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9)

講究緣分的。就像是素問道當年對李清明一見鐘情(劃掉),也像是慕容紫英對李清明的傾蓋如故。然而,哪怕兩人都能夠和李清明處的很好,素問道和慕容紫英之間也實在是氣場不和。

簡而言之,沒什麽深交的念頭。

緊跟而來的就是各種不自知的生疏。比如說,慕容紫英能夠直呼李清明的名字,但對于素問道,永遠都是平淡有禮的南華道友。

素問道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她又不是什麽道法秘籍——就這還不能人人愛呢,況且慕容紫英這态度怎麽說也不能算是差呀!至于李清明——素姑娘覺得自己還不至于這麽小氣。

好閨蜜交到了一個新朋友,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至于危機感——那是什麽東西!

素姑娘真的是自信極了,這并不僅是出自于對于自己的自信,也是來自于對友人的信任。所以她很安心的走開,給另一對朋友空出了道別的空間。

在冰藍劍光劃過天際的時候,李清明也走到了素問道的面前。“我們也走吧。”她說道,語聲平靜,卻帶着一點詢問的意思在裏面。

素問道對着她很淺的笑了一下,說了一聲好。

要去哪裏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似乎并不是一個需要多麽在意的問題,這世界這麽大,有着全然陌生的風景、習俗,還有道法——多麽神奇的地方啊!這裏有這麽多新的知識值得去學習,有那麽多新的成就等待着她們去了解,又為什麽要這麽早的離開這裏呢?李清明簡直要沉迷在這些新的之時當中了。

素問道要比她好一點,只是感興趣而已。

到底眼界比較高。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殊途同歸,當你站在了一定的高處然後低頭往下看的時候,很多的東西都是能夠找到共同點的。

因為他們本就是通往同一個目标的不同支路。

而在探索的路途之上,他們所需要的并非什麽嚴謹的規劃。“随便走走就好了。”在某一個紅霞滿天的傍晚,素問道手中握着本半卷的道書,這般說道。“左右,既然對那些門派無所圖謀,身在何處便無有差別了。”

李清明的目光在那本在地攤上随便買來,只花了三個銅板的道書上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又落到了友人的面容上。夕陽在她雪白的面容上塗抹了幾分紅潤的顏色,教她看起來更加鮮活了幾分,而減去了幾分霜雪的清寒。“要是有人找上門來呢?”

她輕聲問道。

“那就要看來的是誰了。”素問道說。

李清明道:“他自稱東方要,是今日午時,我出門去買小馄鈍的時候遇到的。他主動與我搭話……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素問道一手托腮,發出了一個代表着疑問的語氣詞:“嗯?”

“在你。”

李清明十分平靜的揭曉了謎底。

對于這個答案,素問道沒有任何驚訝。

也許最開始遇到東方要的時候的确不明白他到底圖謀何物,但這麽些天過去,偶爾抽空想想,答案也就能夠明了了。

“他的目的是焚寂。”素問道很耐心的給小夥伴解釋,“我對魂魄方面也算是有所涉獵,發現他的魂魄……同太子長琴之間有些關聯。”

李清明若有所思:“我曾聽問道你說過,太子長琴殿下魂體不全?”

“的确如此。”素問道說,“太子長琴魂體曾經受到過重創,動手之人對于魂魄定然無所研究,而是借助外物——手法實在是粗暴。這等傷勢,若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加以救治還能夠恢複過來,但也難免會在魂魄上留下傷痕,沒個幾萬年沒法有起色。”

李清明補充道:“但現在,怕是遲了吧?”

