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8.此生無二

倒影之國,東靈舊殿。

倒影之國那個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擁有曠古爍今無人能及的元神天賦、本該承繼大統的小世子,得脫牢籠之後卻總是畏畏怯怯地躲着旁人并顯得陰郁非常。

霓煙派人将他的東靈殿修整了一番,幾乎恢複到之前的樣子。

但是這裏的主人,他依舊喜歡将所有的門窗悉數關嚴實,不露出一點縫隙。

東靈殿,這個他父王專門為他挑選的鐘靈毓秀的福地如今卻被他糟蹋成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穴。

他摒棄、不理會所有人,除了兩個人——霓煙和匙葉。

“你為什麽會喜歡節離?”霓煙和往常一樣,每過一段時日便會帶些吃食和日用給她的孿生弟弟送來,而這次的水松卻沒有在練功和修煉元神,他一聲不出地走到了霓煙身後,輕聲發問。

霓煙聽到她大婚之後水松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怔了一下,回答:“我為什麽不可以?”

“節離他根本不具有護你周全的能力。”水松冷冷地說。

“那麽誰可以?你嗎?”霓煙輕輕笑了兩聲,或許夾雜了幾分輕蔑。

對于這個弟弟,對于他對她的心意,霓煙早已明了。

“對,我可以保護阿姊!”水松語氣突然變得激動。

霓煙轉身看着水松,輕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緩緩說道:“松兒,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需要照顧的弟弟,僅此而已。”

“就因為節離他比我早出現嗎?”水松不依不饒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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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時間先後無關。我愛的是他的人,不是他和你誰先對我好。而且……”霓煙深吸一口氣,接着勸道,“匙葉也是我們的王姐,她對你很好,并且在你被關的日子裏一直照顧你,對你不離不棄,你不應該辜負她。”

靈寵小蜥蜴在主人的腳邊輕輕地拉着主人的裙角,似是在怕什麽,也像是在提醒着主人什麽。

“那是她自願的,她需要我幫助她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水松說得冷漠且麻木。

“松兒,你這樣說未免顯得太自私了。除了她自己的利益,難道她對你付出的那麽多關心和維護都是交換的條件嗎?我看不盡然吧,她對你的心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霓煙耐心勸說着自己的弟弟。

“哼,可是她對我再好也不能幫我雙修。”水松輕‘哼’一聲,一臉的鄙夷。吓得他身後的雪靈也不由地退後了一小步。

“呵呵,原來是這樣,”霓煙聽聞詫異了一下,不由地眯起眼睛看着水松輕蔑地冷笑兩聲,“可是,只怕我也幫不上你。”

“你天賦比她好,你當然可以。”水松說到這不禁睜大了期盼的眼睛迫切地望着霓煙。

“不是這個意思,你理解錯了。”霓煙看着自己未解世情的弟弟,嘆了一口氣,“松兒,我也沒有和節離哥哥雙修。但是如果我提了他什麽都會做,盡管他知道我會拖累他,他也會不顧一切的為我付出。”霓煙說道節離不禁嘴角挂起了溫馨的笑容。

然後她看着水松,眼神裏盡是失望,她搖了搖頭,扔下了一句話給她的弟弟,便離開了這好似陰森詭谲的東靈之殿。

“其實在你心裏也許修煉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重要。”

“阿姊……”被留在原地的水松,張開嘴輕輕喚着。

看着霓煙的背影越走越遠,水松默默地低下了頭像是在沉思。

已經長大的九尾狐雪靈在主人身後‘嗷嗷’叫喚着,似在幫着主人留人。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心裏不是這樣想的。

雖然新王已經登基,但是大祭司依舊閉關未出,因此倒影之國所有的日常事務除了祭司署內諸事,其餘悉數還歸君王處置。

歷經多年之後,天影殿前直聳雲霄到達大殿前的玉階上終于再次穿梭着來來往往的人們,好不熱鬧。

這些年冷清到都快被世人遺忘的聖殿——天影殿,在數年的王位争奪之後終于恢複了它往日的繁榮和莊嚴。

殿中的王者日複一日地處理着多年未有人打理的政務,井井有條。

只是長久如此,不免覺得有些瑣碎和無趣。

“在想什麽呢,這麽專注?連我走到近側都沒察覺嗎?”神谕祭司溫柔的聲音傳入了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的君王耳中。

皇竹聽到聲音輕微地震了一下,轉頭看向來者,笑語:“我知道是你。”

