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性命威脅【二更】

寧升扶着靈, 将那宮人嫔妃及滿朝文武皆帶到這城郊的帝陵當中。

帝陵早在十多年前就開鑿了, 老皇帝為了自己這身後之事,可算是動足了腦筋。

寧升早就讓人探查過, 但這開鑿的事,最早也就只有他跟前的中山道人參與過,當中那些守官工匠, 死了一批又一批, 據說是因為老皇帝怕将來自己這地頭不保,特特将參與的工匠每隔一段時間便殺一批,官員倒不至于慘死, 但也會換一批。如今在朝的,還真沒幾個人見識過最初的原貌。

寧升懷疑,虎符就在這裏。

這老頭兒的宮裏他都已經翻遍了,根本就沒有。如果他還能藏在什麽地方, 除了他的墳墓,他再也想不出了。

按道理說,若他願扶着寧昱坐上皇位, 虎符是不可能不交出來的。可既然寧昱、寧嵠與寧寒都無法調動天下兵馬……那看來這老頭兒就根本沒有透露過一星半點。

難不成他要自己的兒子上位後,連兵馬都調動不了嗎?

寧升認為老頭兒定然是設下了什麽機關機巧, 否則斷不會讓子孫斷了生路。

後宮嫔妃被安置在帝陵前的一排卧房當中,這一排皆是為後妃們祭拜所造。百官便被關在守衛處, 有的有幸能有個屋檐遮風擋雨,有的便只能在外面就地而坐,能活着對他們來說已經很是幸運了。

如今這些人的親眷都被關押或軟禁, 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來帝陵祭拜已經從白日到了夜間,絲毫不見守衛們有要帶他們回京的意思。

娴妃統領各宮妃,她占據了為太後準備的一間屋子。吃食用度一如宮中。那太監高秀來問她話,“太後娘娘,溫妃淑妃等可還沿用宮制麽?”

娴妃倚靠在塌上,半蓋着狐皮小襖,有些困頓,“現如今要打仗,沿用宮制豈非浪費?将士尚且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就給這些沒用的女人們當庶人便是了。”

高秀心頭冷笑一聲,表面仍然打着哈哈,“太後體恤将士,實乃黎民之幸。老奴這就下去安排。”

娴妃見他要走,又顯得精神了些,吩咐說,“你把各宮餐食用物都給我拟出來,拿來給我看看有沒有不妥。”

高秀心想,這娴妃如今揚眉吐氣成了太後,還不得将以前那些個不喜歡的抽筋扒皮麽。現如今是第一道,往後不知還有多少道。溫妃首當其沖是娴妃的對頭,這下是要被這太後玩弄了。

高秀與其他嫔妃及大臣一樣,認為委曲求全後,很快就會迎來太子殿下的曙光,因此諸人倒是沒有頹廢,在各宮及外頭風餐露宿的,也都算能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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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寧升還沒有說什麽時候才能回京,按照以往,便只皇子皇親守孝甚久,扶陵守靈除了遴選的官員外便都只是一日,這麽多人加起來也上萬了,就在帝陵外擾着先皇清淨,像是乞丐一般群聚席地被天的,諸人不明白為什麽,也不想去想。

寧茗的屋就分在寧升旁邊,不知是不是他故意。今日裏寧升哭得太慘了,整個眼睛哭得紅腫,找到寧茗這裏尋求兄弟關愛。

他提着一壇酒,就勢坐下,給兩人擺開,寧茗裝作恭順地給他行禮道:“皇上,您過于憂慮了。”

狐貍尾巴動了動,寧茗有點想勒死他。迫于門口還住着一個中山道人,若是寧茗因為殺寧升而死,那中山道人必有辦法将他整治。如若苗頭對準了自己,狐貍身份便會洩露,那就是一族的危機。

寧升道:“四哥,現如今我也不瞞你,我不是已經醉了,或是哭淚了,我是要同你說句真心話。”

他附耳在寧茗邊上,道:“父皇大行前,拉着我的手,告訴我我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我母親亦是他最愛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要将我昭告天下,将我送上這個位子。你說,是也不是?”

寧茗聽得腦袋一怔,頭頂炸裂。但仔細品味他說的話,如今他都是皇帝了,沒必要編出這等轶事來。且母親與他閑話過父皇與睿王妃的一些個事跡,那雖然是捕風捉影,總不是空穴來風。

只是這睿王也被拉來帝陵了。不知道這寧升對他是什麽态度。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兒,想方設法地将禁軍收入囊中,最後刺殺父皇,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寧升道:“周遭這些跪我的人,不知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恐怕大多将我當做亂臣賊子。四哥,你是如何看待我?”