“不要小看自愈這兩個字啊。樹被砍斷了之後都會慢慢的在傷處長出新的枝葉來呢,魂魄的自我恢複速度雖然很慢,但這麽長時間過去,傷口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想要重新合在一起……”素問道短促的笑了一聲,說道,“就算是把傷口重新撕開,也是不可能的。”

“已經長好的傷口再也不會是最開始的樣子,強行合在一起……魂魄這種精密的東西,就算是除了一點差錯也能引來許多煩人的後遺症。哪怕僥幸避過了,粘合回去的魂魄也不可能會如當初一般了。畢竟魂魄又不是花瓶,随随便便的就能夠黏在一起,就算是出了失誤也還是能夠照樣使用。”

“問道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說吧?”李清明說道,“長琴殿下的這種情況,我曾經也在純陽藏書閣之中看到過相似的例子。容我猜測……長琴殿下如今怕是已經同焚寂合為一體?焚寂是比之騰空畫影都不差的絕世好劍,已經足夠補充他所缺少的那一部分。”

素問道毫不否認:“的确如此。”

既然已經完整了,從前被剝去的那一部分就已經無關緊要了。

“但那位東方先生怕并不會這麽想。”李清明說道。

素問道微微蹙眉:“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因果。”

李清明:“看好友你這神态……可是惡因更多一些?”

“從來都是惡因易結。”這回答已經算是變相的承認了。李清明擦劍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又問:“好友有何打算?”

“他所求的是焚寂……或者說是作為焚寂劍靈的、那一半的屬于上古仙人太子長琴的魂魄。我身上還殘留着焚寂的氣息,這也是他會找上我的原因——想來他身上定然還掌握着一種能夠追尋焚寂氣息的秘法。”素問道分析的有理有據。

李清明:“長琴殿下可是還在天界呢。”

“我又沒說要滿足他的所求。”素問道托腮,語笑嫣然,當真是動人極了。她順手撩開了額前的一縷碎發,道:“他想要的,便該自己到我面前來說——然後他想要知道的,我也會全部告訴他。”

李清明:“只怕知道了那些之後,東方先生會大失所望。”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素問道眉眼彎彎,這句話也是輕言軟語,但其中意味卻是冷淡的很。“歸根結底,這事情也是他們自己的,我一個局外人,說些話便罷了,妄加插手未免太過。”

李清明眨了眨眼,道:“只是,期待多年,如今一朝希望盡失——”

素問道只說了四個字:“與我何幹?”

“我擔心你呀。”李清明輕聲說道,“一時沖動之下,人會做出什麽事情嗎,都是很難說的。”太子長琴一半的魂魄被封在劍中成了劍靈,剩下的一半則是在人間流浪。從上古到如今,是多少年啊。這樣日複一日的懷抱着一個期望,而當這個希望破碎的時候,又會釀出多少的失望呢?

“無需太過擔憂。”素問道柔聲安慰着友人,“你當知曉,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我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的。”

李清明定定的注視了素問道一會兒,片刻之後,之前那種慎重的氣場便消散了開來。“我總是會忘記這件事情。”她說。

李清明覺得自己的記性……至少在這方面,可能是真的不怎麽好。總是會忘記素問道一家除她之外全成仙多年,身上的各種小玩意多不勝數。

誰能讓她受到什麽傷害呀。

“清明你也是擔心我。”素問道抿着嘴角,非常矜持的笑了笑。擔憂這種情緒并不會因為理智上的肯定認知而消失,有關懷,便能夠釀出擔憂。

注意到友人的神思又開始發散,素問道又說了幾句話,便輕易的将這個話題帶了過去。幾日之後,在外出之時遇到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東方要,也不見什麽驚訝。

“東方先生。”素問道微微颔首,打了個招呼。

“素姑娘。”白衣翩翩的芝蘭佳公子笑容溫雅,宛如初春陽光般和暖醉人。“我們又見面了。”

“好巧。”素問道幹巴巴的說道,語聲平靜,不帶任何多餘的情緒。這也是很正常的一個态度,畢竟說到底,也只是一面之緣罷了。

東方要對此接受良好,态度也十分和煦。素問道和他閑聊了半天,發現他還十分的沉得住氣。

但比較可惜的一點在于,終究還是有所求——所以先挑明、忍不住的也是他。

“明人不說暗話。”許多次的嘗試帶起關于焚寂的話題,又許多次的被素問道狀似随意的岔開,這些次的失敗已經讓東方要失去了打太極的耐心。溫文爾雅的白衣佳公子沉下面容的時候,連周身氣息也變得陰沉起來:“想來素姑娘應當十分清楚在下所求?”

