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夜幕降臨【二更】
夜幕降臨後, 安置疫民的大營內, 很快便起了騷動。
不知夜晚他們體內的東西為何會催動得越發厲害,疫民開始變得狂躁不安, 四處攻擊。
寧嵠大為震驚,眼見攻擊的越來越多,守衛前去阻止時, 竟然有不少人力量突然增大, 将守衛推倒在地上,随後七八個疫民撲将上去,如同野獸一般撕扯守衛的衣衫, 身體,耳朵、甚至于要将他四肢扯斷!
他們竟然發狂了?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或許在他出征的這段時間,那始作俑者将那活屍體內的漿液變化了?
此番從那六螺城崔氏小妾身上得來的寶貴經驗,突然告訴他, 現在這些感染鱗屑的人已經變作了可怕的活死人。白日時還能清醒,到得晚上便會發狂。按着那謝流離所殺的崔氏小妾來看,他們多半發狂一陣後, 還能恢複神智,只是……
寧嵠發覺他無法猶疑了。
“傳令下去!只要發病便立即殺死。”
還未發狂的人都驚懼哭叫起來, 女人與孩子的哭聲震天,然而寧嵠已經無法再存僥幸。
守衛将正妄想爬牆而出的人一槍捅死, 随後集中到前片火堆當中。
緊接着,寧嵠命令四周牆壁前點油點火,形成比牆壁更有用的火牆。
這也謝流離在六螺城的火陣教會他的, 只可惜這火牆無玄力。
謝月暈就在守軍營帳裏。
謝氏在滿京城都找不着了,謝月暈不知道自己的兄長躲到了哪裏去,而謝流離又不在身邊,她能仰仗的唯有寧嵠而已。
寧嵠的殘忍她聽在了耳裏。這半年嫁他所積累的好感,就幾乎在剛才,又全都消耗光了。
寧嵠這時有些疲累,想起她還在帳中,便點了清水進來休息一會兒。坐在她身旁時,卻見她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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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王,他真的是閻羅王。
寧嵠見她躲閃,将水放下。“你過來。”
謝月暈瑟瑟發抖,白嫩的脖頸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她額頭有些冷汗,腳默默地向前挪動,口裏卻說,“我不要……”
寧嵠瞥一眼她的腳,她都已經朝他身邊來了。
他一把伸出手去,将她拽坐到自己的腿上。
“怎麽,害怕了?”
寧嵠盯着她,自然,那眼神不似盯着外面的人那般恐怖。謝月暈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是總能聽到他下令時的大喊。他總是說。
殺!殺!全殺!
寧嵠瞧了瞧她,模樣是大了些,這半年長得很快。面頰由原先的稚嫩,變得下巴稍尖,胸前也大了一些,看上去柔軟圓潤。她胸脯此時起伏不止,目光不敢看他,坐在他的腿上,身上發涼,長睫毛掃着下眼睑,微微閉着,顯然是害怕。
“你知道外面是何樣子?”寧嵠不喜看她總這天真無邪的模樣,遂攥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大帳去。
帳子邊的守衛還客氣鞠躬道,“焽王妃。”
寧嵠将她繼續前拉,命令她睜開眼睛。
謝月暈大着膽子,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柱子上,綁着一個看上去與她一般年紀的女子。
她的腰間被束縛在柱子上,手腳都還能動,望着前方另外一個中年婦人哭泣着,叫道:“娘……娘……,我渴……”
那中年婦人走上前來,哭泣着将碗送到她口中,那少女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喝完水後,她的娘親跪下來,面對寧嵠道,“焽王饒命,賤女不會再犯病了,求您不要殺她,将她還給我吧!我看管着她,我自己綁着她,絕不讓她犯病傷人……”
哭泣哽咽的聲音帶動了周遭的一片,太也堪憐。謝月暈看得一直默默掉淚,她斜眼瞪着寧嵠,覺得他越發可怕了。
寧嵠回頭來,“你說。”
謝月暈愣了愣,“我……說什麽。”
寧嵠沉聲:“你說放她,我便放她,你看如何?”
“真的?”她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會聽她說話嗎?
“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聽你一次。”
謝月暈拼命點頭,“放了她吧!”
寧嵠伸手令侍衛為那女子松綁。
那女子的娘親跪下來,扣頭不止。寧嵠一眼睨過去,望見那母親的手上只有一小片的鱗屑,若是不仔細查看,甚至都發現不了。眼看那鱗屑也似乎是抓痕,原先恐怕并沒有,是為了陪伴這女兒才甘願染上一丁點,被抓進來的。
那女子松綁後,被那娘拉着一同給兩人跪下,“謝謝焽王、謝謝焽王妃,謝謝王妃救命!”
