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幸好安全帶還未從身上解開, 許清的身體先是往後倒,車子猛烈撞擊後, 又因為慣性的左右,整個人差點撞上方向盤, 慶幸身上的安全帶把她拉了回來, 但額頭還是在方向盤上蹭了一下。
許清扶着隐隐作痛的額頭,擡頭看見自己車子車前蓋塌陷掉一半,發動機滋滋往外冒着熱氣,這才徹底回過味來, 看看這車, 慘烈成這樣, 看樣子是要從二手車升級成報廢車, 到回收站養老了。
相比之下, 前方沈易北的奧迪因為車好,就是比她的二手寶來耐撞,因此狀況還不算太糟糕。就是車尾明顯撞掉了一大塊漆, 至于有沒有別的凹痕, 現在分辨不出來。
許清現在比較關心的是, 車子裏的兩個人怎麽樣了?
她是不小心踩下的油門, 但如果他們出事, 別人就會認為她是故意的,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許清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前面奧迪駕駛位也同時打開了車門, 沈易北扶着腦袋下車,轉身看到是許清,一臉複雜,他側臉在淌血。緊接着,副駕駛也打開,趙曼麗從車上下來,臉色發白,倒是沒看出哪裏有明顯受傷。
這次追尾事件,很快吸引了附近交警的注意,沒過多久,交警就開着巡邏摩托過來了。
路邊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圍觀。交警在拍照,開單,趙曼麗拿着手機在打電話,非常激動,沈易北把許清拖到一邊。
“許清,我知道你怪我,就算是恨我也是理所當然,但請你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把車撞成這樣,自己損失多大?你又有多少錢給付賠款?就不說錢的事情,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呢?”
顯而易見,在沈易北眼裏,許清今晚這是報複行為,她想要撞死他,就是那麽狠毒。許清冷笑了一下,鼻頭有些發酸,“我要的就是人員傷亡啊,可惜了,油門沒踩夠,下次,我一定加把勁。”
“許清。”沈易北緊緊抓着許清的肩膀,皺着煎熬的眉頭。側臉淌過血的位置凝結成一條暗紅色的血痂,許清仰着頭,倔強地迎接他的目光,不心疼不落淚。
“易北!”趙曼麗拿着手機出現在身後,沈易北聽後一點點松開許清。趙曼麗直走到沈易北身邊,“交警叫你去簽字。”
沈易北皺着眉頭再看許清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向交警那邊走去。
就留下許清和趙曼麗兩個人,許清和趙曼麗沒什麽好說的,正想要走,卻被趙曼麗一手攔住。
“你是把寶來當寶馬了嗎?”趙曼麗轉過她高傲的臉龐,嘴角噙着輕蔑的笑意,“可惜了,就算沈易北舍不得讓你賠,就你那臺破車,修理費不少吧?哦,看那程度,還能不能修都是一個問題呢。”最後呵呵的笑了兩聲。
許清捏了捏手心,她說服自己冷靜,但如果趙曼麗敢再多說一句刺激她,她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把她抓成大花臉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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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撞壞了,為什麽一定要修?”伴着一聲沉穩有力的聲音,霍凡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現身,站在許清身側,扶住她的肩膀,“換一臺新的就是。”
趙曼麗臉色微變,她記得眼前這個人,她曾在一場高端酒會上見過,當時還想借着敬酒的機會在他面前混臉熟,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短暫的對峙,霍凡從口袋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張副總,明日起,安達所有經理級以上的員工可以免費置換新車。對,我現在正式授權給你。”
聽着霍凡的電話內容,趙曼麗的臉色又變了變,整張臉垮下來非常難看。
“受傷了?”此時,霍凡才留意到許清左邊額角紅了一塊,他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檢查她的臉,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傷着。
沈易北簽完字過來,本來這件事他一直跟交警說私了,但是看到這一幕,他又改變了主意,結果,當晚,許清不但被開罰單,車還被交警的拖車帶走了。
霍凡聯系了李醫生,安排許清去醫院做腦部CT。等管家開車過來的間隙,霍凡帶許清去附近藥店買了外傷藥和紗布之類的,然後坐在旁邊廣場的長凳上幫她處理傷口。
除了打電話,霍凡一直保持沉默。他先是用棉簽沾了消毒水,塗抹在許清額角變紫的地方,終于開口,“你如果想教訓他,可以,但沒必要搭上自己。”
許清擡手擋開他的手,“你認為,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開車去撞他?”
“以前聽人說,曾經有多愛一個人,之後就會多恨一個人。我以前不以為然,現在是信了。”身子轉了個方向,霍凡靠在長椅的靠背上,手裏仍然拿着用過的棉簽,目光落在遠處藥店明亮的燈牌,晃眼刺目的光令他蹙起眉頭。
許清冷冷地笑了聲,從長椅上離開,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後退了幾步,“是啊,我就是那麽愛又那麽恨沈易北。怎麽樣,你是想要聽我說這句話嗎?我現在說了,你滿意了嗎?但我想說,不管你是從哪裏聽來的,不管是誰說的,在這一刻,我都只想說,去他媽的!”
