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0
“看起來你們的談話好像被打擾了。”
在一片混雜着尴尬與八卦的情緒中，唯一鎮定冷靜、從容自若的學生會長秉持着公事公辦的口吻開口了。
他置身事外的态度讓人禁不住懷疑起方才話中的主角究竟是誰——反正，不像是他就對了。
“昨天發生的事應該是全校皆知，在校方明确嚴肅校風，以及學生會方下達巡查令的情況下，你們談話的主題與場合，似乎都略有欠缺。”
赤司在此處微微停頓，風紀委員長比了個手勢，心領神會地示意處罰方面他會負責。
“最後，一句個人立場的忠告。”
“如果是關于我的事有什麽意外的情緒，我不介意你們直接來找我。”
他目光一停，落在垂目不語的事件受害人上，“你跟我過來。”
……
……
……
“鑒于還沒來得及發生惡性事件，你們三個，一人一萬字檢讨。”
目送着氣場強大冷凝的學生會長遠去，風紀委員長黑宮開始處理後續，才說完一句就忍不住怨念起來：“我說你們這些後輩啊，成天都在想些什麽？這個就不說了，時間和地點挑成這樣，你們找人麻煩的時候不能帶帶腦子嗎？昨天剛出了事，我們洛山向來重視校風，連夜開的會讓風紀委員們加強巡邏，還特意讓學生會長一起。你說說你們，第一天大早上就……啊！”
黑宮扶着額哀嘆一聲，聲音裏全是郁悶煩躁，出了這種惡性校園事件，他這個風紀委員長是最不好做的，偏偏一大早還讓陪同的學生會長看見了！
……天吶最近事兒怎麽這麽多？
那方的三個女生臉色一陣青白，默契地沒有出聲。黑宮看了他們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行了你們散了吧，回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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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其中一個女生猶豫着小聲道，“赤司君他……”
“什麽？”
“該不會……包庇早川涼夏吧？”
“……”黑宮面無表情地将準備邁步離開的腳收了回來，轉身盯着她，“我真是為你們這些後輩擔心，學力測驗平時都是安全度過的嗎？”
“啊？學力測驗是……”
“你們可別搞錯了，早川涼夏作為事件的受害者，憑什麽要和你們得到一樣的處罰？”黑宮死水一樣的眼睛裏寫滿了“心累”兩個大字，“摻和女生的事情是很沒品，不過你們有空天天找別人前女友的麻煩，怎麽沒空回去好好看書做正經事啊！真是不怕別人突然複合回來找你們麻煩嗎！”
說到最後，黑宮幾乎都要咆哮了——祖國的花朵，日本未來的明天，又讓人看不到希望了啊！
這番話喊得在場三人不約而同地一抖，有什麽心思也在這“語重心長”的教導中瞬間消散，連忙告別跑開了。
至于另一邊——
“你昨天落下的東西。”
赤司攤開掌心，赫然是一串編花式銀手鏈，并不貴重，但勝在奇巧新意，十分精致。
“诶……謝、謝謝。”
昨天就已經發現丢失的東西，本來都不抱希望能夠找回來了。
早川涼夏伸手去接，手指微顫着，如同不流利的話語一般透露出緊張，氣息都滿是蘊着虧心。
“剛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拿你……”女孩咬着唇，如鲠在喉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而弗一開口辯解就開始自我否定——不是什麽？沒有拿赤司做什麽？
可她分明——就是在拿赤司當武器，在拿當初的事情當回擊的資本。
“……對不起。”頹然的、不含一絲回避的、真誠而歉意的聲音，“是我不對，我不會再那麽說了。”
赤司沒有出聲。
“你要是還不高興的話，我……”
半截話卡在嘴邊，硬是想不出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實際上不僅是今天的事，就在昨天，就在學校裏，眼前這人朝她伸出手的提議也被她回絕，如常面對就是不敢想象的事，然而打定主意盡可能的避開也在一大早就被打破。
