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樓還是靜谧清靜,這裏是最适合人修身養性的地方。
“宋姑娘都給你留下訊息了,你不打算回去麽?”聞顯達問道,顯然他想讓晏行安回去。
晏行安說:“我若回去,指不定哪天化為灰燼也不自知,我不想争什麽世子,可我也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去。”
聞顯達說:“這只是你一個人的意願吧,你要畏首畏尾到何時,這麽躲避,就可保宋姑娘安好,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晏行安擡頭看着聞顯達,天真?沒錯,萬一趁他不在,又對着青函下手,到那個時候,追悔莫及,他總是以為一切因他而起,只要他離開,一切皆好,但萬一不如他所想,又該如何?
聞顯達嘆了一聲,說:“你可問過宋姑娘作何想法,據我了解,宋姑娘鐵定是不願你這樣待她,她倒是更願與你共生死同進退。”
晏行安擡頭看向聞顯達,說:“顯達兄竟看得如此清楚,倒是我愚鈍了,青函一定不願意這樣。”
“還要留在這裏麽?”聞顯達問。
晏行安起身,連忙走出了雪樓。
是啊,他只顧自己所想,卻沒有問過青函的想法,夫妻之間不應該同心協力,沒有隐瞞麽!可是……
晏行安再一次猶疑起來,盡管如此,總有種拖她下水的感覺。
聞顯達站在雪樓二樓望着沒走過遠的晏行安,他總是比尋常人想得多,一想多就會猶疑起來,比起宋青函,他少了許多果敢,大約是想事事周全,可是,這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多事事周全!
比常日猶疑的時間少了許多,接着就看見晏行安腳步利落地走了起來。
看來,該做決定的時候也能下定決心,他應該感謝他娶對了人。
而此刻,已經是次日辰時。
宋青函一直坐在能看見大門的亭子裏,她在等着晏行安的歸來,她猜不出來能夠讓他離開的理由,不過,這個人回來的話,一切就有了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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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在這裏做什麽?”來者是鎮北王次子晏行汐,此人長了一雙丹鳳眼,眼睛裏面透着精光,一身雪青直裰,他笑呵呵地走進,毫不含糊地坐了下來。
宋青函也沒有與他多禮,只因她與這鎮北王府的三個兒子都是青梅竹馬,只是從小到大,她都未曾摸清楚晏行汐心中所想。
“我來猜猜,大嫂是在等大哥回家吧!”晏行汐說。
“是的!”宋青函沒有否認。
“啧啧啧。”晏行汐“啧”了幾聲,“大哥是不會回來的,一回來就死,誰能受得了,主要是還要拉着沒過門幾天的新媳婦一起陪葬。”
說話間,晏行汐帶着幾分危險的目光看向宋青函。
宋青函倒是沒有幾分驚訝,看着晏行汐,冷靜地問道:“誰要讓晏行安死?”
“咱府上那位占星方士,說什麽大哥木命克了父親,又因你進府加持了大哥木命屬性,所以要在東院放火燒大哥。”晏行汐如實說道。
雖說是如實說道,可是晏行汐的表情帶着幾分奸詐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開玩笑。
宋青函注意到了他笑意背後的一絲閃爍,她說:“這麽子虛烏有的事情,如此實施起來,豈不草菅人命?”
“是啊!”晏行汐說道,“所以大哥為了不拖累你跑了啊,再說了,我們不信,但是父親可是信了,父親信了的話,說什麽都沒用了。”
原來源頭在這裏,那個整天胡咧咧的方士身上。
宋青函看了一眼晏行汐,總感覺這樣的事情是晏行汐樂見其成的,如此露骨的表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這是讓人提防他,還是覺得如此一來更有趣呢?
“青函!”遠處大門口那裏傳來了晏行安的聲音。
晏行安氣喘籲籲地朝着宋青函跑過來。
宋青函也立刻跑過去接應,可是就在她起身的剎那,清楚地聽見了晏行汐的話。
“這下子,可是有趣了。”
有趣?哪裏有趣?燒還是不燒的有趣,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宋青函在接住晏行安回頭望向亭子的時候,晏行汐已然不見蹤影了。
“實在對不起,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讓你牽扯其中。”晏行安抓着宋青函說道。
從小到大,她是他最大,情深意篤,不容置疑。
宋青函說:“你何時知道的?既如此,為何要娶我?”
