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卷【南山門:傲嬌的繼承人】 (6)

見。如今你也聽我一句勸,同那些術士一樣,速速離開。”

身懷龍珠多年,已經與她的心脈漸漸相容,弗漪知道,自己是再也取不出它了。

那條惡龍同她當年一樣,一心想取她性命,傷了她無數次,她也逃了無數次,這一回是真的累了。她一心求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雖然對她而言,身死從來都不是真正的毀滅。

“我叫弗漪。”牽過他的手,在他掌心緩緩寫下這兩個字,“我聽到你們說的話,也知道,這一劫逃不過去。姚生你曾許我一個願景,要助我得道。倘若來世還能再遇,便請你幫幫我,幫我脫離這苦海。”

姚清朗反握住她的手,搖頭說不,“你許我來世,太遠了,我判官報恩只認今生。你是弗漪,也是我的小青蛇,今日你哥哥也在此處,我們一道,除去那惡龍。再往後,你便跟着我,我定會傾盡全力為你渡劫。”

美好人生就在眼前,她卻看不到了,“靜脈已斷,肺腑皆傷,我在被捉之前就這樣了。我已看開。”

“靜脈斷,可以再續;肺腑傷,可以再醫。壽命不夠都可以借的,更何況這些。”

“那是尋常人。”不是她百世龍女。

再說,已經沒有再選的機會,因為蛟龍來了。

他們在山間等了二十三日,終于等到了那條惡龍。

偏偏在這樣湊巧的時機。

黛藍色的天幕下,山頭忽然連最後的一絲月光都被遮掩,轟然雷聲下,龐然巨物以極速之勢飛來。“那幫術士趕不過來了。”這是她最後的一句話。

姚清朗根本反應不及,就見弗漪雙手掐訣,在最後關頭結起了結界。而他,被攔在了外側,“弗漪!”

她轉身對他緩緩一笑,面色極為從容,下一刻化為了原身,四丈長的龍形飛天而起。狂風簌簌,兩龍自山中深色結界中纏鬥,劈頭展尾之中,弗漪周身纏住了蛟龍,越纏越緊。身形無需變幻,僅僅一招便是同歸于盡的征兆。火光、血漬相交,茂密枝葉被打得落如暴雨。枝丫掃過淺淺積雪,渾亂場景中緊緊困住了兩條巨龍。

(此處省去一萬字血腥描述)

縱是妄心,全是癡念。

聰明才智、修真術法全然無用。那一日,姚清朗眼見結界內妖血澎湃而出,驀然之間砰地一聲響,骨骼碎裂,分不清是何物的碎片是夜晚最後的收場。揮散不去的濃濃血腥,寒風呼嘯中唯獨沒有她的氣息。

記憶裏伊人笑靥如花,對他何其殘忍。

弗漪,你許我來世,我們果真還有來世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搞笑嗎,是嗎,是嗎?!

弗漪——福依。這個名字,很諷刺的。

我本來是想寫她被三只狐貍分着吃掉的,又覺得太慘了,怕你們接受不了。你們就當她只是敗了,然後安然地走掉了吧,其他別再想了。

☆、他是一個大忽悠博物館主(6)

孟寂了是龍女。

這件事情來得實在突然。

沉思再沉思,她有些感慨,“原來我差一點就是龍太子妃了。”

提到這段前緣就來氣,姚清朗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他剛剛刻意略過這一節,沒想到她卻記得清楚。後面的三千三百年他似乎是白講了,她的神思居然留在了海族龍宮,自始至終心懷癡念。

“我看你是貪性不改!”他一開口就上綱上線。剛剛講得口幹舌燥,這個時候開了瓶茉莉花茶潤潤嗓子,“什麽龍太子妃,當年都沒能成親,現在還來想。君主統治滅亡很多年了!”

