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暫時失聰【二合一】
容平仰頭望去, 火光煙霧與刀光劍影中, 殿前飛步奔下一名英武的侍衛,其展開身姿, 一刀既出,葬送數十人命。
蛇形之人恢複人的屍體,然而頂頭上的帝王高呼一聲:“好!”
那侍衛滿意一笑, 開始殺卻更多的無辜幻象之人。
容平在口字陣的牆壁內, 優哉游哉地觀望着,一邊問臉色凝重的謝丞。
“這人倒是不一般啊。”
謝丞微微笑着,輕哼一聲, “當做戲看為好。這是前鎮海郡王、睿王之子寧升。”
容平道,“聽聞他不是削爵被貶了?”
謝丞斜着眼,“此人甚是機敏忍讓,屍人尚能由他制衡, 在活人當中或否上位也未可知。”
容平摸着下巴,“謝丞看好此人?”
謝楓岫指着上面點評,“不出幾日, 其位必顯。”
容平道,“那麽我這黃金應該再送與他些, 好讓他記住我對他的青睐才行。”
謝楓岫朝他望去,兩人眼神一碰, “焽王為我女婿,如今遠離京畿,大太子可千萬別忘了他。”
容平道, “必不可忘。莫說前線便已支援他不少兵馬,這回也已送他王府珍奇,只是尚未照面。觀這朝堂形勢,焽王雖說勢力深廣,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怕是皇帝飲鸩止渴。”
謝楓岫摸着胡須,“大太子忘了前朝故事?我們南下時将其京城收割,皇城內外無一幸存,正巧了那九王在外戍邊逃過一劫,因此又創立魏國。時不到底,局勢看不清楚,咱們坐山觀虎鬥便是了。”
容平哼哼兩聲,“那麽你們謝家也是坐山觀虎鬥麽?”
謝楓岫沉吟一聲,“謝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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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看似為各方都使勁了渾身解數,但又不能說因某一人的出仕而斷定謝家到底屬于哪一方麾下。它甚至不屬于南國、不屬于北國,它是這地界上盤根錯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草木,植根地下可長出參天巨樹,而根脈卻無法斬斷。在這片地界上,無論是鹽商還是賭場、從京畿到邊境,從天上到天下,從南國到北國……
謝楓岫心道,與其說是坐山觀虎鬥,倒不如說這史書的每一筆,皆是由謝家幫忙劃下……
仰頭間,謝流離的劍在天上破開一個大洞,日光透進來,烏雲緩緩散去。
雲邊啓明星一般的件件燈火圍繞大慶殿上方的四角天空,所有燈盞齊明,衆人歡呼起來。
謝楓岫心道,看吧,這是謝家不要寧氏亡。
……
京城風氏大宅內的長子浴房當中,浴池之內盤踞着一只大蟒。張口之中天地變色,夢幻泡影,而實乃瘴氣四溢,浮滿天空。
他不需要出現,就已能玩轉衆生。他想了想這宮中的美色,的确要比勾攔令他賞心悅目地多。吞雲吐霧間,長舌亂竄,體內妖丹釋放百年力量。
突然間一只銅蟾蜍從天而降,咕呱聲中,猛地咬中他的舌頭,将它向外撕扯。
他的蟒身重達千金,舌頭只有細細的一根,那銅蟾蜍咬中他的舌頭,猛地破房頂而出,他痛極難忍,卻生生将要被拽出房間去!
這銅蟾蜍力量極大,風簡反應過來,此乃是上界的法寶,根本非他妖力所能克服。若是被抓到大慶殿去,必然會讓他顯形!
妖根被制乃是大忌,他以為自己萬無一失,但如今被抓了妖根,便是救無可救!
風簡的蟒身被提出天穹,升至高空,很快便引來周遭的圍觀。風簡暗道不妙!風氏妖族不可顯露,若是秘密傳出,恐怕遭來滅門災害!他權衡所有後,痛下決心。
以全部妖力附着舌頭之上,向那銅蟾蜍發出猛烈一擊!
“铛——”
銅蟾蜍口內灌入種鳴之聲,直重雲霄。
謝流離以劍符斬開幻境之壁,眼見那銅蟾蜍從空中墜落下來,正正地停在她眼前,蟾蜍突然張口,對着她發出轟鳴反噬。
“铛——”
她不知道的是,這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這一聲之後,蟾蜍口中冒出半條血淋淋的長舌,向她吐出最後的一抹氣息。
謝流離的耳中與鼻中如被尖刺利刃擊中,腦袋眩暈無比,向後跌在地上。
……
妖根根脈被毀,妖丹即刻失去亮澤,風簡的蟒身重新落入浴房之內。
他的身體極具變化,最後化而為人。
只是在水面一看,血淋淋的口中舌頭已斷,血順着口流入水中,不過片刻将這浴池染得通紅,血腥氣味四下彌漫。
“謝流離!”他大聲叫吼,卻只能發出含混的喊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了了!