“的确知道。”素問道慢悠悠的喝着自己的茶,“但我又為何要滿足閣下的訴求呢?畢竟,這似乎對我并沒有什麽好處?”

無欲則剛,這句話放在哪裏都是适用的。

“自然是因為閣下的品行。”東方要說的篤定。他也不是什麽冒失之輩,找到消息立刻就找上門是不可能的,為了今天的見面他花了許多的時間來了解關于素問道的消息,并耐心的從中推測、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完成了這一切之後,他才制造了這一次的會面。

東方要清楚的知道:“以素姑娘的品行,哪怕無法滿足在下所求,在下也還是能夠知道答案的。”

素問道:“這就是你的判斷?”

東方要:“素姑娘并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行事風格。”而從這裏面能夠推測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素問道:“但你能夠得到的,也就只有答案了。更多的——就算是告知與你,你也無法得到,還是莫要抱有太多的期待為好。”

東方要倒是信心十足:“素姑娘又如何知曉在下做不到呢?”

“很簡單。”素問道說,“你想要知道的是焚寂的下落,而焚寂如今卻與你無緣。正如同時間永遠無法倒流。”

東方要:“素姑娘知曉焚寂的下落。”

“是。”素問道承認的很坦然。

東方要:“可否請素姑娘告知在下,焚寂如今正在何處?”

素問道:“你當真想要知道?”

東方要回答的毫不猶豫,一個字被他說的堅定極了:“是!”

“那便告訴你好了。”素問道托腮,道,“焚寂劍靈太子長琴,如今正攜本體于天界做客。”這個時候,大概正在給此方世界的天帝伏羲撫琴吧。

畢竟扶蘇有悄悄給她傳過八卦呢,這裏的伏羲……他其實是個琴癡。

還做了把鳳凰琴自娛呢。

大概是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出乎于東方要的意外,他那宛如面具一般貼在了臉上的笑容居然也出現了一瞬間的龜裂。素問道很平靜的欣賞東方要的變臉,不緊不慢的喝完了那杯茶。

李清明:“然後問道你就回來了?”

“這時候,我一個外人當然還是不要多餘的好啊。”素問道覺得自己可自覺了。李清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一直到素問道眼中都泛起了困惑的神色,方才收斂了那份過度的專注。“不想繼續在這裏住下去了?”

“我們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年啦!”素問道理直氣壯,“早就住膩了呀,清明。”

這個時間倒的确算是挺長的了。李清明面無表情的想——僅只是針對如今喜新厭舊喜好全面爆發的素問道來說,的确是這樣的沒錯。

如今距離她們同慕容紫英在東海之畔分道而走已經過去了五年,在這五年之中她們走過了許多地方,自然也有過許多的住所。不過素問道的興趣通常都是來得快去的更快,一般情況下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會開始呆不住的想要換地方,能住上一兩個月就是風景絕佳了,而像是這次的半年——

“還不許我偶爾犯個懶嘛。”

“自然是許的。”李清明道,“可是想好了要去哪裏?”

素問道:“想這麽多做什麽?這世界這麽大,能去的地方那麽多,随心而行便是了。”

話說的很好聽,然而——李清明很清楚的明白,素問道只不過是懶得規劃路線罷了。反正也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于是就這麽随處亂走,選擇方向全看心牆,路線十分詭異的飄忽不定,七拐八拐的總能夠走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

素問道有點不服氣的反駁:“難道不該叫做長見識?”

