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4)

見了。”

黃太太慌忙迎上來,又見我身邊還有個老瞎子,忙問:“這位是?”

我還沒介紹,老瞎子自我介紹一番:“老朽青城山嫡傳三十八代掌門人,夫人好。”

“哧”,我笑看了老瞎子一眼,還青城山呢,你怎麽不崆峒派呢,還掌門人,臉皮可真厚!

黃太太也不懂這些,直道:“我先生從昨天就開始昏睡,不認識人,他過去只是不記得我是他妻子,今天連家裏的傭人蘇菲都不認識了。蘇菲早上送早餐,他還問蘇菲是誰。中午再去看他,他幹脆誰都不理,就是閉着眼睛睡覺,一直睡覺。”

“江小姐,你看,他還是在睡覺。”

黃太太将我往黃船長身邊扯,我站在那處,黃先生哪裏是在睡覺,好像呼吸都是薄弱的,我咳一咳,老瞎子一拐杖打在黃先生身上,打得很重,那一棍子能把人一根骨頭敲碎了。

“诶”,黃太太正要阻止,黃先生已經醒來,“淑珍。”

☆、29

黃先生已經能開口叫人,黃太太已經顧不得老瞎子的那一拐杖,立馬奔向自己丈夫身邊,我說:“這裏風水光度都不好,不利于黃船長養病,不知黃太太方不方便,給黃船長換個地方住住?”

“啊?”黃太太先是疑惑,立馬又反應過來,“可以的,可以的,我們現在就走。”

紀淑珍推着黃先生的輪椅出了門,老瞎子說:“妹仔,你這是沒事找事,他們躲過了今天,躲不過明天。”

我從黃家客廳的茶幾上拿了一把水果刀,一把掀開地毯,插在一道縫隙裏,“別!”老瞎子阻擋我不及,“錯了,錯了!蠱王不能這麽弄,錯啦!”

哼,蠱我不怕,甚麽蠱王,我不怕!江瑟瑟自小到大,就沒怕過這種東西!

一叢一叢螞蟻從木地板的縫裏出來,這是很反常的,按道理黃家的地板不至于這麽不牢靠,我抽出水果刀,又是一刀紮下去,這次戳穿了地板,原來地板裏頭早已被腐蝕空了,裏頭不止有螞蟻,還有很多別的蟲子。

老瞎子一拐杖戳下去,将地板又戳了個洞,他說:“空了,都空了,整個屋子都快被吃透了。”‘吱吱’,不知哪裏傳出來笑聲,老瞎子将我一扯,“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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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外頭草地上,黃家的房面塌了一面,整面牆體倒在客廳裏,我問老瞎子:“你什麽時候知道他家屋子有問題的。”

瞎子捏着手杖,“下樓的時候,那樓梯裏頭是空的,你剛剛戳了他的蠱王,保不齊那房子就要塌了,他要壓死你。”

我笑一笑,從口袋裏将瓷碗拿出來遞給老瞎子,“喏,拿去吧。”

他沒接,我扭頭看他,“你不是想要這個麽?”

他搖搖頭,“過幾日吧,老夫給你算命,你活不過這幾日,等你活下來了,老夫再來向你讨要這個碗,宋代汝窯,好東西呀,好東西呀!”

波波從我的碗裏出來跟老瞎子走了,我長長吸了一口氣,正要走人,卻見前頭老瞎子好像快被車撞,我疾跑過去,“小心!”

“姐姐!”

“砰”的一聲,我靈魂上了天,我那個寶貝布袋子高高飛上天空,又緩緩落下,我想伸手去拿,那裏頭有我那個宋代汝窯的冰紋碗口,還有我的寶石,江瑟瑟的神女寶石。

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波波在我身邊搖我,“姐姐,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姐姐......”

我出了車禍,老瞎子身邊連個電話都沒有,他是瞎的,根本不會打電話,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我手指動了動,波波貼過來,我同他說:“波波乖,送姐姐回家,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波波是個好孩子......

