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8.憶中非憶

倒影之國,天影殿中。

新王皇竹正在內室的寒冰臺上如常地修煉元神,神谕祭司水蘭就這樣消無聲息地出現在這內室之中,靜靜地等待着王者收功起身。

“最近修煉總感覺不太順暢。”皇竹擦了擦額角的汗,嘆息着說。

“是不是到了突破的瓶頸?”水蘭關切地問。

“瓶頸是一定的,是不是能真正突破境界了卻不好說啊。”皇竹語中頗有遺憾之意。

“慢慢來吧,你別太心急了,現在鞏固你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水蘭安慰道,便伸手替他披好了鬥篷。

“這幾天辛苦你了,情況怎樣?和咱們猜想的有什麽出入嗎?”皇竹整理着衣衫詢問道。

水蘭輕輕地搖了搖頭,順勢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你觀察了這許多天,發現小妹其實根本不會使用幻滅水玉,連利用它修煉元神都不會?”皇竹反問。

水蘭點了點頭,不解地問:“可是……那她的修為該如何解釋?”

“我猜想是她的元神天賦極好,她畢竟與水松一奶同胞,天賦應該和水松相當吧。”皇竹說。

“你要這麽說也能說的通。”水蘭附和。

“可是,她身上或許有父王的修為遺跡,這情況你怎麽看?”皇竹一邊問一邊很認真地開始了思考。

水蘭看出他的擔心,也開始将她這幾天除了監視霓煙之外吩咐神谕祭署查的事情開始告知于他:“若霓煙修為中真的傳承了老君上的元神,而她之前又一直昏迷,恐怕就是有人借她的身體曾經傳功或者其他?”

“哦?你這句話裏信息頗多,”水蘭的一句話立刻勾起了皇竹的好奇和回憶,“繼續說說你的猜測。”

“我讓神谕祭署的人幫我查了很多資料,我這幾天思來想去應該無外乎三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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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聽到她有所獲,皇竹看着她的眼睛都好似閃着激動的光芒。

“第一,霓煙昏迷失蹤的幾年,或許老君王曾試圖救治她,為她傳功……”還未等水蘭将第一種假設說完,皇竹便打斷了他。

“這可情況我之前就說過,不可能。”他說得依舊堅決。

“為何?”神谕祭司不解。

“別人我不敢說,父王這人嘛,呵呵。他對于人情是何等涼薄,所有的兒女在他眼中怕只能容下水松一人。他斷不會為小妹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兒做這種事情。”皇竹自負于對老君上的了解,說得斬釘截鐵。

水蘭聽到後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遂将第一種情況排除:“那麽就是第二種可能。老君上最後一次入試煉洞重傷折返,反噬極重,雖然當時我還未曾位列十司,但也有所耳聞,他的反噬之傷在一夕之間傷勢痊愈但卻修為耗損大半。或許,我們可以這麽猜想,霓煙的怪病可以承受元神反噬。”

水蘭說到這,看着皇竹準備聽他的意見,因為她自己也不敢十分确定,尤其是她并不了解霓煙娘胎裏就帶出的怪病。

皇竹一邊思考她說的情況一邊細細分析:“這樣的話,也太不可思議了。什麽樣的身體和元神才可以承受父王那樣劇烈的反噬。而且如何轉嫁,何人能操控?”

“若是前任大祭司呢?”水蘭繼續推測。

“怕是也不行,父王和小妹那時都應是昏迷的狀态,大祭司再厲害也不可能操縱小妹的身軀去接受反噬,這種接受至少必須是受體自願承受,而且還強大到可以接受。”皇竹覺得這個猜測應該也是不可行的結果。

“那麽,就應該會是我猜測的第三種了。”

聽到水蘭這麽說,看來第三情況最為合理,皇竹不禁追問:“是什麽?快說。”

“霓煙的怪病或許在她失蹤之時就被治愈,但是她,失憶了。”後三個字水蘭故意拖長了尾音說出,這是她覺得最合理的假設。

“失憶?!”皇竹驚詫。

“對,這樣的話起碼有一件事可以解釋的通。”

“什麽事?”皇竹急忙問。

“紫萼!”水蘭清楚地将這兩個字咬得清楚。

皇竹輕輕地咬起了嘴唇開始回憶,道:“是啊,紫萼的游歷時間和小妹失蹤時間本就相吻合,極有可能是他想辦法治愈了小妹的怪疾。”

“這樣的話,就能和我第二個猜測接上了,只是……”水蘭一邊說着也在一邊思索着提問,“只是,紫萼他又是為什麽要讓霓煙失憶?怕她自己知道她的強大,怕她成為威脅嗎?”

皇竹緊鎖着眉頭,慢慢地搖了搖頭,說:“或許,他想日後再利用小妹,利用這段被他們封鎖的記憶。”

“這麽說來倒是極有可能,只是我們不知道霓煙被封鎖了什麽樣的記憶,怕不僅僅是救治老君上那麽簡單吧。”水蘭看着皇竹說,只是說的時候不禁心裏開始真正地害怕起來。

皇竹低頭思慮良久,突然擡頭對水蘭說:“蘭兒,去,找我們自己人,想辦法配制忘川解藥!”

