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證讓你放心。”
“你?”他忽然一笑。“何時這麽積極起來,莫不是你也動了心?”
“說起來那家夥确實生得俊,且是迦夜的得力臂助,收過來可謂百利,再說……我又不像迦夜那般冷淡乏味,白白浪費了上品。”她坦然直承,大大方方的道出。
“你倒是坦白,吃着碗裏看着鍋裏,也不怕忙不過來。”他低聲笑斥,看似抱怨卻全無惱意。
彼此心知肚明,除了好色,此舉也有挾以為質的深意。不過只要殊影無恙,紫夙這點小心思不足為慮。
唯一的問題是,迦夜……會如何應對。
天山絕壁之上,萬壑松濤陣陣翻湧,如碧雲千重。
一輪明月灑下萬縷銀光,輝映着山間燈火輝煌的奢靡夜宴。
成百上千盞精制宮燈綿延,宛如天上的塵星墜落凡間。精巧的漆案一字排開,白玉盤中羅列着諸國盛宴上都罕見的珍肴美味,葡萄美酒注一入夜光常滿杯,如赤色寶石一般炫麗奪目。嬌美的少一女持壺掌酒,裙擺一動處,玉墜牙環相碰,琳琅之聲不絕。
教中大小執事井然有序的按身份落坐,偌大的宴場竟無一雜語。
厚重的紅毯上,妖一嬈的舞娘正随着輕妙的樂聲極速飛旋,豔紅的舞衣大膽輕佻,裸一露着雪白的纖腰。赤足金鈴,流蘇覆額,紗衣彩帶淩空飛揚,曼妙如天女降臨。
玉階之上,清矍的教王面帶微笑,尊貴優雅的俯視衆人,宛若神邸。
四使在下方依職務分列左右,身後各自的影衛垂手侍立一旁。階位分明,等級森嚴,不容逾越半步。
酒過三巡,樂至酣處,衆人的精神也略為松馳下來。畢竟是一年一度的盛宴,以教中近年聲勢之盛,足可歌舞升平縱情享樂。
千冥坐于四使上首,陰沉晦暗,不停的飲酒。一旁的紫夙倒是笑意盈盈,時不時飛個媚眼,盡管對方視若無睹也無損心情。
迦夜沒動筷子,破例倒了一杯酒極慢的啜飲,白生生的手扶着闊大的玉杯更顯得小,黑眸暗如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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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坐于下首,目光時而在三人臉上打轉,心下計量,又在掃到迦夜身後之人時暗嘆。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垂首凝視着迦夜一舉一動,唇抿的死緊,成一條淩厲的直線。
教王倒是心緒不錯,漫散的談着風花雪月,除了紫夙婉笑應和,九微時有出言,其餘兩人幾乎不怎麽開口。
空談良久,最終話題兜轉至重點。
“迦夜。”
不知幾人心裏一驚。
教王噙着淡笑,随意而詢。
“今日所賜之物怎不見你穿戴,莫非是嫌輕了麽。”
“回一教王,迦夜怎敢。”迦夜的手微微一抖,随即鎮定如斯。“教王厚賜,迦夜慚不敢受。況且自知形如幼童,身量單薄,當不起如此珍物,只怕戴了反有東施效颦之态。”
教王舒開長眉。“既是賜賞何必多想,下去換來我瞧瞧,可會真有你說的那般。”
迦夜靜了靜,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至玉階前跪下,仰首吐出清音。
“迦夜鬥膽,自甘萬死,懇一請教王收回賞賜。”
九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千冥手一軟,酒杯撞得叮然一響;紫夙的笑意定在了臉上。其他教衆蒙然不覺宴飲依舊,唯有最高的這一方靜谧如死。
教王的臉上也沒了笑容,俯視着下跪的小人。
“我不曾聽清,你再說一遍。”
在這樣威一迫的視線下出言簡直是種折磨。
迦夜臉白如紙,一字一字重複吐出。
“迦夜鬥膽,自甘萬死,懇一請教王收回賞賜。”
連紫夙都開始佩服她的膽色。
冰冷的眸子泛着凜意,高大的身軀忽然從玉座上站起,步至階下,立在迦夜身前,不可名說的壓力如山影襲來。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迦夜匍伏階下,以額觸地,話音卻十分清晰。
“迦夜本自寒微,能有如今所得全憑教王栽培教養,萬死不能回報一二。有機會侍奉左近實是求之不得,幸一運至極。怎奈命運多舛,福祿淡薄,心雖向往,此身卻不堪奉用,尚祈教王明一鑒。”
