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Двенадцатый

驚悚。

但其實想了想,好像找個聲優對這一段進行配音并不難。

仔細看的話,這才一個半小時,帖子裏的回複就與剛發時不一樣了。一個半小時前到處都是帶節奏說常望宇被包養或者腳踩兩只船的,現在則清一色在說樓主惡心這種錢也能掙。

況且事情當天既然有人錄了視頻,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人發出來,偏偏現在發?

發也就算了,還特意把晏若愚摘出去了——哪個對家這麽閑!

常望宇自己說過,一般狗仔不拍他。

不拍?

十七八歲正是找個小對象談天說地的時候,為什麽不拍?

狗仔對常望宇有什麽意見嗎?

還不是不敢發。

晏若愚基本可以确定這是常望寅自導自演的戲,遲早要辟謠處理得幹幹淨淨的。

問題是……常望寅到底是不是真的會把這件事辟謠處理得幹幹淨淨的?

晏若愚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打電話給常望宇,卻在常望宇接聽的前一秒摁了電話。

常望宇的家世到底與她有什麽關系呢,問那麽多。

“怎麽了?”小天王的企鵝消息。

常望宇又發,“你這樣莫名其妙打電話又挂斷,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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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你個常望寅的羅圈腿!

晏若愚也不糾結了,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他,“你和常望寅,不是什麽你死我活争權奪利的關系吧?”

常望宇就知道她想問這個,又有點好笑,“你想哪去了。”

小天王:“沒那麽複雜。”

三小姐:“哪麽複雜?”

小天王:“我是我爸流落在外的骨血。”

小天王:“我的身份不被常家認可。”

小天王:“我媽媽不是正牌夫人。”

小天王:“我和常望寅同父異母。”

……晏若愚越看越心悸,就差一口氣沒上來憋死了,又看到小天王的下一條消息。

“我猜對了嗎?”

……對你個常望寅的腰間盤!

就你會突出!

晏若愚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靠”咽下去,出了口氣,回了句,“還好。”

“什麽還好?”

“你比常望寅小。”晏若愚知道,如果屈非厭比她小,老晏是在結婚後多了個兒子,即使是在母親過世後,她也絕對不會認這個“哥哥”。如果常望宇出身不清白,那常望寅不可能善罷甘休。

常望宇心裏又軟又燙,回了句,“你放心。”

你放心。

讀過《紅樓夢》的,都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晏若愚心裏閃過一絲不太一樣的意味。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要屈服于這個少年了。

她想起很久很久前在音樂平臺上看到的評價,“常望宇有那種魅力,讓你覺得未來是他的。”

目前事情還在發酵,論壇和某乎上大家還願意帶腦子,在熱搜上可真就被黑的沒眼看了。

常望宇姜祈、常望宇董事長、常望宇金主甚至常望宇的名字後面帶着戀某癖,慘不忍睹。

那場曠日持久且愈演愈烈的争論又開始了——《不獨獨予》到底是不是常望宇十四歲的自作詞曲呢?讓我們優雅吃瓜,拭目以待。

晏若愚強忍着不适點開“常望宇”詞條。

嗯……大型撕逼現場。這種時候最跳的就是黑粉和對家粉,污言穢語層出不窮,惡毒詛咒張口就來,簡直不要更喪心病狂。

要擱別家粉絲就上去剛了。

偏偏常望宇這人的支持者分兩撥,一撥是歌迷型的,欣賞作品,這撥人和大多數路人是一個類型的,吃着瓜卻不信瓜,不信瓜還要等着吃後續的瓜,屬于“先等等再看看”風格;另一撥是粉絲型的,把流量飯圈那一套學了個透,屬于“敢說我愛豆咱們就同歸于盡”風格。

按理說常望宇這四千萬粉,就算前者後者對半分也有兩千萬,正面剛不會太吃虧。但是正面剛有個致命的弱點,叫做“生靈塗炭橫屍遍野”,就是一打開評論區,各執一詞所有人都在罵人,誰都占不了便宜。

