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若是一個人在行走江湖時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通常是不會不分場合地出來套近乎的。

除非這是一個二百五。

而一個随随便便就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多數是在打怪途中第一個挂掉的炮灰。

無論是炮灰還是二百五,顯然,和這個人聊天,絕對沒有哄大魔王原随雲重要。

慎以瀾快速地白他一眼,然後極力扯出一個笑,轉過去對原随雲道:“原……”

原随雲不但不理她,還轉過身,對着那位男子客氣地問:“這位兄臺既識得慎姑娘,可是慎姑娘的舊友?”

慎以瀾:幹!這種事不是應該先來問我嗎?!(#`′)

男子摸了摸鼻子,道:“在下以為,慎姑娘似乎并不想将我視為朋友。”

他雖然這麽說着,卻已經坐了過來。而這句話也說得古怪,聽在別人的耳裏只讓人以為他不僅與慎以瀾相識,而且還有過不太愉快的經歷。

那位哭美人的臉色微微地變了。

慎以瀾認真地點着頭:“雖然你長得不錯,但是我覺得原少俠更帥一些,我們還是以後再做朋友吧。”

話音一落,她立馬坐到原随雲身邊,目不斜視,一臉乖巧,似是在等原随雲誇獎一樣。

然而原随雲又不傻,早就看穿了她的那點小九九。她刻意暴露原随雲的身份,而無争山莊的少莊主在江湖上一貫賣的是老好人的人設,更不可能在外對她下殺手了。

此時的原随雲只覺得好笑。

男子也抓住了話裏的重點,好奇地問:“原這個姓氏,倒着實是少見?”

原随雲大方地拱手道:“鄙人原随雲,原來如此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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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原随雲沒有再遮掩身份,慎以瀾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又立馬狗腿地站了起來,要給原随雲倒茶。

男子這時才認真地看了一眼原随雲的眼睛,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正色道:“原來是無争山莊的原少莊主,是楚某失敬了。鄙人楚留香,今……”

“楚留香?!”

慎以瀾張着嘴,一臉震驚地看着楚留香,而她手中還端着茶壺,茶壺口不偏不倚地對着楚留香,潺潺水流毫不客氣地倒在他身上。

再好的輕功,也抵不過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楚留香躲開了,可是他的衣服還是沒幸免于難,左肩往下處濕了一大塊。

他尴尬道:“看來慎姑娘實在是不喜歡楚某。”

慎以瀾這才回過神來,将茶壺往丁楓方向一扔,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坐回了遠處,語重心長道:“楚公子你也太不小心了,天寒地凍的,小心着涼。這樣吧,我屋子裏有衣服,走,我帶你上去換衣服。“

她的話聽起來很真誠,但是她卻紋絲不動地坐着。

其實她是很想動的,在她說話的時候她都已經盤算好了給楚留香換哪套衣服,想讨好主角的心已經蠢蠢欲動,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她就立馬想到旁邊還坐着原随雲。

主角雖然重要,可是命也重要啊。

原随雲卻是起了身,道:“久聞香帥大名,今日得見實屬幸焉,若是香帥不嫌棄的話,鄙人帶了些許換洗衣物,可供香帥一用。”

慎以瀾小聲地道:“我的衣服肯定更好看呀……”

楚留香生怕她再說什麽驚人之語,立馬道了謝,但卻拒絕了原随雲同行的邀請,只是讓丁楓領路。原随雲笑了笑便又坐了下來,此時,客棧裏卻再沒有別的客人了。

不知何時開始,客棧裏的人都漸漸走光了,只進不出,到了這個時候,坐在大堂的,除了老板娘與店小二,便只剩下哭美人、慎以瀾和原随雲了。

哭美人仍舊坐在原來的桌邊,她低着頭,慎以瀾看不清她的神色。

原随雲卻偏過頭問她:“方才聽香帥所言,慎姑娘與香帥可是有什麽誤會?”

他說的是‘聽香帥所言’,所以至少他不認為倒水之事是她故意而為。

慎以瀾想的是,就連大魔王都覺得她不是故意的,楚留香更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了。既然這樣,她肯定沒有得罪主角。

這樣想着,她不由高興了起來,神采飛揚,語氣也歡快許多,直率地道:“誰和他有什麽誤會呀,我這才第二次見到他呢,上次見面還是在濟南……诶?他怎麽會在這?!”

