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進畫班
S市是H省的省會，這個城市號稱“火車拉來的城市”，因此它的空氣很不好，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來到這裏的時候正是夏天，悶熱的天氣讓人很煩躁。
同學校的男生幫女生把行李搬到距離畫班有一段路程的女生宿舍的二樓，然後又把自己的行李搬到緊鄰畫班的男生宿舍。下午老師讓大家整理行李，熟悉畫班周邊環境，沒有安排課程。
依依的宿舍住了七個女生，只有金娜是畫畫很久的美術生，其他女生都和依依一樣是半路出家的。另外三個女生宿舍也是這樣住了六七個人。學畫畫的男生比女生的人數少一些，他們住了三個宿舍。為了防止男生亂跑不安心畫畫，畫班老師特意把男生宿舍安排在和畫班同一棟樓裏。
金娜是第二次來這裏了，整理好行李後她帶依依等人來到了附近的文具用品店，并告訴她們這家店的美術用品比較便宜而且質量不錯。接着，她又帶大家去了超市，她說這家超市在附近是比較大型的了，以後需要什麽可以來這裏買。去超市的路上她還貼心地為大家介紹了附近的飯館，甚至連哪家店的拿手菜都一一向她們進行了說明。不知不覺夜幕降臨了，金娜帶依依等人往回走，路上看見公交站，她告訴她們從這裏坐車可以去圖書市場，也可以去逛夜市。
第二天依依等人就随着畫班其他學校的學生畫速寫。速寫就是用簡練的線條在很短的時間內扼要地勾勒出人和物體的動态和靜态形象，它可以單純地用線也可以線面結合。組織速寫的是一個個子高高的，頭發染成黃色并燙了紋理，左耳上還佩戴者雪花圖案的耳釘的男子。後來依依知道他叫白澤，大家都習慣稱呼他“白大哥”。白澤和金娜一樣都是這個畫班的老人了，不過金娜在這個畫班裏規規矩矩一門心思畫畫，而白澤畫技出衆性格開朗，深得老師和學生們的喜愛，是這個畫班的風雲人物。
白澤看到這麽多人加入進來，就站起身指揮大家把圈子擴大，讓依依等人也融入其中。接着，他很自然地走向金娜要花名冊。金娜把花名冊交到他的手中，然後建議不要單點我們學校的學生，大家輪流來。白澤點點頭，算是回應。
“蔣依依。”白澤點的第一個模特名字居然是依依。依依不安地走入圈中，一臉茫然地看向金娜和白澤。
“不要緊張，擺個姿勢堅持十五分鐘。”金娜安撫着依依。依依聽後左手叉腰，在圈內站好。“蔣依依，能否把左右腳分大一點？這樣會比較優美！”白澤向依依建議。依依點點頭，依言照辦。
依依不安地站在空地上，大家圍着她認真畫着，畫筆和速寫紙摩擦的聲音從四周不斷傳來。在這樣的氣氛下，依依覺得自己的心跳不斷加快，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前，想着平複一下自己的心跳。“啊，模特別動啊！我剛畫到手。”有人說道。“蔣依依，你再堅持五分鐘就好。忍耐一下。”白澤擡頭對依依說道。“嗯，好的。”依依回複道。
“好，蔣依依可以回去了。下一個，楊林。”五分鐘後白澤說道。
“哎呀，我還沒畫完呢！”有人說道。“我也沒畫完。”有人附和着。
“沒畫完要加快速度了，要先勾勒出人物的大致輪廓，再一點點地深入刻畫。這樣才能保證畫面的完整性。不要上來就仔細地畫人物的頭，你即使把人物畫的再像再美，畫面不完整也沒有絲毫意義，考試時還是得不了高分。”白澤适當地指點着大家，“好了，楊林站好了，大家繼續畫。”
依依拿起畫筆，依照白澤的說法畫起來。依依邊畫邊偷偷地看白澤繪畫的動作，只見白澤拿起畫筆眯起眼睛，确定模特的頭身比例，嘴裏還念念有詞“身材不錯，标準的站七坐五盤三半，三庭五眼長得也不錯”，接着就在畫紙上很快地畫出了模特的輪廓，然後從暗面開始畫起，頭發、影子、身上的背*位，都依次加暗，最後開始摳細節，深入地刻畫模特的五官、手、衣服的衣褶、花紋、鞋子。不一會兒，模特就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白澤的畫紙上。這時，時間到了。