啞巴……還是傻子,指揮嗯嗯哈哈的蠢人?
血性爆發之際,風簡提刀出門,站在指天議論的人群當中一陣猛砍。
他如今妖根已經被斷,好歹還有這龐大身軀,便是血濺千裏亦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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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烏雲漸漸散開,大殿下的黃麾仗侍從一個個地恢複了人的身形,只可惜死傷的也有百人。
口字陣兩端的寧茗與寧昱,在侍衛将屍體搬走之後,撤下棍和咒,齊齊回去向皇帝禀報。
謝流離愣怔地坐在地上,耳朵裏的鐘鳴仍在嗡嗡。寧昱走過她身邊,将她從地上拉起來,小聲與她耳邊說了句話。
謝流離沒聽見他說什麽,便見他前去向皇帝說話了。
她有些木讷,一邊收拾壇上的東西,一邊望着下首。
那地面上的血跡幾乎是晃眼之間就已經被擦盡了,這大慶殿下像是做了一場夢,什麽都沒發生過。
群臣再次跪下朝拜,過得片刻歌舞再上,謝流離站在當中,腦袋還是懵的,直到被禮部的官員推搡到邊上。
耳朵裏鐘鳴一直不散,謝流離根本就聽不清舞樂的聲音,那禮部官員悄聲同她說,“瞧那舞伎好身量,”原是同她客套一句。
謝流離回問,“你說什麽?”
那禮部官員神情驚住,周遭的目光咄咄逼人而來,上首的皇帝與寧昱等都往下一瞧,盯住了謝流離。
謝流離不解,問那禮部官員,“怎麽了?”
周遭目光再次襲來,好似看妖怪一般看着她。之後皇帝朝旁說了幾句話,只見寧升緩步走過來到她身側,湊到她身前說了幾句話,待她再要開口問時,便已經拉着她的胳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謝流離知道寧升現在是骁衛中郎将,于是跟着他向後走去,那寧升将她請到偏殿坐下,裏面已經坐了年級較大的溫妃等人,正在那裏休息烤暖爐。
幾人與她說話,她茫然地瞧了她們一會兒,因她未回答,溫妃凝着眉頭觀察了她一眼,又轉頭同其他妃嫔小聲聊天了。
謝流離這時候想到,估摸是方才那銅蟾蜍的聲音帶着妖力震了她,以至于她現下聽不清了,便如過年時的鞭炮一樣,有時候震得她一晚上都聽不清楚旁人說話。這麽想了想,也就在那偏殿休息下來。
等到前頭儀式結束,換了禦花園暖閣宴請群臣了,謝流離被道觀兩個小道扶起來,在路上走着。
耳朵裏的鐘鳴聲漸漸地在減小,謝流離緩了緩神,同兩道士說,“你們扶我回道觀,跟皇上說我受了點傷,不能吃宴了。”
她自己聽不見自己講話,那兩人在她旁邊幾乎都顫了顫,随後點頭準備扶着她回去。
寧昱正在前頭與官員同走,此時聽到聲音往後一望,見道士扶着謝流離向道觀而去。
他有些擔憂,方才幾次謝流離說話極大聲,引了許多注意,父皇便讓寧升帶她下去休息,怕擾了大朝會。
但寧昱知道,如若不是她有事,這麽重要的宴請她斷不會不參加。畢竟若是殿上再有什麽異動,光靠侍衛不大好招架。謝流離自來做什麽事都盡責得很,原先她只說是為了錢,但寧昱知道,錢不過是她放在嘴上說說罷了。
眼見寧昱步伐緩慢,原先跟在他身邊的大臣詢問了兩句,皇帝那邊也讓高秀來催,讓他趕快過去。
寧昱對高秀說,“本宮待會兒再過去。”說罷甩開衆人向道觀快步走了。
高秀指着太子身邊的趕緊跟上去。
寧昱走入道觀當中,謝流離正坐在蒲團上低着頭。她覺得頭好重,可方才往榻上一斜,耳朵便刺痛得厲害,只好打坐了。
寧昱在她身邊坐下,捏住她的手,笑說,“這是怎麽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倒叫我心疼。”
謝流離看到他,便有些小女兒的依賴,本想着往他身上靠一靠,可是一傾斜,耳朵又疼了。
寧昱的聲音她也聽不清楚,只能找個黃符用筆寫,“被妖瘴震了耳朵,聽不清。”
寧昱點點頭,先起身走出去讓人找太醫來,随後又坐回蒲團上,給她寫字道,“那我當你的耳朵。”
謝流離噗嗤一笑,想起他方才在她無神的時候遞上來的紙條,說什麽要她還春宵一夢,登時臉紅了,頭微微低了低。
寧昱見她這小鳥依人的沐浴,便忍不住将她摟在懷中,知道她聽不見,便訓斥起來,“傻丫頭,方才傷着了也不差人告訴我,還要我自己來找你,也不叫個太醫,逞什麽能。”
若是平時,謝流離聽了這話,肯定要和他頂嘴了,這個時候聽不見,倒是乖乖靠在他肩頭。
謝流離覺得好累,雖然耳朵一傾斜痛得厲害了,還是不想将腦袋移開他的肩膀。他的衣裳是新的,上面有熏過的香味,香味後還透着他身上那男子微微的汗味,她最是熟悉那種溫暖的味道了。
寧昱正抱着她,撫摸着她四散的頭發,還想再教訓幾句,眼見覆蓋在她兩只耳朵的墨發有些濕潤,便伸手撩了起來。
這濕潤……竟然是殷紅色?
