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9.一如隔世
倒影之國，諸夭之野，藍芙走後。
霓煙輕輕推開了自己搭建的小屋木門。
她用元神修為渲染而至色彩亮麗的小花園中，此時，正有一人背立而站，高挑而略顯單薄的身影上簇擁着厚厚的墨狐大氅。
此刻他正伸出他那颀長的手指疼惜似的輕輕拂過他面前的彩色花朵。
霓煙靜靜的看着。從她回複記憶以來，這個人總在他的腦海中萦繞。她有太多的事情和困惑都因他而起。
她亟于見他，卻也害怕見他。
他曾盡心護她周全、拼死保她性命，但也是他，帶她入滾滾紅塵受盡煎熬、讓她親眼看着自己摯愛的一切悉數毀滅、封存她彌足珍貴的記憶。
她不知，他心中的她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失寵公主還是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
她憎恨自己被利用，但是她也必須要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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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察覺到久久盯着自己的目光，他緩緩轉頭看向了她，她這次真真正正地看着他，眼神未曾閃爍。
“大祭司光臨，霓煙有失遠迎。”她恭敬說道。
“一定要這樣嗎？……”他嘆了一口氣，還是喚她，“煙兒。”
聽到他這樣稱呼她，她愣了一下，不習慣，但卻沒說什麽。她做出一個有請的手勢，示意紫萼進屋內詳談。
紫萼微笑颔首，大步跟着霓煙進屋坐下。
他們都沒有着急開口的意思，任憑霓煙坐穩，将桌上扣在茶盤中的兩只茶杯擺好，慢慢地到出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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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萼接過她倒好并擺在他面前的白玉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随即他眉頭皺了一下。
再看一眼霓煙，微微笑了笑，一飲而盡。
霓煙也将茶水喝完，再行添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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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祭司此番前來是否來解我困惑？”霓煙先開口，直接發問。
“你想知道什麽，本……我可以告訴你。”紫萼将自己‘本座’的自稱換掉，畢竟在她的面前他不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受舉國信奉、耀無人及的大祭司。
霓煙聽到他願意将實情告知，眼眦欲裂，緊緊地盯着他，好像生怕他會消失了一般。
“煙兒，你不要急，我既然來見你，就會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的。”紫萼慢悠悠地說着，并再次飲盡了他面前的茶水。
“我想知道……”霓煙哽咽着說，因為她就要提及她今生關于自己的最大的謎團，“……我生來之時為何昏迷，還有我為什麽會被你送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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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然而低聲差點驚呼出這兩個字眼的人，正側身站在小屋窗外的不遠處，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登基為君的水松。
紫萼來見霓煙，這樣重要的時刻他怎會缺席。
‘我是整個倒影之國的王，不能被輕易蒙蔽。’水松如是告訴自己，所以才有了今日不顧形象地私下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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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之中，紫萼已再次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徐徐開口：“煙兒，你出生之時确是昏迷，這也和你被老君上下令送你去人間有關。”
紫萼雖只說了這短短的一句話，就足以勾起霓煙全部的好奇。
同樣興奮驚愕的還有窗外偷聽他們談話的水松。
“有什麽關系？”霓煙迫切地問道。
她的守護靈獸二醜也因察覺到主人氣息的迫切而跳竄到她膝上，舌蕊輕輕舔着主人的玉指，稍加安穩。
“哎……”紫萼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茶杯，關切地看着霓煙，問道：“煙兒，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狐尾草的故事嗎？”
“記得。那時……”霓煙回憶起過往，略有遲疑，“那時你還是我的奶奶。”
“呵呵。”紫萼輕笑兩聲，笑聲中多有無奈。
“你……你當年為什麽要扮作我的……奶奶？”霓煙又似惱怒又似困惑地發問。
