煙兒先去沐浴更衣,哥哥再鞏固一會,晚上陪煙兒玩一會好不好呀?”

“好,那你先去。”節離答。

夷月早已慢慢爬上了正空之中,霓煙卻已入室沐浴多時。

節離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運氣周身,想來傷勢應已痊愈。

此時他才突然意識到好像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聽到屋裏面的動靜了,心下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待他趕忙推門入室,繞過寝屋中屏風,之後的景象讓他不禁啼笑皆非,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煙兒,你這是幹什麽呢?”節離嬉笑着問。

只見此時的霓煙正背沖着節離,斜躺在床榻之上,唯有輕紗遮體而已。如此玉體橫陳的曼妙身姿,節離見了心中也不免蕩漾不已,但卻不由自主地捂了捂胸口清咳兩聲。

此時霓煙沒有說話,依舊單手撐着頭如此背對着他橫卧,清風微微吹鼓着白紗,隐現着她光潔晶瑩的肌膚。

“原來這麽半天你是在屋裏給我擺迷魂陣呢呀。”節離見她沒有回應他,就站在床邊緣一步內,輕聲挑逗。

“就是迷魂陣,怎麽,難道哥哥你怕了?”霓煙聲音輕柔婉約,轉身跪在床上,雙手順勢環住了節離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

“怕倒是不怕,只不過我這才剛剛恢複身體,只怕不能在有什麽突發情況下保護你呀。”

“那我們雙修呗,這樣修煉應該更有趣吧。”霓煙有些不依不饒。

“雙修?你是要把我的修為拉到和你一樣低你才滿意對不對?”節離笑着說。

“修為重要嗎?”

“重要呀。”

“比我還重要嗎?”

“那到沒有,修為是為了保護你。”

“師父不是都說了,這個東西沒人搶的走,修為也沒用了呀。”

“你這個小壞蛋,合着你是這麽計算的。”

“哥哥……”

帷帳輕曼,輕紗四起,溫情暖意。

“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幾聲桀骜而乖戾的輕笑,将這所有的平靜和浪漫打破。

節離起身,衣衫飛舞,早已将霓煙簡單遮體。

兩只在屋外的守護靈獸早已被擅闖者擺平,以至于屋內的主人事前沒有察覺到異樣。

“皇竹,你好大膽子,居然還敢擅自遣入平安祭署!”厲聲喝道。

“遣入又如何,整個倒影之國有什麽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哈哈!”皇竹恣睢的笑聲疊栉響起。

已經披好外衣的霓煙不禁上前一步越過了節離,雙手一橫攔住皇竹,說:“皇竹,這個東西不屬于你,你是拿不走的。上次你強行奪取的後果難道已經忘記了?”

“你!……”皇竹乖張的笑容被霓煙的反問僵在了臉上,一時龃龉,“小妹,你要知道,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沒有什麽是我得不到的。你以為有幻滅水玉護體,我奈何不了你,就真的得不到了嗎?”

皇竹話音剛落,便立即對霓煙身側的節離發動了進攻。

節離招架不住,被皇竹一招便打至重傷,踩在腳下。

霓煙失聲喊出來,趕忙撲上。

皇竹卻單手将霓煙拎起,說:“小妹呀,節離的命是要還是不要,全在你一念之間。”

皇竹說着腳下又再次發力碾踩,節離吃痛,嘴上卻不吭一聲,疼得汗如雨下。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不殺他。”霓煙一口應道。

“痛快!”說完,皇竹便擡腳放人。

霓煙趕忙爬到節離身邊,扶好他,兩人抱在一塊。

“人我已經放了,小妹,我要的東西呢?”皇竹沖着霓煙伸手攤開。

“……煙兒……不……不能給他……”節離雖然重傷一直在嘔血,卻在霓煙懷中制止。

“哥哥,我不能讓你有事。”霓煙說。

“煙兒……你聽着……要是沒了幻滅水玉……你的病……病再複發怎麽辦?……若是你不行了,我活着還有意思麽……”節離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慌忙中已跟霓煙說明厲害。

