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方月華亭出來,直接就上了馬車,一路走得平穩,宋青函也未曾掀開車簾子一探外景。
但當車夫說“到了”的時候,宋青函被晏行安拉着下車,眼前的“宋府”二字映入眼簾。
此刻已經臨近黃昏,太陽已經西斜卻沒有西下。
宋青函看着晏行安說:“這還沒到回門的日子啊!”
晏行安說:“夫人糊塗了麽?今日是成親後的第三日。”
“是嗎?”宋青函将信将疑地被晏行安拉着前行,尋桃跟在二人後面。
“岳父岳母,我帶着青函回來了!”晏行安拉着宋青函進入正堂笑着說道。
宋仁夫婦笑着迎接,然後,二人坐在椅子上,接受他們的大禮。
“怎麽樣,在王府還過得好麽?”宋母扶起宋青函說道,“王妃托人來告訴我們,說有事耽擱你們能晚些到。”
宋青函拉着母親的手,說:“很好,娘,您不必擔心!”
宋母放心地拍了拍宋青函的手。
“行安,青函,你娘從中午就開始忙活,不去吃太可惜了!”宋仁似乎有些餓了。
“是是是,爹,娘,請!”宋青函笑着說道。
一頓飯,有說有笑地就吃完了,轉眼,也入夜了。
按照禮俗,回門只能在娘家吃一頓飯就得回去,晏行安說多留一夜也沒什麽關系,可是宋青函堅持要歸。
宋仁夫婦也想讓他們多留一會兒,奈何不能壞了禮數,于是夫婦二人送他們至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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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兒,這就走了啊!”宋母眼眶含淚說道,拉着宋青函的手依依不舍。
“娘,等到過些時日,我報了夫家再回來看您,您別這樣!”宋青函倒是沒有覺得不舍。
她并非遠嫁,娘家與王府離得很近,爹又是王爺的副将,說不一定在街上就能夠遇到,何必弄得跟許久不能相見一樣。
晏行安笑着說道:“岳母,過些時日,我帶着青函回來。”
卻見宋仁露出不滿的神色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總是帶着媳婦回娘家!”
晏行安陪笑道:“是,岳父您教訓得極是。”
宋仁露出笑容,滿意地點點頭。
宋仁夫婦目送着晏行安和宋青函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離開視線為止,這二人一直站在門口。
宋仁很滿意晏行安,無論品行還是形态,只是他獨獨不滿意他的野心——晏行安根本沒有野心。
馬車上,宋青函看着晏行安說:“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從來一生戎馬,人各有志,認知自然不同。”
“哪裏的話,那可是你的爹,敬重都來不及呢,怎會生氣!”晏行安笑着說道。
“嗖——”
突然間,一支箭矢穿簾而過,直直擦着晏行安的頸部刺向他身後的牆上。
尋桃想要尖叫,卻被宋青函捂住了嘴。
這會兒,車夫突然大叫一聲,然後聽見遠去的腳步聲,就知道車夫棄車而逃。
周圍靜谧,晏行安和宋青函不知道自己身處于哪裏,但他們知曉眼下這樣的狀況,只能更壞,不能更好了。
“嗖——嗖——”
萬箭齊發,箭矢呼嘯着朝着馬車飛去,僅僅一瞬間,那馬車變成了刺猬一般。
宋青函抱着尋桃,尋桃的腳被箭矢刺中,卻大氣也不敢出,她生怕自己一叫,連累小姐和姑爺。
晏行安拉着宋青函的手,背後冒出了冷汗。
馬車內,已經沒有落腳的地方,到處都是箭矢,密密麻麻如同雜草。
宋青函與晏行安互看了一眼,然後宋青函示意尋桃不要出聲。
突然,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接着馬車的簾子被打開了。
裏面除了箭矢,沒有別的。
“人呢,你們可看見了?”有人問道。
“回主子話,我們只負責射箭,至于這馬車裏的人,我們一概不管。”另一個人說道。
“來人,到處找找!”那人說。
“是!”
接着,就聽見腳步遠去的聲音。
“啪”,內部突然出現了一道小門,宋青函扶着尋桃從裏面鑽了出來,後面跟着晏行安。
晏行安立刻出去,駕馬而去。
與此同時,王爺王妃和二位公子都坐在堂上,等待着他們的歸來,此刻距他們離開宋府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王妃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着。
二位公子也是一臉凝重的模樣,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四個人都心照不宣。
“父親母親,你們回去睡吧,我等大哥大嫂回來!”幺子晏行意說道。
王妃搖搖頭,說:“行安和青函都是有分寸的人,莫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話音剛落,管家趙伯匆匆跑過來,說:“王爺王妃,大公子和夫人回來了!”
