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子憋得沒了詞句,呆呆的望着漆黑的遠方。
狼群的叫一聲越來越急,開頭說話的漢子越來越凝肅。
“狼群亂一了,看來遇上了硬點子,不知道是哪路人,竟然能同時對付這麽多狼。”伏地又聽了聽,訝異萬分。“還護住了馬。”
索普聽得半懂不懂,卻知道對方沒有死,不禁露一出了歡顏。
青年的目光愕了一瞬。“你确定沒聽錯?”
“絕不會錯。”漢子肯定的回答。“馬往這邊來了。”
确實聽得極準,沒過多久,遠處隐隐綽綽的出現了身影,一前一後的兩匹駿馬進入了視線。馬上的人裹一着白色的蔽巾,驅馳極快,轉眼已奔至近前。
“好厲害的控馬術。”竟能從狼群環伺中脫身而出。
青年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銳利的目光盯住了馬上的人。
狼在馬附近跟随,伺機躍動攻擊,剛一近身即像被無形的手擊中,從半空跌落抽一搐着死去,數量越來越少,漸漸不敢上前。及至看見獵物踏入火光籠罩內,頹然的輕嗚,轉了幾圈,不甘心的去了。
蹄聲得得趨近,終于在篝火不遠處停下來。馬背上的人一躍而下,輕捷的身姿令衆多常年與馬為伴的漢子心裏喝了一采。解一開圍在面上的布巾,卻是個劍眉星目的少年。
後面的一人平平無奇的下馬,身量瘦小,猶不及西域漢子的胸膛之高。一雙漆黑的眸子默默打量着火邊的一群人。
“抱歉打擾了各位,實在是狼群追的太急。”少年踏前按西域的禮節致歉,清朗的聲音全無半點被遇險的緊張。
火邊的青年漾出一笑,目光映着火焰益加深沉。“朋友說哪裏話,這般高明的身手,竟然能在野狼群中行動自如,真是令人佩服。”
到底是孩子,索普一臉崇拜的湊上去。“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是不是殺了很多狼,要進村歇息嗎?”
少年并未因對方是個孩子而輕忽。“不,我們只是路過取些水,不進村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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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村長一定當英雄一樣歡迎,會準備很多東西招待你們。”索普熱心的勸說,極想把剛才所見的好生在夥伴面前炫耀一番。
少年笑了笑,塞過一塊銀子。“能否替我們向村裏買點幹糧,随便什麽都可以。”
索普望着手心的銀塊愣了一下,仰起臉點點頭,飛快的跑回了村落。
遠處的另一人沒有走近,徑自把馬拴在樹上,走到湖邊掬水洗面,從火邊只看見一個朦胧的背影。
“不介意的話一起坐吧。”青年微笑着建議。“反正都是在外的行客,也不講究,湊和着在火邊歇息一下。”
“多謝好意,我們習慣了行旅,不必麻煩了。”少年有禮的颔首,對這廂的熱情相請客氣而堅決的婉拒,走到湖邊升起了另一堆火。
确實是老道而娴熟的取火方式,而後又從馬上卸下了物件取水煮湯,在地上鋪開兩卷軟毯,動作幹淨利落,熟練已極。
洗完手臉,瘦小的身形在毯子上坐下,倚着樹等水開,一動不動的似已睡着。
兩堆篝火遙遙相對,一堆盛大奪目,另一堆比起來小得不值一看,聲息也極低,完全被粗漢的喝笑哄壓。
一場意外過去,羊肉也烤得火候十足,開始了大肆吃喝,羊皮軟袋裝的烈酒在一雙雙手中傳遞,割肉的小刀在火光中閃亮,西域漢子的吃法是大塊朵頤,縱情而盡興。那邊卻是安靜之極,飲食也極簡單,就水咽着粗糙的幹糧,并不因肉一香而多望一眼。
“他們吃的什麽?”青年似不經意的問晃到身邊的索普,遞過一塊油香的肉。
“肉幹和面餅。”索普撓了撓頭,不懂對方為什麽不升火烤現成的狼肉。
“那個人長什麽樣?”始終留意着小個子的人,連臉都看不清。
“是說那個小姑娘麽?”索普臉有點紅的笑了。“長得很好看。”
“是個小姑娘?”青年愣了愣。
“和我差不多大,我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女孩。”想起那張臉,孩子頻頻望過去,只能看見隐約的火光。“好像雪山仙女一樣。”
少年、稚女、荒漠夜行……這樣的身手……
青年思索片刻,提起半片烤好的羊走了過去。
“光吃幹糧太難受了吧,出門就是朋友,請嘗嘗我們的手藝。”
少年站起來接了過去,也不推辭。
“多謝朋友,沒什麽可以回報,只有心意相祝了。”
青年微笑,目光掠過稍遠處坐着的另一人,為對方的稚一嫩所驚訝。“你們這個年紀,怎麽會夜行大漠,沒有其他同伴麽?”