艾瑪,我這是沒大綱的,胡寫的,大家看個趣味,別和我計較邏輯啥的,真的,純屬娛樂。

預告一下把,下一章,劇情可能忽然就轉到三五年後,啊哈哈哈....

誰知道呢,我的世界,全靠浪啊......

☆、30

蕭時景與波波在花園裏鬥花,花圃裏最近養了新的牡丹,雙色的,蕭時景不知從哪裏又弄了一盆豆綠回來,顏色嬌美,美極了。

“姐姐,今天吃甚麽?”

我仰着頭,“豆腐餃子,八寶鴨,粉蒸排骨,還有......”我正在數今日的菜,蕭時景已經走過來,他攬住我,“好了,他是個小鬼,哪裏能真的吃東西,他逗你的。”

我其實不太記得我和蕭時景是怎麽認識的了,波波是蕭時景撿來的小鬼,聽說他以前是跟着一個老瞎子過的,可那老瞎子死了,蕭時景就将他撿回來了。

我姓江,我還有個好姐妹,她叫江璎。

江璎是很優秀的女人,她也是個很有趣的人,這還不止,因為她除了有趣,還很有本事。是甚麽本事呢,聽說她是個甚麽寨子的神女,那地方叫黑水涯,蕭時景也領我去過一次的。

那裏的人都對我都很客氣,客氣到以至于我覺得我也本應該是那裏面的人,尤其是江璎的奶奶,非得要我和江璎做姐妹,我拒絕都拒絕不得,最後只好跟着江璎管她叫奶奶。

我打開蒸籠,“來,豆腐餃子”,我将蒸好的菜拿出來,那籠中噴出來的蒸氣又熏得我眼暈,我晃了晃頭,蕭時景一手摟住我,“累了?”

這人是我丈夫,哦,就是你們口中的老公。

我大概是三年前嫁的人,也是那一年,江璎說她是第一次出寨子,都是為了我,為了我才出來,她說我出嫁,沒她不行。

我自然是很高興的,平白得了這麽一個好姐妹,江璎那天穿得很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就是浣紗的西施見了她也得低頭羞一羞。

尤其是江璎額上佩戴了一塊酒黃的寶石,我很喜歡。

夜裏,我同蕭時景說那塊寶石,我的丈夫只是抱着我,“瑟瑟,你戴起來也很好看。”

“真的?”

他笑。哎,感激上蒼,我的丈夫是個再好不過的男子,至于他到底有多好,我簡直說不出來,他到底哪裏不好。

我婚後的第三天,江璎奶奶和祭司大人也來了,江璎奶奶給了我很多陪嫁,金銀珠寶一樣都不少,我笑嘻嘻的,我望着那美麗的祭司大人,她的眼底卻有淚。

我在後頭做飯的時候,和波波聊天,我說:“那個祭司大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很親切,卻又惋惜,波波,你看出來了嗎?”

“我......我沒有”,波波往我身後躲,他非常怕祭司大人,非常。

我在廚房像個小女人,祭司大人穿着一條苗裙,上頭繡着鳳凰,那鳳凰的手工可真好啊,一對眼珠子活靈活現的,還有鳳凰的羽毛,鮮豔欲滴,當真是鳳凰于飛,翙翙其羽。

她說:“瑟瑟,我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好啊!”

不同于波波,我一點也不怕這位祭司大人,我倒覺得我與她很親近,比同江璎奶奶還要親近得多。

這位美麗的女人撫摸我頭發,“瑟瑟,你怪我嗎?”

我笑着回望她,“我為何要怪您呢,我是個孤女,無父無母,江璎領我回家,寨子裏的人都對我很好,您也對我很好,我怎麽會怪您呢?”

她輕輕替我梳理鬓發,又從自己壓鬓的珍珠小簪裏取出一支來插.在我發間,“瑟瑟,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活下來,蕭家是最合适你繼續活下去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對比生死,都是小事。”

她說:“我們都只想你活下來,只想你活下來。”

這話我教愈發地莫名其妙,夜間,我問蕭時景,“我覺得祭司大人怪怪的,真的好奇怪,我又沒死,怎麽活下來啊?我好好的啊,我忘記甚麽了嗎?”