他氣勢洶洶,孟寂了莫名其妙。低低嘆一口氣,“我還是欠了弗溪那麽長久的一段姻緣呢……”

她怎麽回事,之前說了那麽多,都敵不過一封三千三百年前的婚約!姚清朗壓下火氣,假意淡然,眉眼間是過了頭的漫不經心,“我覺得你不應該在乎那麽多,轉世就是為了讓你忘記前塵。孟女俠更應該視昨日為過眼雲煙。”

“你當然這麽說了。我還救過你的命呢,也沒見你報答過我。”他的一席話就似警鐘,孟寂了痛下決心,“我才不能變成你這樣的人。”

他哪樣的人?這話含義深刻,姚清朗不得不防。

又聽她在那裏輕聲喃喃,“這麽多年,他找我找得一定很辛苦。”頓時五髒六腑都堵在了一塊。現在情況超過他原先的預計,這個人腦回路不一般,未曾同情自己,先來體貼他人。如此發展下去一定會出事的,他得當機立斷。

“報恩,是對的。我覺得以生相許最好。”他淡淡說道。

她吓了一跳,神情複雜地看着他,“你覺得我應該嫁給他?”

“我覺得我應該娶你。”姚清朗面不改色,“再說,他對你有什麽恩?”明明所有的恩情糾葛都在他們倆身上好嗎!

這個人……孟寂了覺得和他無話可說。他卻一臉誠摯,“孟寂了,既然你也覺得合适,那就定下來吧。”那個婚約雖然現在不作數,但是想一想都是無窮的後顧之憂。

“我什麽時候覺得合适了!”她早就看出他居心叵測,原來如此,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孟寂了。”姚清朗表情嚴肅,“我們相處了三年,要不是我品行高潔,現在我們龍崽子都生好幾個了。雖然你救過我的命,但你不能負我,嫁給我之後,就要學我對你一樣,真心誠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添亂?”悶哼一聲,因為胳膊被抓得好痛。

他挑眉邪邪地看向她,“要切記一點,我這個人心眼小。你今後要學着當好一個恪守婦道的龍,不能日日夜夜想着要做出牆龍。”

“呸。”孟寂了牙縫裏吐字,“我現在和你在一起,才是标準的出牆龍。”放着有婚約的夫君不要,在這裏和他拉拉扯扯,可不就是水性楊花龍、劈腿龍!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原本想說種族不同,再一想似乎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事到如今,良心什麽的可以抛開不要了,正色道,“你們有血緣關系。”

天雷滾滾,她仿佛走進了三百集的家庭倫理晨間劇頻道。“你之前怎麽沒說呢。”她顫着兩指點着自己,“我、我是他……?”

“妹妹。”姚清朗的謊話信手拈來,還給她舉例分析,“他是弗溪,你是弗漪,你們一母同胞。龍族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兄妹成親,其實很尋常。”看她滿是懷疑的眼色,他的臉都不會紅,“不過現在不是遠古,我覺得你也接受不了這樣的感情。”

“你騙人!”她才不信。

“你可以自己問他。”姚清朗眼色灼灼,“但我敢保證,為了娶你,他一定不擇手段,絕對不會承認。”

這話太有道理,無法反駁。

不管他說得是真是假,孟寂了此刻寧可信其有。僵持了好一會,“我得冷靜一下。”她指着門口,“你……你先回去。”

知道什麽叫作請神容易送神難嗎?“我不回去了。”他安然坐在沙發上,“我覺得我們關系又進了一步,留下來保護你理所應當。”

“我能有什麽危險?!”

“被逼婚。”

“你現在不也在逼嗎?!”

“不行,你誠信度太低,我不放心。”姚清朗勢必要在此處生根發芽,“你要敢出牆,我保證,你永遠都是天煞衰星。”

見好不收,連連攻擊,孟寂了心口都在疼,“你全家天煞衰星。”

“你現在是我家人,這話也不算錯。”

“從我家出去!”

“好吧、好吧,我走還不行嗎。”她的臉色好恐怖,他做出妥協,“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誰要和他回到那個墓去。

兇狠地睨他一眼,孟寂了磨磨蹭蹭地推着他向出走,“讓我想想,再想想。”

姚清朗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事陰戒傳聲,随叫随到。”不忘囑咐一句,“你可不能嫁給你哥哥。”

“知道了。”她一臉嫌棄。

一門之隔,她在內,他在外。

孟寂了慢慢疑問,自己究竟是如何由龍變人。那一段似乎沒有被提及。

姚清朗靠着房門,卻能夠清晰憶起,他們多年後,再相遇的那一日。

他們重逢在分別後的六百年。

地府并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在過去的兩千五百年間,她來過這兒十八趟,最短的一世才三十年。從最初的忐忑、怨怼,到後來的哀痛、無助,卻沒有如今的淡然。