“如果單從妖物品種來說,這個說法倒是沒有錯的。”李清明說的十分客觀。素問道大概是自帶什麽奇怪的光環,這一路走來她們遇到的事情親身的經歷簡直都能寫成話本了——而且肯定能夠大賣。

只要離開官道就一定會遇到各種突發事件,抄小路不是碰到妖怪就是遇見劫匪,碰見姑娘被調戲還能來場英雄救美。路過雪山也能碰見百年難見的雪崩,經過死火山還能撞上火山爆發,想着下雨天賞個雨景3卻碰上了山洪——這般跌宕起伏的經歷,何止是一個巧字了得。

和這些令人束手無策的天災比起來,那些迫不及待的裝上來的、形形色·色的妖物,倒是完全不算什麽了。

素問道倒是很有興趣,每碰到一個,把對方收拾服帖了之後還會細細的詢問了解一番生活習性之類的信息。每一個品種的妖怪的信息被單獨放在一起,合在一起就是一本妖怪習性大全。“還是多備幾份的好,等到我們要走之前,先給夙瑤送一份,還要帶一份回大唐。”

李清明:“嗯?”送夙瑤一份她能理解,人妖争鬥多年,人族修者對各種品種的妖怪多些了解總不是什麽壞事。況且夙瑤的瓊華派雖說是重建,但也是被她發展的有聲有色,前段時間還聽紫英說瓊華和太華來了場友好交流來着。但帶回大唐——仙四和劍三又不兼容!

“兩方地界的生物,習性并不相同。”李清明說道。

“我知道,但當作打發時間的消遣也是不錯的呀!”素問道對着友人眨了眨眼,笑容嬌俏,“就算是給純陽的師兄師姐們的禮物好啦——清明你看我這麽貼心,要不要誇誇我?”

李清明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想聽什麽?”

素問道張口就來:“素問道天下第一好!”

李清明不假思索的就重複了一遍,末了她去看素問道,卻見碧色裙子的姑娘已經用手捂住了臉。

指縫裏露出來的那一點肌膚都是通紅的。

“問道你這是……害羞了?”李清明很有點疑惑,她一個說的人還沒覺得有什麽呢,怎麽聽的人倒先羞起來了?

“自然是因為清明你說的太認真了。”素問道說,“被你這麽誇着,誰能不動心呢?”

李清明:“紫英就可以啊。”

“要麽是他不正常,要麽——”素問道斬釘截鐵的說道,“要麽他就是強裝鎮定!”

素姑娘一語命中真相。

然而本人并不知曉這點——大概知道了也不會怎麽在意?素問道總能夠找到讓自己高興的、感興趣的事情,并從中找到更大的意義。正如同李清明所言:“你總是不會讓自己感到無聊的。”

“但總歸還是要走的。”素問道大大的嘆了口氣,看起來真是沮喪極了。

那模樣诠釋一下就一句話——我還沒玩夠。

“姨母若是覺得這裏有趣,日後再來便是了。”伴随着這道聲音而走來的年輕公子披着一件淡藍色的外袍,這衣服是新的——素問道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甚至都沒注意到之前引路的九天玄女已經悄無聲息的退開了。“怎麽換了衣裳?”

這發展不對啊,扶蘇這個潔癖怎麽可能會穿外人遞上來的衣裳?

“出了點小意外,之前穿的那身沒法穿了,只能換了新的。”扶蘇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又問,“姨母在下界玩的可開心?”

扶蘇在天界和伏羲加上一個太子長琴,三個人聊天花了一天,剩下的十九天全用在下棋撫琴上面了。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在天界呆了二十天,地上便是二十年,然而扶蘇覺得……素問道看起來與剛來這裏的時候,其實并沒有什麽區別。

一樣的活潑跳脫。

好歹從前被父皇丢進上古洪荒背景設定的幻境裏面玩荒野求生出來的時候還需要一點反應時間,才能夠滿滿的恢複過來呢。而現在——若非素問道那一身切實增長的修為實在是做不得假,扶蘇都要懷疑是不是天上地上的時間差已經不存在了。