“忘川嗎?你确定?”水蘭不解。

“對受體傷害最小、藥效最強、又最難配制的遺忘藥系裏,紫萼一定會選忘川。并且,這個藥一定是藍芙配的!”皇竹眯起了眼,仿佛看見了幽暗密室中紫萼那詭谲的雙瞳,恨恨地說。

“我一定找人配好盡快給你。”

“用最快的時間配好,接下來,我想我要去見節離一趟了。”

天影山,梵音殿。

院中的愛侶一言不發地相視而坐,好似時間都在靜止,若不是風吹竹林竹葉成浪,恐怕真要以為眼前就是一副凝固的畫面。

客人如期而至,也就只有形影成雙的兩個人。

神谕祭司自覺地守在了院外,看顧着整座梵音殿。

皇竹進院後示意霓煙和節離進屋說話。

三人入室,戶牖緊合。

“九哥,你這次來有什麽大事嗎?為何還特地傳話給我們。”霓煙先開口問道。

“提前告知節離是尊重,但确實有事找你們談。”皇竹說得簡略卻不容他們質疑。

“何事?又與幻滅水玉有關?”節離警惕地問道。

“不是。是小妹。”皇竹說。

“什麽?你不是又要打煙兒什麽主意吧?”節離緊張地向霓煙身邊挪了挪,不安地問。

“節離,你用不着這麽激動吧,要害小妹我還會提前特地來打招呼嗎?”

“我哪知道你什麽意思,沒準是先禮後兵!”節離敵意未減。

“好啦,節離哥哥,先不要跟九哥吵,讓他先說說到底是什麽事吧,九哥這麽鄭重其事應該是發生了不小的事情。”霓煙終于開口,畢竟節離和皇竹有過過節又仇意太深,為了能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霓煙只好在中間勸和。

節離看着霓煙,點了點頭。

皇竹遂開口談正事:“節離,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第一次見到清醒後的小妹是什麽時候?”

“為何問這個?”節離疑惑。

“你只需告訴我,我之後會告訴你我的疑慮。”皇竹解釋。

“七年之前,平安祭署。”節離答。

“這樣的話……那與我們的猜想在時間上并不矛盾。”皇竹似在自言自語。

“到底什麽事?”節離心裏也有些發憷。

“我和神谕祭司懷疑,小妹可能曾被人消除記憶。”皇竹沒有提到他和神谕祭司其他的猜測,只是把結果告訴了他們,因為他覺得,僅憑這一點足夠讓他們願意配合他去落實他的懷疑。

“什麽?!”節離和霓煙異口同聲。

“到底是什麽人要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九哥你為什麽這麽說呢?”霓煙一下腦中空白,一股腦兒把所有問題抛了出來。

皇竹避重就輕地回答:“想來在當時能有本事這麽做的,如果不是父王和前任大祭司,那麽就是現任的大祭司和馨香祭司了。”

“師父?不會的。”皇竹提到的四個人裏霓煙只對馨香祭司感情頗深,其他人她并不識得。

“平安祭署、馨香祭司專司制藥,沒有她,何人可以配制出這絕密禁藥,又有何人可以出入平安祭署密室中動用忘川。”皇竹分辯道。

“不會的……不會的……”霓煙不可置信地頹坐着一直搖頭,口中囫囵着。

“小妹你不必如此驚慌,希望這一切是我猜想錯誤,我也不希望他們在你身上有什麽更大的陰謀,畢竟你是無辜的。”皇竹安慰霓煙道。

“佛口蛇心。”節離憤懑地說。

霓煙想到師父眼中不由地有些泛起淚花,怯怯地問:“那……那……要如何證實?”

皇竹遂從衣襟中掏出一個小白玉瓶,放在了桌上,說:“這是我找人按照馨香祭司的手法配制的忘川解藥。事實如何,一試便知。”

皇竹話音剛落,節離便硬生生打斷了他的勸說:“不可!”

“節離我就知道你要這麽說,先聽我把話說完,”皇竹看了看霓煙,發覺她并不是很排斥他剛才所說,忽略節離繼續說道,“這瓶解藥并不是用以毒攻毒的藥理所制,如果我們猜測錯誤小妹之前并未被人強行服下過忘川,它也不會對小妹的身體有任何影響。”

“請恕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節離聽完,依舊決絕地拒絕。

“這件事真的事關緊要,節離你也不想小妹成為別人的棋子玩弄在別人的股掌之上吧?”皇竹反問節離,節離聽到這心裏也是糾結萬分,皇竹繼續游說,“那這樣,我與小妹同吃此解藥,你覺得可好?”

也許是沒想到皇竹會這麽灑脫,真的會這麽說,一時之間節離也是愣在了那裏。

“我相信九哥。”霓煙在節離身側,輕聲地開口,告訴這兩個關心他的男人,她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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