她自天宮而來,上仙引她回歸地府。善心會結善緣,當真如此。雖然解不了百世輪回的苦痛,但在下一世,她終于得度奈何橋,得飲孟婆湯,再世投胎可為人。

緩緩走過漆黑長道,引路的小鬼卻不可見,而在迷霧朦胧間,她驀然看見了前方一身黑衣的故人。

姚清朗負手背立,站在盡頭,在她到來的那一刻,緩緩微笑。

“姚生。”即便是得知自己的福報,她都沒有哭過,此時卻因為他淺淺的一個笑意,而淚流滿面。低低嘆一句,“許久未見。”

“小青蛇。”他騰出右手,手腕翻轉後,多了一柄青劍在握。他看向她,“我帶了你哥哥同來。”

哥哥,多麽陌生的稱呼。革除仙籍的那一日起,所有海族的人都與她為敵,再無人與她關聯。如今才明白世情冷暖,昔日的親友都消散在了記憶中。這樣的時候,只見到他才格外親切,鼻音濃重,輕聲道,“我的父親都不曾問過我,沒想到世間還有你們。”

緩步上前,他左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乖,就要轉世,往後要多笑一些。”

弗漪含淚點頭,“會的。”

似乎才意識到,這兒不該是一個相見的場合。莫不是……她後怕道,“姚生,你為何在此?”

“我已在此多年。”他心緒沉澱,與曾經相比,更是多了一分悠然。平和道,“來世之約,我還是記得的。弗漪,前路莫測,你要照顧好自己。”

恩情頗大,只能說一聲,“姚生,多謝。”

他輕輕牽過她的手,“走吧,我送你。”

淚盈于眶,她低頭随他前行。走過許多次的路,難以描繪的心安。路極短,夢卻長,姚清朗有一句話藏了六百年,終究說出口,“我為鬼差,只為有一刻能夠親自送你離開。”停住,靠近,他用下巴磨了磨她的額角,“飲過孟婆湯,前塵已是往事。但是,弗漪,我們既有緣,那便不要辜負,來世,要來尋我。”

“許我來世?”她驟然覺醒,忽然有了遺憾,“可我會盡數忘記的。”

“無妨,會有記起的那一日。”姚清朗看進她的眼,平靜之極,“等着你來。”

那一眼,穿越千年辰光,留在她心。

“好。”她道,“這一回,換我去找你。”

而後,過橋,飲湯,道聲珍重。

再而後,一個暖陽将落的冬日傍晚,她到了一座博物館前,還未伸手,門卻自行打開。

“請問……”

話沒問全,突然一陣冷風,一個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她倒吸一氣,後退撞到牆身,牆壁上的一柄寶劍随即掉落。暗道一聲好倒黴,她彎腰撿起,抱在懷裏咬牙嗫嚅,“請問,這兒是古宅博物館嗎?”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刻,兩指撫過手中一束粉玫瑰的花瓣,劃過一個笑,“你是誰?”

“孟寂了。”

“姚清朗。”他說。

她這才道聲好,問一句,“你是姚生?”

他眉間含春,點點頭,長長的一個嘆息,“你來得真晚。”

等了許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算是糖裏摻玻璃渣子嗎

☆、他是一個大忽悠博物館主(7)

關于婚約的事情,自然不會輕易告一段落。

開始上課的那一周,果然見到了傳聞中的新至講師。“我姓龍,你們可以叫我龍老師或者龍先生。”他熟悉一切教具,打開投影,自然地切換幻燈片,“你們短學期的水域地文課就由我來教授。”

震驚的可不只是孟寂了,還有剛剛選到選修課的桃九。

她湊過去低聲和七糖咬耳朵,“怎麽回事啊,變成師生戀了……那姚生怎麽辦?”七糖一言不發,直接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直視前方。

知道內情的不過四個人,但是風波漸起。

原本冷清的建築課堂,在接下來的一周內忽然迎來了大撥的旁聽生,并且清一色的女同學。大家都是聽聞建築系新來講師風流倜傥,即便冒着被校花孟大美人秒殺的風險,也要前來觀瞻。直接後果就是本系的學生反而也要随之早起,前去占座。

“關于這個問題,大家有什麽看法?”弗溪一句話問出來,滿教室的女生一半以上舉起了手。

“她們真的會嗎?”桃九咬着筆尖。

七糖微皺眉頭,“上課別講話。”

“……”恨恨地撇了撇嘴。

孟寂了一向不愛出風頭,但是不妨礙有人會刻意讓她招搖。

“弗……”畢竟是千百年叫慣了,弗溪改起來需要一定的緩沖,“寂了,待會一起吃飯?”