說完,皇竹輕輕地伸出手拉起已走到近身的那雙纖纖玉手,示意她坐在他身旁。

神谕祭司水蘭輕輕地坐在他身邊,看着他會心微笑。

大婚夜之後,他們之間默契到無人提及,依舊如常相處。

對于水蘭而說,她不提,是因為怕他尴尬。

但更多的是,那其實是她心上一根永遠無法拔除的刺,每每想到都像在撩撥那根刺。心痛卻又無奈,因為她永遠不可能擁有。

她與他,相識的很早很早。

只是沒人知道,其實一遇傾心的是她;廢寝忘食修煉的是她;不顧一切只為進祭司署的是她;人群中垂淚見他一次次娶親的是她;跪在青九殿外只求一見的是她;誓言為他深潛神谕祭署的是她;不惜修為□□助他的是她;不要任何名分一心為他的也是她。

她是他背後的女人,她犧牲了所有,從她第一眼見到他。一切就已經注定。

她所有的付出和委屈除了他再無人知曉。

就像她不會知道,他身邊那麽多的女人,他為什麽偏偏選中了她,只相信她,他周圍從來不缺為他付出、為他犧牲的女人。

他向來多疑,極難信任別人。而助他雙修的女人在他利用完之後多是棄之敝履、不論對方死活。

除了她,這個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甚至元神天賦也只是尚可的小祭司。

從他不屑一顧随口的一句承諾,她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只為讓自己修為突飛猛進。

當她終于可以助他雙修,他放在她面前了一片蓇蓉,他明說這有毒但卻問她是否願意為了他吃下,她笑着看着他,不假思索地拿起就放進了嘴裏,一邊嚼着一邊看着他開心地笑,當時的他只是笑了笑,‘蓇蓉者,食之使人無子’,對他無所圖謀的女人他用起來放心。

他不知道後來的她在什麽時候、什麽樣的情況下會知道真相,但是如今已位列十司之首的她,能只手遮天、得心應手地統轄全界,她應該早已知曉,也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只是她依舊愛他如初,緊緊跟随從未遠離一步。

可是,他每每想到她那時傻傻又開心的笑容,他心裏總是覺得虧欠,他甚至會後悔。

這張已經屬于他的王座,他只願與她同坐。

坐在他身邊的她,終于能夠與他并肩,但是她永遠只能是他的同行者。

她沉迷于他的一切,自然也看出了他笑靥中的擔憂,不禁問:“在想什麽?”

他頓了頓,一邊思索着一邊慢慢地說:“蘭兒,幻滅水玉除了象征王權,它是不是還能有助修為或者其他功效?”

“你為什麽這麽問?是不是察覺出了什麽異樣?”她慌忙追問。

“我是覺得……小妹修為進步神速……”皇竹遲疑着,依舊對她沒有避忌地說出了他的疑慮。

“關于這個事情你我不是早就發現了嗎?你現在認為是幻滅水玉的效力?”水蘭問。

皇竹點了點頭,認真地回憶着說:“不止于此。我那天在把熟睡的小妹抱上床榻的時候,好像隐約察覺到了她的元神修為中好似參雜着父王的修為。”

“怎麽會如此?”神谕祭司也十分錯愕。

“因為小妹當時正在熟睡,所以我用修為查探才會有所外露和隐藏的修為回應。只是我仍不知道是幻滅水玉本身可以傳承修為,還是它還有其他的不為你我所知的奇效。”皇竹如此分析。

“也許是之前老君王曾耗費修為為霓煙醫病?”神谕祭司猜測。

“不會。父王這個人我再了解不過。”皇竹一口否認。

“那……我為你細細查探便是。”水蘭想了想,穩妥起見還是決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比較好。

皇竹也點點頭便是同意:“蘭兒,此事事關重大,若幻滅水玉其中真有什麽關竅,這定與紫萼拖不了關系。”

“大祭司?”水蘭驚詫。

“這幻滅水玉一向都是大祭司保管,這其中若有任何不妥定于他有關。”皇竹嚴肅的說。

“要是按你這麽一說,大祭司倒是有推脫不掉的責任。只是你已為君,為何還如此忌憚于他?”水蘭問。

“我繼位一直都沒有得到他的首肯,甚至至今他都不願見我,并且到現在你我也沒能探到他的底。很顯然,這個人是敵非友,實在不得不防。”皇竹說着眼睛不禁眯了起來看向大殿的盡頭。

“不過如今也只有他才是你最大的威脅了,你只要知道鋒刃是在他的手中,注意巧妙的躲避開就是了。”水蘭如是安慰。

“我也如此想的。”

皇竹說完手中握着水蘭的手又緊了許多,她知道,他是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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