而且微博的評論是按回複量算熱度的——正面剛的話,所有人都去罵黑評,往往會把黑評頂在最上面。

以往的當紅炸子雞都經歷過這種事情。粉絲們生着氣去跟黑子理論,越理論越生氣,最後爆着粗口和黑子對罵,一邊罵一邊哭,一邊哭一邊號召淨化……

所以晏若愚估摸着常望宇的粉絲後援會裏應該有常家的人——實在是粉絲應變能力太快簡直不科學。事情一出營銷號立刻就開始帶節奏,可是評論畫風太詭異了。

放了論壇原視頻的營銷號,評論裏清一色都是“私生飯原地爆炸”,黑評仿佛被自動屏蔽,既沒人回也沒人看,沉得很徹底。

——其實是常望寅讓人删掉了吧。

熱評裏的确有提到“常望宇跟着姜祈”類似的話,回複又是清一色的“徒弟跟着師父沒毛病謝謝”“師徒關系了解一下”,晏若愚覺得這大概是常望寅故意留的。

至于讨論《不獨獨予》的營銷號……評論裏從上到下齊刷刷只有兩個字,“假的”。

剩下的說睡什麽粉、約什麽炮、包什麽養等等之類的營銷號下的評論也都如法炮制,但相關話題下讨論太多,營銷號倒是好控評,其他的帖子就很難看了。

“不是我說,常望宇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能寫出什麽瘠薄玩意兒來,還最年輕的未來天王,不能要點臉嗎?原來是傍着金主呢,我可去你媽的吧!”

“現在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進娛樂圈就算了,還上趕着給人糟蹋,腌臜東西。粉絲少來,罵我司馬。”

“首頁他的粉自動取關好嗎?粉絲別來,來一個你蒸煮原地爆炸!”

……

晏若愚知道人紅是非多,也知道常望宇經歷過大黑,最厲害的時候遠比這要恐怖。

晏若愚也聽姜祈說了,這是常家唯一一次替常望宇出手,沒有上一次,也不會有下一次。

這次是常望寅的手筆,輿論導向和輿論控制一個都沒落下,局面尚且如此,那之前呢?

那個時候是十四歲還是十五歲?傷心的時候是怎麽做的?別人沒有實力才被評頭論足,他靠着實力走下去為什麽也要經歷這樣的不公?

晏若愚突然想去常望宇超話裏看看。

不出所料,這種事情總能引起人對似曾相識的事情的回憶,整個超話裏哭聲一片,喪的一比。

“又碰上大黑了。入坑三年,每年一次。希望這次以後,小宇這一年都能順順利利的吧。”

“小宇還是孩子,他們真能狠的下心。”

“我剛入坑那年,碰上宇家最黑暗的那幾天。淨化、控評,黑粉對家群魔亂舞,一天卸載了二十七次微博,下載了不敢看超話,看不下去就卸載,卸載了又不放心……整整三天不眠不休飯都顧不上吃,我……”

“高一吧,那次被大黑的時候,聽說公司去學校把人帶走了,吓的躲在學校衛生間刷淨化,他被帶走八個小時一點消息都沒有,那時候我真的恨透了黑粉。”

晏若愚關了界面,深吸一口氣。

到底經歷過什麽呢。

鍵入“常望宇采訪”,晏若愚看到一個網盤鏈接,據說有常望宇出道以來高考之前的所有演出及采訪視頻。随便點開了一個。

畫面上是三四年前的常望宇,聲音還在變聲期,那一點慵懶的磁性就像夏日裏陰涼處的一點微風,恰到好處的舒适與撓人。

“平時會關注網絡上的批評麽?”

“會啊,好奇嘛,肯定想知道別人眼裏的自己是什麽樣子,就會看到很多不太積極的評價,很正常。”

“那看到批評會不會影響心情,是怎麽消化的呢?”

“還好吧,可能我的小心髒比較堅強,就自己消化了。”

“特別特別不開心的時候會在卧室吊個沙袋練練嗎?”