“這只能證明一件事情,扶蘇。”素問道面色輕松的說着嚴肅的話,如果不看她表情只聽聲音的話,聽起來倒還真的挺像是那麽一回事的。扶蘇認真的等了一下,卻沒等到下文。

長公子困惑的看向自家長輩。

素問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大侄子這樣子簡直無意識賣萌……素姑娘很大方的買了大侄子的萌,道:“這只能證明,我已經不會像是從前那樣容易被外界影響了呀——這也不正是姐姐叫我離開九州的用意所在嗎,扶蘇?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姨母一直都知曉的吧?”扶蘇很鎮定的反問。

“我也是最近才想清楚的。”素問道坦然道,“一開始也只不過是有些猜測罷了。”

扶蘇道:“那如今,姨母可是已經清楚了父皇的用意?”

這問題問的有點多餘,但素問道覺得自己還是能夠理解一向聰明的大侄子這突然其來的腦子犯傻的。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扶蘇在關于嬴政的問題上犯傻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素姑娘表示自己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沒什麽好驚訝的啦!

“你且放心便是,姐姐的心意,我自然會好好收着。”

素問道做了個保證。

除了口頭上,在實際行動上也沒忘記表現一下。

李清明覺得好友這事辦的簡直宛如智障:“這就是你足不出戶的理由?”

素問道很慎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她就看到友人像是不堪承受一樣捂了臉……發出了一聲含義非常複雜的嘆息。“問道……”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天真——傻白甜?

安倍晴明并不贊同半身(我是你前世,謝謝——by李清明)的見解,當然,鑒于他還不想單獨進入寒冬,安倍晴明很明智的在這個問題上閉了嘴。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此放棄了撩撥前世的想法。

白衣的大陰陽師怡然自得的展開自己的扇子,姿态閑适,半點不見前幾天剛回來時候的狼狽模樣。李清明就坐在他的對面,藍裙白衣,廣袖翩然,長發流瀉,神色清冷,乍看之下竟是宛如宛如冰雪塑成的人像一般。

一時興起出門一趟的素問道路過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面。

“三日月。”素問道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深沉,緊跟她身後的三日月宗近條件反射的提起了精神——然後聽見她說:“你看清明和安倍少俠,從這個角度看起來,他們是不是長得有點像?”

關于這個問題,素問道自己是說過就忘,然而因為三日月宗近太認真……在自己無法得出結果的時候,他理所當然的選擇求助一衆兄弟。

然後“前世和轉世以後的自己是不是必然會生的相似”這個論題就擴散到了全本丸。

等到素問道出完差、将一個老樹成精的妖怪送回去之後,兩個當事人也知道這個課題了。

安倍晴明研究的很認真,李清明也挺有興趣——然而因為自己手頭上有更加有趣的課題需要研究,實在是分不出來更多精力的純陽弟子只能忍痛割愛的和轉世表示:你先去研究,要是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找不到的就來問我,碰到問題了也可以來問我。

我當然不可能全知道,但至少我有地方問啊!

李清明真心實意的覺得,自己的學習環境要比安倍晴明好的多了。

各方面的。

師門是天下道門的執牛耳者不說還出了個成仙的祖師爺,拜的師尊雖然看起來冷厲嚴肅但只要刷足了好感度就能把你寵成小公舉,身邊的同門們個個都是出衆之才,大家相處融洽互相激勵進步,碰到了問題齊心協力之下也能夠很快解決。

“我其實從來沒有缺少過什麽。”李清明說道,“我所在的師門能夠将我的天賦完全的發掘出來,幫助我走到我所能夠走到的最遠的地方,并且竭力的避免我走那些不必要的彎路……”

但這些待遇,安倍晴明都是沒有的。

不管是學習的資源還是引導的老師,各方面的學習條件安倍晴明都比不上李清明。

所以他打不過李清明也就成了一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不如你。”在天賦同等的情況下,外界的環境就變得重要了。況且——“如清明你這般勤奮苦練,勝過我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對于李清明,安倍晴明還是很服氣的。