“嗯。”寧嵠不置可否。
謝月暈卻蹲下身去,她知道這幾人身上不可接觸,但還是隔着衣袖,做出一個請起的姿勢,臉朝她們那處近了近,道,“不會有事了,不會有人動你們的,相信我。”
她這話說得倒是有些母儀風範。寧嵠在旁側靜靜看着。
突然間,那少女仰起頭來,朝着虛空處大叫一聲。
謝月暈登時吓得向後一仰,跌倒在地上。
那少女的腦袋好似被什麽東西刺着,她伸出手掌,在周圍亂抓亂伸,開始狂叫不止,很快地,她的手甩到了旁邊的娘親,她便嘶叫着捏住了娘親的喉嚨!
那母親艱難地掙紮,但眼見少女的長甲深深刺入娘親喉間,她的娘親很快吐了一口白膜!
謝月暈看得竟然瞪着眼睛暈了過去。
寧嵠立即下令,砍斷這少女的手臂。手臂被斬斷後,那手指仍然掐個不止,守衛将那手臂強行拔下,那位娘親倒在地上抽搐半晌,才又漸漸地醒轉過來。
守衛給她喂了一口水,只聽那母親呆呆地望着天空,說了一句:“我那女兒呢……”
寧嵠看也不再看,抱起謝月暈走入帳中了。
守衛目送他回去,低頭道,“已經燒了。”
那母親繼續望着天空,很快流下淚水。但她方才被掐得夠狠,已經不大能動。她哭了一會兒後,眼睛的瞳孔張開,腳蹬了幾下。
那守衛趕緊讓郎中來看,那郎中看過後說,“自己将自己被憋死了。”
守衛問,“何以見得?我看她方才被掐住喉嚨,又或許是那唾沫将自己嗆死了。”
郎中道,“觀她舌型和臉頰形狀,是憋死了。你是不是說了什麽,或者她看到了什麽?”
那守衛仔細一想,估摸看她女兒死了,她也就不想活了。當下沒再說什麽,遣走郎中去別處看了。
寧嵠掐了掐謝月暈的人中,等着她猛地醒過來,看她心有餘悸的樣子。
“你明白了嗎?”
謝月暈的眼淚又毫無征兆地流下來,“你是故意給我看的。”
“是。”
“你是想告訴我那些人該死。”
“在這個時候,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些注定要成為鬼的,就應當立即下地府去,不能糟踐生靈,你說對不對?”
謝月暈哽咽着,不再說話。她雖然覺得他說的不對,卻也不見得完全不對,方才的那一幕,她是徹底忘不掉了。
寧嵠留下守衛看着他,便出去了。外面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那守衛對她道:“王妃,您得少讓王操心才是。”
謝月暈收了眼淚,漸漸地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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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離穿過那熔爐的洞口,掉入另外一條深邃的密道。随後那道底露出了黃色的燭光。到了盡頭,豁然開朗,竟然是一座雕廊畫壁的墓室。
甩到了墓室底下才發現,那黃色的并不是燭光,而是外壁的黃金,燦燦地耀眼。過得片刻,寧茗也跌了下來。
在他們的眼前有三座棺椁,內裏有一通門,這棺椁的模樣……看似是看門的守衛。
不管這墓室是不是皇帝的,那通門裏的一定才是主人。至少是這三個看門的主人。
寧茗跌落在地上,“哎喲”一聲,随後爬起來望着周遭。
“竟然這麽亮……”
往面前棺椁一看,突然凝重道,“我聞到活屍氣味了。謝流離,壓棺!”
說着他便掉出魚鈎,魚鈎飛出去用繩子綁緊了一個松動的活棺,謝流離卻沒有出售。
寧茗道,“快點把他們壓住,否則我們怎麽辦?”
謝流離道,“那通門是我們唯一的路,上面有巨大的石鎖,你沒看見麽?可眼下這四處除了金壁,哪裏有鑰匙。還是放裏面的東西出來一會吧,興許在他們身上。”
寧茗哭喊道:“……那,那也得一個一個來吧?這裏頭可有三個。”
謝流離笑道,“那你就使勁綁着這一個,我将另外兩個解決了!”
寧茗道:“這裏頭我最強大,還是你先封住一個,我來打好了。”他有些吃力,謝流離盯着那兩個不動如山的棺材,道,“好啊,那我來封,你先撤力。”
寧茗當她答應了,高高興興地将力撤開。眼見她不但沒有貼符封棺,竟然上前一腳将那棺蓋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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