下課高峰,周圍完全是一片的吸氣聲,身體幾乎被嫉妒的目光刺穿。

姚清朗果然夠歹毒,一句血緣關系讓她面對這個未婚夫都會有種怪異的情緒。即使,這樣兩條龍的關系似乎更加親近了一些。橫豎已經得罪了很多人了,她也無所謂了,“好啊。”

金絲眼鏡遮掩下的雙眼微彎,弗溪含蓄地笑了笑。

居然是去了海鮮餐廳。

看着餐盤裏硬殼橙紅的龍蝦,孟寂了拿着餐叉好久都沒忍心下手。弗溪就着蒜蓉醬,吃得很斯文,不忘擡頭看她,“不合你口味?”

“不會。”細嚼慢咽,她覺得有些話還是得先說明才好,“你上回提的婚約……我覺得還是取消好了。”

弗溪認真地聽着,聞言也只是神情淡淡,“我知道讓你接受會有些困難,但是你可以慢慢想一想,我可以等的……橫豎也是千年了,不急在一時半刻。”

這個人一言不合就示弱,讓人生憐。孟寂了只心想,你當然不着急了,畢竟你是條上千年歲數的龍太子呢,我這個僅僅百年壽命的轉世龍女,說不定哪天就忽然出事了。自以為這個拒絕已經夠直白了,他還讓自己再想一想。幹澀笑笑,“可能要想上很久。”

“寂了,我想送你一個禮物。”弗溪說話還是文質彬彬的。

一個寶藍色的絲絨盒子放在桌子上,他左手緩緩推近。她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戴着一枚鉑金戒指在無名指,那麽歸屬性強烈的首飾,和盒子裏的定是一對。

這個龍太子,是不是太懂得與時俱進了!

因為是飯點,餐廳裏的人并不少。剛剛好侍應生送餐前來,恰合時宜地說上一句“恭喜”,周圍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

騎虎難下,更何況對方還是那樣深情脈脈。

但是,孟寂了一個眼神,掃過四方,惡狠狠地說着,“吃你們的飯!”無辜的幾桌立刻心虛地調轉視線。突如其來的一句連弗溪都給吓了一跳,還以為她是生氣了,結果卻見到她直接拿走了戒指,“謝謝,我先收下。”

出乎意料,靜默一瞬,他展開笑顏。“那……”他還是想要乘勝追擊,“我們也許可以多接觸一些,你可以……”

“不可以。”她現在拒絕地很果斷。

“不是,我想……”

“不許想。”

他默默抿了抿唇,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這場烏龍的求婚,因為男主角的冷場和女主角的太過兇狠而凄慘收場。可是帶來的後遺症卻不小,最明顯的就是不知道從哪裏傳出的風聲,反正第二天開始水域地文的課堂上女生數驟減。剩下的少數戰鬥者,已經自覺形成一個團體——抵禦全校敵人孟寂了聯盟。

反正她被女生孤立慣了,對此卻不是非常在意。但是,不妨礙有其他驚吓事件的存在——晚上洗過澡裹着一條浴巾出浴室,赫然發現有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她家客廳正中央。

孟寂了是一聲尖叫立刻跑進了房間,留着姚清朗在原地兀自回神。

完全是從天而降的美人之恩,短窄的嫩黃色浴巾包裹不住婀娜的身軀。玲珑的鎖骨,纖細的手腕,更不用說那根本遮不了的長腿,奶油一樣的白。美人出浴,臉頰上還帶着豔豔桃粉,水盈盈的一雙眼,勾得人心間狂亂地躁動。

果斷打開冰箱,打開冰格擠出兩塊碎冰放進嘴裏,姚清朗覺得他即将要在原地自燃。

“你哪怕,象征性地也敲一敲門,可不可以?”

