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沒臀的孩子……嗯……”
話音終止于一個軟枕,不偏不倚的甩在他臉上,砸出一聲悶一哼。
“你怎麽知道她是練一功所致?”滿意的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他低問。
九微揉了揉鼻子,丢過哀怨的一眼。
“紫夙說的,教王問起來迦夜自己承認了,我說她那麽年幼就武功高強至此,原來是練了邪門的功夫。”
“什麽樣的武功?”
“誰知道,前任長老是波斯人,有些秘術教王也不清楚。”
空氣靜了半晌,九微再度開口。“所以我說煙容比較好,若不是趁着千冥這幾天不在教中,還來不了呢。”
“千冥?”
“千冥常來清嘉閣,得不着鏡花水月,望梅止渴也是好的。”九微邪邪一笑,帶着男人的心照不宣,“連教王都召幸過煙容一段時間,就你死心眼。”
“教王也……”
“不錯,所以她長不大未必是壞事。”九微斂了斂臉色,以防再次被襲。“以她的性子我很難想像她在教王身下婉轉承歡。”
他深深吸了口氣,指尖用一力握住酒杯,緊得骨節發白。
“你還知道些什麽。”
“關于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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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戲谑,九微思考了片刻。“她和你一樣,都是中原人,雖然她自己不記得。”
他驚訝的擡眼,九微肯定的點頭。“不覺得煙容和她有幾分像?她們都是典型的南方女子。”
他一直以為是混血,天山內許多是胡漢混雜的後裔。
“十幾年一前,左使從敦煌附近擄來了一名容貌極美的女人,進獻給教王。據說有傾國之色,還帶着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兒,大概才四五歲。教王用其女的性命相挾,以一天為期逼使她就範,結果……”
他默默的聽,一介弱女落入教王掌中,可以想見其下場。
九微嘆息了一聲。“一日之後,那女子死了。”
“死了?自盡麽?”足有十餘種方法教人求死不能,教中怎可能出此纰露。
“按說不可能,當時用了玉香散,應該是連擡手都很勉強。”九微仿佛也覺得奇怪。“是被刺入胸口的燭臺殺死的。”随手拔下銀燭,燭座上的尖刺閃閃生寒。
“奇的是人死在床一上,完全沒有動過的跡象。”
“被殺?是誰?”
“教王的內殿,誰敢進去殺一人。”九微搖搖頭,“想來只有和那女子同處一室的幼一女。”
“你是說……”他揚起眉,随即脫口否定。“怎麽可能。”
“除此之外再無別人,燭臺刺得很深,當場斃命,小丫頭就昏倒在床邊,沾了一手的血。”
“後來沒問過她發生了什麽?”“怎麽沒問,還是教王親自問的,結果白搭,她什麽都不記得。”九微攤了攤手,過于離奇的事找不出解釋。“連她是誰,有個母親都忘了,哭都沒哭一下。不會是僞裝,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絕不可能騙得過教王。”
“後來見她是個美一人胚子,便拟送入媚園,前任長老看她根骨不錯,收去做了徒一弟。再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現在仍是什麽也不記得?”靜默良久,他勉強擠出問話。
“應該是,弑親之罪忘了也好。”九微垂下眼,難得的正經。“再說想起來又如何自處,教王也容不得。”
一時愣愣得無法言聲,恍惚良久,九微捶捶他的肩。
“別想了,她現在過得不錯,地位超然威風八面,羨慕的人不可計數,有什麽好替她難過。”
“你怎麽了解這麽多。”收捺住心情,他忽然想起,此類秘辛根本不可能在教中流傳。
“我?”九微不正經的笑了笑,“紫夙那裏聽來的,她長于收集情報,況且當年她也十來歲了,有聽說這件事。”
“紫夙怎會告訴你?”他狐疑的追問。
“這個……你也知道。”九微撓了撓頭,環顧左右。“有些時候女人的嘴不會太緊,比如床一上……”
瞪了半天,他無一言一以一對。
“你自己小心點。”
“放心,我有分寸。”九微臉色一正,再無嬉笑之态。
“我清楚她的手段。”
暗流
後來又說了些什麽,他已記不清。
只記得一杯接一杯的飲下去,九微天南海北的閑扯,他的腦中卻始終浮着那張終年蒼白淡漠的臉。
清瘦的肩,細弱的腰,深如暗夜的瞳,清冷動聽的聲音徘徊不去。
朦胧中有人語笑盈盈,溫柔的斟滿一杯又一杯,他不知不覺喝得更多。那個冷淡的,無情的,殘酷多智的,永遠不變的孩子似的女子,占滿了所有思緒。究竟是怎樣複雜的感情他不知道,只是着魔般的停不了。
看着醉倒在軟座上的人,九微低低的嘆息。俯身把他抱至榻上,轉首冷冷的吩咐。
“好生照料,今一晚的事不許吐露半句。”
煙容斂妝稱是,他掃了一眼,又嘆了一聲,如來時一般穿窗而出,消失在深濃的夜色中。
美麗的女子合上窗扉,坐在床邊凝視着熟睡的人,伸指輕一撫微蹙的眉,一寸寸移過年輕俊美的臉。
“她有那麽美?”