“不會,怕疼。”四五年前的常望宇半真半假地開了句玩笑,“真的不開心的話,就要一個抱抱才能好。”

還補充了一句,“如果還沒好的話就兩個,不過會被說得寸進尺的。”

說完自己先沒忍住笑了。

晏若愚沒笑。

可能我的小心髒比較堅強,就自己消化了。

多懂事的回答。

常家的資産随便一點零頭都夠他花一輩子,他大可以不必這樣辛苦。可是路是自己選的,哭着爬着跪着都得走到頭。

有什麽資格說艱難?

在自己選擇的苦路上打碎牙齒和血吞,摸爬滾打至死方休,兩鬓斑白之時回憶起那些摻雜着血淚的過去,輕嘆一句往事如煙。

何其幸何其不幸。

晏若愚突然想起視頻上的那天,常望宇喝了點酒,獨自一人随便戴了口罩就晃晃悠悠去了白家酒店,走路還打擺子,撩兩句就害羞,可憐兮兮地問她是不是生氣了,撒嬌耍賴要摸摸頭還黏糊着跟去中山橋接人……明明一整晚都像個孩子一樣賭氣,最後卻在中山橋的夜風裏變回大人,沉默着走過來與她擁抱。

那一天大概真的很不開心吧。

那一天不開心也就算了,那一天讓今天也很不開心。

晏若愚給常望宇撥了電話。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可是等她反應過來要挂的時候,那邊已經接通了。

“喂,若愚,”常望宇的聲音還是啞的,能聽出來他發聲還是艱難,“怎麽了?”

這個就像是哭過的聲音讓晏若愚一瞬間淚奔。

她想都沒想就挂了電話。

丢人啊,三小姐。

怎麽這麽沒出息。

人家需要你可憐嗎。

哭什麽哭,再哭滾出去。

手機屏還亮着,小企鵝界面有消息提示。

小天王:“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

晏若愚從床上翻下來披上外衣沖出去的時候,上鋪的慕斯露出一個很複雜的表情。

“怎麽了?”圓子抓着晏若愚的手腕,“大冷天的路上全是雪,你去哪?”

“我去看看他,”晏若愚覺得這五個字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在發軟,重複道,“我去看看他。”

“你去有什麽用!”安令惟喊了一嗓子,“小魚兒,離這群大佛遠點。惹不起。”

“小魚兒,”圓子跟她分析,“現在全校都知道你是姜祈的徒弟常望宇的師妹,你從這個門出去就有人堵,說不定還會有人跟。別的不說,安全呢?”

晏若愚回頭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不傻。”

她給小天王回消息,“安排個人來接我。要沒跟過你的。”

常望宇沒想到晏若愚真打算過來,吓了一跳,“你好好的待着,過來幹嘛?上趕着給人送人頭。我和師父都沒事,你消停點。”

“你要是不讓人來接,我去倒大巴車。”晏若愚回他,“你說話的時候怎麽不想着安全?超過兩分鐘,撤回不了了。”

常望宇無奈,“行吧,楊哥的徒弟以前是跟師娘的,你見過。他到了給你振鈴,二十分鐘。”

晏若愚坐那兒收拾課本,順便打電話請了明天的假。閑着也是閑着,回頭讓小天王盯她單詞吧。

接到楊哥的徒弟振鈴的時候,慕斯突然說了句,“你去看誰?常望宇麽。”

“嗯,”晏若愚心下奇怪,圓子和令惟不都說了麽,“怎麽了?”

“他真的……”

“假的,”晏若愚打斷她,“常望宇幹淨的。”

“哦,”慕斯說,“那就好。”

晏若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慕斯不太合群,說話也是一陣一陣的。

坐上車的時候晏若愚才看到小天王“撤回了一條消息”,發了個問號過去,常望宇沒回。

晏若愚午飯就沒怎麽吃,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影響,晏若愚破天荒有點暈車。開着窗吹着冷風,到地方的時候臉都木了。

姜祈:“瞧你那點出息吧,這能有多大點事,還巴巴跑過來了。常望宇在男寝,你去看看。”

“那你……”

“我好得很!常望宇也沒事,他什麽沒經歷過。”

