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19

“請用。”

茶杯放到桌上,與木質的桌面磕出輕微的響聲。天海源子跪坐在早川涼夏的對面,後者已經換上整潔的衣服,正捧着毛巾擦幹頭發,朝她一笑。

“謝謝。”早川涼夏端起茶杯,并未急着喝,只抱着暖手,“多虧你了,天海。”

“沒什麽啦……”天海欲言又止,察覺到對方的微微出神的狀态,傾身揮了揮手,“你還好嗎?”

“……嗯,”女孩的目光慢慢聚焦,沒有受到驚吓打擾的反應,出人意料的平和,“我還好喲。”

天海卻覺得這副模樣更令人擔心了。

“雖然是都知道啦,也被率先欺負了,但是……怎麽說呢,意外的是早川你和表現出來的并不一樣的緣故吧……不像表面那麽柔弱,所以貿然想要針對你的人,應該在這件事後會再仔細想想。嗯……大概就是這樣吧。”天海歪着腦袋,努力地措辭,“總結來說,就像是……”

“——你給了她們一個下馬威。”

結論敲定後,天海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都要為自己的語文功底拜服沉醉時,一陣手機鈴聲陡然打破寧靜響了起來。

半出神的早川涼夏停了一會兒,才反應遲鈍地看向自己的手機,又以堪稱慢動作的速度拿起,如若不是對方一直堅持不懈地繼續撥打,天海源子毫不懷疑這通通訊早就該半路夭折。

是赤司征十郎!

——天海雙眼緊盯着那部手機,全身上下所透露的信息都在這麽祈禱着,一定要是赤司的電話。

然而接起的一瞬間希望就被打破,對面很明顯是女孩的聲線,此刻正拔高了音調,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夏夏你還好嗎?!”

“……五月啊。”女孩的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去,“我還好,沒事。”

“什麽啊!我都聽小黃說了!有女孩子把你關在廁所裏欺負!她還打你了!”五月的情緒激動都體現在了話語中,背景音能隐約聽到青峰壓低聲音讓她冷靜,“赤司君到底在幹嘛啊!就這麽看着你被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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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在廁所欺負?

還被打了?

涼夏看了一眼天海,突然反應過來赤司的洞察明了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除了在回來路上被告知實情的天海,在外人眼裏,她确确實實是被欺負得不行。

——可是黃濑趕過來的時候,她明明給過暗示了的。

難道是當時人太多他沒注意?

……所以說對涼太果然還是直接說比較好吧。

“沒有。我沒有被那麽欺負。”涼夏解釋了一番,又總結道,“……所以只是看起來慘而已,其實沒怎麽樣的。”

“啊吓死我了!”五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黃說你看起來很不好,我本來要搭新幹線過去,都怪阿大非要攔着我……什麽啊我說的就是你啊!幹嘛攔着我啊!……赤司君不是也沒有保護好夏夏嘛!”

電話那端嘈雜起來,混着兩人争辯不休的吵鬧,涼夏停了一會,“五月。”

“阿大你閉……啊在!”

“赤司君已經沒有義務要保護我了。”涼夏握緊茶杯,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到掌心,灼熱而令人安心,“這都和他沒關系了。”

“……”

五月陡然沉默下來。

一直以來,因為赤司君素來周全強大的形象,她在潛意識裏就自動認為,就算是被小綠分析的不利情況也好,暫時的分手也好,赤司君之于涼夏都會是保護神一般的存在。只要他在,就不會有人能欺負夏夏。

桃井五月,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但是,這個暫時的分手時間到底有多長,亦或是沒有盡頭,是她所沒有考慮過的事情。

因為一旦這樣,赤司君的保護就不是理所當然的,那樣的庇佑并不是随意什麽人都能享受的。

而歸根結底——

“……夏夏你,沒有考慮過和赤司君複合嗎?”

五月這句話問出來,背景音裏的青峰也跟着安靜下來。

這段中心出發點似曾相識的對話也出現在他們高中以來的第一次碰面的最終。

五月和黃濑在前臺為一大堆采購的食品結賬,她和綠間站在玻璃櫥窗外,綠間似乎是思忖良久,也算着時機,恰恰在店內的兩人預備往外走的時刻。

“我姑且作為相熟人的立場多嘴一句,聽不聽全在你。”顯然是對此類談話的不擅長,綠間頻繁地推了兩次眼鏡,微抿的唇角看上去極為克制,

“只要赤司還喜歡你,他對于你來說,就是最佳選擇。”

