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卷【南山門:傲嬌的繼承人】 (3)
人都沒有,尴尴尬尬。萬一再遇上愛慕的莺莺燕燕,好心情都會給敗壞掉。
韓伊人能讀懂他的表情,坦然回答,“不會啊,你之前摟在懷裏的那個傾國傾城就在樓下。”
陳淩柏反應了好幾秒,才明白是在說之前雅樂臺那一幕讓人迷戀的聲色犬馬。他斜靠在桌旁,看着她窩在座椅內,晃着轉輪轉圈。根本不帶任何暧昧的場景,但他就是緊緊抿住了唇,擔心一開口胸腔中的小蝴蝶就會不受控制地飛出來。
一擡腿抵住了椅身,他神色寡淡地看着她,不冷不熱。韓伊人和他對視,就被忽然間提着胳膊帶起來。握着兩臂輕輕一提,她就坐在了桌子上,而人家自然而然地安身在了她原先的位置。
這個人……
他的手掌很寬,探過來輕輕扶住她的一側膝蓋,食指點點地在敲擊,“韓伊人,一個人生活是不是很孤單?”
從他剛剛過來就看見了,任憑外界人聲鼎沸,而她安然隔絕塵嚣。
韓伊人想要避免這樣的動作,不過被他按住了膝頭,動一動沒掙脫開,也就算了。話外之音那麽明顯,她卻故意裝糊塗,“養活我自己已經很難了,還要再費心照顧另一個,不願意。”
他哦了一聲,再問,“那如果是他照顧你呢?”
她也是可以作答的,“搞定我已經很難了,更何況還有我身後的幾千萬債款。”兩手食指在眼前畫圈,“銀行利滾利滾利滾利,多麽可怕。”
她有意要讓他意興闌珊,但是陳淩柏不為所動。舌尖過着那一顆糖,他看進她的眼,“韓伊人,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你喜歡我。”
自傲的人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她終于笑了,“是哪個三歲小孩看出來的?”
面對她的挑釁,他應該生氣的不是?但是他沒有,只是牽過了她的一只綿軟小手,在掌心把玩。拇指滑過節節指骨,他心頭好平靜。陳淩柏站起了身,解開了她的發圈。厚密的一卷長發在手,松散着被他散到了身後,五指成梳,一下下地撥動。
她柔聲問,“我聽說你殺青了。”真是短暫的友情出演,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周。
“恩。”她剛剛洗過澡,頭發沒有全幹,鼻尖全是洗發水的清香。他也聽說了一些事情,“你暫時休假?”
“對。”
所以他順理成章地笑問,“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戛納?”
韓伊人不明所以,他就耐心解釋,“電影入選金龍獎,我也被提名,明天下午的飛機。”都說年度最具爆發力新人演員是戛納金龍獎的風向标,他此次入圍提名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人演員,簡直萬星矚目。
哪裏是虛名,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榮譽。
韓伊人感覺他的手掌包住了自己的臉,偏頭,離溫熱的掌心更近,“那你會得獎嗎?”
“沒有別的可能。”還是那個狂傲的陳淩柏。
但是她搖搖頭,“我不去。”
拒絕在意料之中,他坦然接受。緩一緩,忽然提起,“你還記得上回在天臺說過的話嗎?”
實話來說,韓伊人記不太清了。說過的太多了,況且她總是恍恍惚惚的,也不太知道他要涉及的是哪一句。
他笑,“伊人姐姐,好好想想。”
為什麽要叫她姐姐?這樣一來,有些字句一下子就冒進了腦海裏——“淩柏弟弟還是在等姐姐給個goodbye kiss?”
恩,當時不是,現在是了。
他傾身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靠她很近,此時呼出的氣息都拂在她的頭頂。韓伊人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碰到那塊石英表,又硬又涼。
“答應我的事情,現在兌現一部分。”
他驀地低頭,一下子吻了上來。含住了她的下唇,齒間都是剛剛那塊糖的味道,甜絲絲,陳淩柏只覺得格外着迷。動作強勢,手掌改為撫着她的脖子,就在他的舌頭要抵開她細密齒縫的時候,韓伊人忽然笑了起來。
淺淡燈光下,直面的就是他深邃的輪廓,的确蠱惑人心。退開一段距離,她了然地點頭,“你喜歡我。”完全是廢話,陳淩柏不想再談,沒把這短暫的停頓當回事。她笑吟吟地問他,“喜歡到什麽程度?”