天賦好的人能夠輕輕松松的完成許多他人辛苦幾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這點安倍晴明十分清楚,并且經常是親身體會的人——當然,他永遠都是前者。

但這并不是世上最叫人絕望的事情,最叫人絕望的大概是——比你聰明那麽多的人,卻比你還要勤奮。

在這方面,安倍晴明甘拜下風。

他也算是勤奮的人,但和李清明比起來……簡直能夠說的上是懶惰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對于自己總是被李清明輕松壓制這一點,安倍晴明從來都沒有任何的不忿——哪怕是藏在他潛意識之中的那個人格也從不曾有過這種情緒。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白得的東西,高深的修為來自于勤學苦練——“這樣想是不是就要勵志很多?”素問道笑吟吟的說道。

“也要實際很多。”李清明說。

安倍晴明搖着扇子笑而不語,假裝沒有注意到素問道宛如不經意之間投來的視線。

那是提醒嗎?也許是的吧,但這樣的提醒……他的想法,難道已經表現的這麽明顯了嗎?安倍晴明有點苦惱的想,但他這麽打算的目的,可真的不是為了提升本身實力啊。

雖說那個術法的确是有這樣的效果沒錯,他所找到的殘缺手稿上也記載着當初那位先人也正是出自于這個目的才開發了這個術法,但對于安倍晴明來說,這結果只不過是附帶的而已。他所需要的,正是那位開發了這個術法的先人眼中的後遺症。

分裂魂魄——!!!

這才是他的目的。

将自身的善與惡徹底的分開來,然後将惡封印,自身只留下最純粹的善——以此來保持自身思維的清明和穩定。

這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有選擇,安倍晴明也并不想分裂自己的魂魄。到了他這個程度,魂魄的重要性自然知曉的清清楚楚,但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啊,他的內心已經産生了動搖。

再堅固的東西,只要內部有了縫隙,想要毀壞就會變得十分的簡單了。實物是這樣,像是意志、精神之類的,也正是如此。而有時候,哪怕及時醒悟,亡羊補牢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比如說現在的安倍晴明。

一時的動搖帶來的後果十分嚴重,這大概能夠稱之為長久壓迫之下的反抗——“一味的壓抑自身的所有負面情緒還能堅持這麽久,你是我見過的頭一個。”

李清明這話聽起來簡直像是在誇獎。

安倍晴明也很不客氣的當作是誇獎,并笑着收下了。

假裝沒聽懂一樣。

其實這個時候,少俠就已經有了人格分裂的征兆了。

是的,這文有陰陽師副本

畢竟打八岐已經是全民娛樂了——才不承認是因為昀妹那邊短時間不可能寫到八岐副本才在這邊過個瘾呢

當一個人想要裝傻的時候,再多的提醒也是沒用的。

“就像是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素問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李清明深以為然。

然後她就又再次全清投入到自己的研究裏面去了。

素問道其實挺奇怪為什麽李清明總是有研究不完的課題,因為窩在房間裏做研究一整個月都沒出門而被強行拖出來透氣的李清明慘白着一張臉,道:“自然是因為我善于發現。”

素問道:“清明你這話說的……”素姑娘神色十分複雜的往下說:“好像是在自誇啊。”

李清明神色鎮定極了:“我只是在實話實說。”

素問道:“因為是事實,所以就不需要謙虛——是這個意思嗎?”

“正是如此。”李清明承認的坦然極了。

素問道沒忍住給了小夥伴六個點點點,但:“就算我這次輸了,我也不會放你回去的,清明。”素姑娘說的語重心長:“你這樣整天悶在屋子裏,真的不好。”

“情之所至。”李清明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啊,碰到了有趣的事情然後沉迷其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吧?緊跟着不可自拔也是很正常的發展不是嗎!