“你們都念着她,一個兩個……三個……”
“連做夢……都想着她……”
近乎呓語般的聲音消失了,脫一去他的長衣黑靴,垂下紗簾,在爐中撒了一把寧神香。
香氣散入靜谧的夜,最後一絲光也随之熄滅,沉沉的黑一暗湮滅了一切。
醒過來,一時弄不清所在何處。
簾幕低垂,紅枕錦衾,身畔還睡着一個清婉麗人。
他驀的坐起來,宿醉後的頭痛不期而至,禁不住晃了一下。一雙溫一軟的手扶上他的額,又掀開被子起身倒了一杯溫好的醒酒湯。
“公子昨夜喝多了。”
他讷讷接過玉杯,不敢看晨光下的嬌一容,昨日的回憶一一湧一入腦中,幾乎懊惱的咒出來。該死的九微,若不是他,怎會醉在此地過了一夜。
“我……可有……”他問不出來,只覺得臉漸漸發燙。
麗人掩口笑了,善解人意的提一供答一案。
“公子醉得太厲害,只是睡了,什麽也不曾做過。”
他心裏登時松一下來,又覺得愧疚。
“抱歉,擾了姑娘。”
“公子說哪裏話,媚園本就是尋歡之所。”纖纖玉手卷起素簾,室內漸漸亮起來。“只盼着公子能常來坐坐,煙容雖不能解愁,陪着彈琴賞曲也是好的。”
窗前的麗人長發垂肩,嫣然百媚,似一朵任君采撷的芳花。
比起遙遠不可及的那個人,擁在懷中的溫度才最真一實,或許才這是九微安排此處會面的深意?
他一時怔忡。
水殿的清池在晨曦中映着淡淡晖光。
池面生出了薄霧,迷離氤氲,黛色朦胧,絲絲涼涼浸一潤着衣襟。踏過池中小橋,轉入內殿,忽然定住了腳步。
回廊之畔,層層花臺之上。
一個纖小的人影坐在廊下的長椅。
晨風吹拂,雪白的裙裾輕揚,伶仃而寂落,像恒定的剪影。
椅下散了一地的花,片片零落。
纖細的指尖被花汁染得鮮紅,似不曾感覺人來,緩緩扯下一片噙入口一中。
迦夜愛花,下令把舊時花苑所有的花都搬了過來。
她很少摘花,偶爾有食花的習慣,扯下幾片品嘗,這麽做的時候,心情多半是不好。
走近了看,才發現裙擺早被霧氣浸得透濕,不知坐了多久,黑發貼在額上,臉白得近乎透一明。
“你……”
黑眸沾着霧氣的微潤,像透亮的寶石,幽涼。
只看了一眼,他便停住了口,不知該說什麽。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是這般遙遠疏離,永遠摸不透迦夜在想什麽。
椅子有點高,她的腳懸在空中,雪白的足輕晃,腳趾圓而小,十分秀氣,尚不及成一人的一掌之寬。
腳底有點泥,在柔白細膩的肌膚上分外礙眼。
不知是中了什麽魔障,他鬼使神差的屈下左膝,以衣袖替她擦淨,手指觸到的足踝冰冷,她縮了縮,卻又沒有躲開,任他擦一拭。
小巧的雙足連着脆弱的踝,曲線優美的腿,如瑩玉雕成,也如玉一般毫無熱度,若非在掌中柔一軟平一滑,便像是無生命的物件。
握了很久,腦中一片空白,冰冷的腳仿佛一點點有了溫度。
驀的掌中一空,她赤足跳下長椅,裙裾飄揚曳地。
踏過花枝淩一亂,拂過方磚路面,瞬間便已走遠。
只剩了落紅一地,花葉狼籍,仿如清晨一夢。
迦夜行一事很少躊躇,這次卻不一樣。
教王下令後,她殿上遵令,回來卻思慮良久。一份又一份的拆看各國送來的情報,反複推敲,沉吟不決。
“你在擔心什麽?”
聽見他的問話,她直起身,示意他合上一門。
他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