俯下|身體,他雙手撐在桌面上,修長的身軀足以把她攏在懷裏。“目前的程度是還想要繼續……”推高她的膝蓋,拉着小截細瘦的腳腕環在自己腰後,笑得有些邪氣,“再後面,不太确定。”
姿勢如此親密,他怡然自得,她面色如常。
陳淩柏意識到自己這回是掉進了一個未知的漩渦,深陷地如此之快,以至于費心騰出時間來接觸匆匆一面的過客。正太到美少年再到偶像新人影帝,本來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小到大迷戀追求他的人還真是不知凡幾,他不會完全沒感覺,但是從沒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也就是平淡無奇的會面,幾次短暫的相處,怎麽會激發如此強烈想要親近的欲|望。
一眼萬年。
鼻尖相抵,韓伊人微微在笑,一雙麗眼彎彎如月牙。他愛挑眉,給人一種狡猾暧昧的感覺,而現在,微微擰起的眉心又很明顯地表現出他的不甚愉悅。
若即若離,她覺得他們兩個人從相識以來的所有過程都是萬分有意思。輕輕在他嘴邊吹了一口氣。陳淩柏笑着親過來,手掌握住她的肩頭往懷裏帶,一觸即分。蜻蜓點水的短暫過程,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發燙,因為她的觸碰。“這是同意和我一起出國了,恩?”
韓伊人的手捏着他右側的耳釘,在那顆黑色的方鑽邊緣不斷刮蹭。
“不要得寸進尺。”真是涼淡的回答。
他笑一笑。好歹,還是得了寸。
作者有話要說: 親上了嗎?親上了吧!
我可是親媽
☆、他只是一個樸素的富二代(9)
金龍獎的頒獎禮國內只有轉播,還是視屏網站黃金vip才有資格觀看。這樣尊貴的身份韓伊人自然不會擁有,不過世界上有一個人叫作陸仁,賬號密碼發過來,隔着十萬八千裏不容拒絕。
“我有空的時候,會勉為其難看一看。”她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原諒她根本沒有答應任何事情,怎麽就讓陳淩柏春|情蕩漾成了那個樣子。
南陵市的冬天很冷,韓伊人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路燈護在淺色的燈罩下,長路照得亮亮堂堂。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戴着耳機看回播,頒獎禮上陳淩柏選擇了長身燕尾服,首次入圍便斬獲最佳男主角,迅速占據各榜頭條。
“感謝評委會選擇了我,我也會讓你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多麽正确。”他的英文帶着優雅的倫敦腔,不過字句之間的狂傲實在是讓人生笑。韓伊人收起手機放進口袋裏,聽着那些簡短的介紹詞和贊美語句,覺得有時候人傲一點其實也沒什麽。誰讓人家有傲的資本。
雙手縮在衣袖裏,她被寒風凍得微顫。轉過拐角就要到家的時候,剛剛的那個視頻的男主角居然走出屏幕,來到了她的世界。
陳淩柏是淩晨四點到的南陵市,從機場直接就來了南山門。也不是非常困,甚至還晃悠了很長的一圈,做足了心理建設,居然還是有點心潮澎湃。在車裏待不住,他需要出來走一走。門前路邊是之前下的積雪,還未鏟除,無聊地踢蹭着,呼出一口氣,眼前滿是白霧。按着手機屏幕看過時間,才不到六點,要不是太早,他一定立刻就按門鈴。
聽到聲音的時候,完全是下意識地回頭,一眼就看到韓伊人。粉色的長款羽絨棉服,帽子邊緣一圈細小的兔毛。她一手在口袋裏,一手拿着一盒香蕉奶,看到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木住了,叼着一根吸管停住了動作,慢悠悠地滑行過來。
沒錯,注意這個詞,是滑行。陳淩柏一開始還沒能看清,直到她靠近,才發現她穿着一雙旱冰鞋。極少阻力,平坦大路上直行前進,韓伊人就這樣把自己直接送到了人家懷裏。
“你怎麽在這裏?”這句話是同時問出來的,兩個人的驚訝一點都不比對方少。
韓伊人後退一點,拉開和他的距離,陳淩柏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不太好看。她難以置信地拽下單側耳機,看一眼時間,再看看他,“我是在做夢?”