“別急，我都會告訴你的。”紫萼不緊不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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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水松此時眉頭早已緊鎖，‘奶奶？阿姊和紫萼之間到底還有過什麽樣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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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起因都由于那個傳說，我們倒影之國的由來……”紫萼緩緩站起，看見窗外夜幕已經降臨，走到床沿拿起霓煙的披風為她披上，再一邊娓娓道來，一如當年還是奶奶的他，為自己心愛的孫女講起了睡前漫長的故事。
“那個傳說确是我們倒影之國的開端，而金色狐尾草也一直都是我們影族用盡全力拼死尋找的聖物，為的就是帶領我們的族人可以回升成仙，擺脫這永無止境的晦暗和無法向外人道的尴尬身份。”
“然而，作為一族的帶領者，倒影之國的王族一向子嗣不昌。”紫萼講述。
“不昌？”霓煙不屑地反問，在她生活在這裏的短短幾年時光裏，她所看到的人們裏，光是她的王兄王姐她已經數不過來了。
“歷代君王都是，但，除了你的父王。”紫萼回答完她打斷他的疑問，然後看着她笑了笑，意思讓她聽他講完。
“他們不重子嗣，不全是重擔壓身專司修煉，更重要的因素是因為，為君上者，需要有全影族最高的元神天賦和修為境界。所以他們不會願意耗費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的每一重境界去生兒育女，尤其當他們修煉有成之時。
而你的父王不同。其實老君上的元神天賦并不很好，可是你們的祖父只有他這一個王子，多虧有師父全心輔佐，才有了他在世時的一番盛況。
你的父王很有想法，他也是一心想的都是去全力尋找金色狐尾草，但是他的英明在于，他承認了自己天賦的不足。”
“承認天賦不足？”霓煙不解。
“是啊，這點也是我在帶你出去之後的漫長時日中才漸漸悟出的他的想法，”紫萼感嘆道，“承認是最難的事情，所以人才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無法突破試煉洞拿到金色狐尾草，即便有師父的幫助。所以他走了另一條路。”
“另一條路？”霓煙再次打斷了紫萼。是的，她畢竟對自己的這位父王知之甚少，連僅有的記憶裏他也是千方百計的想要自己死。
“他把希望寄托在了你們身上。”紫萼回答。
“我們？”霓煙驚呼。
紫萼點了點頭，繼續說：“他選擇繁衍後代，他在自己衆多王族血統的孩子們中培養那個元神天賦最好的孩子。但他所付出的，就是要一重又一重地、周而複始地修煉自己的每一重元神。”
“唔，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有那麽多數不過來的王兄和王姐。他很聰明。”霓煙感嘆道，然而以‘聰明’二字為評語點說他的父王，不知她心中是何态度。
“是聰明，老君王的思慮非常人能及。然而，這也是老君上偏疼水松的原因。”紫萼補充道。
“水松？”霓煙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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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松聽到屋內提及自己，心下不由地一緊，呼吸都覺得十分的困難，他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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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老君上在九王子皇竹出生的時候就很滿足了。但直到節離的出生。”紫萼看着霓煙，緩緩地提到了她熟識卻夾雜着私人情感的兩個人。
“節離哥哥？怎麽是他？”霓煙緊張地問。
“是他。因為他沒有那麽好的心紋圖騰和守護靈獸，但是他的天賦卻極佳，可以比肩皇竹，甚至略優于前者。”紫萼将關于節離的秘密一一告訴霓煙。
“可是，節離哥哥并不得……他的愛重。”霓煙依舊不願喚那個不在乎她性命的人‘父王’。
紫萼還是笑了笑，這次卻沒有直接回答霓煙打斷的提問，而是繼續他的敘述：“因為節離的出生，老君王看上了你們母親的潛質和天賦，這樣才在之後有了你和水松。
然而，或許是老天垂簾，一切就真的一如他的所料。
果真，你的母親生出了你們這一對元神天賦以及修煉資質都絕佳的兒女。你們的天賦甚至超越了我族記錄在冊的所有先人。”
霓煙再也沒有打斷，紫萼口述的是她自己的身世，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影響了她之後的人生軌跡，她聽得認真，生怕漏掉了任何細枝末節。
“一如水松，狐尾草圖騰加上五色天賦心紋，而守護靈獸又是我族信奉的神獸九尾狐。他的出現就好似上天安排的真神一樣，一切那麽的完美，我族沉淪這漫長歲月中希冀……”紫萼還在幽幽評價。
“松兒的事情我已知曉大概，我想知道我的事。”霓煙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決斷到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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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只要說起影族的夢想，無論倒影之國的誰，哪怕是個無名小卒，都會滔滔不絕沉湎于中。
而這些都是她一點都不在乎的事情。
紫萼略有驚詫地看着她，從小就未被洗禮的她，也許真的無法領悟他們的情感吧，即便他已經費心地想從她小的時候就教誨她，但是環境和太多的因素根本是取代不了的。
紫萼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他接下來所述的才是整個王族真正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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