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顯身手

謝流離上了唐二的身時,剛剛好地被人撞了個滿懷。仰頭一看正好是在府學門口,這個時候天色已暗,撞了她的這人上下瞟了她一眼,悶聲咳一句,“對不住。”

謝流離剛剛附身,還沒大習慣。走出兩步腳上不穩,左腳絆了右腳,跌了下去。

“哎呦……”

凡俗的身軀摔一下都能這麽疼。那人俯身下來扶起她,謝流離這時候才仰頭一看,是那崔家的崔黯。還真是巧了。不過這人今早在他家門口看着是個纨绔模樣,但還會對她說一聲“對不住”,顯得還有些教養。

謝流離拍拍身上土,暗暗吐息采納幾次,讓氣息在這副身體裏順遂了。

崔黯見到眼前的少年,足足比他小了一頭,但是舉手投足間不肖一般窮孩子,也不似他認識的其他家族子弟。這麽低頭以一打量,便覺得眼前人眉目深濃,行走間飄飄欲仙,似有種詩中“淩波微步,羅襪生塵”的感覺。

“你是哪家的?還是府學原先的學生?”

“我是學玄的,未在此間讀過書,只是家在此罷了。聽聞說國學招考裏有這一門的門生,我才來的。”

“學玄的?道觀裏來的麽?”

謝流離神秘兮兮地說一句,“原先是在玄境學過兩年道,但還是思家心切,不想蹉跎年月,因此還是回來了。咱們地界也鬼靈精怪不少,不須得非得天天坐在那山上嘛。”

這倒是讓崔黯來了興趣,“那你都會些什麽本事?”

謝流離将背後的鋪蓋卷往高擡了擡,心想這唐二的娘應該是能下地了,否則這麽唐二這麽一個孩子,哪能收拾出這麽多東西來,簡直要将他家都搬來了。

眼下也不好表演什麽,謝流離伸手,“變個鬼火吧。”

說着捏了一點磷粉吹出來,登時便在空中騰起一簇簇的火焰,然後袖裏甩出一張符,飄進火裏一燒,嘩啦啦地發出一聲尖叫,那火便改變形狀,成了一小人兒,有頭有身有四肢,四肢的和發梢的火蹭蹭地向崔黯撲來,繞着他轉一個圈子,活裏發出孩子般的“哈哈、哈哈”的聲音。

那哈哈的聲音是謝流離的,早年間就愛變這個小戲法吓人,便将聲音凝在符裏,有事沒事就耍一耍。

崔黯的瞳孔張得老大,片刻吓得頭頂冒汗,但卻不虛,從背後劍匣中抽出劍來,與那小人打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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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離心道,這家夥子承父業,武人出身,不會膽小到哪裏去,看劍法也是軍中所練習的那些套路。她指揮着火符在地上砸滅了,走上去踩兩腳,仰頭說,“見笑了。”

崔黯忍不住鼓了鼓掌,贊道,“倒是一個好戲法!”

戲法?謝流離可對着說法不能滿意,為了讓他回憶起點什麽,于是說道,“辯妖除鬼殺屍,我都在行。你若是知道哪裏有什麽邪祟,可一定要告訴我知道。”

崔黯果然臉色一變,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家中父妾和小兒的事,站在原地頓了頓。

謝流離滿意地笑一笑,往前一邊走,一變回頭說,“別停啊,你慢慢想,不急在這一時。”

那崔黯愣神片刻後,一聲不吭地向府學中住處走去。等到了住處門前,謝流離才看見牆上貼的名單,見唐二和這崔黯是一間的。

崔黯也看見了,微微皺了皺眉頭。旁邊還另外站着兩人,瞥一眼崔黯後,便喚“哎,崔黯!”

“李修、子醒。”

那李修迅疾和他勾肩搭背, “可有好些時間沒見你出來玩了,你躲家裏做什麽?”

旁邊那叫子醒的捏一捏李修,使了個眼色。估摸也聽聞了他家死人的事。

李修連忙改換話題,“咱們這一間都是熟人,瞧着那間就是府學的窮酸,我看這分宿得還算過得去。不過這唐二是誰啊,咱這屋裏,就是他沒聽說過。”

謝流離走出來,“唐二是我。”

那李修看他身上衣衫粗麻,本想貶低一二句,崔黯即刻截斷他,“唐二原先是玄境學道的,這次考的也是偏門玄學,本事大着呢。”

那李修聽完,目光陡然起敬了些,“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他也說不出來,總之世人皆将玄境道人當神仙,他說不出話來也正常得緊。

