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朝會期【二合一】

話說溫妃帶着謝月暈去瞧那久病在床的娴妃, 恰逢魏瑤從她那宮的方向出來, 溫妃就同她寒暄幾句。

謝月暈看着對方那眼睛閃爍的模樣,雖然儀态也算恭謹, 但明顯瞧得出有點不耐煩。

溫妃放行了她,捏着月暈的手,“你一個勁盯着她看什麽?”

這個人有些直傲, 同她有相似的地方, 只不過那眼神卻不真誠。謝月暈對這種略加相似的都會有些敏感,“我看她那眼睛裏不是很服氣呢。”

“我怎麽沒看出來?”溫妃笑一笑,搭着她的手就進了娴妃那兒了。

娴妃的宮叫宜春宮, 但裏頭很是蕭條,一般冬日裏各宮也都種些秋冬花兒草兒,不讓宮裏看着稀稀落落,尤其是皇上路過一看就不大喜慶。

娴妃這裏估摸着皇上也久不來了, 枯枝爛葉的這婢子太監也掃不及時,進去時确實沒看見幾個,過來通報的那個通報完後, 倒是似乎聽了吩咐,去掃落葉去了。

看來裏外就這麽兩三婢子。

溫妃和月暈一邊往娴妃寝殿走, 一邊就腳上沾上了塵土,月暈低頭瞧了瞧, 她今日穿着的是彩金帛的玉華飛頭履,走這麽幾步那鞋頭就有些髒了,心道這位妃子何必将自己過成這樣, 即便是小門小戶也愛個整潔幹淨吧,就好像這為妃的故意把皇上及他人推遠了似的。

婢女們簇擁着精致華服的兩人走進去,殿中,娴妃倚靠在榻上,她那屋好似進不來陽光,灰灰暗暗的,她身上穿着老舊款式的內命婦衣裙,看似柔弱無骨,但眼睛裏還透着精神。見她們近來,讓近身婢子拿兩個枕頭堆起來靠一靠,道,“溫妃姐姐怎麽過來看我了?”

“這不是聽說寧升這孩子入宮也有一段時間了,想着你近來應該開心不少,病也就好轉了,能跟我這老姐姐再聊一聊。”

娴妃聽她提寧升,眉毛微微動了動,被溫妃捕捉到,不動聲色。

“好什麽好,現在就在禦前當個侍衛,保皇上保自己,和我一樣啊。”

溫妃笑說,“你這姨母對自己外甥疼愛成這樣,真真比他親娘還要親上三分。”

娴妃也笑臉迎人,“我這親姐姐就是命薄,若不然這孩子也不會苦楚成這樣。不過現在也好,六年在外,終于回來了。”

“方才路上碰見的那魏婕妤,聽說是寧升府上将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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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道,“寧升這孩子,怕我一個人悶,就讓她多過來作陪。可是你看我這宮裏的樣子,哪裏是人家年輕娘子好待着的。我就讓她說兩句就回了。”

月暈聽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有些無聊,就從窗外看過去。那窗外的枝頭停着頗漂亮的長尾山雀,那毛光滑淨亮,憑借謝月暈平日裏養自己家鹦鹉的經驗,這長尾山雀也是沒少喂亮羽粉的。這亮羽粉可是上好的珍珠配料磨成的。

出來後她就問溫妃,“娴妃的信使是不是長尾山雀啊?”

溫妃道,“是啊,她母家都用的是長尾山雀。”

“啧啧,雀兒都吃上好的珍珠粉,娴妃肯定不缺錢啊,怎的還穿那麽舊的衣裳,宮裏也不修整修整?”

溫妃道,“你也該學一學,這可是宮裏的老人,慣知道立住自己這個病态美人的形象,讓旁人覺得你啊,一萬年都是一個卧佛。不過骨子裏想不想當這個卧佛,那就不知道了。”

謝月暈一直以來都覺得溫妃是話裏有話,但溫妃每次說話那表情,就意思是“你還小,可多學着點人情世故吧”,可這是什麽人情世故她也搞不清楚。

娴妃等她們走了,坐在那裏皺眉思索。婢子過來想給她撤掉堆起來的枕頭,她擺擺手。

這溫妃冷不丁來看她,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升兒什麽時候過來啊?”

婢女答說,“今日骁衛還是當晚職,下午過來用膳。”

娴妃點點頭,數着時辰等那寧升來了,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給他備好,娴妃擯棄了左右關上門,和他一起吃飯。

“你得立幾個大功。”

寧升一邊吃,一邊“嗯”一聲。

“不要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如今是好時候,你這六年在海邊也應該想通了,原先為了躲我跑那麽遠,現今回來了,還天天裏來看我,我就知道。你畢竟是你母親的希望啊。”娴妃給他夾幾塊肉,“這大朝會已近了,皇上總要出去吧,你想辦法讓皇上看見你守衛他的功勞,這樣他一高興,便将你提拔上去了。本來那太子的事,皇上就自覺欠着你的。”

寧升擡眸看她,“姨母今日怎麽這麽憂慮了?”

