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咬破指頭【二更】
宮裏果然着人來問昭容的情況, 溫妃一應擋住, 溫妃身旁的小婢子也說得是惟妙惟肖,令人信服。
謝流離心底卻是發憷的。那昭容不讓她靠近, 一看見她,就破口大罵,顯然是受刺激了。
溫妃讓謝流離換上婢女裝束, 将妝容改了改, 送進去看趙昭容。趙昭容沒大認出來,又困頓地在旁合眼。
謝流離琢磨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麽還排不出蟲。當下決定親自喂符, 再守她一夜。
等到了喂符的時候,那趙昭容躺在床榻上,被兩個婢女架住,張開了嘴, 謝流離将符和着蜂蜜給她灌下去。
她正要閉上嘴時,謝流離忽覺她後面智齒上又什麽東西,或是菜葉之類, 但又總覺奇怪。
那趙昭容咽下去後,謝流離忽地腦中電光一閃, 将她嘴撐開,用指頭去探她牙後。
趙昭容嘴裏一難受, 瞪着眼睛望向謝流離,仔細辨認了之後認了出來,便猛地收口, 将謝流離的食指狠狠咬下!
謝流離方才專注在那牙上,這一突然襲擊便沒注意,骨頭嘎啦一聲,趕忙提真氣在指頭上撐住。
那身後兩婢女卻驚得連番尖叫,眼看謝流離的手上血流下來,婢子自己哭成淚人,拔也不敢拔,跑出去禀報溫妃去了。
謝流離忍着疼說,“你只有張開嘴,我便能知道到底誰要害你孩子。你就不想知道蠱蟲是誰放在你肚子裏的嗎?”
血順着謝流離的手指往下淌,那趙昭容的眼神卻越來越陰狠,她什麽都聽不進去,謝流離忍了一會兒,提氣強行翻開她颌骨,摸去她的牙齒。
一摸上去,當下了然。這是極細的絲線,從牙上順着喉嚨往下直到腹中。怪不得怎麽沖都沖不出那蠱蟲,想來那蠱蟲已經被符弄死,可屍體被牽引,根本就掉不出來。且那絲線原先系緊之後,現蠱蟲身體裏血液吃飽,後将身體撐得老大,那絲線便更緊了。
這當真是好辦法,可還得是人給她系上去的。那玉山師可以放蠱,可按理說也不能近身來接近宮妃啊,更何況往她牙後栓細線呢。謝流離想,這宮中手段越來越複雜,當真搞也搞不明白。
謝流離另一手又翻找符紙,将她上下牙齒貼住不動,随後緩緩地将那絲線的一端從她牙齒上卸下來。
謝流離将絲線緩慢拔出一點,那趙昭容感覺到腹中有東西在移動,禁不住眼睛盯住謝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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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離道,“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我将這絲線從你口中拉出來,讓你看清楚,二個,我将它斬斷,你還喝我給你的符瀉下。你自己選一個。點頭是一,搖頭是二。”
趙昭容清醒之後,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當下便點了點頭。
謝流離道,“那家夥在你體內可有些大了,不過也就是一個大的棗胡,到喉嚨口時你忍着些便是。”
趙昭容又點點頭。謝流離凝神小心翼翼地牽拉,直到昭容喉嚨一哽,往出嘔吐。謝流離端來盆讓她吐進去,惡心的味道從盆內散發出來,趙昭容往裏一看,幾乎吓暈了過去。
謝流離這時才卸去她上下牙齒的符咒。趙昭容合上牙齒,抱着雙腿坐在床榻上,手抖個不停。
謝流離道,“你還記得是誰碰過你的牙齒嗎?”
趙昭容陷入了回想。她腦袋很疼,一時難以想到,仔細地揣摩從前些日子到數月、甚至一年前的情形,到底誰碰過她……
與趙昭容最親密的是淑妃,當然她第一個就會想到她,立即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謝流離,“一定是淑妃,我原先是她家裏的,她不喜歡我承寵,要我承寵也是她無奈之舉……”
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謝流離打斷她,“待會兒你一個人待着,再好好哭不成嗎?”
溫妃忽然走了進來,先是擔憂地望了一眼謝流離,後又聞見盆裏的味道,再看趙昭容也不瘋魔了,便問道,“蠱蟲出來了?”
謝流離:“出來了,是有人栓着牽絲線在她牙齒上,正問呢。”
溫妃打斷她,“這是後宮事,除了蠱便沒你的事了。太子殿下遣人過來問了好幾次,你現在去回吧。”
溫妃說罷叫人将她請出去,謝流離本來還好奇又義憤填膺地想抓真兇呢,此刻看溫妃溫柔的臉上也繃緊了,眉宇間母儀天下,不由得明白各種蹊跷可能不是她好參與的,也不好再留,退了出去。
那東宮的婢子已經在她們宮外站着了。
謝流離迎上去,那婢子瞥見她的手臂血淋淋地,便道說,“東宮又有邪祟請姑娘了……不過姑娘這……”
“唉,算了,你退下。”
那後面樹影裏走出寧昱的身影,直接拉上謝流離的手腕便往東宮的方向走。一路上大搖大擺地将她拉進東宮去,再大搖大擺入了他寝宮,随後又大搖大擺地叫太醫來。
太醫一來,寧昱就高興得招攬他們,“趙太醫,王太醫,路上耽擱了什麽,快給太子妃看看手指頭啊!”