此時此刻，饒是思緒敏捷如早川涼夏，也說不出什麽齊全的話來。
赤司就在此時開口了。
“如果當時我們沒有趕到，你準備怎麽應對？”
“嗯？”涼夏一怔。
“我不認為你是愚蠢的人，也不認為你會做出不利于自己的應對，但你剛剛是在做什麽？”赤司擡眼，眸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她，“你完全是不顧後果僅憑出氣的在激怒他們，還是說你以為我的名頭能鎮住他們讓你全身而退？人在憤怒的情況下往往是失去理智不計得失的，你在出氣的同時又考慮過下一步行動嗎？”
“……”
明明是嚴厲地訓斥，明明是與記憶中的溫和語氣相悖而馳，可到底是由同樣的人說出來，一瞬間就帶出久違的情緒。
視線裏女孩低眉垂目地站着，眼睫時不時顫動着，乖覺而委屈的模樣。
赤司輕嘆了口氣。
以前也是這樣，出錯的時候被他點明，雖然不至于現在這麽生疏沉默，但也是乖順了眉眼，像極了幼時家裏的那只純種波斯貓，卻總會看準了時機來抓他的袖子，也不說話，一路牽着，遇到人了就自動放開，還得不到回應就會再次小聲地認錯，一雙眼睛怯怯可憐地賣乖。
……現在真是再怎麽樣都不肯跟他服軟了呢。
涼夏試探着從餘光裏看了他一眼，正對上赤司異色的眼瞳，頓時沒了動作。
“如果你真覺得愧疚，我這裏确實有件事可以讓你幫忙。”
“什麽？”
“一個月，學生會文書職務的頂替。是你以前就做過的事，也不算為難你。”
“文書？”涼夏徹底擡起頭，或許是因為正經談着事，臉色也鎮定平靜許多，“出了什麽事嗎？”
“擔任職務的青木同學身體出了點問題在住院，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這樣。可是……文書的事務并不多，如果只是短時間的代替并不用……”
涼夏猛地噤聲，只因為清楚地感覺到驟然冷卻的氣氛，以及赤司漠然盯着她的目光中隐含着的無聲譏諷。
“你在顧慮什麽？”聲線偏冷的嗓音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帶着諷刺，“請放心，我還沒有興趣對兩次拒絕我的人再次挽回。”
“……”
“另外，涼太的補習由你繼續，他在我這裏似乎只能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天海心滿意足地吃着便當，聽說了這件事後更是不住地點頭：“這、這不是很好嘛！既然赤司君說男神在他那裏學習效率不高，那班長你就繼續教好啦，我也可以趁機多看男神兩眼，嘿嘿~”
昨天發生那件事後黃濑的補習就托付給了赤司，按照水平來說這個選擇顯然更好，不過聯想到赤司現在的情況，實行起來确實有所偏差。
涼夏捧着便當盒嘆氣：“那今天的補習就要在籃球場進行了啊。”
“那也沒什麽——咦？為什麽是籃球場啊？”
“好歹涼太也是過來打練習賽的，時間又這麽緊，他們隊裏折中了一下，讓我直接去籃球場補習。”
“哇……”天海幹巴巴地應了一聲，“怎、怎麽說呢，班長你啊，說不定還真是和赤司君有那麽一點點緣分，畢竟怎麽躲好像都……不太行吧？”
涼夏哀怨地看她一眼，悶聲吃着便當不說話了。
天海還只是知道籃球場的補習，要是知道被任命的短期文書職位，指不定會有怎樣更加肯定的猜測。
确實太巧了，開學到現在不能說頻率很高，但也絕對不低了，而且每件事的發生都能順理成章地帶出後文，使得這一切看起來既合理又……有某種微妙的違和感。
……有點過分的想太多了啊。
下午的部活被涼夏成功翹掉，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宮崎鹿乃早就退社的消息。
畢竟已經是籃球部的經理，文學社這邊的活動自然不能兼顧。
涼夏十分憋屈地在觀衆席為黃濑劃重點講解。
翻了幾頁，筆跡有重合的地方，涼夏并未發表意見，黃濑就搶先解釋道，“那個是小赤司劃的啦，說有很多大的可能性會考，臨時抱佛腳效率很高。”