他嗤了一聲,“嗯,春|夢。”微微一停頓,又覺得好像不是這個意思,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韓伊人,你的夢裏有我?”
真是自戀。手裏的牛奶盒被丢到了路邊的垃圾箱,她一言不發,低頭滑到了門口,拿出鑰匙。
陳淩柏滿心覺得是驚喜,哪怕不是歡呼雀躍,怎麽看到他還這麽冷淡。他手放在衣袋裏,冷哼一聲,“你為什麽從外面回來?”
“我早上出去送牛奶。”這是她新找的兼職,每天早起一個鐘頭,給劇組送過餐點就回。她是在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并不覺得有多麽辛苦,不過他又是為什麽一大早出現在她家門口?“你這麽早找我有事?”她轉頭問他。
“沒事,我說我路過你信嗎。”只是那樣的不悅神色,誰能相信。
“吃過了嗎?”
“我說我吃過了,你信嗎。”
韓伊人默默在笑,發現他一直沒有走進大門。慢悠悠地再回頭,她說,“那進去吃一點。”拽着衣袖上移,她探出一只手來抓住他,“走啊。”
隔着大衣沒質感,陳淩柏不為所動。她眯眼看他,對方挑眉回擊,韓伊人哀嘆一聲,拯救影帝殘破的自尊心,探進口袋找到他的手,冰冷地凍得他一個哆嗦。溫熱的手掌還帶着絲絲汗意,反握住她的時候,陳淩柏皺了皺眉頭,“你每天都這麽早出去?不冷嗎?”
“我說我不冷,你信嗎。”她原話奉還。
也許将這個地方稱為家有些勉強。
因為實在是面積大,而且又缺少人氣。之前開Party的時候完全不覺得,現在看她一個人走進偌大的空間裏,只感到萬分可憐。陳淩柏不知道為什麽,從和她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撲面而來的寂寥感,莫名湧入一個主人的感覺。情緒洶湧,來得奇妙,他歸結為是自己的憐香惜玉。
早餐還是中式的,比他想象的豐盛,畢竟韓伊人那樣大胃。薄皮鮮肉馄饨,生煎包,小盤新烤黃油曲奇,還有蔓越梅和草莓,在他吃的途中,她給他熱了一杯牛奶。“我想喝咖啡。”不是故意找茬,只是個人習慣。
她搖頭,“喝了你待會睡不着。”一大早就過來,還是剛下飛機,現在精神抖擻有什麽用,能不困嗎。
陳淩柏剛剛只差是聲淚俱下地表達自己的一片癡心,現在偏偏又來逞強,“我倒時差,睡不着。”換來伊人的一聲嗤笑。
“你待會去我房間睡。”語出驚人,他因為她的一句話差點被嗆到,手背遮着口,壓抑地咳了好一會。韓伊人坦坦蕩蕩,“我家只有一間房是幹淨的。”一個人住,其他屋子空落落,連個床單都沒有。
他聽了好一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猶豫再猶豫,“你這是盛情邀請我和你一起睡覺?”居然還羞澀一笑,“太突然,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雞同鴨講,她好無奈。又聽到陳淩柏在說,“所以,你在表達你對我強烈的思念之情?”
“我說我和你一起睡了嗎?”韓伊人打斷滋生的自戀火苗,“你醒了之後,立刻開着你的保時捷從我家門口離開。”
“你趕我走?”他不敢相信。
她小心解釋,“是‘請’。”
他才不和她揪細這個動詞,放下餐勺也不吃了,一定要問清楚,“為什麽趕我走?”他進門後那段發自肺腑的表白都是白說的了?她根本就是直接忽視。
韓伊人嚼着曲奇餅,再把牛奶向他那裏推一推,含糊道,“我怕你累。”
“怕我累,你別勾|引我啊!”
“我有嗎?!”她想往他身上潑牛奶。
“怎麽沒有。”陳淩柏說,“你剛剛還妄圖把我拖上你的床!”