孟寂了換上了長袖長褲,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字字句句咬牙切齒。手上拿着一根香橙味的冰棍,每咬下一口,都想象成是他的骨頭,嚼得聲音特別大。

姚清朗的身上一陣疼。不過好歹也是活了那麽多年的人,臉皮和年紀是同比例在增長。“我敲了,你沒聽見。”他到這樣的時候,還在為自己辯護,“你下回出來的時候,也最好記得敲敲門,提醒我一下。”

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好氣,“姚清朗!”

“恩。”他靠在沙發上,閑适地伸展,“我還有事要問你。你給我解釋一下,那個戒指是怎麽回事?”

“什麽戒指?”她咬下最後一口,拿過紙巾擦擦手。

姚清朗笑出聲,在這樣的時候還在和他裝樣。“出牆龍。”他叫她,“外面的桃花可香?”

孟寂了反駁,“你才是外面的那一朵。”

他沒有太大反應,忽然曲指對她勾了一勾。她還沒意識到什麽,莫名外力,自己就一下子飛到了他的懷裏。制住她不要太容易,直接翻身壓住腿,扣着手,他低頭埋到她的頸側,輕輕吸一下,“好香。”

作者有話要說: 依稀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他是一個大忽悠博物館主(8)

姚清朗沒有太大反應,忽然曲指對她勾了一勾。孟寂了還沒意識到什麽,莫名外力,自己就一下子飛到了他的懷裏。制住她不要太容易,直接翻身壓住腿,扣着手,他低頭埋到她的頸側,輕輕吸一下,“好香。”

孟寂了預料不及,“姚清朗!”

“好了、好了。”他說得客氣,動作絲毫未緩,撐起身體看她,“先告訴我,答應沒?”

“當然沒有。”她才不是出牆龍。

他笑一笑,松了手。孟寂了休整起身,順道還抱了一個抱枕在身前。

“那你幹嘛還收戒指?”

她偏不說話,姚清朗就有意識地向那裏一挪。龍女立刻怒目相視,瞪一下,才緩緩道,“龍太子接近我有目的。”那樣的猜測很強烈,“他想要龍珠。”

姚清朗的笑意慢慢淡了,看着她半天,問上一句,“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告訴我,有龍珠的那一刻。”

孟寂了不糊塗,反常的胸大有腦。

弗漪被罰百世輪回不得善終,和姚清朗相遇已經是第九世,而在那之前,龍族從來沒有人找過她。以她那樣的罪責,其實完全不可能再成為太子妃,那弗溪這回來找她的原因就要再思量一下了。也許真的可能是多年感情不變,但之前三千三百年都不見找尋,偏偏在她轉世為人、忘記前塵的時候再來,就有些奇怪了。

她為什麽不再為龍,當中的原因誰都不知道。但是如果大膽猜測一下,會不會是因為龍珠的問題。

“龍珠可能還在我身上,他也許是取不出。再或者,是他得到了,是不會用。所以才千方百計接近我,想要找我這個曾經的主人。”說到一半也不太确定,看看姚清朗,“你說呢?”

他老神在在,對面眯眼看她,悠悠感慨一句,“你怎麽這麽聰明!”

龍女一撩長發,“當然。”

“怎麽辦,我發現越來越愛你了。”姚清朗滿目誠摯,還強行正襟危坐,“現在就嫁給我吧。”

“想得美。”連續兩次被求婚,孟寂了直接把抱枕砸了過去。

他利落地伸手接過,又聽到她說,“姚清朗,你要幫我。”

“恩?”他擡眸不解。

“我一個人對付不來。”那可是一個數千年道行的龍太子。

他不願意,“為什麽要答應你?”

“因為我是你恩人。”她理所當然,“你還那麽愛我,忍心見我受苦?”

姚清朗真的忍心,搖頭,“這個答案不足以讓我信服。”

孟寂了沒說話,然後慢慢就笑了。只見她忽然慢慢地跪在了長沙發上,身體前傾,腰身下壓,擺出了一個妖嬈的曲線。他暗道一聲要死,就見她一點點地在向他爬過來。哪裏還有半分剛剛羞澀的模樣,本就媚骨天成,此時的有心引誘更是讓人招架不住,明知是深淵,他就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爬到了他的身上,姚清朗完全是順從本心地立刻環住她的腰,耳旁聽到她嬌嗔的聲音,“那我是你的人,你見不得我被欺負的,對嗎?”

