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陳國棟一直都沉默着沒有開口, 衛二丫就陪着他在草垛上躺着, 她橫下了心來, 這一次糾纏, 必須從陳國棟口中要一個答案。
北風呼嘯,吹走了衛二丫所有的不理智, 她遲遲沒有等到答案,一顆心都被北風給吹涼了。
從月朗星稀等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放起了炮仗,衛二丫僵直着身子從草垛上站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睛有些腫, 她目不轉睛地正視着陳國棟, 一字一句、字字真切地說, “就這樣吧,陳國棟,我們結束了。”
見衛二丫轉身要走, 陳國棟不甘心地拉了衛二丫一把, “二丫,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衛二丫甩開陳國棟的手, 平靜的聲音中壓抑着旁人難以發現的洶湧波濤,“陳國棟, 既然我們跨不過那樣一個坎, 那就不要再糾纏着互相為難了。你在高中好好學, 好好考, 将來會遇到一個能讓你媽中意的人,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往後我們就不要來往了,我願意同你一起為未來奮鬥,但我不願意永遠都在歡欣的日子裏紮一根刺,你媽就是那根我繞不過去的刺。在未來的日子裏,我不想把自己紮得鮮血淋漓,所以我怕了,我怯懦了,我後退了一步,躲開這根刺,往後過我選擇的安生生活。”
在把這些狠話說出口之前,衛二丫以為自己一定很難過,然而預想中的難過并沒有出現,除了心中驟然間變得空落落之外,她并沒有太多複雜的感受。
衛二丫想,自己一定是一個冷血、冷心、冷情的人,明明那麽稀罕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人,可現在當理智占了上風的時候,她能夠把感情斷地這麽幹脆、這麽毫不留手。
陳國棟呆滞在原地,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想要挪一下腳步都不行,雙手顫抖個不停,他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來,“衛二丫,你現在放棄了我,就不會後悔嗎?”
原先衛老太說的那些話裏,衛二丫有很多是不認可的,比如陳國棟沒有擔當,沒有責任,性子軟弱怯懦,可現在聽了這話,衛二丫突然認可了衛老太的那些觀點。
這個人真是不值得她放棄一切,不值得她拼着同家人反目成仇的壓力去賭一個可能美好可能悲慘的将來,去賭一支喋血的玫瑰。
不值得。
一點都不值得。
“陳國棟,從始至終,你就沒有替我考慮過一次麽?我們偷偷摸摸處對象這麽多年了,你一直讓我等,可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等到你?”
“我從初中等到你高中,将來你還要念大學,你是高材生,我是略微認識幾個字的文盲,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想讓你媽點頭同意的可能越來越渺茫,你告訴我,除了你描繪出來的那些不切實際的未來之外,還有什麽能夠給我一個支點,支撐我再等你三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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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二丫轉過身來,不再背對着陳國棟問話,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凄慘,目光中有決然,也有絕望,更多的還是諷刺,“有嗎?沒有。”
她眼神中的嘲諷不僅僅是針對陳國棟,更多的還是針對她自己。
“陳國棟,你除了會用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破滅的美夢套住我之外,再也給不了我別的東西。原先是我太傻,願意自欺欺人地相信你,可現在又過了一年,我長了一歲,人變得清醒了些、急功近利了些,等不到你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頭道溝,我們結束了。”
撂下這一句話後,衛二丫大步離開,獨留陳國棟一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咱再地上,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衛二丫回到家時,衛老太已經招呼着謝玉書她們把飯菜擺到桌上去了,把家裏年紀小的娃兒們全都安排到炕桌上吃飯,大人們在擺地上的圓桌上吃。
衛二丫就着歌進了門,氣氛瞬間凝滞。
衛老太瞅了瞅衛二丫,陰陽怪氣地問,“喲,還曉得回來?”
衛二丫聳肩,“我這不馬上就要同我大哥大嫂走了,不得回來收拾收拾東西?咋沒我的筷子,你們準備在大年初一就把我掃地出門?”