“……”
明明也是非常純潔的一片好心,怎麽換個說法就這麽讓人面紅耳赤呢。韓伊人暗自咬牙,起身拖着他的胳膊就把人帶離餐桌。陳淩柏的聲音清泠泠,在空曠的屋室內回蕩,“這麽迫不及待?可是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大戰三百回合。”話是這麽說,腳步半點不含糊,跟着她走得可起勁了。
可是韓伊人根本就是把他往門口帶,一副送客的架勢。“吃飽了?既然不困,現在就走。”
眼看着就要生氣,這種時候,即便不困,也要裝出個困的樣子。陳淩柏現在可是金相片獎和金龍獎的雙金影帝,閉一閉眼再睜開,渾濁一片的迷茫樣,打個哈欠,“好困。”
“……”雙目淚汪汪,她又不是看不出他在裝樣。但是眼下的青黛是演不出來的,她松下他緊抓着自己的手,“那你自己去。”
“我不認識。”見到轉機,他立馬順着臺階就下來。
“開着門的那間。”
陳淩柏挑眉,“你不和我一起?機不可失。”
她簡直都有點嫌棄他了。你的狂呢、你的傲呢?你作為影帝,不要和我打招呼的各種威脅哪裏去了?
陳淩柏自己上樓,一步三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女生的閨房呢,原以為會是滿鼻子的香水味,結果只是聞到清清淡淡的甜。看到床頭擺着的糖盒,他感慨一句,“睡覺還在吃糖,會蛀牙。”
樓上再無動靜,韓伊人一直等到快十一點的時候才從隔壁花房出來,輕聲走到自己房間。揚言有時差的人,此時在她的白色鴨絨被下,睡得深沉。平躺着,他只穿了一件貼身的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微微露出一點鎖骨的影子。靜靜看了片刻,韓伊人想,現在這個樣子,哪怕真的做些什麽,他也不會知道。
當然,不會是大戰三百回合。
伸手順着被子向上,她的手搭到了他的心口,手掌下是有力的心跳,隔着襯衣傳來,帶着絲顫動。應該是真的累了,不然怎麽會睡得那麽沉。但是很安靜,除了平緩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
“陳淩柏。”她輕輕地叫了一聲,不足以喚醒一個睡夢中的人。
為什麽在別人的家裏還能睡得着,難道真的是那麽信任她?伸手摸過他的臉,棱角分明,睫毛很長,鼻梁高挺,很是好看。再向下,韓伊人想,就這樣掐死他,是不是沒有任何人知道。
又是沒有任何根據的胡思亂想,她搖頭揮散這些殘暴的念頭。慌張混亂的動作有些大,吵醒了床上的人。他的意識也不算很清明,睜開眼之後又閉上了一會,神思回籠後才繼續看她。陳淩柏的聲音帶着初醒時的低啞,“你幹嗎?”
她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掌心一片冰冷的濕汗。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宅靈,我的設定就像是那種鬼上身。不會一直都在,但是某些情況下會突然出現。
☆、他只是一個樸素的富二代(10)
“存在即合理。”
最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桃九覺得姚清朗是個哲學家。收回宅靈本來就不簡單了,渡宅仙還得在未知世界裏生存。既然真的在他們的生活中,存在過桃九這樣一個人,那麽她就得有合理的身份。
公子愛妻、一代寵姬、當紅影星、富家千金……想得美,這些當然都不會是桃九。
最不起眼才最不容易被發現,最容易被遺忘才最合适。這是姚清朗常說的一句話。
所以,桃九這回的身份更驚奇了——陳淩柏全國粉|絲後援會南陵市弱河區第九中學副隊長。
姚清朗,我信了你的邪!
“原來你們還有副隊長啊。”弱河區分區會長看着她的名牌半天,有些驚奇,“你們隊長呢?”
“生病了。”連桃九都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一次比一次丢人。後援會會長太招搖,她不稀罕,為什麽要給她安排一個隊長?還是副的!“我是第九中學國旗隊的。名牌太小了,全稱打不上。”
人家習以為常,擺擺手,“上車吧。”
去哪裏?自然是陳淩柏全國粉|絲見面會。
金龍獎頒獎禮結束的當晚,《未了》劇組便在戛納舉行了慶功宴。年僅二十四歲便獲得了雙金影帝,陳淩柏用表現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粉|絲見面會的安排來源于工作室,既是希望進一步提高他的人氣,也是需要宣傳一下目前的成績。
地點毋庸置疑,選擇在了南山藝術館。對此,陳姐姐可算是正中下懷,剛好借此機會展示自己擔當制片的新戲。幾乎算得上是全民歡呼的時刻,十二層的私人休息室內,只有陸仁敏銳地發現,作為男主角的陳先生情緒非常低沉。
陳淩柏和韓伊人現在的關系很微妙。之前睡意朦胧的時候被吵到,兩人險些就打起來。試問如果是你,一睜眼被人家以鎖喉的姿勢給扣住,會是怎樣的心态?“利誘不成功,你這是要改威逼?”她的手好冷,就像是在他的脖子上卡了一塊冰,“我是不會就範的。”他只用兩根手指,就捏着她的手腕甩到一旁。
明明是他處危機,韓伊人比他還要委屈。拽着他就向外拖,“現在就從我家走,立刻!”