他低低笑起來,額頭抵到了她的肩上,“和誰學的。”這樣的讨饒,簡直百發百中。他原本就對她情深,現在更是恨不得剖開身體,把她整個人給裝進去。

“喜歡嗎?”她問。

“喜歡。我喜歡你。”

姚清朗擡頭,看着那雙亮晶晶的眼。不再猶豫,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冒失地吻了上去。

“姚孟寂了。”

聽到聲音的時候她回頭,書架邊的慵懶身姿除了判官,還能是誰。“噓……”身處資料室,她只能壓低聲音警告,走近的時候才問,“你來這裏幹什麽?”姚清朗一貫不喜歡抛頭露面,最近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

他笑一笑,牽過她的手。身後不遠處就是研讀室,開門再推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古宅博物館後的深山石墓正門口。迎面是一座四楹三闕門的沖天式石牌坊,大塊花崗岩依附着傳統木結構,坊額正中金光閃閃的“常樂”兩字。

孟寂了活活打了一個顫,“呀,你考不考慮換一個住處。”

“你家?”他反問。

她有些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體格,招個孤魂野鬼太容易了。”

默默緊了緊左手的陽戒。她有個習慣,陰戒陽戒帶在同一個手上,左手中指,一紅一綠兩個極細的指環相依。

那好吧。姚清朗看着她警覺的模樣,帶着人再開門再出來,兩個人就到了資料室的正門口,“這裏你總歸習慣一點。”

“你找我幹什麽呀?”順着建築系的樓道向下走,這個時間點并沒有太多的師生。盛夏的暑氣在這裏并不明顯,但是她的額上還是淺淺地覆了一層薄汗。

他接過她手裏的書本,随意掀開扉頁一看,“你每天都這麽忙嗎?”

“我要考試了。”滿目悲情。

不是才剛開學?随口一問,“誰的課?”

“……”孟寂了嘶了一聲,“龍太子。”

沒法克制的一個笑聲,被美人不滿的一睨,他拍拍她的頭。雖然這樣的話講出來有些不道德,但是姚清朗實話實說,“我覺得你可能不要太擔心自己的成績。”弗溪怎麽說,都是不會為難她。

她苦笑。

“姚孟寂了。”——“寂了。”

兩個聲音剛剛好重疊,她不過剛剛走到一樓,就看見穿着黑色襯衣的龍太子。領間金色繡邊,弗溪面龐溫潤。面向她的時候淺淺笑意,等到看清身側的姚清朗,一下子收起了暖意。

她忽然後悔,還不如待在剛剛的那個墓室前。

“龍太子。”姚清朗比誰都要淡定。

他也只是一瞬的失态,慢慢重現禮貌的微笑,“判官。”

好,人家兩個人已經互相打過招呼,現在就她一個局外人。孟寂了想要從他手裏拿過書,不過姚清朗一個側身微微閃過,說了一句,“不鬧。”

這樣的行為就是情侶間的打鬧,孟寂了看都不敢看龍太子一眼,隐隐覺得自己成績堪憂。

弗溪靜靜相視,低聲問了一句,“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

說得好像她是一個玩弄感情的女騙子,她居然覺得心虛,無話可說,“弗溪……”

他走近,眼底精光乍現,帶着低緩引誘,“我知道你為難,但是如果是他強迫你,不用怕,我在這裏。”

非常非常不滿地“啧”了一聲,姚清朗嘆一句,“我還站在這裏呢。”說壞話怎麽也不避着人。

“判官,你為何總是與我海族為難?”弗溪面色陰沉,“六百年前我便告訴過你,龍珠不在弗漪身上,沒想到你還是不願善罷甘休。”

“我?龍珠?”姚清朗霎時明白了他的盤算,斂眉一笑,“為什麽你可以為了她,我卻不能。還有,龍珠是什麽?”

故意裝蒜,龍太子早就料到。“弗漪。”他目光灼灼,“他是怎樣的人,你當真是不記得了嗎?他同你說過什麽,那些是真是假,你又清楚幾分?”

