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麽好看
邬恩忍了忍, 這是因為舍不得下手,他捏着陳禾的衣領把她提到自己面前:“你屬狗的?”
陳禾知道她打不過邬恩,相當乖巧,她也沒亂動:“對不起。”
邬恩把她放一邊:“躺一會兒。”
陳禾緩過來了, 身上是邬恩給她做的衣服,翅膀伸不出來, 走路非常不方便, 閣樓一到夏天就悶熱,她原來是感覺不到的, 這個夏天卻覺得特別難熬:“恩恩。”
邬恩在做練習題,剛才陳禾咬他那一下, 他現在還沒緩過來,黑色的水筆在光潔的卷面上劃了一道,他有些頭疼, 知道自己靜不下心, 偏頭去看她, 玉色的臉, 在燈下多了層暖色:“怎麽?”
陳禾張開了胳膊, 嗲聲嗲氣的:“要抱抱。”
邬恩把凳子推開,走到床邊伸開手,把她攏到掌心, 放到自己旁邊。
陳禾在桌子上走來走去。
邬恩低着頭, 看到一雙玉色的腳, 精致的腳踝, 小巧的腳趾,裙擺在小腿處回蕩,他捏着筆:“老實點。”
陳禾覺得無聊,蹲到書架旁邊,撐着臉看邬恩寫卷子。
邬恩在心裏松了口氣,繼續寫。
陳禾:“我想出去玩。”
邬恩本來是願意的,反正沒人看到她,很安全。
就是前天,她在房間裏亂竄,他媽媽好像看見她了,雖然只有一瞬間。
邬恩頭也沒擡:“不行。”
他還不知道精靈到底是從哪裏的,也摸不清,她什麽時候會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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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樂意有其他人能看見她,同時心裏有一點隐秘的奢望。假如,精靈也可以像人一樣生活到他身邊呢。
邬恩每次浮現這個想法,就很難再壓下去。
陳禾知道是這個答案,也沒覺得不能接受:“我想看小人書。”
邬恩從書架裏給她抽出來一本。
這是小學門口賣的迷你版的小人書,對他們來說很小,對精靈來說就剛好了。
少年在燈下,低頭寫着卷子,脊梁筆直,巴掌大的精靈在一邊捧的小人書,狹小的閣樓,只是沙沙的書寫聲和精靈時不時地笑聲。
少年總是在笑聲響起的時候,擡頭看她一眼,眼裏都是縱容。
邬恩做完了作業,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鼻梁,視線下意識去尋找陳禾。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閉着眼,臉蛋紅潤,還抱着小人書。
邬恩勾了下唇,起身的時候把凳子小心的放一邊。
她總是心很大,也可能是習慣了,邬恩去抱她的時候,還沒醒就主動抱住了邬恩的手指。
邬恩把陳禾放到她自己的小床上,朝她的腳底吹了口氣,陳禾就松開了他的手指,滾到了一邊去。
邬恩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他要下去洗漱。
邬賀還沒睡,他喝的醉熏熏的,電視生音看的很小,幾乎聽不到,邬恩下來的聲音就顯得很大了。
邬賀聽到動靜,眯着眼,見是邬恩,打了個寒顫,懷裏的酒瓶子哐當一聲掉了。
邬恩走過去,熟練的避過地上邬賀吐的穢物,叫了聲:“爸。”
邬賀神經質的揮開了邬恩想去扶他的手,崩潰的大喊:“滾開!”
才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衰老的很快,看着像 四五十歲的人,他蹬着眼,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邬恩收回手,溫順的離開了客廳。
邬賀捂着心髒,大喘着氣兒,很明顯,他害怕邬恩。
他能不怕嗎?他差點在便池裏溺死,胳膊腿都被打斷過,他還碰過毒,還沒吸兩次,就被人威脅,在吸一次,就掐死他。
邬賀怎麽可能當回事兒,可他那天晚上就被套了麻袋,被掐到翻白眼。
他怎麽敢再去碰!他就是再不是人,他也想活着。
還有家暴。
邬賀看着自己的殘缺的手掌,心裏依舊泛涼。
除了喝酒,他可是一個模範丈夫。
邬賀想不通,是什麽人在整他,他調查了很久,連個屁都沒查出來。
他現在活的連條狗都不如,他捂着臉,面孔扭曲,他懷疑是羅秋的姘頭,可出了被打的更慘外,什麽都沒查出來。
邬賀都想到去死了,他要被逼瘋了,但丹有一點事不對,他就會被打到生不如死。
邬賀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渾濁的眼睛滿是惡毒,他要是知道誰在整他,一定會弄死他。
邬賀發誓。
他胳膊大腿上都是傷,燙傷燒傷,砍傷。
偏偏他出事的時候都像意外,邬賀才不相信這是意外。
他就知道一件事。
他的手是被黃老三砍斷的,兩根。邬賀攢了好久才攢夠私房錢,他請黃老三喝酒,在他喝大了後,問誰指使他幹的。
黃老三一開始打死都不肯開口,他求了好久,黃老三才透漏了一點口風。
就仨字,讓他骨頭都冷了。
黃老三醉的很了,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邬賀湊過去,好不容才聽清了。
他說,“你兒子”
邬賀才知道,神秘人不讓他超過十二點回家,不然打斷他的肋骨,邬賀酒醒過來,踉踉跄跄的往家跑。
回過神,他手裏還掂的酒瓶子,人已經到了家,他渾渾噩噩的打開了電視。
胃裏卻一陣翻江倒海,吐的稀裏嘩啦的。
邬賀把一切都連起來,他終于知道為什麽神秘人對他家裏的事這麽清楚,為什麽要羅秋那個□□那麽好!
