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梁不凡再怎麽傻也知道她是在嘲笑他，所以沒有接話。
邱天賜一大早被叫起來跟着過來接人，早就困得不行了，打了個哈欠道：“行了吧？可以回去了吧？還傻站在這兒有什麽意思……”
說完率先走出驿站，爬上自己的馬車了。
老夫人對這個女婿也是很鐵不成鋼的态度，但是此時也不便直接說教了，簡單道：“走吧，啓程回去。”
而這時候的邱意，正陪着蘇昂一起出去看診。因為跟着蘇昂太頻繁了，好些人都以為她是弟子或是貼身丫頭，她倒也不解釋，畢竟這樣的身份反而比雲王府五小姐還讓她輕松一些。
這裏是一個農戶家裏，從房子就能看出這家人是赤貧。茅草和木頭搭起來的兩間屋子，勉強住了五六口人，屋子裏的地面也是泥地，前些日子下了一陣雨，因此地上是潮濕的，連帶着裏面的空氣好像也都帶了黴味。
幾個小孩子衣不蔽體，看見有生人進來了都躲在大人背後，又好奇地探出頭來看他們，滿面愁容的中年女人尴尬地低頭把自己身上的舊衣整了整，搬出兩條瘸腿的板凳來，道：“蘇先生……這位小姐，坐，請坐，家裏也沒有茶，只有白水，請別嫌棄。”
邱意看出她很緊張的樣子，盡管努力擺出了笑臉，眉頭還是習慣性地皺着，于是盡量顯示出親切的樣子，接過茶杯道：“您不用介意的，白水也可以。”
蘇昂在旁邊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到旁邊的木桌上了，問：“大娘，李大伯怎麽樣了？能帶我進去看看嗎？”
他們此行就是為了這個事的。聽說這村裏出了一種罕見的病症，患病的人會逐漸四肢腫脹全身癱瘓，也不知是什麽病，吃藥也不管用。村裏人都一樣窮，誰也看不起大夫，都靠偏方膏藥勉強對付，一旦患上了就跟等死沒有區別。然而蘇昂卻對這件事産生了興趣，專門來這裏一趟看能不能想出辦法來診治。
婦人連連點頭，就把裏間的門推開了，蘇昂起身走了進去，邱意也趕緊喝了一口手上的水，把杯子放下跟了過去。只是這水不知為何又苦又澀，還有一絲奇怪的腥味，喝在嘴裏有些惡心，她勉強咽了下去。
裏間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因為天氣的原因，加上屋子也狹窄，屋裏光線很不好，家具和床上的人都透出一種衰敗的死氣來。邱意擡頭一看，屋頂上有幾處還能透出外面的天光進來，只怕下雨的時候更不好過。
蘇昂坐到了床邊，開始給李大伯診脈，又仔細看了看他眼睛的狀況，檢查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看着旁邊的大娘想問又不敢問，邱意就替她開口問道：“怎麽樣？”
蘇昂比了個手勢，示意出去談。
或許是因為害怕，走出屋門大娘的眼淚就下來了，旁邊的幾個孩子一排站着，聲音也不敢出，大娘顫抖着聲音問：“他是不是活不了了？”
“不，”蘇昂搖頭道，“恰好相反，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至少他的神志狀況還是十分清醒的，現在開始想辦法，治好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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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臉上的眼淚也顧不上擦，雙膝一彎撲通一下跪倒在潮濕的地上，眼看就要給蘇昂磕頭，“活神仙啊！活神仙！蘇先生您真是活神仙……前世修來的大恩大德才遇上您這樣的好人……”
邱意趕緊上去熟練地把大娘扶起來，道：“您先起來吧，蘇先生一貫都是這樣的……”
她以前見到這樣的情況還會被吓到，現在早就已經習慣了，連上去扶人都總結出經驗來了。
離開這家人的院子，兩個人沿着泥濘的村路走了一段。空氣十分清新，又知道了能夠治好這種病，邱意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然而蘇昂卻一直沉默着。
“你怎麽了？好像不是很開心。”邱意問。
“嗯，”蘇昂道，“因為不知道原因。”
“啊？”邱意驚訝，“那個病嗎？你剛剛不是說能夠治好嗎？”
“那只是托詞，其實現在只是有一點不确定的頭緒而已。”蘇昂道。
“那為什麽剛才……”
“只是為了安撫他們而已，”蘇昂明白她的意思，“你看看那家人的情況，如果我今天宣判了李大伯死刑，明天過來他們一家人只怕都已經吊死在房梁上了。”
這樣的普通農戶，家裏孩子還小，基本上都是靠着壯年勞力種地才有飯吃，現在一家之主病重了，也就斷了其他人的活路。
邱意也明白這一點，也就說不出其他的話來了。
“那……”她開口問，“那個頭緒是什麽？”
“水，”蘇昂停下來看着她道，“剛才我們也嘗過了的那個水，雖然沒有明确的證據……直覺告訴我那水有問題。”
邱意獨自一個人回了雲王府。自從上次蘇昂提了親，他就沒再住在這裏，而是特意在城中購置了另一個住處。
進門的時候茯苓正在院子裏掃地，看見她回來了，迎上去問：“姑娘今天又是跟着蘇先生出診去了？”
邱意點點頭，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覺得有些累了。
前些日子她把茯苓要到了自己院裏來，過些日子出嫁的時候也會跟着她過去。當時老夫人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畢竟王府小姐出嫁連個陪嫁丫鬟都沒有，那也太寒碜了。
茯苓給她倒了茶，熟練地給她揉起肩膀來，道：“這是城裏有名的茶莊買來的，裏面好像放了什麽花，有解乏的作用，您快喝一點試試吧。”
“還有這樣的功效……”邱意說着嘗了一口，果然芳香馥郁，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這又讓她想起在李大伯家裏喝的那一口水來，到底水裏有什麽問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覺得看得過眼的話，點個收藏吧O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