不過謝流離卻知道,能和這些望族子弟分在一股屋睡,那是府學的主管給她兄長的面子。

等進了屋後,每個人都在大通鋪上鋪開自己帶來的席背枕頭,等全都放好了後,一屋子的人互相打起招呼。年輕人夜不歸家,都很興奮,交頭接耳之後,“唐二是玄境道士”的消息不胫而走。

謝流離剛在席上盤腿坐下,準備調理個氣息,突然身邊圍了一圈的眼睛,趴在他的席前,像嗷嗷待哺的小狗一樣仰頭看她。

當然崔黯沒來,剛才崔黯已經見識過她放火了,此時也正坐在席上,但還是滅不了好奇,探頭過來看。

“唐二,你耍兩招吧。”

謝流離摸摸下巴,“耍什麽?”

“你會什麽,什麽都行!”

謝流離只好一抓瞎,拿出一堆符咒來,“想看的先給錢,買紙很貴的。”

這些纨绔們穿着都是上好的錦緞,怎麽可能缺錢呢。謝流離自然能敲就要敲一把。不少人發出不滿的聲音,似是對她這麽市儈表示輕蔑,但也都紛紛地掏了錢。這一掏錢就有了比較,各人還都不願意掏少,謝流離看着銅錢大把,心裏滋味還是不錯的。

待收了錢,謝流離拿出看家本領,将符一人遞一張,讓他們在符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諸人不明所以,但都好奇得緊,紛紛寫下自己的名字。

謝流離道,“再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血去。”

這下那李修跳出來道,“這不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要我們咬破自己,豈不是對不起父母?”

謝流離道,“便是因為你和我同宿同寝,你父母也沒這個福分能看我這一出。”

衆人猶猶豫豫,互相推搡,沒人先咬。崔黯這時從他席上走下來,一句話也沒說,拿過一張符紙寫下自己的名字,随後咬破手指蓋了上去。

“子醒,你也不敢嗎?”

崔黯盯一眼那方才門前打招呼的其中一人,這人是魏長史家的公子,算得上在城裏極有頭臉。他和崔黯不一樣,他是儒生,除了騎射外沒曾動刀槍,但平日裏和崔黯混跡得最多,并不覺得在勇武上不如崔黯。這個時候要說不敢,那他是抹不開面子的。

被崔黯盯了一會兒,魏子醒也咬破了手指,蓋上自己的名字。受到兩人的鼓舞,諸人紛紛咬破了手指,蓋在符上。

謝流離将各人符咒收了回來,随後朝天一散,符紙從天上落下,散亂貼至各人頭頂,衆人眼看符紙毫無章法地亂貼,等各人額頭都有一張符後,便有人開始說話,“我的符怎麽貼李修臉上了?”

“我的貼王領臉上了。”

崔黯仰頭瞧了瞧,自己的符正好在魏子醒的額頭上,魏子醒也莫名其妙,衆人齊齊望向唐二。

謝流離二指擎天,口中念道,“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衆人聽完這一聲,仿佛腦中混沌片刻,待收回神志,見好似自己換了個方位,其他看上去什麽都沒發生。

不過即便只是換了個方位,也是神奇的。只是衆人還沒回過味來。

謝流離道,“你們以前只在鏡子裏看過自己,現在自己就在眼前,瞧一瞧吧。”

崔黯朝其他人看看,沒有看到魏子醒。但很快他便找到了他自己!如同照鏡子一般,他自己站在他的眼前!

魏子醒的聲音在另一個人身上響起,“崔黯,你怎麽變成我了?我現在變成了誰?”

崔黯也是同樣驚駭,舉起手指瞧一瞧,“我現在又變成了誰?”随後看到自己身上所着衣衫的顏色圖案,這才反應過來。

突然有人嚎啕大哭起來,似是吓得不輕。

謝流離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将符紙拿下來便好了。”

崔黯扯下腦上符紙,腦中再一混沌,再睜眼時,已然恢複到了原先目視所觀的方位上,再看了看周圍沒有自己,知道是回身了。

其他人紛紛效仿,也盡皆回神。但衆人都吓得夠嗆,一句話再也不敢說。

謝流離哼一聲,這群人看似年紀不小,在她眼裏卻都是一群乳臭未幹的小鬼。這下他們不會讓她再變戲法了,估摸連話也不敢說了。只盼他們今晚能睡着才是。

她偷偷瞧崔黯看一眼,這崔家長子可是習武出身,他爹可是人都不怕,海上打過活屍的,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被鬼神道吓到。若是他有心,就該來同她合計合計他自己的事咯。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能随便拉謝總表演節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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