王者頓了頓,壓力稍輕。
“此話怎講。”
“迦夜幼年跟随一師長曾習秘術,武功底子全憑秘術支撐。此術只需體質相近,短時即可有成,然一旦初始,終身不能近男女之事,否則便是功一力散盡,經脈寸裂而亡。迦夜自慚形骸,蒙教王不棄垂憐有加,不敢不據實相禀。”
清冷的語一音停了停,又繼續道下去。
“命不足惜,能承歡左右已是托天之幸,只是今後無法再為教王效犬馬之力,心實有憾,還望教王明見萬裏,憐憫屬下一片忠耿之心。”
空氣仿佛凝滞了。
“何種秘術有此功效,若敢謊一言欺一騙,你當知下場。”淡淡的話語蘊着無上威脅。
“摩羅昆那心法。”此言一出,有所知的盡皆色變。
摩羅昆那心法,相傳為天竺秘術。
非童女不能練就,蓋因練一功之時須佐以毒物,時生幻相,只有無情少欲之人方可挨過幻境,極易走火入魔,十有八一九吐血而亡。即使練成也不能動一欲心,稍有犯禁無異于自一殺,是以雖然威力極大,卻鮮少有人修一習。
“迦夜資質驽鈍,師長授以此術至今方有小成,絕不敢矯言欺上。若非此難逾之礙,定當親奉巾栉。赤誠之心日月可鑒,教王若是怨怪,屬下甘服墨丸。”
這句話一出,饒是陰鸷的教王也不禁微微動容。
墨丸與赤丸相類,都是以蠱蟲伏于人一體控一制其行。
但墨丸并無終極解藥,唯有每隔一段時日服藥壓一制,一旦服下,終身不脫。僅在最下層的奴一隸身上使用,身為四使的迦夜自承願服墨丸,便是等于将性命剖白于前了。
“摩羅昆那心法……這麽說你仍是童女之身?”沉吟片刻,他出言質詢。
“教王若有疑慮,請以守宮砂驗看。”
微一颔首,近侍迅速捧來玉盒,以銀針挑出。
鮮紅的丹砂落在玉雪般的纖臂上,果然拭之不去,反而愈增其豔。
教王的目光終于柔下來。
“既是功一法所限,此事使作罷吧,也怪本王不察。”
“多謝教王憐恤,迦夜萬死難報。”
“珠寶即已賜賞,便無收回之理,算是抵你所受的委屈。”王者點點頭,回轉玉座,等于宣告事情已了。“無需再辭。”
“教王厚恩,迦夜銘感五內。”
一陣山風吹過,汗透的背心冰涼,她極緩慢的擡起頭。
不遠處,緊抿的唇終于舒展,繃緊的神一經一點點放松。
自縛
“你練的真的是摩羅昆那心法?”
零亂的寝居已收拾整齊,架上歸置如初,打破的東西清理一空,像不久前的淩一亂從未出現過。
迦夜燃起了香爐,靜靜袅袅的煙霧曼升開來,在空中盤旋萦繞。
“這一點并不重要,只要教王認為是,那便是真的。”
“他真的相信?”
黑眸泛起一絲澀意。“這一點也不重要,以後沒什麽可以證實是虛假,他就不會再提。”
他的眼移向細臂,點香時滑落了半截長袖,殷一紅的守宮砂鮮豔觸目。
“是不是很像駱馬身上烙了印章。”她了然的諷笑。
只要在教中一日,便要永絕愛一欲之念。
今日的言辭已将她釘在童女的身份之中,至死不得更改。
拔下玉簪,黑發如水般披落下來,更顯荏弱。
“能全身而退的拒絕已是僥幸,這不算什麽。”纖手輕輕一按着額角,她的聲音低不可聞。“反正我也沒打算與男人親近,這樣也好,又多了一個借口搪塞千冥。”
“你出去吧,我很累。”
她的背仍挺得筆直,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出去合上了房門。
默立良久,屋內隐約有微弱的歌聲響起。
像是一首童謠。簡單而優美,一遍一遍重複。
旋律忽高忽低,孩子般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樂曲幾不可聞,他靠上一門扉默默的聽。
忽然間酸澀難當。
夜宴當日的波瀾不知如何一在教中傳開,幾乎人盡皆知。
迦夜仿佛不覺,對種種詭密的目光視而不見。
一年一度歲貢時節将臨,光是打點分收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真是厲害。”九微仰視着華麗的藻井,由衷的嘆服。“敢當面拒絕教王的人,她是第一個。”
“她用了很好的理由。”讓教王無法挑剔的理由,也斷掉了自己的後路。
“不管是真是假,教王暫時是不會動這方面的念頭了。”九微嘆了口氣。“我也不懂,照說服一從能換得更好的利益。現在教王雖然表面上放過,心裏未必不介意,說不定什麽時候暗裏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