因為他是邬恩。
他的親兒子,邬賀酒醒了,出了一身汗,渾身發冷。
他是怎麽跟那樣的惡魔生活這麽多年的。
邬賀想起來他接到第一張紙條的時候,邬恩才七歲! 第一次,他差點被燒死到倉庫裏,燒痕現在還在他腿上。
邬恩在刷牙,水嘩嘩的放着,他面無表情的想着,邬賀可能知道什麽了。
邬恩把嘴裏的泡沫吐掉,可這有什麽關系,邬恩唇角牽起一絲笑,擦幹淨了臉,洗漱好,要睡覺了。
他經過客廳的時候,邬賀在掃地,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僵了一下。
邬賀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有絲笑,他握着掃把:“小恩,快去睡吧,很晚了。”
邬恩點點頭,笑起來依舊有小酒窩:“好的。”他轉身往樓梯上走,卻突然回身,喊道,“爸。”
邬賀的身子小幅度抖了下,神經緊繃:“……嗯。”他緊張的看向邬恩,搓了搓手,“怎麽了?”
邬恩站到樓梯上,表情隐匿到黑暗 中:“晚安。”
邬賀告訴自己,邬恩絕對不知道他已經知道邬恩是神秘人這件事的,他聽到邬恩說晚安,放松了些,像一個慈父一樣:“去睡吧。”
邬恩上樓,年久失修的樓梯吱呀吱呀的晃着,邬賀一直等到聲音停下來,才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手掌青筋暴起,惡狠狠罵道:“小崽子!”
他眼睛通紅,像只惡鬼。
羅秋做好飯,一家人都在飯桌上。
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我剛經過二胖家門口,李健死了,在臭水溝裏面淹死的,聽說是喝多了,腳滑摔進去的,泡了兩天才被人發現,都不成人樣了。”二胖雖然早就被送走了,可是他跟邬恩一起上學,她也沒想着改口,現在還是說二胖家。
邬賀端着碗,心裏很不耐煩,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假裝溫和:“你說這些做什麽,正吃飯呢。”
羅秋近些年過的挺好,生活平靜,也有心思關心一下八卦了。
她也覺得自己不該說這些,只是這是沖擊挺大的,沒忍住提了一嘴:”我知道了,不說了。”
邬恩還挺敢興趣的:“死了?兩天前?”
羅秋咽下一口飯:“可不是。他也是造孽,那小女孩被折騰成什麽樣了……恩恩,聽說她也要去念書了,跟你同歲,也要念初中了。”
邬恩一只手伸到飯桌下面,陳禾接過邬恩給她盛好的飯,美滋滋的飛到了樓上。
邬恩就看着這個小沒良心的飛走了,真是除了說她想吃什麽,一句都沒多說:“這也挺好的。”
羅秋笑的很溫柔:“是啊,女孩多讀一點書,将來可以嫁到外面去。”
邬恩笑着應了聲:“嗯。”
兩母子說話的時候,邬賀一般都是不插嘴的,他心裏有怨氣。
他怎麽做賤羅秋,他也從來沒打過邬恩,他心裏門清,他養着他是想讓邬恩給他養老的。
又不止他一個人這樣,戶戶都是這樣。
男孩才值得養,為什麽他養出個敢打老子的人,邬賀想不明白。
他哪裏對不起這個小崽子了。
邬恩吃過飯就上樓了。
陳禾也吃好了,小碗小筷子擺到桌子上,翹着二郎腿躺到邬恩給她做好的搖搖椅上。
邬恩給她清洗碗筷:“還要喂別的東西嗎?”別的東西就指的做好事。
陳禾盤腿坐了起來,眼睛晶亮:“要!”
邬恩懂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來。”可能肚子吃飽了,精神還不滿足。
他想起了陳禾能吃東西的契機,他好像救了十幾個人。
有幾個小孩要放火,把門都鎖死了,想燒死裏面的流浪兒。
雖然他不怎麽在意,他還是制止了。
陳禾看邬恩若有所思樣子,戳了戳邬恩的臉:“在想什麽?”
邬恩早上給陳禾辮的麻花辮,她現在看起來乖的很,特別是賣萌的時候:“沒什麽。”
陳禾不樂意了,嘟了嘟嘴:“你肯定在想事。”
邬恩覺得好笑:“這麽想知道,當我肚子裏的蛔蟲好了。”
陳禾用翅膀打邬恩的臉,叉腰:“我這麽好看。”
怎麽能當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