寧升的目光掃過來,微醺發亮地掃在寧茗頭頂。寧茗臉上登時冒汗,跪下來道:“臣将皇上視作日月星辰,何況皇上是我親弟弟,我怎麽可能像那些糊塗人一樣?我與我娘親願意為皇上肝腦塗地!”

寧升笑者笑着,就拿出了皇帝的派頭:“那好,朕知道四哥一直怕卷到黨争裏去,因此才裝出一副沉淪樣子。可這半年卻與東宮走得相近,就令我困惑了。但既然四哥願意為朕效命,眼下就有個急求……”

他低聲說完,寧茗便覺自己人頭将落。

寧升說的是:三日內若不能幫其找出虎符藏在哪裏,便以奸細為名将他殺頭處置。

他似乎感覺到,寧升已經十分清楚他們蘇家的底細,若不是因為這樣,怎麽會覺得他能有什麽能耐找到虎符?

可若是那寧升信任的中山道人都找不到,他這三腳貓又怎麽能找到。這當真是要拿蘇家開刀。

寧茗心如死灰,等那寧升走後,越發坐立難安,趁着守衛不嚴,便用玄術溜出去見蘇绮羅了。

蘇绮羅與溫妃被安排在一處,連睡覺都只有一張床。寧茗入內見到溫妃和自己母親如今的境遇,禁不住悲戚,但人前又不敢哭出來。

蘇绮羅倒是不怕。她修煉年久,以往住過洞窟之類不計其數,但凡什麽地方都能睡得安穩。眼見寧茗遞了紙條過來,眼睛掃過,面上霎時灰敗。

虎符她以前聽過有,但老皇帝雞賊得很,怎麽會同她透露這些。蘇绮羅下了地,拉着他偷偷到牆角去,“眼下他是故意要殺我們蘇家,如果真把這三天找了虎符,恐怕我們蘇家到頭還是一個死字。倒不如我幫你想辦法逃出去。你去找謝流離,她手上有咱們妖族約盟的金虎符,這個虎符能召令妖族馳援,再想辦法傳消息去博陵,令蘇三帶家中人藏起來,或者去北國、西突、哪裏都好,如今咱們蘇家能不能存活,就全靠你了!”

寧茗哪裏願走,拉着蘇绮羅,“我怎麽可能留母親一個人在這裏?他若見我跑了,怎麽可能不要挾母親?”

蘇绮羅見事不宜遲,必須得将自己的修為傳渡給他才能助他托身,趕緊強顏歡笑地安慰他,“娘親渡給你一些功力算得什麽,你忘了娘親道行多深了?當真小孩子眼光。且不說你出去後,便有了解救我的法子。但你要是再猶豫拖延,咱們蘇家便亡了。”

寧茗想到母親的修為幾乎不在家主蘇三之下,當下便答應下來。連夜間,蘇绮羅幾乎将自己的全部修為傳給了寧茗,若不如此,決計騙不過那中山道人。寧茗身體裏充斥着母親源源不斷的氣息,仿佛豁然開朗般,頓悟天地。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飄飄然起來,拜別了母親,便踏空一般提氣上了天。此番他已如入無人之境,飛上極高的地方,也沒有被人發現。那中山道人還不知在哪裏睡大覺,根本就沒有感到他的存在。

寧茗向謝流離在城郊的道觀而去。

剛在空中漸漸要去道觀時,忽然看得天上的幽靈煙花般地綻放開來。寧茗循着那個位置,揣度這必是謝流離的所在。

但城門守備森嚴,他若驚動守衛,前方勢必大亂,想到寧昱與大哥三哥應當就在附近,便順着方向去找大軍的駐紮處。

一進寧昱的帳子,便哭着抱住了他。

過得片刻寧嵠與寧寒循聲而來,四個嫡親兄弟齊聚,寧茗痛哭失聲。

今夜晚些便要攻城,兄弟四人夜裏也無法安眠,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對着星夜聊起了少年的時候。

號聲響起,全軍整裝。寧昱率先上馬,帶領三軍及寧茗向定雲門去。

謝流離已經坐在酒窖裏默默地等待了。等城門一破,她就會沖出去,必須第一眼就看見寧昱安全,然後幫他将這些狗崽子的頭顱掰下來。

謝月暈靜靜地躺在她懷裏,這個時候已經熟睡了。她是所有人保護的嬌姑娘,這個時候也翹首等待着城門攻破那一瞬。

城內士兵已經集結到定雲門前,城外也已經迅速靠近。寧茗一個人領了西門,寧寒帶兵領了東門,主要為了擾亂對方,若能突襲薄弱進得內去,勝算便更大了。寧嵠與寧昱直搗定雲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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