今晚是有史以來遭遇的最糟糕的一天,許清的情緒激動得無以複加,最後那句粗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霍凡又不再說話,就這麽隔着距離望着她,兩個人就這麽對峙着。
還是許清先轉身跑開,霍凡靠在長椅上,冷眼看着她漸遠的身影,直到她将要徹底消失在視線裏,他撇下手裏的東西,追了上去。
終是在街頭路邊追上許清,霍凡抓她的手,被她一次又一次甩開,于是刺激得他更想控制住她,雙手牢牢鎖住她的肩膀,吼道:“許清!”
“你管我幹什麽!”許清捏着拳頭,一拳拳捶打在霍凡的胸口,他的肩頭,每一拳下去都是用盡全力,霍凡仍舊是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不放開,沉默着承受她的暴力攻擊。
許清手上的力氣一點點衰減,理智和情緒也逐步走向瓦解,她突然停下來,眼眶裏蓄滿的淚水像決堤的河,從眼角劃過臉頰滴落在地,她揪着他領口的襯衣哭,哭得那麽委屈可憐。
霍凡大掌繞到她的身後,托住她的後背,一只手輕放在她難過的臉上,用拇指指腹幫她楷掉臉上的淚水,低下頭,吮住眼角源源不斷的淚。
就站在這車來人往的街頭,霍凡親吻她的眼角,親吻她哭紅的鼻尖,最後那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嘴巴上,跟以往每一次的強勢掠奪不同,他一點點溫柔舔舐她的嘴唇,直到将她有些幹澀的嘴唇浸潤,完全沾上他的氣息。
什麽難過委屈,通通都從許清的大腦裏被清除出去,在這樣的瞬間,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霍凡的吻裏,他的吻像酒,能把人灌醉。
濕滑的舌頭溫柔又靈活地溜進許清的口中,與她的舌頭一起纏綿。許清徹底失去抵抗力,原本推拒的雙手,此刻配合着環上霍凡的腰。那酥酥麻麻的觸感從舌根一直延伸,延伸到大腦,再從中樞神經一直傳輸到脊椎,整個身體像躺在雲裏般夢幻,讓她好想要墜在這柔情裏,直到天荒地老。
——
回到廣場的長椅上,霍凡幫許清把額頭上的傷處理好,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把用過的棉簽扔掉。
等他扔了垃圾再回來,許清按了按額頭上的小方塊紗布,想起個事,“對了,我剛剛打疼你了是不是?”
“沒有。”霍凡坐回到她的身邊。
許清去扒他的衣領,“我看看。”胸口通紅一片。
“自責嗎?”霍凡吊着眉尾,低頭看她,嘴角含着淺淺的笑意。
許清抿着嘴唇認真點頭,“有點。”
放松地将手搭在長椅的靠背上,霍凡拎起手邊的藥,“那好辦,這次換你幫我上藥。”
許清接過那小袋藥,在裏面找了管藥膏,取了只棉簽,把藥膏抹在棉簽上,看了眼霍凡身上的襯衣,第一顆紐扣是開着的,但領口不夠敞開,不方便上藥,她朝霍凡挑了挑下巴,“來,這位病人,麻煩你把第二顆和第三顆紐扣解開。”
霍凡勾着唇笑,眼睛彎作一道橋,“護士小姐,麻煩專業一點,現在我是個病人,脫衣服這種事,你應該幫忙。”
“那你先幫我拿着這根棉簽。”許清将手裏的棉簽夾在霍凡的指尖,身子微微前傾,開始認真地給他解身上的扣子。要說許清适才真是過分了,把霍凡那麽好看的胸口摧殘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看着攤開在眼前的胸膛,許清籲出一口氣,她這叫什麽?暴殄天物啊。
“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霍凡低頭偏着腦袋觀察她。
“愧疚。”
“我還以為你還想要咬一口。”
難得霍凡也會有開玩笑的時候,許清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夜已深,廣場裏有結伴回家的附近住戶,經過這邊看到這一幕,無不流露出或鄙夷或暧昧的目光,畢竟一個女人盯着一個男人裸.露的胸口發笑,能讓人做什麽美好的設想?
許清察覺到路人異樣的目光,霍凡也開始覺得尴尬,兩個人争取快點結束這個場面。
咳咳兩聲,“凡少爺?”
許清拿着棉簽的手動作一頓,從霍凡胸口擡頭看向來人,是霍家的管家,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穿戴修養都極好的男人,以前董事長也就是霍凡的父親到公司的時候,這個管家每次都陪伴左右,雖說近一年不見,但許清仍記得他的長相。
這種情形下和霍家的管家見面,就好像在長輩面前做了什麽過分親密的事情,實在有失得體,大概是想緩解尴尬,許清站起來急着解釋說,“那個,霍總受傷了,我幫他上藥。”臉已經燙得發紅,好在這邊光線昏暗,不易讓人察覺。
“發生什麽事情,哪裏受傷了?”管家有些緊張地看向霍凡。
“小問題。”霍凡一邊扣着襯衣紐扣,放下交疊的長腿,離開椅子站起來,長臂環過許清的肩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