是啊,他什麽沒經歷過。

晏若愚進了男寝,突然語塞。來的路上她有許多問題想問,可是到了這個人面前,就都忘了個幹淨。

“怎麽了,”常望宇撐着胳膊坐起來,他現在能說話,就是聲音不怎麽好聽,“突然打電話,又突然挂斷。”

沒事,晏若愚搖頭,“你撤回了什麽。”

“沒什麽,”常望宇低頭輕笑,“随便問問。你沒看着就算了。”

晏若愚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看。直看的常望宇渾身不自在,才覺得今天和常望宇說話一直不在一個頻道,擡腳準備走。

常望宇突然就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晏若愚今天從這裏步子邁出去,他們之間就永遠隔着一道門了。心裏一急,“若愚!”

“嗯?”晏若愚摸不着頭腦地轉過身,“什麽?”

“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晏若愚嘆了口氣,“別這樣,我其實……不是很容易生氣的。”

“你別走,”常望宇說,“你別走。我前面說,我前面問你,嗯……”

晏若愚靜靜地站在那裏等他把話說完。

或許是嗓子疼,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常望宇的聲音很小,所以晏若愚聽的很認真。

聽完以後,晏若愚的瞳孔猛的瞪大了。

“只要我說了,你就會來麽。”

只要我說了,你就會來麽。

平心而論,在常望宇說出這句話之前,晏若愚沒覺得會。

誰都不是一天閑的沒事幹靜靜在旁邊聽候差遣的,我要是手頭不得空,別說常望宇,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說要見我就讓我過去吧。

……好像天王老子的确可以。

不過常望宇說出這句話以後,晏若愚突然就覺得,沒錯是這樣的。

她看到那句話的時候,并沒有思考“我現在有沒有時間” “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小天王”之類的問題,準确的說是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就直接從床上蹦了下來。

如果她并沒有恰好閑着,她第一反應還是會是“我要去看他”。有課?翹了。有會?請假。甚至校方有什麽大事要找人,晏若愚可能都能直接告訴相關負責人:“不好意思了我馬上要上手術臺。”

用不着質疑,這種事兒晏若愚真幹的出來。

常望宇半晌沒聽到回答,只覺得尴尬失落,正擡起頭想換個話題,卻見晏若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正色對他說,“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好像是的。”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常望宇皺眉,什麽意思?

“之前也沒先例,數據樣本不夠,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每次都來。但是……”

常望宇炸毛:“你是不是跟人約會也要參考數據樣本!”

……

晏若愚反應過來了什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別氣啊,我就随口那麽一說,怎麽弄的像要我對你負責似的。”

這天還能不能聊下去了!

晏若愚沒良心的靠着桌子笑了半天,氣的常望宇直磨牙,眼看着要惱羞成怒了才順毛,“知道了知道了,傷我們大明星自尊了?您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見一面有什麽難的……你說對吧?”

常望宇瞪她,“你故意的!”

“嗯,”晏若愚很誠實,“我就想試試,你到底有多純情。”

純、情?

常望宇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大有繼續吐血的意思。

“你好好說話,”常望宇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誰,純、情?”

噗,晏若愚哈哈大笑,“我逗你玩呢。這兩天破事太多,找點兒樂子。”

晏若愚給杯子裏兌了點熱水,“來,投喂小仙男喝露水了。”

晏若愚早就發現常望宇沒有自覺喝水的習慣,吐槽,“你一個歌手,嗓子這麽幹不難受麽。”

常望宇接過水杯乖乖聽話,冷不丁聽到這一句下意識要回答,一點水漬從嘴角滑出來,眼看着有往下走的趨勢。

常望宇卻突然間開竅了似的,不緊不慢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晏若愚看,像給了一個隐晦的暗示。

晏若愚下意識要轉頭,又不想這樣着了他的道,結果一猶疑失了先機,大腦并沒有配合給出一個應急方案,身體也沒有那個覺悟自行應對——于是就呆呆坐在那兒,臉上超常發揮了一個尴尬的表情。

常望宇勝了這一局,擺出一個被師妹嫌棄過的在舞臺上常用的标準的目光款款深情而又溫柔的笑,“看我做什麽?”