娴妃道,“太子失勢,婚姻又兒戲,焽王遠征還吃了敗仗,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母親的仇恨。”

寧升想起六年之前,娴妃将他叫到身邊說出那個她已經憋不住的秘密。

“你不是睿王的親子。你是你母親當年與皇上所生。皇上欺騙她,說會想法子将她接進宮的,可就這麽的将她抛下了。你母親難産死的那晚,我哭着跪着求皇上偷偷去看她一眼,他沒去。想起這件事,我便憤恨難當。她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啊……”

“皇上還天真的以為你是他十四弟的孩子,可他也不算算日子,他當真是二十年前已經老糊塗了?連睿王都有所察覺,偏生他就毫無察覺,哎,果真是帝皇薄情。”

寧升想起這個,再聞到這宮裏有股香灰味。他知道,這是娴妃在某個暗格裏供着他母親的牌位。

“你也是他的兒子,你要給你娘親争一口氣。”

寧升的這頓飯,吃得實在不香。

“還有那魏瑤,我看得出來她說到你時那個眼神,你可要小心了。千萬別因小失大。以後少見她。”

寧升點點頭答應。忍不住想起小樹林那一夜,心神也不由得蕩漾起來。

“我會找機會在皇伯父……面前表現,姨母不要太憂心了。”

娴妃嘆口氣,“我是想等着你揚眉吐氣後,指着他的鼻子告訴他你是誰,那我才不會再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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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這日,皇帝在暖閣設宴款待謝楓岫一行北國使者。

寧昱與謝流離左右相伴,寧茗作為在朝的皇子相随。謝月暈也被叫了來,和她父親離得很遠,就坐下來這麽吃頓飯。

容平早就随謝楓岫坐下來了。他雖然只是符寶郎,但仍然在謝楓岫的要求下被賜了座,就坐在謝楓岫旁邊。

等皇帝與寧昱、國師等人入內後坐下來,容平的目光與寧昱對上,都露出些許驚訝。但這驚訝轉瞬即逝。

容平遙遙擡起酒來,寧昱也擡酒點點頭。因為還沒有開席,所以兩人致敬完便又将酒放回去。那容平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

還有旁邊女冠打扮的這謝流離。

長得和那謝笙有六七分相像。便讓他眼光移不開了。

而那席間多次,寧昱的眼睛也掃向謝流離,容平望之,揣摩到一二,禁不住冷笑。不過想到謝笙那樣子,他将眼前的女子暫時當做了謝笙,便對他這種時不時小心翼翼又含情脈脈的眼神生出了厭惡。

席間,由魏瑤領舞來了一支《山鬼》,今日寧升領着人在暖閣之內,盯着她跳完了整支舞。

魏瑤跳完引着舞伎俯身鞠躬之時,外面忽地射入一箭,越過舞伎上空,直奔着皇帝而去。

謝流離正要掏符,寧升忽然縱起抛出一劍,将那空中的箭打落。寧升拾起這箭來跪呈上去。

皇帝驚懼不已,但礙着北人在場,他将那箭撿起查看後說,“骁衛這表演果然超凡脫俗,與這舞蹈一氣呵成。只不過驚吓到賓客便不好了。”

說罷暗中囑咐高秀與寧升下去查。

今日寧升并不當職,只是皇帝叫他來看的,本來他該當穿上常服,因為想着如今身份變了,在禦前還是穿戎服的好,結果沒料到派上了用場。

不過今天出了刺客的事,別看皇帝現在裝作無事,定然要對十六衛大加責罰。高秀一出去,就開始責令今天當職的長官搜查刺客,這當職的今天往後是過不上好日子了。

寧升摸了摸鼻子。準備接受自己的獎賞。

謝流離覺得寧升的反應也過于快了,就好似早就準備好彈跳一般。這即便是她,也沒法反應這麽迅速。但是這箭其實射得有點偏,雖說是向着皇帝,其實要射過去肯定是中柱。若不然她的符也已經扔出去了。