就像“喜歡”這個詞的發音由綠間的嘴裏發出是那麽的不和諧,這段對話的出現亦是如此突兀,以至于毫無防備的早川涼夏竟然在一瞬間領悟到內裏含義後,無法抑制的感到一陣惡寒。

……

“沒有。”回過神來,早川涼夏輕聲給予了回應,中間沉默的間隙仿佛為這結果覆上一層深思熟慮的表象,“我不會和他複合的。”

低着頭假裝研究茶幾紋路的天海源子猛地擡頭盯住她。

這動作一直持續到涼夏挂斷電話,天海源子的眉毛都快擰成結了:“那個……我是不太明白你們分手的原因……不過赤司君,我看他還是喜歡你的。”

見涼夏沒有打斷的意思,天海撓撓頭,繼續道:“那麽,嗯……為什麽不複合呢?只要有他那種存在,就絕對不可能有人敢欺負你了吧。”

仍舊握着茶杯的早川涼夏默默無言地與她對視,過度的安靜使得場面一時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

涼夏沉默一會兒,終于開口,語氣斟酌着慢慢道:“實話說,我有點怕他。”

“怕?赤司君?”

涼夏點頭,張了張嘴,神色有些苦惱,似乎難于措辭:“他之前……不是這樣的。但是,我比較怕現在的他,所以……”

“所以沒辦法在一起嗎?”天海善解人意地補上下句。

“這麽說也……”女孩放在杯沿的手指幾度彎曲又握緊,“而且他對我……或者應該說我不喜歡他了……是吧……”

這語氣間的不确定與詢問讓天海無從下口,光看表情對方明顯是迷茫無措的,仿佛自己也缺少某種拿得出手的、确切而堅定的理由答案。

“算了不想了!”看着別人難受天海覺得自己也活潑不起來,當即拍板斷了話題,瞄一眼時間後迅速有了新的關注點,“說起來,我們待會兒吃什麽?”

她爸媽不在家,涼夏的父母據說常年不在家。

涼夏眨了下眼,為适應這突然的話鋒轉變,而後自薦道:“如果不想出去吃的話,我的手藝勉強還過得去。”

“好呀!”

而在品嘗完畢對方口中自謙的“勉強過得去”後,天海源子十分“大方”地将明天的午餐便當也一并交給了涼夏,美其名曰——“友愛同學”。

第二天涼夏特意早起将便當精心準備,也因此早早地遇見了在校內等待她的淺川和央。

還有另外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神情倨傲。

“早川涼夏,你為什麽騙我?”

涼夏驟地捏緊手指:果然是這個問題。其他的都還好,但她一開始的欺騙是無可争辯的事實,就算是有理由,解釋起來也……

“抱歉,淺川。”涼夏還是試圖解釋,“我不是有意的,但那時候我和赤司君已經分手,不想再提起交往的事,所以才會隐瞞。讓你受到欺騙,我真的很抱歉。”

“只是因為這樣嗎?”

左側的女孩子咬着唇,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嘴上說着和赤司君完全不熟,但是果然還是不經意就向大家散發出‘我和赤司君關系不一般’的訊息,早川同學你真的很厲害呢。而且欺騙利用對赤司君有所崇拜的女孩子,你也一點都不會良心不安呢。”

神色有所動搖的淺川因為這一席話,又愈發憤恨起來,眼角都染上了激動的紅。

早川涼夏眉目一斂:“某些懦弱的單細胞生物原來喜歡也不知道勇敢表白,在這裏篡奪別人攻擊對方的前女友好像是你們腐朽的大腦裏唯一僅存的智慧?”

她的語氣并不激烈,反而平靜和緩,但整段話下來毫不猶豫,連貫而利落,讓聽的人在初聽過後免不了再去反應一番,從而失去了最佳反駁時機。

“你以為你……”

“哎,別氣。”剩下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女生拉住了她,挂着笑容勸解,“和這種只會在我們面前耍威風的人置什麽氣,不過是個都已經被赤司君甩了,還把這當成資本來炫耀的可憐蟲罷了。”

兩人一齊的笑聲混雜在清晨的微風中,盡數飄向孑然對立的早川涼夏。

“哦。”她輕輕應了一聲,并不惱怒,“我甩的他。”

女生震驚的情緒浮現出來,随即臉色一變,被慌亂的緊張壓了下去。

背後腳步踩踏樹枝的聲音太過明顯,仿佛正是要刻意引起她的注意。

早川涼夏一回頭,正看見風紀委員長帶領着一隊的風紀委員,表情尴尬而驚訝,而在他們簇擁的中心,身為學生會長而一同巡視校內的赤司征十郎,神色寡淡莫辨,目光恰恰落在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kiku菊扔了2個地雷

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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