衛老太一聽衛二丫這話,知道衛二丫是想開了,她問,“想開了?”
“嗯。”
衛二丫低下頭,隐住臉上的表情,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轉頭同衛大柱說,“哥,去部隊之後給我安排一個不太占用時間的活兒,我想接着念書。陳國棟那個人雖然靠不住,但他說的一句話挺有道理,自己越有能耐,說話做事就越有分量。”
“我不想把自己的一輩子都砸在這頭道溝,想出去看看,去看看大家都知道叫什麽名兒的**究竟長什麽模樣,想去首都看看,想吃好的、穿漂亮的……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陳國棟給不了我,所以我必須有本事,靠自己的雙手去掙、去争取。”
“就算他陳國棟将來有本事了,只要他媽在,我的日子肯定過不順暢,不如泥潭拔足,早點解脫。她陳國棟的老娘不是看不起我衛二丫麽?那我非得打拼出點名堂來,要上比他陳國棟更好的大學,掙更多的錢,讓他後悔得青了腸子,錯過我這麽好的一個人,是他老陳家的損失!”
衛老太:“……”雖然閨女有轉變是好事,但這轉變是不是太大了些?
衛老太有些擔憂,會不會是她把衛二丫給逼得太緊,讓衛二丫魔怔了,還是衛二丫想出什麽損招來,準備來個以退為進,瞞天過海?
鑒于對自家閨女的強烈自信,衛老太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她頓時警戒心起,滿臉提防。
衛二丫有些無奈,又好氣又好笑,“媽,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我剛才已經同陳國棟說了,之前不管怎麽樣,我們都結束了。初五同我大哥大嫂去部隊,大半年回來一次,你還擔心什麽?”
“別瞎擔心了,我想開了,不能把自己就交到陳國棟那棵歪脖子樹上,我自問自己長得不差,讓我哥嫂從部隊裏給我找一個更好的才不虧。”
衛老太将信将疑地坐下來,一邊招呼張春芽去給衛二丫拿筷子,一邊同謝玉書和衛大柱說,“你們倆都聽到了麽?”
“給二丫在部隊相看着,媽把權力給你們,二丫眼光高,挑的細,若是遇到小夥子不錯的,你們就幫忙打聽一下家庭背景之類,若是你們覺得不錯,那就不要攔着,打個電話到村裏來,同我說說小夥子家的情況,然後等下次回來的時候,把人領回家來瞅瞅就行。”
衛二丫見張春芽站起來要給她去拿筷子,連忙道:“三嫂,你坐着吧,我去拿筷子。”
張春芽臉上的笑容漸漸石化,‘呃’了好長一聲,她才硬着頭皮說,“二丫,筷子被三嫂擱在頂櫃他上頭了,你踩個板凳去拿……”
衛二丫心裏多麽明朗的一個人,一聽張春芽這話,立馬就想明白她不在家的這幾個鐘頭裏,家中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哭笑不得地問衛老太,“媽,你是真的不準備要這個閨女,想把我給掃地出門了麽?大年初一,連我的筷子都不留!”
衛老太睜着眼睛說瞎話,“淨胡說,那是你三嫂收拾碗筷櫃的時候不小心放上去的,你是媽生出來的閨女,媽能不要你麽?”