霓煙低頭溫柔地看着節離,輕輕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跡,然後停頓了一下。

低眉的柔情在她擡頭之間,已換上了果決和堅毅,她用淩厲的目光看向皇竹,一字一句地說:“皇竹,你既要登基為君,想必說的話、答應的事情也應是一言九鼎的了。”

“自當如此。”皇竹說。

“幻滅水玉有多重要,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沒有它一天就無法稱王。那麽我在此要你以君王的名義和尊嚴答應我三個條件,幻滅水玉我定立馬雙手交予你。”霓煙不卑不亢,甚至多了一分要挾之意。

“你以為你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皇竹冷笑着反問。

“別人不一定,但我,自然有。”霓煙沒有動,繼續死死地看着皇竹,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你以為你拿我心愛之人的性命相逼,我們就會怕你嗎?以節離哥哥的性格大不了一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麽你覺得我還會将幻滅水玉交給你嗎?”

霓煙說到此處,皇竹臉上的那副不屑和狂傲已經消逝不見。

霓煙頓了頓繼續說:“皇竹,你如此聰明,應該知道幻滅水玉既然會護我,就說明它已認我為主。”霓煙直接道出那日皇竹遭到抵抗所受重傷的原委。

雖然事後皇竹和水蘭商議,也曾擔憂過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但在此刻聽到最害怕的情況被證實,他心中不免沮喪至極。

“皇竹,就算你認為你可以用節離哥哥要挾與我,那麽我此刻給你了幻滅水玉,我也可以随時再取回它。甚至可以在你最關鍵的登基之時……”霓煙輕笑,“而且,你既要為君上者,總是這樣拿別人的性命來要挾比自己弱小這麽多的小妹,九哥,真的不會被人恥笑嗎?”霓煙第一次開口叫皇竹九哥,也意在強調她們之間的長幼秩序,欺淩幼弟,君子不恥。

“這……”皇竹被問到語塞。

“九哥,你都已經是無冕之王了,這麽點魄力都沒有嗎?居然會怕我這個小小女子提出的條件,是怕自己沒有能力做到嗎?”霓煙激将。

“好!你說來聽聽!我到不信我會怕你!”皇竹開口同意。

“咳咳,”霓煙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要答應不能傷害節離哥哥和我師父馨香祭司。”

“這個可以。”皇竹答應得迅速。

“其次,幻滅水玉只助你登基。因為它認我為主,并且我娘胎帶來的惡疾也是靠它治愈,我不确定我能不能離開它。”

“這個條件嘛……”皇竹有些遲疑,“那麽,若是另有他人知道這些原由,怕是不會服我。”

“這點我不能妥協,因為關系到我的性命。”霓煙如是要求。

皇竹低頭想了想,瞬及露出了一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那夾雜着一絲詭谲的笑容,卻不禁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其實這點也好辦,雖然歷代君主沒有過如此先例。”

“什麽?”霓煙問。

“我登基當天,大婚,娶你為後!”皇竹玩味又莊重地說。

“不可!”節離怒道。

“這有什麽不可能,我只要霓煙你名分上是我的人。這樣,屬于你的一切就自然屬于我了。我們就不用管這個該死的幻滅水玉認誰為主了嘛。”皇竹解釋着。

“不可能!我這輩子只會嫁給節離哥哥一個人!”霓煙聽聞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小妹,不要急忙否決呀,你靜下來細細想想,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你要知道你本沒有資格跟我講這麽多條件。不過你大可放心好了,我不殺節離,也還可以讓你們在一起,只是你,必須名義上是我的王後。這可是我最後的妥協了。”皇竹沒有着急,擺明利害所關。

霓煙看着節離,兩人一時也沒了主意。

霓煙心道:‘既然無法事事如願,雙方各退一步也是個辦法。’

“那……我如果答允,那我只在你登基當日作你王後,之後我還是要日日和節離哥哥在一起呢?”霓煙看着節離問皇竹。

“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皇竹笑笑,“那麽第三個是什麽條件?”

霓煙輕舒一口氣,吐出四個字:“釋放水松。”

“沒問題,只是沒有那麽快。”皇竹一口答應。

“那要多久?”霓煙追問。

“我登基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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