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看過有人能近她三尺之內。”
“這次出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的問題和他們一樣。”吭吃了半晌,赤雕的話令衆人絕倒。
環視六張好奇心高漲的促狹面孔,他無一言一以一對。
放縱下屬果然是要吃苦頭的,迦夜那樣莫測高深才是正道,至少沒一個人敢湊到她面前去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門外隐約響起了足音,步履輕一盈而碎,一聽即知是不谙武功的女子。
衆人忘了八卦,全望過去。
須臾,一位青衣雲髻,肌膚如雪的佳人叩門而入。乍然見到房內人數衆多,她略略一愕,随即大方的微笑,款款下拜。
“聞得公子受傷,煙容冒昧前來探問,還望見諒。”
“多承好意,在下不敢當。”他确實意外。自那一次入過媚園,後來再不曾去過,眼前的麗人不請自來,着實訝異。
不等他再度開口,一旁的六人擠眉弄眼,碧隼輕咳一聲。
“我們也呆得夠久,還是先回去吧,剛才的話老大就當我們沒問過。”
衆人零亂的應和,與眼神表現出的全然相反,慢吞吞的一個接一個蹭出去。沒有聲息,但可以确定他們不曾走遠,九成九伏一在門邊窗下偷聽。
“實無大礙,讓姑娘費心了。”面對笑盈盈的麗人,他不知說什麽好。
“公子那日之後再不曾來過清嘉閣,煙容自慚陋顏不足以博公子歡心,本不敢貪求。只是從月使處聽聞公子重傷,情急之下倉促來探,未曾多想,反是打擾了。”
九微?在打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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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許小傷不足挂齒。姑娘好意,在下銘感五內。”摸不清來意,他倒茶款客,剛提壺便被煙容搶過。
雪白的玉手扶在手背,他很快移開,她恍如不覺,巧笑嫣然。
“不敢有勞公子,請暫時讓煙容服侍,略盡心力。”
她倒上兩杯清茶,又絞了毛巾供他拭手,一颦一笑都婉約之極,令人無從推拒。“公子面色疲倦,煙容略通按拿之法,可否容我一試?或可暫解疲勞。”
“稍事休息即可恢複,無需麻煩了。”
“煙容只懂些微小技,萬請公子勿辭。”不待回絕,一雙纖纖玉手按上來,礙于客套不便閃開,唯有任她拿捏。
酥一軟的手按在額際,輕輕一揉一捏,的确頗為舒适。奈何心裏不甚自在,讓這種享受打了折扣。勉強候了片刻便待中止,煙容仿佛感覺出來,不等開口便收回了手腕。
“公子可有好些?”
确實疲憊之感減輕了不少,他點頭致謝。“多謝,已好得多。”
她輕淺一笑,秀項低垂。
“公子尚需休息,煙容不敢再擾,待公子傷愈,煙容必在清嘉閣備酒以待,務請公子光臨。”
“過些時日定當登門致謝。”他隐約松了口氣。
聽到滿意的答一案,麗人斂妝下拜,笑意盈盈的離去。剛出數步,一個少一女踏着大朵青荷之間的石徑而來。
雪衣素顏,眉目清冷。容貌尚稚,卻已能攝人心神。如霧的裙裾随行止飄搖,翩然浮動,幾疑塵世之外。
少一女轉瞬行至眼前,頓住了腳步,靜靜的看過來。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能洞徹心扉,冷若寒冰。
她不自覺的打了個顫,躬身行禮。
“煙容見過雪使。”
感覺到冰冷的目光在身上掃視,許久才有淡淡的聲音響起。
“你來探望殊影?”
“是。”她不敢多說一個字。明明是個稚齡少一女,卻無形有種威一迫,令人悚然畏懼。
“下去吧。”
注視着遠去的麗影,她蹙起眉。
“銀鹄。”
“屬下在。”一個人影迅速自暗處閃出,半跪在地。
“殊影可醒了?”