男人摸我頭發,“沒有,你是我妻子,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們的生命互相纏繞,緊緊相連,你的命中有我,我的血中有你,我們至死都在一起,無法分割。”

我其實一直都當蕭時景那時的話是情話,我從沒想過,他說的是真話。我們的血脈,我們的命理,确實相纏在一起,緊緊的,誰都不能分割。

我在蕭家的院子裏站着,波波不期道一句:“姐姐,你想念香港嗎?”

香港,我去過香港嗎?

1999年,鎮江府,蕭家宅院。這一年,我二十三歲。

我嫁給了當地的大戶公子,蕭家的掌門人,蕭時景。

蕭家很有錢,咱們家的宅子從明朝就流轉下來,歷時六百年。我很喜歡我們的宅子,除了後院的兩口井,我通常不往那處去,波波也不愛去,他說去了就頭昏。

我也曾經問過蕭時景,為什麽波波去了就頭昏,男人同我笑,“那裏頭有禁術,波波是小鬼,被禁咒壓制了,所以頭昏。”

此後,我便不許波波往後院跑,禁咒那玩意,我又不懂,波波更不懂,要是觸發甚麽機關,可不得了!

千禧年,2000年的春天,江璎去了香港。

這一年,我已經二十四歲,我懷了個孩子。

年尾的時候,我生了個兒子,蕭家的長子,我很高興,蕭時景卻笑得淡淡。我私下同江璎嘀咕,“還有男人不喜歡兒子的?”

江璎在電話那頭笑,“你家男人是不一樣的。”

罷了,我懶得再讨論這個話題,我問江璎,“香港好玩嗎?”

她說:“我今天正好看見千禧年香港小姐總決選,我看了小半天,确實有特別漂亮的。”

我在這頭笑,“我不相信,肯定沒你漂亮。”

她說:“是真的,有個姑娘特別好看,名字也好聽的,好像姓雲,叫......叫雲自瑤。”

雲自瑤?我點點頭,“嗯,好名字,好聽。”

她說:“差一點就找到碧水訣了,只差一點點。”

我隐約知道苗寨裏頭的一樁往事,好像是上一代神女江橋的故事,那是一段只有開頭沒有結尾的愛情故事。

我問:“為什麽沒找到呢,你失手了嗎?”

她沉默半晌,後頭說:“那人身邊有個安保,很厲害,打了一架,我把他西裝扯爛了。”

“哧哧”,我在電話裏低聲笑,“你是色狼嗎,扯一個男人的衣服?”

江璎嘆口氣,“我又不能談戀愛的,他就是脫光了,我也不能和他睡覺啊。”

我愈發覺得好笑,便問一句,“那你知道人家名字嗎?”

“名字啊......他......”

江璎正要說,波波就叫我,“寶寶醒了,姐姐,寶寶醒啦!”

我擱下電話,“阿璎,我們下次再說”,匆忙間,沒聽見那頭說:“他也姓蕭,蕭楓。”

波波這個小鬼就會使壞,蕭家的宋代窯口被他睡了個遍,他好像格外喜歡宋代的汝窯,蕭時景偶爾逗他:“定窯,鈞窯都不錯啊,成化的青花你不喜歡嗎,怎麽只可着那汝窯睡?”

波波不肯說,哎,這小鬼長大了,都開始藏着心事了。

孩子伸着懶腰,咿咿呀呀,波波坐在他的碗口裏,他看着我說:“姐姐,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甚麽?”

我拍着孩子,又笑一笑,波波嘟着嘴朝我看,“姐姐,香港啊,香港啊!”

我将孩子放進搖籃,似沒聽見波波在我身後嘆息,“七年了,姐姐,你想回去看看嗎?”

我想回去看看嗎?