四個人慌慌張張地就跑出去,卻見如同刺猬的馬車和正在扶着宋青函下車的晏行安。
“這是……”王妃說道,捂着嘴。
晏雲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有沒有受傷?”
宋青函小心翼翼地扶着尋桃下車,趙伯趕忙接過尋桃,帶着尋桃去處理傷口。
“父親母親,我們沒有事,只是尋桃受傷了!”晏行安說道。
晏行汐和晏行意互看了一眼。
王妃松了一口氣,問道:“怎麽回事?”
晏行安剛想回答,卻聽見晏雲說道:“你們也累了,趕緊回去睡!”
“是!”晏行安和宋青函答道。
晏雲點點頭拉着王妃回了北院。
晏行安吩咐人将馬車拉回院子後,就拉着宋青函回了東院。
院子裏只剩下了次子晏行汐和幺子晏行意。
“對于這件事情,你有何看法?”晏行汐問道。
晏行意從袖子抽出一支箭矢,說道:“二哥以為是我置大哥于死地麽?”
晏行汐笑着說:“難道不是麽?大哥同大嫂今日回門卻是臨近傍晚才到,你足夠有時間準備了。”
晏行意看向晏行汐說:“我可不似你,我沒有理由對大嫂也痛下殺手!”說罷,他轉身去了西院。
晏行汐笑了笑,也回了西院。
回了屋子的晏行安和宋青函望着院裏面那如同刺猬的馬車,陷入沉思。
“這箭每一支都不是沖着我們性命來的。”晏行安放下簾子說道。
的确如此,宋青函點點頭,馬車裏面,他們坐着的地方都沒有被箭矢射中,只是有一點——射箭的人為何如此精準地知曉他們坐着的位置,怎麽就敢保我們不挪動。
“箭矢呢,沒有什麽特別的?”晏行安問道。
宋青函搖搖頭,這只箭矢很普通,普通到任何平民百姓皆可擁有。
“睡吧!”晏行安坐在石階上看着馬車。
“你呢?”宋青函問。
晏行安說:“容我再想想。”
宋青函卻坐在了晏行安身邊,說:“你答應我的,共進退的。”
晏行安無奈一笑。
那輛馬車就停在他們的院子,他們卻看着這輛馬車沒有任何頭緒。
這個人行事太過利落,只至于很是周全地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可是如此輕易地放他們離開。
半晌,晏行安開口:“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駕車而去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在附近,可是他們并沒有追過來,似是故意放我們離開。”
“應該是撤走了吧,他們看到車內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我們不可能也沒有機會逃走。”宋青函說,“就算逃走,尋桃受傷了,不可能周圍沒有留下血跡。”
晏行安說:“就像是一場拙劣的鬧劇。”
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弟弟們做的?宋青函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在下車看到那兄弟兩個人的瞬間就否定了,那樣沒有摻雜的擔心,那樣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還有誰呢,想要他們不安的人?
晏行安起身,拉着宋青函,把她推進了屋子裏面。
“睡覺,都這麽晚了!”晏行安的态度有些強硬。
“你不對是想一個人想明白吧!”宋青函看着晏行安問道。
誰知道,晏行安反身關上門,說:“我也睡覺,與其這麽徒勞無功的想,還不如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與此同時,晏行汐借着燭光,将箭矢翻來覆去地看着。
極普通的箭矢,不是我,也不是三弟,那麽還有誰想要大哥死呢?不可能,大哥平生素來不與人交惡,也許不是大哥呢,大嫂的婢女受傷了,也許是沖着大嫂來的也說不一定。
——紀映月!
“乓乓乓……”晏行意的門被人拍得震天響,好似生怕裏面的晏行意聽不見一般。
晏行意披了件外衣打開門,然後快速關上,關到一半的時候,有股外力将門抵住了。
“你可知紀映月的住處?”晏行汐問道。
“不知!”晏行意說,“這件事你該問我,你應該問大哥。”
“不是你先與那美人成為朋友,才介紹給大哥認識的!”晏行汐不客氣地說道。
晏行意放棄抵抗,松手,說:“怎麽,你懷疑她?那女子可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是麽?”晏行汐笑得有些狡黠,“地址給我,明日我一問便知!”
晏行意嘆了一聲,抹黑提筆寫下一行字,将紙遞給晏行汐,就将他推出門外,關上了門!
晏行汐拿着紙笑了一下,是不是問問不就知道了,對也好,錯也好,不是也能排除一個錯誤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