晏行安說:“我是成親當日知道的,就在敬酒的時候,無意中聽見,此無意非無意。”
他說的時候,神色有幾分凜然,眉宇間似有鎮北王晏雲年輕時候的模樣。
果然還是身上的将軍之血起了作用,他猶疑歸猶疑,該做決定的時候也不含糊,這樣平日小事猶疑也無傷大雅。
宋青函說:“我說,你可是抛下剛過門沒多久的妻子,跑出去見你摯友,這麽說來,十八年情誼比不上聞先生與你七年的交情,當真寒心。”
晏行安說:“夫人,我知錯了,望夫人責罰。”
宋青函說:“走吧,至少要去見見王爺和王妃,報個平安。”
晏行安拉着宋青函的手,一同去向北院王爺和王妃的住處。
正巧,那位方士正在同王爺講着什麽,見晏行安和宋青函一同進來,就止住了聲音,站到了鎮北王晏雲的身旁。
王妃笑着說道:“安兒回來了!”
晏行安和宋青函一同跪地,晏行安道:“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宋青函低頭的時候,看到了方士嘴角的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起身吧!”晏雲不鹹不淡地說道,顯然沒有把晏行安放在心上。
“我說,這位連會大師,你可會收妖?”宋青函突然發問道。
連會看了宋青函一眼,小小的眼睛裏透漏的精明,他笑着說道:“回夫人話,小人會收妖。”
宋青函笑了起來,說:“王爺王妃,恕青函無禮,你會收妖的話,為何不收了我,我這樣進門就讓夫君跑掉了,大約命裏帶妖氣吧!”她笑得有些狡黠。
連會驚了一下,看向宋青函,不知道她下文是何,臉上帶着一副吃癟的表情。
卻見,宋青函笑了笑,說:“我是開玩笑的,王爺王妃,我們告退。”
王妃點點頭。
再一看王爺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
宋青函和晏行安兩個人就走出了北院。
“真是痛快!”晏行安笑着說道,他很滿意方才連會的表情。
宋青函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王爺為何如此信服這個方士,單憑占星,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懷疑,為何沒有懷疑?”
晏行安對此也是摸不着頭腦。
宋青函看向晏行安,問:“這回不怕火燒東院,你我葬身火海了?”
“不怕,有你在,我便不怕,今後我定事事不瞞你。”晏行安說道。
宋青函說:“你回來的話,那二位恐怕也不能坐以待斃了,自古嫡長子繼位,合乎禮法,可是你無心任世子,怕是也難逃其争了。”
如今,鎮北王晏雲的身子大不如前,但是他還沒有立世子承襲王位,而遠在都城的皇帝,也三番四次托人來問,外界人們都在猜測其用意,究竟哪位公子能夠承襲王位鎮守北境?
百姓的猜測不過是因為哪位鎮守北境能讓他們如同此刻一般享受和平,萬一北面晉國來犯,唯有能者方能守住。
“我不想打仗,也不想入仕,更不想當什麽世子,我就想和你,找個遠郊,養養花,種種田,過清閑的日子!”晏行安說道。
“很簡單的願望,可實行起來卻極難,若你是次子或幺子都好說,可是你偏生是長子。”宋青函說。
晏行安說:“要不是長子,能第一個成親,你以為你能嫁給我?”
宋青函連忙感恩戴德一禮,道:“那真是多謝晏行安長子了。”
晏行安笑着點點頭,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與此同時,王爺屋內。
連會看了看王爺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王爺,還作法麽?”
“再等等吧,你如此心急,總也要讓他們過上幾天好日子吧!”晏雲如此說道。
連會連忙說:“是,王爺思慮周全。”
王妃看向連會,想要說什麽,卻停在那裏。
“你先回去吧!”晏雲說。
“是!”連會退下。
連會一路慢悠悠的走向大門,途中遇見了正在亭子裏面喝茶的晏行安夫婦。
夫妻兩個互看了一眼,并沒有理會連會。
連會倒是識禮,走過來一禮道:“見過公子,夫人!”
宋青函像極了剛剛才發現連會一樣,說:“對了對了,大師,你知道驅魔之法?”
“知道,我這有三張符,你夜晚在窗口放三個碗,每個碗各放一個符,焚之即可,若呈現紅色便是成功,成藍色便是驅魔不成。”說着,連會将三張符放在桌子上。
“多謝了。”宋青函拿過三張符,喚了尋桃拿來銀兩給他。
連會沒有接過,說:“就當是小人贈給夫人的。”
宋青函笑了笑,說:“多謝了!”
連會連忙告辭。
“藍色火焰極少,這符紙燃燒自然呈紅色火焰,他倒是挺會招搖撞騙的。”晏行安說道。
宋青函看着那三張符紙,說:“今夜就讓他看看那藍色火焰如何?”
晏行安笑着說道:“疑心生暗鬼。”
宋青函握着那符紙笑着,讓你裝神弄鬼騙人,今夜就讓你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