“龍太子!”姚清朗也變了臉色。

雙方各執一詞,孟寂了結結實實地被問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牌匾中的“常樂”二字,而已理解為知足常樂。

此間的宅靈為何而生,應該還算容易猜出來吧。

☆、他是一個大忽悠博物館主(9)

校園兩邊的梧桐長道,在春秋之際滿是飛絮,但在夏日時分又是極好的乘涼處所。坐在樹蔭下,喝完一整罐冰鎮七喜,對面的那輛寶馬還是停在原處。

摸了摸包袋翻出手機,她撥出號碼,傳來熟悉的聲音,“寂了。”

“我不是說了,可以不用跟着我嗎。”

弗溪不驕不躁,“我不想你為難。”

“可你還是讓我很為難。”

她沒有起身,但是他打開車門的同時也就挂斷了電話。

龍太子依舊是一身黑色,她隐隐在想,他的真身是不是一條黑龍。走近直接坐在了她的身側,對她輕緩而笑。

舌頭沒有骨頭,但比牙齒更鋒利。這句話的含義直到那天才真正明白。雙方各執一詞,孟寂了無從判斷,最後的妥協居然是弗溪的憤恨離開。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她居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他。

“你還是不相信我?”

這樣的話有些熟悉。

未雨綢缪不是她的風格,最習慣的還是見招拆招。昨天晚上打開房門,意外地又見到了判官,“你怎麽總是要在人剛剛洗過澡的時候出現?”

這回她學乖了,淺粉色的條紋睡衣,毛巾裹着頭發,一滴水珠順着眉心滑下,剛剛好落在了鼻尖。姚清朗伸出手指點過,順便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紅通通,難得少了媚豔神色,還有點可愛。

孟寂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聽到他說,“我給你帶了芝士蛋糕。”

“是嗎?”她繞過他,邊擦頭發便走到桌前,打開盒子的時候一聲驚喜的贊嘆。

剛剛拿出餐勺,人就被從背後抱住。手臂環着她的腰,姚清朗俯下|身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弗漪。”

“你叫我什麽?”她轉過頭看他,難得的嚴肅。

他面色一派平靜,“你相信誰?”

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伏魔判官,此時卻為了一句回答而有些緊張。孟寂了額頭撞了他一下,低聲笑了,“我信你。”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這樣的信任從何而來,雖然這個人經常滿天黑地的一派胡言,但她願意相信他并無惡心。但是有一點需要說明,“我不喜歡弗漪這個名字。”

她毫無猶豫的一句話讓他慢慢放寬心,又覺得自己的不安純粹多餘。“好,姚孟氏。”抱緊她,下巴摸着她的肩頸,“我會對你很好的。”

那一瞬,将她的龍女心溫暖得汩汩冒泡。

既然她相信姚清朗,那麽懷疑的自然就是弗溪。

她原本就覺得龍太子來歷不明,面對這樣的疑問,也不好再作回答。她猜到他有所圖,但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同為龍族的關系,對他總是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還是那個寶藍色的盒子,她甚至都沒有打開過,直接再遞給了他,“還給你。”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默默問,“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并不需要她的答案,自己慢慢地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枚鉑金戒指。不同于常見的款式,頂端墜飾的不是鑽石,而是一顆小珍珠。拇指摸了一下,他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我不想收回來。但我尊重你的決定……”擡起頭,他靜靜地看着她,“就當做是一份普通禮物,能讓我幫你帶上嗎?”

孟寂了其實并不太想同意,又聽到他說,“就當是圓我一個千年心願。從今往後,再不糾纏。”

這樣的情況,怎麽說不。

小巧的珍珠戒指,緩緩地套在了左手無名指。弗溪輕輕拽着她的手指,唇角輕彎。“戒指我也收下了,你可以松手了?”她問。

龍太子擡頭,對她詭谲一笑,孟寂了莫名一悚。即刻抽回手的時候,感到他的手掌在自己五指上一抹,然後中指上的陰陽戒就不見了。

“原諒我的私心。”他平緩說道,“輸給判官,我不願意。”

翻轉手心,确認有些東西當真不見了。“所以你拿走了我的陰陽戒?”她難以置信。

他伸手過來想要觸碰她的臉,被嫌惡地避開。手掌在空中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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