“所以啊……”涼夏停筆，萬般無奈地揉着額角，語氣十分疲憊，“赤司的重點比我抓得更準，你到底是為什麽不好好聽啊？”
“我當然也有努力想聽啊！可……”黃濑環顧四周，低聲附耳過去，“小赤司多可怕啊，國中時候我就怕他補習，現在簡直更吓人啊！”
“……”
涼夏想起國中時期他們籃球部幾位吊車尾正選補習時的狀況，一時失語——那個時候，她也是經常被五月拉過去當外援的，後來的一次恰逢剛與赤司确立了關系……
“這道題不用直接算出函數結果，将式子帶進去就可以消掉，基本都是這樣的套路，只是看起來複雜……所以最終得出的結果……嗯？這個答案？”
涼夏看着明顯不同的答案禁不住愣了一下，雙眼眨了兩眨，茫然而懵逼。
“咦？該不會……小早川你又是結尾運算的時候寫錯了吧？”
“不會啊！”涼夏立即反駁，可又馬上行不對口遲疑着去看最後的運算步驟，黃濑瞬間笑了出來。
“噗，說出來的時候麻煩也有點自信啊哈哈哈。”
場中練習換人，黃濑說了句“我等下過來”便下了場，留涼夏一個人糾結地看着題目，表情滿是不解。
“不應該呀……”
她低着頭喃喃，即使皺着眉，周身氛圍也依然安寧平靜，側臉的弧度線條溫婉而美麗，幾縷發絲随着垂下來，被不經意地撥上去，手指纖細漂亮，腕骨精巧，皮膚白皙，不用看臉也知道是很有氣質那一類的美女。
森山由孝幾乎在瞬間就放棄了防守，轉頭朝着自家隊友宣布道：“我決定了，我今天就要為這位可愛的女孩得分！讓她能一直注視着我！”
海常的隊長站在場邊一個籃球砸過去：“好好比賽啊誰讓你看女生了！！”
觀衆席的涼夏此時才遲鈍地意識到可能是在談論自己，一擡頭，宮崎鹿乃已經站到了自己身邊，以及……幾位沒有下場的洛山正選，正散坐在相隔幾個空位的椅子上，有意無意地向這邊好奇打量。
“呀，看來早川桑是遇到難題了呢。”宮崎彎着眼睛打趣道。
涼夏握着筆沒說話，笑了一下，低頭看着題目。
“什麽題目這麽難？”
有過一面之緣的實渕玲央熱心地湊了過來，毫不避諱男女距離界限，大大方方湊近看了個完全，“唔……要說被一年級的題目難倒豈不是很遜，不過這個題目的算法，你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啊。”
實渕掐着下巴想了想，擡頭對上自家經理，後者搖了搖頭，“前輩你看我也沒用，我數學算是苦手啦。”
“那——小征，你過來看看，這題目是不是答案錯了。”
涼夏背脊一僵，略擡眼，以隐晦而不可思議地目光盯着實渕，對方一派坦然地接受，末了人畜無害地眨了下眼，慢慢笑起來。
赤司不急不緩地走過來。
“什麽題目？”
實渕抽手把習題冊遞了過去，瞬間空空如也的早川涼夏：“……”
短暫的安靜後，赤司篤定地開口，聲音若靜水流深般：“答案沒有錯誤，算法在第四步出現了問題。”
“诶？”
涼夏疑惑地看過去。
“……”
不知是否錯覺，赤司在這時似乎本要開口，又硬生生因為這聲頓了一頓，手上卻切實将冊子下放到涼夏能看到的高度，“帶入對數函數消去的思路是對的，題幹的第三個條件所變出的函數結果同樣要帶入運算，拆開得到的結果是不一樣的。而且，你是硬算出那個結果的吧。”
涼夏臉一紅：“……是。”
赤司将視線放回習題上，“不過這道題超綱了，帶進去兩個式子後所需要的運算公式應該在高二下學期的課本裏，所以算錯也是很平常的事。”
涼夏點了點頭，小聲地道了謝。
除去其他部員的感嘆贊揚，實渕倒是适時笑了出來：“真不愧是小征啊，更讓人意外的是難得見到的場景啊哈哈。”
他意味不明的話只招來赤司平淡的一眼，轉瞬淹沒在其他聲音中。
涼夏扶着重新到手的習題冊，筆下做了記號，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寒，指尖一抖，擡眼就瞧見宮崎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實渕：我是紅領巾，深藏歸功與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