晏若愚反擊,“看你值不值得我負責。”

常望宇樂了好半天才問,“那值得麽。”

晏若愚回敬他一個溫柔缱绻的微笑,一語雙關地說,“常家少爺奇貨可居。”

常家少爺的大腿,想抱的人的确多了去了。

常望宇始料不及,當下笑也不是,嘆也不是,無奈道,“你對這次的事情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晏若愚挑眉,“吃瓜路人們最想看到也最不想看到的,不就是我想靠你上位,結果發現你也抱着別的大腿麽?”

“話說你哥真挺狠的,雖說這些年你在那破公司受委屈,”晏若愚把水杯接過來,放好,“他想一巴掌扇疼點兒,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怎麽看都不像是給你報仇啊。”晏若愚問他,“還是說,娛樂圈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不擇手段?”

常望宇皺眉,“他這麽做跟公司為了炒作潑我髒水本質上一樣,的确是不擇手段。也許不止是娛樂圈,還有商場。”

畢竟後者才是常望寅最熟悉的戰場。

“不過,”常望宇又說,“我哥說,從道義的角度而言,他也不想做一個只能看見利益的小人。只是既然他接過了常氏這個擔子,一個人承擔了我們兩個人的義務,那麽他用什麽手段在商界生存,也都輪不到我來指責。”

“我們兩個人”,晏若愚了然,看來果然是親兄弟沒錯了。

常望寅要扛起整個常氏,手段不狠一點是不可能的。別人可以說你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常望宇卻沒有資格。

“其實吧,你哥只是狠了點兒,還遠稱不上是失了道義。他只是引蛇出洞,放個假料惹那些小人出來跳騰,又沒有給別人扣帽子,”晏若愚笑了,“畢竟成年人的世界是适者生存,你哥又沒傷天害理。”

這就是現實。

常望宇不想害人,被害了又不想還手。他這一份“幹淨”,還要在常望寅的手段下才能不被染髒。

“其實,” 常望宇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晏若愚身上,“那幾個私生飯的确是一直跟着我,怎麽趕都趕不走。但他們那一天來鬧,是收了錢的。”

晏若愚半信半疑地看他,“什麽?”

“尹帆的團隊給的錢,讓他們盯着。我有任何失常的行為都要拍下來,不讓拍就鬧,鬧得越厲害越好。這事兒我哥早就知道,也安排人在這邊兒盯着。上次你處理了以後,第二天那視頻就流出來了。”

晏若愚示意他繼續。

“視頻是單反拍的,像素特別好,能看到正臉,”常望宇無奈,“估計是他們也沒想到出來個你,正好順水推舟,發貼和這次是一個導向,造謠我腳踩兩只船,連……”他頓了一下,艱難無比地說出“師父”二字。

“你哥處理了?”

“不是,是師娘處理的。我哥說他不會幫我,這一次例外是收購了拾岱風,想拿尹帆開刀,殺雞儆猴的。”

尹帆費了那麽大功夫抹黑常望宇,這還沒大紅大紫呢,以後就要封殺了。

“活該吧,”晏若愚問,“那這次視頻裏那個女聲是誰?”

常望宇賤兮兮地笑,“猜呀,猜中了告訴你。”

風向引導的好,到這會兒網民基本都差不多感覺到了視頻出來的古怪。再者,常望宇雖然一直處在大黑大紅的尴尬位置,但畢竟占了個“全國人民看着長大”的情分在裏面。

這是個優勢。童星出道的那些小孩子,長大以後往往反而曝光率低了,碰上這種事情只能引起別人對時光匆匆的感慨;常望宇這種十幾歲才火,火了以後也一直熱度不減的人,反而曝光率更高,更能引起人們對他本身的憐惜。

當然,網友雖然傾向于“常望宇是無辜的”這種想法,但如果常望宇團隊對此不做回答,這個黑料就算是烙在廣大網民的記憶裏了。

“真煩……”晏若愚感慨了一聲,“你哥得到明天才回應吧?”