陳淩柏完全是被推搡着出的門,全程目瞪口呆,“幹嗎……我外套!”下一秒大衣就也被一道請了出來,“韓伊人,你這是惱羞成怒!”
“對。”她半撐着房門和他對話,“所以你再留下,我也不确定自己會對你做些什麽。”
“哦,對了!”他急忙穿衣服,還要單手握住她不讓關門,“我、我牛奶還沒喝。”
覺都睡好了,誰還管你這。韓伊人毫不留情地關上了房門。
于是,千裏迢迢榮歸故裏的雙金影帝,就這樣在寒冷的冬日被稀裏糊塗地扔出了家門。
“造型師和服裝師已經在準備了,陳先生,是不是要出門了?”
陳淩柏只是随意地掃一眼時間,“你着急?那你先過去吧。”
陸仁實在是太習慣他這兩天不陰不陽的語氣,聽到的時候面不改色,“可是我也不要換妝。”
果不其然,得到了他的一記瞪視。仍舊拿着平板在看今天見面會的流程和采訪內容,只是那個眉間擰成的“川”字,把一個風華正茂的帥哥變作了愁腸滿肚的老頭。
陸仁助理愛作死,這個時候還要湊上來問一句,“陳先生,你很不高興?”……這種情緒是不是不太好帶到工作裏來?
他哼了一聲,“你也看出來我很煩啊?”原來表現得這麽明顯,怎麽有的人就看不出?
“一看就是壓力很大。”陸仁湊過來幾分,低聲大膽猜測。
陳淩柏聽到了關鍵詞,猛地把手裏的東西揚起來。重重的pad砸到心口,陸仁痛得倒吸一口氣。“欲|求不滿?”新人影帝受到了極大侮辱,“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是我欲|求不滿!”他明明純潔善良得無可複加,反觀某伊人,上來就巧取豪奪,一言不合就翻臉,半點情面都不講。
站起身整整衣領,他徑直向外走,陸仁護着東西緊随道歉,“陳先生,你要去哪裏?”
“下樓見人。”不是說造型師早就到了?
酒紅色的雙排扣複古西裝,白色襯衣,敞開一顆扣子,省掉領帶領結,既不古板,還顯得很有腔調。舍去了劉海,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舉手投足貴氣十足。
從造型室到南山門還有四十分鐘的車程,但是沿途居然已經守着很多的少女粉。集體穿着白色的應援服,架着一比一等高的人形牌,她們從看見陳淩柏的時候就沒有停止過拍照,一直在熱情呼喊“老公”。
桃九此時正在藝術館樓下看着來自現場的轉播。不得不說,即便是那樣慌亂的場景,拿着鏡頭的人居然還能準确捕捉每一個驚豔的瞬間,的确是人才。“來了、來了!”她身邊的那應該是隔壁中學的女學生,拉着她的胳膊激動地聲音都有點發顫,“哥哥到現場來了!”
明明是晚上六點的見面會,從中午十二點她們就開始倒計時,是不是有些過分?桃九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稍微松一松,我挺疼的。”
她今天來的目的本不是參加活動,不過是要找到韓伊人,只不過迄今未能如願。
想着韓伊人的不只是她一個,還包括了陳淩柏。
剛剛和來的小姑娘們聊了幾句,當時沒覺得,現在回到車上才意識到,是有好久不見。親了她的人,睡了她的床,作為一個有擔當的青年才俊,他勒令自己需要負起責任。不過這種事情不好單相思,得有互動,才能順理成章。只是他心懷忐忑地等到自己都要忘記這個人了,也沒能等到理想中的臺階。
所以,他現在是被韓伊人給忘了嗎?