哭美人聽了這話,緊張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慎以瀾的臉色卻唰地慘白。

“他在這裏,那我弟呢?我不是拜托他送以元回京嗎?難道……”

楚留香卻正好從樓梯下來,接話道:“慎姑娘不必擔心,無花大師護送慎小侯爺回京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慎以瀾的臉色更古怪了。

無花無花……無花也是個反派呀。

然而她還不能說。

她僵硬地點了點頭,道:“既然是無花大師親自護送,那我就放心了。”

而他們這一來一回的對話,原随雲很快便梳理清了情況,試探性地問:“二位說的可是妙僧無花?上次我在濟南遇見慎姑娘,慎姑娘說是等人,難道等的便是無花大師?”

無花的行程早就在原随雲的算計之內,但他想不通慎以瀾為何要去找無花,難道與神隐山莊有關,那麽神隐山莊又在盤算些什麽呢?

這同樣也是楚留香的疑問。

慎以瀾郁悶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底氣不足地道:“其實吧,我仰慕大師很久了。”

原随雲面無表情,丁楓被口水嗆得想咳嗽又不敢咳、憋紅了臉,楚留香也是一臉‘出家人你也下得去手’的表情看她。

他卻像是這時才記起了哭美人,走到哭美人身邊,介紹道:“這位是西門盈姑娘,方才我在路上遇到的。”

原随雲笑着點了點頭算作問好,楚留香又接着說:“西門姑娘對西方的風土人情都很了解。”

慎以瀾一臉‘我懂得’的表情,語重心長道:“有佳人作伴,游山玩水,香帥好惬意呀。”

楚留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難道慎姑娘是來游玩的?”

雖然知道楚留香不會害人,但她摸不清西門盈的底細,便避重就輕地答:“難道香帥還是來這裏查案子不成?”

楚留香一噎,還不知如何作答,那位西門姑娘突然走了過來。她的神情哀傷,泫然欲泣,凄凄地道:“是我拜托楚公子來為我做主的。”

慎以瀾立馬轉過去看原随雲的表情,好奇他對美女求助會有何反應。

原随雲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低頭沏茶。

楚留香只好走過來,安撫性地拍了拍西門姑娘的肩膀,示意她就坐,然後他也坐了下來,問原随雲:“想來那位熊府六姑娘,應該也拜訪過無争山莊了吧?”

“難道那位姑娘也找過香帥?”

楚留香嘆了一口氣,“我倒是希望沒有,或者拜訪無争山莊的那位姑娘,與來找我的姑娘不是同一人,但她們卻都不是真正的熊姑娘。”

原随雲點點頭:“我已經從慎姑娘那裏聽說了。”

楚留香接着說:“雖然熊姑娘是假,但是留下的線索卻只有一個,是真是假都是要來探探真相的。”

“聽你這樣講,我總有一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真不爽。”慎以瀾癟癟嘴,問:“那麽西門姑娘呢?難道你是……你不會是我那個未過門的未婚夫的情人吧?!”

慎以瀾被吓得跳了起來,又急忙擺擺手道:“不不不這不能怪我,你要知道,我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包辦婚姻啊,我們都是可憐人,我……”

“慎姑娘。”楚留香無奈地打斷了她,“你能不能冷靜一下。西門姑娘一直待在西域,與熊小将軍應該沒什麽交集。”

原随雲也轉過來看她,語氣倒是溫柔許多,道:“你最近為了這個案子太緊張了,既然香帥也來了,你應該放心才是。何況,無争山莊也會保護你的。”

慎以瀾突然有點呆。

她突然覺得,哪怕知道原随雲不是好人,知道他都是僞裝的,知道他溫柔的皮囊之下可能還藏着一把利刃。但是,有人這麽溫柔地對她,真的很幸福啊。

師父對她總是嚴格的,神隐門人好整蠱,同門的師兄弟們雖然對她好,但表達‘愛’的方式就是毫不客氣的整蠱,而長興侯府她也甚少回去,就算回去了,長興侯和慎以元也不是什麽溫柔待人的正經人……

好像溫柔的人,她就碰見原随雲了呢?

心裏那個微微傾向主角的天平,忽然反了個方向傾斜。

西門盈的淚已然流了出來,她的聲音輕柔且哀傷,“我一直住在西域,從未離開過,若不是家父……這都怪我。那天,魔教裏來了人,要抓我去魔教,家父拼死把我救了出去,而他卻被抓了起來。我聽到消息,魔教只是囚着家父,想讓我去将家父換出來。我不是不願意,但是我怕……我怕我去了魔教,他們不但不會放過家父,甚至可能狠下殺手。西門盈求求諸位救出家父,我願意用自己換出家父,只要父親能平安出來,拜托各位了。”

她重重地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港真寫楚留香好痛苦啊,每天都覺得主角已崩……[可我不會坑的!我不會坑的!doge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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