寧升是在邀功勞啊。只不過看出這一點的人,得先武藝超過他才行。謝流離望下首望了望,衆人皆是佩服和驚吓,唯有容平看似嘴角帶着一股奸邪鄙夷的笑容。

這個容平就是與謝笙有過幾面之緣的北國禦前符寶郎,看上去算得上沉穩,劍眉一字往下,看着有些兇煞。而此間笑起來,倒有股狡邪不羁的味道。

不是善茬。這樣的人若是看中了二妹,可算不得好事。

月暈盯着她父親,到現在還沒說上一句話。這場合說不了什麽,待會兒吃完了出席才能湊到他跟前去說一說。尤其是母親,她想問問她爹到底想不想母親。

這回來沒通知母親,她也很不高興,昨日連夜知道今天他來赴宴的事,如同當頭霹靂,連忙讓信使給母親送信去,結果母親很快回信說身體抱恙,就不颠簸過來了。

這些年才能見父親一面,母親也不來。不知道父親心裏是否也如此。

到得酒足後席松了,見他父親出去如廁,她便跟着出去等,等他回來時便走上去喚,“父親!”

委委屈屈地,剛過去就流淚了。謝楓岫四下瞧一瞧,低頭道,“委屈你和你母親了。”

“父親,咱們私下裏可以再見麽?”

“大朝會人多眼雜,不見得好。月暈,來日方長。如今你也成婚了,成婚後可好?”

謝月暈想引起他父親一點注意,“不好,那焽王可是鬼王啊。”

謝楓岫盯着她望了一會兒,“我聽到的和你說的不大一樣。好閨女,你學着懂事些,孝敬好你母親,做好這個王妃,安安穩穩地我便心安了”說着喉頭略有些哽咽,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謝月暈心想,父親幹嘛這麽小心啊,難不成北國侍衛其實是來監視他的?她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很不容易了,也沒有多纏着他,見他要回席,便先避下去了。

果然看見北國侍衛很快就有人跟上了他。父親想來是不好過的。那侍衛們看似有監視頭頭,謝月暈觀裏面的容平,似乎容平的目光總是落在她父親身上。而他父親回去落座時,竟然還微微向他低了低頭。

那容平見謝丞回來後,竟然與謝丞一起舉杯走過來,主動向皇帝與寧昱敬酒。皇帝微醺,寧昱便多喝了一杯,沒想到這時謝丞與寧昱說道,“恭喜太子殿下了。”

皇帝在旁聽到,也搭腔,“是該恭喜啊,這過了正旦,東宮就有了女人味兒了,如今太子也是男人了。太子妃是你大哥家阿笙,如今也長成大姑娘了。”

聽着攀親帶故,容平早就知道這層關系,但還是用審視地眼光望着謝丞。謝丞從容有度地受了,又禮貌地坐回去。

這容平作為侍衛,主人退了他也應該退下,但他卻沒有,直直盯了一會兒這寧昱,這才緩慢走下去。

席畢後,謝月暈一個人在座位裏哭得不成樣子,謝流離只好先送她出去。寧昱替皇帝送謝丞出去,這一路上謝丞在前,寧昱與容平兩人在後,走着走着容平突然道,“葉公子原來就是太子殿下,當真我有眼不識。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原來謝笙姑娘竟然是未來的太子妃,當日茶肆可看不出來,亦無人跟我說上一說,反倒叫我同她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寧昱也沒有料到這容平的身份,反倒教他懷疑自己。

“太子殿下想不想知道,我同未來太子妃說了什麽?”

寧昱道,“你既然說是不該說的,謝笙也就會當不該聽的,那麽我也沒必要知道。”

容平大笑一聲,“你們南人這種關系我可當真看不懂。不過我懂的是,假如我看上一個女人,我定然抓在手裏疼得當緊。”

寧昱皺一皺眉,“這話郎官留着閨房當中作情話,咱們今日場合說這可不合适。”

容平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我還欠你兄弟二人三百兩黃金,過得幾日就送到茶肆去。”

寧昱被他拍得一痛,道,“大膽!”

容平咧嘴,“敝人甚是大膽,舉國皆知啊。”

這人既然已經知道他是太子,還敢這麽狂妄,寧昱其實已經派人查他了,只不過還沒有結果。他絕對不是一個符寶郎這麽簡單。想到此,寧昱也微微笑,“兄臺勁道太大了。”

這一晚出了席,那容平醉醺醺地,獨個縱馬往謝宅跑去,趴在謝宅門口叫謝笙的名字。

酒話裏夾雜着北國方言,啪啪地打着門響。裏邊下人見過他,知道他是誰,一邊讓人堵着一邊去通報。

謝林樾可沒敢讓謝笙出來,但這人拍門不成,便想硬闖,礙于謝丞的面子,他還是請一堆人圍着他進來。這莽漢比其他家丁要高出半頭多,身體也壯上大半圈,還真怕他在謝宅裏做什麽。

謝林樾差管家去說話,“咱們家姑娘已經睡下了,先生也睡下了,這您要有什麽事白天再來。”

容平賴着不走,道,“我要看我的馬。”

說着踉踉跄跄地走到馬前,隐約地還能聞見這馬背馬缰上有那謝笙身上的香味兒,他撫摸了撫摸,道,“這馬什麽時候才能好?”