藝術館今天從一到三層全部用作粉|絲見面會。布置活動被全權包辦,為了保證其他劇組在南山門拍攝的正常進行,全部粉|絲都被安排在了一樓臨時開設的等候區,全程供應甜品和熱飲。二樓是陳淩柏畫報展和影音室,而作為主會場的三樓正在進行最後的燈光和攝像調試。
男主角到現場再次走位後,就回到了私人休息室。剛剛過了下午三點,外面忽然刮起了很大的風,天氣預報今天有雨雪。陸仁被姐姐叫走,他一個人看着視頻覺得極其無趣。
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韓伊人。”再過克制,還是洩露出一絲絲得意。
“陳淩柏。”她也還是一樣的冷冷淡淡,開門見山,“你粉絲見面會在今天?”
這個都不知道,他也懶得和她計較,“你在家?”
她卻說不是,“我甚至都不在南陵。”
“什麽?”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聽筒裏傳來她小聲的笑,一點點地撓着他的心,瞬間漲漲澀澀的滿。陳淩柏脾氣不算好,更多的時候因為孤傲而得罪過不少人,之前的媒體報道頗有微詞。換作從前的他,早就扔了電話以示不平的,現在卻忽然覺得那樣計較沒有絲毫意思。
還好,她也只笑了一會,“所以你現在在南山門啊?”
“恩。”他聽出了話外之音,“你也在?”
她承認了,輕聲問道,“想見面嗎?”
即使在同一個地方,兩個人要想見一面,似乎并不容易。他去找她,只怕是還沒到門口就會被幾層少女攔住。雖然今天安保嚴格,但是只能是她來。陳淩柏說,“我讓陸仁去接你。”他并不在乎今天到訪的諸多媒體,哪怕被拍到又怎麽樣,他的感情生活為什麽要向陌生人報備。
“不要。”
“韓伊人!”早說了他沒有太大的耐心。
她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直到這一聲叫過,才慢悠悠地說,“你上天臺。”
他對她的誠信有所懷疑,“你不是在耍我吧?”
“也許吧。”她的語氣似是而非,捉摸不透,“十分鐘之內上來,有獎勵。”
十分鐘?時間太充裕。
至于獎勵?切,誰稀罕?
陳淩柏稀罕。他甚至于都沒有挂斷電話,樓道裏空空寂寂滿是他清淩淩的聲音回蕩。推開銀色鐵門,滿目湛藍天色,大片的團雲。
而在欄杆旁的露臺坐着一個人,長長的頭發被風吹散揚起,露出一雙帶笑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女主出現了,又出現了!
我是不是可以改名為《桃九去哪了》、《等待桃九》
謝謝看文,謝謝收藏。
☆、他只是一個樸素的富二代(11)
如玉伊人,自在一方。
她的腰抵着欄杆,就坐在天臺圍欄窄窄的邊緣,雙腳不能着地,穿着一雙雪地靴在空中随意地踢踏着。陳淩柏看得膽戰心驚,第一反應就是過去抱着她的腰,把人從上面帶了下來。
他的裏面還是那套酒紅色正裝,外面穿了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敞着衣襟。韓伊人是一件白色短款棉服,幹幹淨淨的一張臉,依舊是未上妝。
冰涼的一雙手,直接探過去,摸在他的脖子上,他皺了眉,拽下來放進自己口袋。“怎麽這麽冷?”這樣的姿勢,她就好像是環抱住他,他只能看見她的頭頂。
“你很受歡迎。”她答非所問,“樓下好多好多人。”
他一聲哼,“才知道。”補充一句,“追我的人一大堆。”
就像是突然間的黑雲壓城,才過三點居然有點天黑的意思。“天氣不太好。”他嘀咕一句,俯下一點身體,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我們下去吧。”
她說不要,雙手從口袋裏退出來,穿過外套抱住他的腰。擡起頭,水盈盈的眼睛彎成他喜歡的小月牙,“抱一抱呀。”
溫香軟玉在懷,還是這樣熨帖熱心的要求,他怎麽會拒絕。不過隔了幾天,簡直判若兩人。裹着衣服把她抱緊。他緩緩而笑,“想我了,恩?”