“就我們兩人。”
“這樣怎麽放心,荒漠危險難測,又有狼群又有橫匪,要去哪?或者與我們同行一段?”青年出言責備,仿佛好意的勸誡。
“我們去姑墨找舅舅,這條路是走慣了的,不必麻煩各位了。”
“你們是姑墨人?”青年的眼光打了個轉,“是……兄妹?”相處的情形……并不像。
“那是我家小一姐。”少年糾正。“家裏出了點事,由我護送着去姑墨。”
“你們從哪裏來?”
“敦煌。”少年答得很流暢。“尊駕要去?”
“我們是行走的商人,經常在各國之間轉悠。”青年爽朗的一笑,又寒喧了幾句,客氣的告別轉回了營地。
火堆旁的大漢好奇的湊近,“主上,沒什麽問題吧?”
“暫時看不出。”
“會不會……最近不是說那邊有人來?”沒說出口,都心知所指何方。
“怎麽可能,要是也不會帶個這麽小的女孩,那不累贅麽。”一名漢子否定。
“你忘了?幾年一前在莎車殿上殺一人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據說長得相當出色。”青年冷冷的提醒。“說不定是同一個。”
同伴語塞,仍認為不可能。“那是三年一前的事了,年紀又對不上。”
青年靜了半晌。“明天留神看他們往哪裏去,真要去姑墨也就罷了,要是往龜茲……”一抹陰狠的厲色掠過。
“往龜茲就讓他們嘗嘗我們的手段。”衆人心領神會。
“正好把那丫頭捉來仔細瞧瞧,仙女到底長什麽樣。”
望着火邊入睡的模糊身影,一陣哄笑響起,夾雜着粗俗不堪的玩笑。
左近的沙丘無聲無息的滑落了一縷細塵,一雙暗處的眸子微閃,悄然隐去。
姑墨
不能怪手下謹慎不足。
當翌日清晨,遠處的宿地已空無一人,趁夜而來的兩人黎明即已出發,值夜的人叫醒了斥候跟綴其後,證實了對方确實往姑墨而去。
腳邊丢着一具大漠拾回的狼屍,狼皮完好無損,死因僅是一枚小小的石子,由眼眶穿入了狼頭,一擊斃命。不到二十的少年,精準犀利的手法……那兩個人……青年默默思索,心下湧起了層層陰霾。
倘若真是天山上的來客,去姑墨意欲何為?姑墨實力遠遜于龜茲,遲早成為囊中物,即使有異動也只會帶來更好的尋戰借口,反而是求之不得。
久已厭倦受人箝制的境地,一旦登上王一位,他絕不會給魔教半分勒索的機會。目前龜茲上下對天山怨憤非議,正是擺脫支配的絕好機遇。
只是……昨夜的一場偶然……究竟會帶來什麽?不欲貿然對上摸不清來歷的對手,選擇了監一視觀望,會不會是一種失誤。望着起伏連綿的沙丘,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姑墨的國相是個中年男子。
沉穩而老練,不卑不亢的問候突然而至的魔教使者。幾番客套寒喧,終于切入正題。
“敢問尊使親至姑墨有何貴幹。”
“略有小事,尚需仰仗國相大人襄助。”迦夜雙手遞上一封禮單,“這是敝教對姑墨的一點問候,請務必相信我們此來之誠。”
“尊使何須多禮,若是能力所及,本相自當盡力。”看着禮單上列出的種種珍寶,穩重的國相亦不禁訝異,如此重禮由魔教送出,真個是聞所未聞。
“不知是何種事端令尊使煩惱。”
一旁的粗豪男子插口,“但願不是如龜茲國一般要取重臣的性命。”
尖銳的話語令衆人色變。
“這位是狼幹一将軍?”迦夜淡淡的微笑,對姑墨的重臣了若指掌,并不意外有人出言不遜。“将軍是性一情中人,直言快語。近日聽聞龜茲練軍甚嚴,意有所指,萬一戰事襲疆,不知将軍可有良策?”
粗一壯的漢子一挺胸膛,豪氣勃一發。
“若是龜茲膽敢來犯,姑墨必将嚴陣以待,教他有來無回。”
迦夜禮貌性的笑了笑。“如此真是上佳,據聞赤術領軍頗有心得,用兵詭異多變,曾與将軍數度交手。今見将軍胸有成竹,想來必定已摸索出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