“哎呀，他好棒！我何時才能畫成那樣。”依依嘆息道。
“不要急，你勤加練習也可以畫成那樣，甚至比他畫的更好。”金娜過來安慰道。
依依轉頭看了看金娜那張十分漂亮的速寫，低頭說：“真的可以嗎？我真的能畫成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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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你可以的。”金娜用堅定的眼神看着依依，給她鼓勵。
“嗯，我會加油的。”依依小聲但堅定地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依依也可以畫出簡單但完整的人物速寫了。
“今天早上的速寫就到這裏吧，大家把東西收一下去吃早飯吧！八點半到畫室集合畫素描。”白澤吩咐道。
依依收好東西，跟着金娜等人來到了外面的飯館。
“我聽說那家的面味道不錯，要不要去嘗嘗？”京京向我們建議。
“那就去吧，我還沒吃過他家的面呢！”金娜說道，“依依，你覺得呢？”
“我都可以，除了豬肉的大肥肉，其他的我都吃！”依依回答道。
“那上次是誰吃了黃瓜就鬧肚子的？”賢兒一臉鄙夷地看着依依。
“啊，那是意外，可能那個黃瓜不新鮮！”依依辯解道。
“哦？誰和我一樣不能吃黃瓜？終于等到一個這樣的有緣人啊！”一聲調侃從店內傳來，依依等人推門進去，看到了兩個男生坐在店內。
“呀，柴照星，你們怎麽在這兒？你們何時來的？”金娜一臉驚訝地對那兩個人說道，“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柴照星，這是張路。這是我的室友，剛才你說的和你一樣不能吃黃瓜的就是她——蔣依依。這是京京，這是賢兒。”
“嗯，幾位學妹好啊，都蠻可愛的。我以後是你們的老師了，可能會教你們多半年。”柴照星紅着臉說道。
“嗯，我也會教你們一段時間！”張路也說到。
“嗯，人家是大學生了，我落榜了！唉……”柴照星拍了拍張路的肩膀說。
“怎麽回事？不是專業成績很高嗎？怎麽還落了？我記得你報考中央民族大學的專業成績特別好啊，排名還在前兩位呢。”金娜不解地問道，“這麽棒怎麽還落榜了？”
“文化課沒過啊！确切地說卡在英語上了。再加上我是漢族，所以你知道的就落榜了。”柴照星愁眉苦臉地說，“今年我繼續，我就不信這次我的英語還被卡住。”
“加油，祝你好運！”金娜說，“來，大家坐下吃飯吧！老板，給我來一份板面。”
“好的，馬上來。”
吃過飯，依依随着柴照星等人來到了畫室。
“依依，你們去那間吧，在那裏畫靜物，好好畫。”金娜對依依等人說，“我去畫頭像了。有問題就問柴照星和張路，他兩個會指導你們的。”
“嗯，好的！放心吧！”依依等人回複道。
金娜離開之前看着柴照星和張路等人剛要開口，柴照星就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金娜，不用說了！我會多關注這幾個妹妹的。我既然答應張老師好好傳授大家繪畫技巧，那我就不會藏私。她們和你一個學校一個寝室，憑我們的交情我怎麽可能不照顧她們！”
金娜笑了笑說：“好，這我就放心啦！那就拜托了！”說完向第一畫室走去。
“認識這麽久了，還是這麽客氣。”張路小聲說道。
“跟我來吧！正方體、球、圓柱體等簡單的幾何體都畫過了吧！我聽你們齊老師這樣說的。那這樣，一會兒進了畫室，先把畫架放在靜物臺的四分之三側，這個位置最好畫。”柴照星吩咐道。
“好的！”賢兒洪亮地回答。