“誰知道呢,”常望宇聳肩,“随他好了。”

一大早,晏若愚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某浪看熱搜。熱搜第一赫然挂着“常望宇身世”五個大字,晏若愚心下一緊。

常氏官博發了一條視頻,配文道:“報告大小姐,您的嫁妝已籌備完成,還缺個姑爺!” 然後艾特了常望宇所在的經紀公司拾岱風和博主“長望凝眉”。

長望凝眉?這名字一聽不就是常望宇的粉絲麽!

要不是這視頻是常氏官博發的,晏若愚都要以為是這姑娘買了拾岱風作嫁妝,打算公開與歌手常望宇的戀情了。

再點進去看這個長望凝眉的首頁……

個人介紹就三個字,常望眉。

常望眉!

晏若愚小企鵝戳常望宇,“這丫頭是你姐啊還是你妹啊?”

“大清早的,幹嘛罵人呢你。”

……晏若愚放棄向他輸送信號,返回去看常望眉的首頁。

轉發了常氏那條視頻博,“哥哥好不容易來看看我,居然鬧成緋聞?這公司我剛收的,業務能力不行,讓各位見笑了。”

視頻前半部分是從白家調的酒店監控,正好截到“董事長”露面之前。

監控之後是常望眉的正臉視頻,她穿着與晏若愚在白家酒店一模一樣的衣服,留着晏若愚一模一樣的披肩長發,看起來就是白家酒店監控裏的人,“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常氏董事長常譯的女兒,大家都對我的兩位哥哥很熟悉了,大哥常望寅是管事兒的,二哥常望宇是唱歌的。”

“可能會很奇怪哈,從來沒聽說過常望宇和常氏有什麽關系對不對?而且說句實話,常望宇被黑的那麽慘,一點也不像是有人撐腰對吧。”常望眉拿出一張三人合影,在鏡頭前展示了一下,“像吧?”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常望眉在視頻裏說話毫無顧忌,既不像常望寅拐彎抹角留三分,又不像常望宇一般小心翼翼,“其實也好理解。我和我哥是龍鳳胎,出生的時候情況不太好,所以請了人來算了算。大家也知道,在危險面前,大多數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反正我爸媽是不能免俗的……”字幕組在常望眉好看的臉上印了句巨大的“您的話痨已上線”。

“人家說我哥放在富貴叢中不好養,正好我小姨和姨父身邊沒孩子,就寄養在我小姨膝下了嘛。注意啊,”常望眉加重了語氣,“寄養,明白吧,只是寄養,不是送人,我哥還是我家的。一年回來家裏住兩三個月,剩下的時間就跟着我小姨姨父東奔西跑的……哦對了,”常望眉再次加重語氣,“我小姨,親姨,你們也都認識,漢宮姬姜祈姜宮主。所以知道了吧,可別什麽瞎話都信……”

“……诶我剛說啥來着?哦,昨天那茬子亂七八糟的事兒出來,我就說公開一下我哥的身世嘛,然後我閨蜜還吐槽來着,說按照迷信的說法,公開是不是對我哥不太好啊。我還特意去問了,反正我哥都成年了,雖說從小受了不少罪,但好歹是平安長大了,公開也就公開了吧。那些師傅們說我哥小的時候承不起大富大貴,”常望眉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道,“所以這幾年他在外面受委屈,家裏也不敢怎麽管,就被有些人鑽了空子,各種造謠啊污蔑。不過呢,大家還是要相信科學反對迷信哈,畢竟我哥靠着自己還不是照樣大富大貴了,有什麽承受不起的……”

常望眉站起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背影,表示她是視頻中的“董事長”本人,“我哥最近休假,正好來看看我。被私生飯跟也就算了,還被傳出這麽過分的謠言。怎麽,拾岱風對旗下藝人的名譽保護工作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常望眉冷笑,“難怪喪到破産。手裏握着我哥這樣要顏有顏要本事有本事的人,不好好護着還淨出幺蛾子,眼瞎心盲把財神爺拿腳踹——”