寧昱将頭發拿掉,望着自己樹上抹下來的果然是血,伸手将她鬓發辟開,一看,她的兩只耳朵不知道何時已經開始流出血來,沾得兩邊如汗水打濕了一樣,這……這方才他怎麽就沒瞧見!
頭發被撩起後,血便順了一條從耳朵裏往外流,寧昱的眼眶瞬時紅潤了,馬上就要掉下淚來,可謝流離還茫然無所知。寧昱怕她看見了,又将頭發放下來,唾液咽了一口,在紙上寫,“我先出去一下。”
謝流離的眼睛有些疲憊,一看他起了身,她自己身體就沒了倚靠,只好倚在三清師案幾前,“我還想再靠着你睡一會兒呢,我馬上就睡着了。”
寧昱強忍住淚,俯身再寫一句,“必須等我,別自己睡。”
寧昱快步走出去問,“太醫來了嗎?”
那太監剛跑回來的,方才氣喘籲籲,這個時候道,“今日只有兩位太醫當職,方才外面凍壞了淑妃和魏婕妤,我去了太醫院問,說是都在兩宮裏呢,這先回來禀告一聲,小奴再去兩宮去請!”
寧昱道,“混賬!”伸出手掌想打他一巴掌,見他懼怕,心道這也不是他的錯,當下想着那魏婕妤處最是近便,于是轉身回到三清殿中去,眼見謝流離眯縫着眼靠着後面案幾,他俯身下去将她攔腰抱起。
謝流離開口問,“這是去哪裏啊……我沒勁,做不了什麽。還是讓我歇着吧。”
她氣若游絲的,說話聲音可算是小了許多。寧昱知道她聽不見,也就不回答,快步抱着她提氣向魏婕妤處奔去。
那魏婕妤院門虛掩,寧昱一腳踹進去,裏面宮婢吓了一跳。有的宮婢還沒見過寧昱,看他身上還血淋淋的,便喝止住他要問,身後太監将宮婢拉扯開,“不長眼睛嗎,那是太子殿下!”
那宮婢才愣了一愣,趕緊跟上去了。
進了寝殿裏,寧昱便叫,“太醫給本宮過來,快!”
那太醫正在給魏瑤問診,這個時候突然間太子闖入了嫔妃的寝殿來,先是一驚,又看抱着個血人兒,立馬就明白過來,急急出來。
寧昱将她放在外面榻上坐下,謝流離這時想躺下,寧昱扶着她的背,對太醫吼道,“快診!”
太醫被吓了一跳,搭脈又觀耳診了半天,連忙差人去太醫院拿藥。此時他從藥箱拿出綁帶和綿布,沾着藥水為她擦洗,見血還在流,便道,“來兩個人,用棉布幫着摁一摁,将那血盡快止住了。”
兩個小婢走過來,但一看見血就毛手毛腳地,險些将地上藥水扣掉。
“我來。”寧昱不放心,便自己哪的針包上棉布為她按住,太醫分身乏術,這個時候魏瑤從內殿裏走出來,“我來幫太子殿下和謝師傅。”
一見到太子,她臉頰微紅,低下頭來,快步走過将棉布疊好,占了藥水替她摁住。
太醫道,“待會兒藥來了,我敷上一些,随後将耳朵以綁帶包好了。”
寧昱問,“她什麽時候能聽見?”
太醫踟蹰低頭,“這……奴婢聽脈搏紊亂,被響聲所震,有驚吓之故,也有耳裏膈膜及穴位損傷,這恐怕要看她自己能不能恢複,臣的确是無什麽好辦法,只能開些減緩疼痛和失聰的藥物。”
寧昱腦袋嗡地一聲,“失聰?”