“半個時辰前已醒來。”
“把這東西拿給他。”
接過抛來的玉瓶,直到人已走遠,銀鹄才呼出一口氣。
“是什麽?”五個人影迅速聚攏,看向他的手中。
“九天風露?”衆人面面相觑。
耗用數十種珍貴藥材煉制的秘藥,化顏生肌,能令傷口無痕自愈。是教王及四使才有資格使用的珍品,居然由迦夜親自送來。
想起剛才雙姝對峙的場面,碧隼脫口。
“慘了。”
恩賞
說歸說,卻沒有任何他們預期的場景出現。
迦夜除了必要的事務,極少出房間,多數時候在靜養。召集殊影議事的時候毫無異樣。高漲的好奇找不到支點,漸漸平複下來。
他卻隐隐納悶。
初時的靜養還說得過去,後來大段時間呆在房裏足不出戶,實在奇怪。
去看也無甚特別,一本一本的翻書,大堆的書散落在案幾床塌,零亂而随意的抛置一旁,似在尋找什麽。
偶爾深夜會在花徑坐很久。直到東方透白,才留下一地落花回房。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唯一明确的,她與千冥開始私下會面。
第一次聽說,他以為是誤一傳。
直到親眼看見墨鹞藍鸮與千冥的影衛一同守在屋外。
密談了很久,最後門開的時候,那個男子笑容神秘,回頭低低的附在迦夜耳畔說了什麽。眼神輕狂而炙熱,透着說不出的暧昧,赤一裸裸的傳遞出欲一望。
迦夜的鬓發被呼吸拂動,卻沒有閃避,一徑的無表情。
若不是窺見她無意識蜷緊的手,會以為兩人已親一密無間。
“遲早……”
最後道出的話沒有道完,千冥意味深長的笑笑,心情極佳的揚長而去。
盯着對方消失的方向凝立了很久,她一寸寸展開掌心,默然垂睫。每次有什麽心事籌劃,她總有這個習慣,像是要看清命運潛在掌中的玄機。
“你在想什麽。”
摒退了下屬,他低低的詢問。
“……看有沒有利一用的可能。”迦夜收攏掌心,淡淡的回答。
“他不是能輕易馭使的對象。”
“總得試試。”
“從他手上得利,得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凡事有得即有失,我自有分寸。”
“也許事情會變得你無法把握。”
“與虎謀皮,自然是有風險的。”她微嘆了一口氣。“別無選擇。”
“你想得到什麽?”
她沉默良久,輕輕回答。“那不是你該知道的。”
“你用什麽交換?”得到千冥的助力,無異于與魔鬼締約。
千冥一直耿耿于心渴望垂涎的,只有一樣。
她微微笑起來,略帶一分自嘲。“大概和你猜的差不多,不過他也沒那麽容易如願。”
“你瘋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就算是吧。”
她沒有看他,挺秀的鼻梁有一種倔強的勻美。
“我……也想看看,到最後我的願望能實現多少。”
“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她不再回答,靜靜的沿着回廊去了,淡漠一如往常。
迦夜在想什麽。
他猜不透讓她甘願用自己做交換的目的是什麽。
她的地位早已穩固,除了教王,無人可以壓一制,不需對任何人屈膝。
她拒絕吐露半分,冷漠的拒絕任何探問,索性指派他下山執行一些原本只需六翼即可的任務。一年有大半時間在外奔波,駐留山上的時間極少,饒是如此,仍能感覺出教中隐秘的暗流洶湧。
千冥一改過去對迦夜的針對貶抑,每每在教王決策時從旁助力,出言幫補,甚至不惜得罪紫夙。紫夙近年與千冥針鋒相對,數次在殿上鬧得劍拔弩張,漸漸與九微走得極近。
上一任之初,千冥與紫夙聯合,迦夜九微各自為政的場面逐步轉化,易為千冥與紫夙的争鬥。
素來淡漠的迦夜這一年的表現令所有人意外。
私下有傳言說她成為千冥的新歡,身心皆為之虜,所作所為不外乎是襄助枕邊人。
赤雕隐然取代了他過去的地位,被迦夜倚重,聯絡決策多由其掌控。
迦夜的影衛失勢早已不是傳聞,而是清晰可辨的現實。
即使六翼仍對他恭敬如初,教中卻傳遍,看着他的眼光也自然不同。
迦夜從不解釋,下發一項又一項指令,每次回山覆命不過數日,便又有事務落下,全無空餘。
應對的神色平淡,不親不疏,也從不言及工作之外,仿佛對着一個陌生人。
她在想什麽?
過于倚重一個中原人所帶來的隐憂?
對他過一度追索衍生的厭煩?
還是忽然而生的猜忌疑慮?
他越來越多的去媚園清嘉閣。
對着那張相似的面孔出神,在清揚的琴聲中飲下一杯又一杯烈酒。聽着江南小令,和着溫言細語的笑谑暫圖一醉。
煙容是個性一情溫柔的女子。極解人意,從不多問。
即使他每每僅是閑談,毫無半分親一昵的舉動,她也全不在意。
眉目分明,不笑的時候略帶三分冷意,展顏時又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