常望眉做了個砍頭的手勢,“不過,既然我收了這公司,在這裏也向各位保證,我公司旗下所有藝人,只要他沒有違法亂紀傷天害理,我會對他的名譽負責。可他要是做了不該做的,那我就會請幾位律師來講課了。順便,”常望眉打開《不獨獨予》公放,“關于《不獨獨予》是誰寫的這個問題,争論了這麽多年,各位可曾聽說哪位仁兄——哪怕是匿名吧,說過這是他寫了被常望宇買走的嗎?或者從今天開始,一周之內,有沒有誰出來認領一下,只要你有證據或者證人,我保證,常望宇立刻退出華語歌壇,回家好好當他的豪門二少。”

晏若愚目瞪口呆,這丫頭把護犢子擺在明面上,甚至毫不含糊地諷刺吃瓜群衆“常望宇買首歌缺封口的錢嗎”——這樣真的不會被群嘲的嗎!

有錢能使磨推鬼,如果常望宇花錢買歌挂自己的名,這事情必定處理得幹幹淨淨,還能讓這樣的消息在網上傳四年五年?

常望眉臉上的表情翻譯過來就是“這屆網友智商偏低,我得多擔待”,就“《不獨獨予》那必須是常望宇自己寫的”這個論題開展了全方位多角度深層次且時間巨長的論述,論點明确論據多樣論證清晰、聲淚俱下字字泣血,大概能在江蘇省高考中拿個滿分。

熱評有幾條質疑的,都被常望眉“禮貌而尖銳”地怼回去了,與視頻裏裝瘋賣傻口無遮攔地套近乎完全不同,評論裏的回怼滴水不漏挑不出一點瑕疵來,一時竟然沒人再敢跳騰。

常望寅出現在評論區,“胡鬧。”

“給我面子!”

“公司要是經營不下去可別求我。”

“誰求你,小氣鬼。”

……常望寅這個據說雷霆萬鈞的“管事兒的”,在自個兒妹妹面前偶爾也挺可愛的。

晏若愚原本擔心網絡暴力會從常望宇轉移到常望眉,畢竟這丫頭說話太不嚴謹了,卻發現——也許是背後團隊操作的好,也許是社會輿論對姿态強硬的人反而會寬容——總之該局面并沒有出現,常望宇仍然活躍在熱搜前三,畫風又清一色成了“欠常望宇一句道歉”以及“比你優秀的人比你有錢還比你努力”。

常望眉看熱鬧不嫌事大,在視頻裏嘲諷了拾岱風對常望宇的坐視不理以後,又發了一條微博。

“包裝一下買點通稿就能出道這是什麽奇葩操作?從今天開始,拾岱風所有不合格藝人通通回公司訓練,提升業務能力。舞蹈要是連考進漢宮姬做個普通學生的水平都達不到,趁早收拾鋪蓋回家另謀出路吧。”

配圖,“不好意思,請不要荼毒我幼小的心靈”。

晏若愚感慨,“有錢就是底氣足啊。”

娛樂行業膨脹的這麽厲害,敢不走捷徑認真培養藝人的經紀公司确實不剩幾個了。

“您關注的戚氏循關注了博主長望凝眉。”

“您關注的戚氏循轉發了這條微博。”

戚氏循:“包裝一下買點通稿也就算了,但某些流量小生你為了紅想爬我的船就過分了好嗎,注意一下,我是直的。”

……您老人家故意的吧!

兩分鐘後,常望眉回關戚氏循并回複,“您說的這位現在還是拾岱風旗下藝人嗎?”

戚氏循:“上個月來我工作室的那位。”

尹帆。

常望眉回複,“好的我立刻處理。”

晏若愚徹底傻眼了。

“小天王,我怎麽覺得,尹帆這次完了?”

“你很擔心他?”電話那頭的常望宇語氣玩味起來,仿佛用一種看透靈魂的目光注視着她。

“我擔心他幹嘛,”晏若愚哭笑不得,“那他不得恨透了你啊,肯定得拉你墊背。”

“你很擔心我?”常望宇語氣裏聽不出情緒,可顯然與剛才不太一樣了。

晏若愚沒回答。

“能來男寝看看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小盆友發現了三小姐開車

在這裏我聲明一下

三小姐真的很污,她說的哪句話都有可能是在開車

千萬別太純潔

我覺得我兒子遲早被她玩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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