看看蕭楓,還是李玉璧?聽說婆婆的眼睛治好了,還有雲自瑤參選了香港小姐......看些甚麽呢,看看我的十七歲,苗疆上一代神女江瑟瑟的十七歲?

我記得的,那年夏天,有個男孩子,他問我:“你會死嗎?”我說我不會死。我想我騙他了,我是會死的,尤其是出了車禍之後。

我被那神乎其神的幻境迷了眼,我那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種超真實的幻覺迷惑了,早在去崔八爺家裏的時候,司機就差點帶着我們沖下海。

同一種幻術,我連着栽倒了兩次。

我不知道除了碧水訣第三塊上的記載,還有甚麽能造出這種幻術,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

在我靈魂飛上天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爸爸,是你嗎?”

老瞎子送了我去醫院,醫院宣告我死亡,蕭楓沖進來的時候,年輕的男人踉踉跄跄,又滿眼是淚。

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可那個時候,我是個鬼,我和波波一樣,只是個鬼啊!我跟老瞎子說,“領我回黑水涯,領我回去。”

我藏在那個宋代汝窯冰裂紋碗裏,碗沒碎,倒是摔了個缺口,我躲在碗裏,老瞎子坐了火車又改輪船,三日三夜之後,終于将我還給了祭司大人。

我本以為我該沉潭了,陪着我的母親,上一代的神女大人,自此之後,黑水涯兩代神女都葬在一起,寒潭之中,深不見底。

祭司大人和江璎奶奶商議過之後,她們将我母親的棺椁取出來,我母親還是那麽漂亮,她的容顏永遠镌刻在她二十一歲,也就是她死去的那一年。

我的魂魄住進了她的軀殼,我們從此永遠相連,再不能分。

我們不分割,不能相離,我終于和我母親在一起,我們活成了一個人,黑水涯兩代神女,江橋和江瑟瑟,終于活成了同一個人。

神女江橋的內髒被蠱蟲噬咬,她是個空心人,我住進去之後,苦難連連,終日痛苦不堪。我因疼痛太過,時而發瘋,波波有時候被我弄得害怕,老瞎子看不過眼,上山給我采藥,靈芝仙草,他相信有這些玩意,就在黑水涯的山上,他失足摔死了。

他總說,當初在香港,是他害了我。

老瞎子錯了,其實是我又欠了他一條命,他不欠我的,我卻真的欠了他的。這一欠,就再沒有償還的機會。

江璎奶奶說起蕭家,鎮江蕭家,蕭家井下的棺材裏有江橋的血肉,蕭家的棺材上有我的血符,江璎終于為我打破了她的誓言,她帶着我來了蕭家。

江橋的血肉重塑我身體內髒的時候,我選擇了遺忘。

沒錯,是我自己選擇要忘。

我錯了良多,若我不留戀香港花花世界,若不是我想與蕭楓在一個屋檐下多相處些時日,我早該找到了我爸爸,還有那塊碧水訣。

沒錯,碧水訣的威力是藏不住的,我怎麽會找不到呢?是我想忘,當真是我錯了,錯啦!

當然,我如今也是好的。

黑水涯的第三塊碧水訣就交給新一任神女江璎去找,她肯定能做得比我好。

現在的江瑟瑟很好,相信我,我真的,至安,甚好!

《前半段完》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就停在這裏,暫時告一段落。

要寫很長也能寫,寫寫江瑟瑟的爸爸啊,寫寫江瑟瑟和蕭楓死生契闊的愛情啊,男女主如何相愛,又如何愛而不得啊......

嗯,套路上本該是這樣,但我突然不想這麽寫了。

沒錯,作者就是這麽任性,就是結局得這麽令人猝不及防。

如果還有下一段,那我就把雲自瑤的港姐之路寫一寫,還有蕭楓和江璎的故事,還有瑟瑟的爸爸,他如今怎麽樣了,偷了碧水訣,發達了嗎?

嗯,那就敬請期待下部吧,雖然未必有。

嘿,嘿嘿,作者君,你的節操呢?

啥?浪太大,我聽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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