素問道哦了一聲,道:“若是有朝一日,清明你有了靜虛子前輩那般的修為,我肯定就不在你研究的時候來打擾你了。”

李清明一下子就洩了氣:“這得是多遠之後的事情了呀!”她倒是不認為自己會達不到如今謝雲流的境界,畢竟李清明可是有心氣将劍仙當作目标的人呢,這種志向還是有的。但李清明也不會自視過高,她很清楚自己如今距離那個境界還有着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走完這段路所需要的時間——

幾十年總需要的吧?

這時間未免也太漫長了一些!

“哪裏遠啦。”素問道才不這麽覺得呢,大概是身邊的長壽生命太多,素姑娘對于壽命的看法也和一般人很不一樣。十八歲就算成年?不,才不是呢,沒有兩百歲算什麽大人!幾十年很長?一眨眼的事情而已啊!

“我可是要成先天的人呢,幾十年算什麽!”先天人壽命無窮無盡,只要不被殺死就能永遠的活下去,幾百幾千年這種程度的壽命對他們來說簡直不能再正常了。而幾十年這樣的一段時間,在他們這漫長的生命之中所占據的比重也實在是太小了。

李清明面無表情:“問道,你不能用你的标準來衡量我。”我和你的生命觀真的不一樣啊!問道你将幾百幾千年都視之等閑,而我——“我今年才二十一。”

才活了二十一年,幾十年對我來說當然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是我從出生到如今都比不上的時間長度。

“我錯了。”認知到自己的錯誤之後,素問道非常痛快的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放棄了拉小夥伴閑逛透透氣的打算。手牽手拉着友人拐上了一條小路,素問道伸手撥開了一枝擋路的花,說道:“過幾天我就又要走啦,清明你這次要和我一起走嗎?”

李清明非常堅定的拒絕了。

誠然,那些未知的世界的确是非常的吸引人,但對于李清明來說,還是如今手頭上只完成了一半的研究課題比較誘人。

“我會等你回來的。”李清明如是說。

素問道興致不怎麽高的哦了一聲,一個人和兩個人總是不一樣的。兩個人結伴的話,不管去哪裏都是有趣的,而一個人出行這種事情總難避免無趣這點。倒也不是不能帶其他人,但——素問道覺得自己只想要帶着李清明走啊。

至于三日月?他的确是個好人選,但這個好人選……最近正處于完全不正常的低潮期。

素問道強烈懷疑是他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不再自欺欺人下去,願意接受“素問道”已經死去這個事實了。

“這要是真的呢?”李清明輕聲問道。

素問道:“真的就真的呀。”素問道随口答道,“總歸這也是三日月自己的事情,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李清明心說這的确和你沒關系,但我擔心三日月他突然發瘋啊!天下五劍在刀劍付喪神之中地位特殊的很,連帶着武力值方面也是非常出類拔萃的。這把三日月又是本體,發起瘋來動靜未免太大。

“我可不會固化靜音咒。”

會用和固化完全就是兩回事,學會當然很簡單,而固化……很不幸,李清明當年最大的愛好就是大半夜的練劍,晚上睡不好的直接後果就是上課打瞌睡,沒認真補習的那幾節正好是講這個的。反正期末考試也不考這個,和其他知識比起來這也不算重要,于是李清明就把這個給忘了。

現在倒是想了起來,然而……

俗話說得好,書到用時方恨少。現在到了需要的時候,就知道從前不好好聽課的苦果了。

簡直悲從中來。

李清明幽幽的盯着好友看,被盯着的素問道也沒能堅持多久就舉手投了降:“好啦好啦,這次我走的時候帶上三日月好不好?”這個不□□不在是不是你就能好好研究了?不過——其他刀子精難道很安分嗎?

李清明:“晴明最近沒事。”有頂頭上司壓着,那些刀子精自然很安分。

不是每把刀都叫三日月——或者說,不是沒吧三日月宗近都這麽能作,連當着審神者的安倍晴明都壓不下,沒法讓它乖乖聽話。

“哦。”素問道應的平淡,“看起來,你最近和他相處的還算是不錯?”至少不像是之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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