太醫低頭,“是有這種可能,但常人過段時間恢複的也不少,太子殿下莫要往最壞了想。”
藥終于拿來了,待得上藥之後,那太醫将綁帶把謝流離整個腦袋綁了幾圈,露出她蒼白的臉蛋,眼見血終于止住了,寧昱道,“你們都下去。”
魏瑤的宮女們愣了愣,這是她們婕妤的宮裏,太子殿下胡亂進來已經破了禮法了,讓人傳出去不好。
魏瑤看他臉色慘淡,于是道,“都下去吧。”說着自己也退出去,給他們兩人騰下地方,關上了門。
謝流離這個時候不流血了,倒是眼睛睜大了些,“方才太醫說什麽了?”
寧昱咬了咬嘴唇,故意露着笑,拿起她的手寫字說,“過些時日便好。”
“那到底要過幾天?”謝流離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說話也不知道他聽清了沒。
寧昱心上微酸,捧着她手掌寫:“可能一日,可能百日。”
謝流離呼一口氣,看他神情這麽凝重,于是安慰她道,“聽不見就聽不見,沒什麽我愛聽的。太醫不是說了會好麽,那便等着吧。”
寧昱從後抱着她,讓她靠在他肩頭上,搖晃搖晃,在她耳邊吻了吻。濕濕的唇碰在她臉上,禁不住有些心裏發顫,又想到春宵一夢的事了。
這下恍然,這宮好像不是東宮啊,于是仰頭,大眼睛水靈靈瞧着,“咱們回去吧。”
寧昱點點頭,将她抱起,踏步開門走了出去,徑直便向東宮去了。高秀着急地探到他的所在,趕緊帶人來叫他去暖閣,寧昱卻看也不看他,“父皇那裏你去說,今日國師為了這大朝會受傷,我就得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高秀道,“太子殿下這樣不妥吧,國師受傷有太醫看着,您這不出席,皇上的脾氣……”
寧昱停下來,“高公公,本宮交代你的話,你怎麽不趕快去回報?”
高秀被他這聲喊得愣住,再看他那急迫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立刻踹走,便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只是這麽一來,有關太子殿下的風言風語又要來上一陣,這前些時日好不容易給朝堂留下的一點好印象,又要被好事者拿來踩沒了。
不過太子自己都不在乎,那他這個老奴有什麽好在乎的。
高秀碰了一鼻子灰,趕緊回去了。皇帝一聽便是大怒,宴會上也不好顯露。倒是寧升鞍前馬後讓他舒緩了心情。想來他這兒子就是太兒女情長,不過既然謝家出了事,有寧昱看着,在謝家面子上也算過得去,這事便算揭過。
容平又在席上同謝丞同座,兩人親密無間地好似父子一般,倒是引得旁人有些揣測。容平看那些異樣的目光也無所謂,謝丞遞給他酒,兩人喝上一口,容平問道,“謝丞可知太子殿下因何不來宴飲?”
謝丞道,“情之一字吧。”
容平哈哈笑一聲,“這‘情’之一字,也就謝丞沒有。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卻連妻都不見,女也不親,啧啧。”
謝楓岫脖頸一寒,陪笑臉說,“大太子別忘了,臣可是北國林氏,入謝不過權宜。”
容平斜眼看他,“那你胞弟林楓溪呢?”
謝楓岫道,“胞弟亦是林氏,亦是北國之後。”
容平飲酒,“你知道就好。”
謝楓岫擦了擦冷汗。林楓溪為北國的确貢獻了不少消息,如今依然如此,倒是他這麽一問,好像他們林氏被他懷疑了一般,當下有些不愉快。
容平倒只是随便問問,他想起那謝笙來,粉嫩的臉頰,還有在馬上被他壓下的那柔軟感覺,不由得說,“這謝家的女子還真是讓人不舍。太子為了這個謝家女冠,連朝會和他父皇的顏面也能抛下,我倒是欣賞他,若是換做我也同樣,誰願意陪着這群老東西浪費大好時辰?”
謝楓岫低聲道,“大太子莫不是醉了?”
容平冷笑一聲,“正好我醉了,那麽丞相在此稍作,我便要會我的女郎去了。”
說罷就當着皇帝面起了身,也不鞠躬便走了出去。那皇帝自然惱怒,差人過來問謝丞,謝丞只好連連賠罪去了。
寧昱将謝流離放在自己床榻上。今日裏卻沒什麽真正地想要她的意思,只想靜靜抱着她睡一場。
可謝流離卻覺得這會兒柔弱了許多,偏偏生地便小鳥依人鑽在他懷裏。寧昱本想就這麽睡着,過了片刻,卻覺得她唇上的柔軟緊緊貼着他胸膛,微微睜開眼來看,見她不知道何時解了他上面衣帶,正在他鎖骨下面密密地親吻,将自己的軟唇按上去,随後瞧瞧擡眼來看他。
見他突然醒來了,謝流離登時臉一紅,将頭又埋下去。寧昱只好繼續裝睡,她便又悄悄地動作起來。
這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到底這傷是傷在了誰的身上。寧昱的呼吸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