謝流離:“……”
趙太醫和王太醫面面相觑,見到道姑模樣的謝流離,還略微揣摩了揣摩,但也不敢怠慢,就即刻地為她擦洗上藥。
“這是……太……太子妃?被狗咬了?”趙太醫仰頭瞧一瞧謝流離,又細想不知稱呼對不對,瞥了太子一眼,見太子滿眼只盯着謝流離,壓根沒聽見似的,姑且算是叫對了吧。
謝流離勉強道,“是被人咬了,當下沒料到她會這樣。其實只傷了一點,本來也不用太醫們特意地跑來的。”
太醫将金瘡藥拿出來上好了,囑咐了點忌口的,又開了煎藥的房子,鄭重其事地才離開。謝流離看太醫這樣子,也像之前高秀太監囑咐她的那樣,要在人主面前做足了樣子才好,當下便覺嘆氣。
寧昱強行将被子給她蓋上,壓着被腳不讓她動,道,“你別想跑了,你入宮以來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是為我父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我得替我父皇照顧好你。”
謝流離看自己都躺在他床上了,哪裏能好,一顆小心髒砰砰跳起,那秀女大選還沒結束呢。上次因為蠱毒的事情停擺後,已經耽擱好幾天了。
謝流離道,“我道觀裏好吃好喝的,你東宮還要納新妃呢!”
寧昱微笑瞧她,“我只覺太縱着你了,現在得像你施太子之威才行。你醋也不吃,又拒人于千裏之外,難不成真要我娶了那些秀女啊!”
謝流離嘆口氣,“我說了我有別的心上人。”
寧昱道,“那你讓他來接你吧,我不會放開你。如果不敢來,你又何必想着他呢?如果他已經不存在于世上,你總要向前看,你不能将我推給旁人了再後悔吧?”
謝流離深吸一口氣,“太子殿下,你娶秀女是應當的,我當然不後悔。”
寧昱頭嗡地一聲,只覺要炸開了,呼吸越來越急,恨不得拿起外面瓶子往地上砸,雖說沒真的砸了,也狠狠地一腳踢在旁邊銅架上,發出金屬的聲音。
那外面伺候的舍人看見太子惱火了,便跪下來道,“太子殿下息怒。”
寧昱深呼吸了數口,将門重新關上,随後緩慢地踱步回來,重新坐在謝流離床榻邊,虛弱地道,“你先養傷吧。”
謝流離看他方才的模樣,自己也有些不落忍了,只能好言勸說,“寧昱,你的太子位置重要,還是一個我重要呢?你又不能為我真的做什麽,難不成為了我,你不娶那各家的姑娘,不為你父皇穩定江山,不同焽王為你的臣屬們争執天下了?”謝流離看他盯着她神情嚴肅,于是哈哈笑着,伸出手來拍他肩膀,“哎呀,何必那麽較真呢,以後你可以像你父皇一樣,有這麽多妃子,你抱抱看嘛,抱她們同抱我是一樣的,其他人還都比我軟呢。”
謝流離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到“抱”上面去的,總覺是那名花散人的春宮看得多了,當下身體一個激靈。
那寧昱好似給了提示一番,就整個人将她從床榻上拉起半身,緊抱在懷中。
兩個人胸膛又貼在一處,寧昱閉上眼睛靠在她肩頭。
謝流離覺得自己絕對是中蠱毒了,要不然怎能說出那麽不知道廉恥的話呢。真不知是勸他還是害自己。
寧昱吐息又沉緩了些,帶着點呓語,“那我得先知道你軟不軟才行……”
謝流離欲哭無淚,正要強掙開,卻忽然聽得他呼吸深沉,腦袋像自己胸前垂了下去。
是嗜睡症,還是裝睡?
寧昱嘆息一聲,呓語道,“船上的事我記得,你也別耍賴……即便是你不讓我對你負責,你也該對我負責吧,本宮堂堂太子,竟然還不能向你讨個負責麽……”
作者有話要說: 說罷,你對人家到底負不負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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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二十萬多字了,時間過得好快,連權游都還有四天就播了。
真是太感謝大家訂閱和砸雷,筆芯!比如兔子,現在二話不說就是砸我,趕腳像太子二話不說把謝總辦了似的。可是我不敢這麽寫太子,說實話,我真的快忍不住讓他倆辦事了。(可能是孕婦禁欲期荷爾蒙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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