“小點聲，別讓其他學校的同學聽見。萬一她們到張老師那裏告狀，那我們就麻煩了。”張路對依依等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依依等人來到第三畫室，寬闊的畫室中靠着牆壁擺放了六組靜物。這六組靜物下面都鋪着襯布，襯布還特意弄出好幾道褶子。靜物有花瓶、盤子、工藝品以及水果。大家按照柴照星的吩咐，把畫架紛紛擺到靜物臺的四分之三側的位置。
畫架擺好後不久，鈴聲就響了。柴照星站在畫室中間說：“大家聽我說，今天從xx中學又來了一些學生。他們以後會跟大家一起學習畫畫，畫的好的同學可以去第二畫室臨摹頭像，然後再去第一畫室進行頭像寫生。現在，大家安心畫吧，構圖的時候注意透視啊！有問題随時叫我、張路、哲哥、還有彭斌。”
柴照星話音剛落，畫室裏就響起了沙沙的聲音。
“依依，構圖不用那麽麻煩！把筆給我，我來教你！”柴照星不知何時來到了蔣依依的身旁。
蔣依依把筆遞給柴照星，并把位置讓給了他。“這樣，采用持棒式握筆方法，用長線條把圖形的樣子切出來，不要用力過猛，也不要用小碎線條。素描就是借助鉛筆或者炭筆之類的單色調黑色美術用筆對物體進行刻畫，運用線條将塊面鋪出，再進行黑白灰的刻畫，最後在二維的紙上營造出三維的圖像。因此，打型時線條盡量輕柔。”柴照星一邊在素描紙上給依依示範，一邊向依依傳授一些簡單實用的繪畫技巧。
“型打好了，你自己試着畫，不要拘束。先找明暗交界線，然後注意五大調子的刻畫，不要總是局限在一個位置，注意畫面的完整性。”柴照星起身把畫筆交給依依，并不放心地叮囑道，“有問題就叫我們，我們就在這個畫室。”
“嗯，好的，謝謝！”依依接過畫筆接着畫。她眯起眼睛，認真觀察明暗交界線所處的位置。然後沿着柴照星打好的型慢慢地一層層地排線條，随着她的動作，紙和畫筆摩擦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投影、反光、明暗交界線、中間調、高光，一個個都出現了。不過，有些位置畫得不太好。“嗯，還可以，不過把暗面加暗，亮面提亮會讓圖畫的空間感更足。”張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依依的身後，“排線還需要練練，用力要均勻，要一層層上調子，最好排出菱形塊，不要總是讓調子朝一個方向。這樣畫面不會美觀。”
“嗯，好，我以後會注意。”依依回複道。
這時鈴聲響了，課間休息的時刻到了。金娜來到第三畫室，挨個查看依依等人的畫作。金娜看到依依的作品時，把張路招呼過來，說：“路哥，教教我們依依排線吧，她排的線一看就用力過猛不好看啊！并且毫無層次感。遠看還行，近看不能看啊！”
“嗯，我剛才發現了。下節課我就教她，放心吧！”張路說，“上節課發現太晚了，我一直在那組盯着，遠遠看着她畫的還不錯，就沒有在意。快下課時，我近看時才發現這個問題。”
“那就麻煩路哥了！我們依依比較內向，還得麻煩你們多多費心。”金娜叮囑道。
“娜娜，太客氣啦！我們會關注她們幾個的。你不用一趟一趟地往這裏跑，還一遍一遍地叮囑。”張路笑着說。
“嗯，我就這麽愛操心，估計是改不了啦！你怕我念叨你們，那你們就多為她們費點心。我們依依很乖，你們多教教她，她肯定會畫好的。”金娜拉着張路的衣角說道。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保證用心教她們幾個，争取讓她們早日去第一畫室和你會合！這樣總成了吧！”張路無奈地說道。
“嗯，早日是哪天啊？”金娜得寸進尺地笑着問道。
“下下周怎麽樣？”張路仰頭盤算着，“這周靜物畫得差不多後，下周臨摹一周頭像，嗯，下下周就可以和你一起畫頭像了！”
“啊！下下周啊！能不能再快點啊？”金娜小聲地嘟囔着。
“恐怕不行啊！再快她們根基不穩，沒法畫頭像啊！起碼得把《伯裏曼人體結構繪畫教學》裏邊關于人體頭部的骨骼、透視、構造之類的弄明白吧！這些我覺得怎麽也得熟悉一周吧，這已經是最快了。”柴照星走過來說道，“金娜啊，你當初不也經歷了這個過程嗎？她們也需要經歷啊！着急是沒用的，必須一步步來啊！”