細密的牙齒咬着下唇,她肯定地點頭,“恩。”
一直這樣得有多好。陳淩柏抱着她微嘆,“韓伊人,你是不是間歇性狂躁症?”一會遠一會近的,讓人捉摸不透。早就知道她不是一個乖的人,但是和他在一起能不能收起那些個傲氣。
她也不說話,隔了好一會才默默問着,“那你喜不喜歡?”
“不喜歡。”他又不是抖|M,誰會喜歡別人陰晴不定、反複無常的。抱着她轉了一個身,自己擋在了風口。兩個人籠罩在一件外套裏,嬌小的骨骼被他完全包括。
“陳淩柏。”她開口的時候,他正低頭輕吻她的發絲,心虛地立刻退開一段。她正好松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的領結。
他盯着看一會,隐隐有些驚喜,“送我的?”
韓伊人小聲提醒他,“這原本就是你的。”
“你偷的?”
“是撿的。”她克制住自己不要對他翻白眼。
陳淩柏參加活動的衣服,全是造型團隊設計選擇,他其實也不記得自己有過多少這樣的東西。丢了就丢了,完全沒意識,居然被她撿到了。明明她沒有給他多大的好臉,但是他聽了就是很高興,“喜歡我?”
這發散性思維,她笑一笑,也不回答,只是踮起腳,而他配合地微微彎腰。
襯衣最上面的那顆扣子系起,将黑色的緞帶繞過脖子,扣上風紀扣。正一正,她滿意地笑起來,陳淩柏沒忍住,低頭就吻了上去——她偏頭一躲。
只親到了嘴角,他不太高興,硬是追着咬了一下才退開。環抱着她,輕輕問一句,“晚上來吧。”
“去哪兒?”韓伊人明知故問,這個時候,簡直就像是靈狐精,只差身後搖起九條尾巴。
他才不會回答這樣無聊的話,只是自顧安排着,“坐第一排,最好視角,保證你一眼就能看到我。結束之後,我帶你去宋記吃夜宵。”
“那我現在就餓了怎麽辦?”
他也很認真,“那我們現在就去吃飯?”
“可是會被人看見的。”她一臉擔憂。
“看到又怎麽樣,這一條街都是我的。”
鼻尖隐隐繞繞滿是男士香水味,清清淡淡的,又有點苦。她只要微微踮起腳,呼出的氣息就全部撲灑在他的脖子裏。陡然間越來越黑的天色,這一片似乎即将有暴雨來襲。天臺上的兩個人不為所動,別的人卻也感到有些奇怪了。
透過等候區的透明玻璃向外看,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摩卡,身邊不知名的小姑娘在嘟囔,“怎麽要下雨?我都沒有帶雨傘。”
桃九的布丁剛剛吃到一半,她已經放下了餐勺。這樣的天氣不太對勁,她微微握了握拳,起身向外走。被人叫了一聲“第九中學的副隊長”,她招招手,“我去一下衛生間。”
其實是走到了大門口,被工作人員客氣地攔下來,“不好意思,請勿随意離開。”
“哦……好。”她只能轉頭再找。
三鬼跟着她一起蕩來蕩去,媚鬼坐在厲鬼的肩頭,哼哼唧唧,“小桃九你好窩囊,人家讓你幹嗎就幹嗎。”肩頭另一側的細鬼打了她一下,“笨,出去了你倒是回得來,桃九怎麽辦。”
一人三鬼移到了一層最邊緣的玻璃牆邊,桃九扒着向外看,問他們,“你們再看看,是不是只有我們這一片是暗的?”
自然是的。媚鬼哼了一下,“它出來了呗。”
宅靈寄居在南山藝術館內。
從桃九他們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摸摸右手中指戴着的綠色陰戒,“姚生說的就是這兒吧?”想一想就臉色發白,“但是,人都在哪兒?”
人都在天臺。
韓伊人不動,陳淩柏就随她去。風透過衣服灌過來,他把懷裏的人裹得更緊,聽到她問,“陳淩柏,你想不想一直留在南山門?”
“怎麽一直留着?”他聽不懂她的話。想起來一件事,“我可能下個月就要去香港,得有一個半月吧。和我一起?”其實猜到會被拒絕,他還是要問一問。
其實要想保持流量并不簡單,他也是時刻不能松懈。年初安排了去演藝進修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