看馬的馬倌道,“傷口已經在長了,再過不到小半月就好全了。”

“小半月?那就再待小半月。”

謝笙聽見外面在鬧,婢子趕緊告訴她是容平醉醺醺地想見她,好在被堵住了。謝笙的心通通直跳,這個北人看來當真看上了她,幸好只是個符寶郎,若是什麽大官,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麽。她暗暗道得明日裏跟謝林樾商量,得讓姑父這個丞相好好地教訓此人一番,不要讓他再來鬧事了。

……

大朝會前兩日的妖族會盟,在夜晚子時的梅莊。

謝流離從宮中匆匆出來,走到梅莊前卻見大門緊閉,裏面一通燈火都沒點燃,看着頗為古怪。

謝流離翻身進去,只覺得妖風陣陣。

今日裏她沒有脫掉國師的女冠裝束,因着這群妖族也認國師身份,為了讓他們将她推選出來,她便還是如此打扮來唬人。

她戴着謝蕊給她的扳指,此時摸了摸向前走去,但卻發覺走了許久後又回到了原位,竟然遇上了鬼打牆?

這是有人在逗她玩吧。

當下将符紙抽出來,向天指路方向,看符往那梅莊裏面的閣樓飛去,便順着那方向往前。

符紙飛着飛着便滅掉了。謝流離這才發覺被圍困在期間。頭頂傳來一些奇怪的說話聲,這些聲音圍繞着她絮絮不止。

突然間樹梢穿過一人,似鬼似魅,躍動極快,閃身之際根本就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謝流離鋪符而追,卻沒有沾到那人分毫。這人便像打地鼠一樣地時不時冒頭。

謝流離沉靜下來,端坐好了守株待兔。摸清了他冒頭的規律,這個時候再追符出去,便真的被她貼在袍角上了。

于是乎她追了出去,跟着那符泛出的紅光,追到一株明亮的梅花樹下。一轉頭間,望見那袍子的主人扭過頭來,竟然是寧昱的模樣。

梅花跌落在他頭頂,霎是好看,謝流離有些錯愕,“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寧昱像往常那樣微笑着,“我想你,迫不及待地想來見你。”

“你怎麽會知道這裏……”

難不成是寧茗所說?這寧茗全都交代了?

“我想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寧昱的目光中似有淚珠,不知他今天發生了什麽,竟然如此感性,說着便走上來将她擁入懷中。

謝流離被他抱了一會兒,有些目眩神迷,梅花香味彌散兩人身側,這樣的厮守何嘗不是她的願望呢。

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寧昱道,“我一路跟着你,想看看你在做什麽。”

謝流離挑眉,将他頭頂的梅花拿下來。寧昱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眩惑,靠近她喘息着,随後便想将她一把抱在懷中。

謝流離手上突然拽出一只符,貼在他的額頭上。

什麽也沒發生。

寧昱不解地問,“你幹什麽将我定住?”說着便不動了,“快幫我解開。”

謝流離湊過去,“幻象消失吧。”說着手指指向自己眉心,周遭環境忽地抖動起來,寧昱的臉變得如同白日的光火當中一樣顫抖。

謝流離繼續念咒,符文從袖子中一一排列地飛了出來,圍着她包成圓形,随後向着四周大力砸去,就好似變作了一個個的石頭,向着周圍的幻境猛烈撞擊。

“咣!咣!”

的确是幻境,有人将她困住了。可是眼前的人是活的。謝流離背後照袋中飛出一劍,向着那定住的寧昱而去。

“阿筠!你要殺死我?”

寧昱的目光中淚水漣漣,“阿筠,我愛了你這麽許多年。”

謝流離的劍停在了空中。

“你忘了麽,我死的那日劍穿透這裏,”寧昱摸着自己空腎的位置,“不過也好,死過一次不怕了,你想要我的命便來吧……”

謝流離凝神道,“幻象啊,別入迷啊!”

謝流離閉上眼睛,操作着手上符紙。眼見天邊響起爆竹的聲音,爆竹一響,那來向的燈火就亮了起來,搖晃不休。

寧昱繼續道:“生生世世為夫婦……”

劍透了過去,紮在寧昱的空腎上穿透皮肉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離完結也10萬字左右了,要抓緊劇情了。愛我的讀者大大們,真的!

嗯……還是說一下作者專欄……幫忙湊個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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