“好吧，是我太心急了！依依，你們好好畫，有問題就大膽地問。快上課了，我回去了！”金娜向依依等人揮手告別。
“嗯，娜娜，再見。謝謝你。”依依對金娜真誠地致謝。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這天依依吃過早飯，照例來到畫班畫畫。她推開畫室的大門就看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那次在學校小賣部偶遇的那位美女。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如此漂亮的女孩總會讓人印象深刻。原來，她也來了這裏。
她微微嘟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遠處的畫作發呆，神情充滿了落寞。她心情不好，只需一眼，依依就得出了這個結論。不知她在為何事煩惱，是不是有人欺負她？如此漂亮的女孩子，誰會忍心傷害她？依依在心裏胡亂猜測着。
這時，一個男孩兒提着從飯館打包的飯菜走到她身邊，說：“婷婷，餓了吧！看我給你帶什麽了？看，全是你愛吃的。”
啊，原來她叫婷婷，身姿聘婷，名字和她很配呢！依依這麽想着。
婷婷依然呆呆地看着那幅畫，半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這個男孩兒。
“婷婷，別這樣！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了，是我不好。你生氣歸生氣，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樣我更難受了。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犯了。原諒我好不好？”男孩兒搖着婷婷的胳膊，柔聲認錯。
婷婷終于看了男孩兒一眼，說：“好吧，看在你這麽誠心認錯的态度上，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不過，你那幅畫比我的好太多了，你得教教我！讓我看看你給我帶的什麽？合不合我的胃口。”
“保證大小姐滿意。吃完飯我就教你，放心，在我的指點下你的畫技肯定會突飛猛進。”男孩兒殷勤地把飯盒打開，忙不疊地把筷子掰開遞到婷婷手中，“快趁熱吃，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婷婷眼中帶笑地看了男孩兒一眼，說：“你吃過了嗎？一起吃吧！”
“我吃過了，你快吃吧，一會兒該畫畫了。”男孩兒一面說一面坐在婷婷旁邊含情脈脈地看着她吃飯。
在如此深情的目光注視下，一抹紅暈出現在婷婷的臉頰上。她輕咳一聲，小聲說道：“你這樣讓我怎麽安心吃飯？”然後順手夾起一些菜遞到男孩兒嘴邊，柔聲說道：“石頭，你也陪我吃點兒吧！”
面對婷婷這個舉動，男孩兒微微愣了兩秒，接着也紅了臉頰，猶豫半晌低頭吃了婷婷喂給他的菜。
依依坐在自己的位置偷偷地觀察二人的親密舉動，覺得二人的相處溫馨而美好。這樣美女配少年的相處畫面，美得就像一幅畫。她不禁憧憬着自己的白馬王子也快快出現。
“喀喀，喀喀……”高跟鞋的聲音在空曠的畫室裏格外響亮，依依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去，只見齊老師鐵青着臉盯着婷婷和男孩兒。
“你太讓我失望了！”不知何時回到S城的齊老師表情陰郁胸口起伏，平複了好久情緒說出這句話之後憤然離去。
婷婷看了一眼石頭，見他傻傻地站在一邊沒有絲毫反應，不禁嘆了一口氣，一臉失望地追随齊老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