張春芽:“……”她這大概就算是出力不讨好吧。
不過轉念一想,被衛老太當成擋箭牌使,這證明衛老太相信她,張春芽心裏立馬就不難受了。
親眼看着衛二丫不再頂着喪氣的死人臉,雖然還有些郁郁寡歡,但好歹同別人說話的時候臉上有了些笑意,衛老太心裏松快了一些,但家住頭道溝另外一邊的陳老太糟心極了。
不知道自家兒子中了什麽邪,明明是說出去蹲個大號,結果就把人給蹲丢了,她房前屋後地四處找,連個人影都沒找着。
就在她準備去找生産大隊隊長發動人民群衆幫忙一起找的時候,他兒子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更讓她糟心的是,不管她怎麽問,她兒子都一言不發,急得她着急上火,半個小時不到就長了一嘴的口腔潰瘍。
“兒啊,你這是怎麽着了?別吓唬媽啊!”陳老太喊得心肝兒都在顫。
陳國棟眼珠子動了動,沒有說話。
陳老太心中越發着急了,她病急亂投醫,“我的兒,你是不是剛剛出去蹲大號的時候,撞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要不媽幫你去找路神婆求一道定魂符來燒了沖水喝吧……兒啊,你要是能聽到媽說話,你就給媽眨眨眼睛,中不?”
陳國棟不想喝符水,只能微微晃了晃頭,啞着嗓子說,“媽,我沒事,你讓我躺一會兒歇歇,我心很亂。”
聽陳國棟這麽說話,陳老太總算稍微放了點心,可她轉頭就又覺得不對勁了,“兒,你是不是又去見衛家那個丫頭了?”
“媽和你說,衛家那個丫頭來路不正,村裏的老人都知道,那丫頭是衛家兇婆子在衛家漢死了之後懷上的,不然時間根本對不上,那段時間兵荒馬亂,天上的炮彈飛來飛去,鬼子們滿村的晃蕩,沒人知道那丫頭是誰的種,甚至沒人能夠确定,那丫頭到底是不是咱中國人的種!”
陳老太語氣激動,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喘,生怕陳國棟不信,她又多說了幾句,“畢竟那時候衛家兇婆娘一個人帶着孩子,家裏沒個男人照應,衛家兇婆娘年輕的時候長得也好看,被鬼子欺負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兒啊,你別怨媽當那打散鴛鴦的大棒,如果和你看對眼的是衛家大閨女,媽絕對不攔着,村裏人都知道衛家日子現在過得松快,那衛大柱在外面混得不錯,挺有出息,不說其它,媽看着你頓頓吃粗糧都心疼,願意讓你同衛家結親。”
“可你看上的是來路不明的衛二丫,那丫頭同衛家兇婆娘不像,同她姑也不像,你說能随了誰?媽就算死,也絕對不會讓你娶一個身上流着鬼子血的人進門!”
躺在炕上的陳國棟翻了個身,語氣滿是不悅,“媽,你別瞎說。”
陳老太怒了,“原來你真是去見衛家那個二丫頭了?我的兒啊,你是不是真要氣死你老媽才甘心?我不止一次同你說過,那衛二丫有問題,肯定有問題,你怎麽就聽不進去了?我是你媽,還能害你不成?鬼子是怎麽糟蹋咱們國家、怎麽糟蹋咱們老百姓的?”
“媽,那都和二丫沒有關系,她就是衛二丫,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衛二丫,你還用我把這話多說幾遍才行?”陳國棟用胳膊肘撐着身子做起來,同陳老太說,“我喜歡衛二丫,所以不管別人怎麽說,怎麽想,怎麽看,我都喜歡她。”
陳老太怒罵,“那衛二丫究竟給你灌了什麽**湯,就把你給迷成這樣?”
罵完之後,陳老太心疼陳國棟的頹廢模樣,又忍不住好聲好氣地央求,“兒啊,你聽媽一句話,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咱不盯着衛二丫看,成不?你是要念大學的人,往後的未來光明得很,沒必要往自己身上安這麽一個污點。媽原本不想同你說什麽太重的話,但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只能同你說了。”
陳國棟神魂恍惚地擡起頭,原本在他心目中極為慈祥的陳老太此刻都變得面容刻薄殘忍。
陳老太說,“你如果非要和那衛二丫湊在一起胡鬧,那媽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媽沒本事,你想要同衛二丫攪和在一起,媽攔不住,同樣,媽如果想要尋死,你也攔不住。”
陳國棟臉上突然有了笑容,并且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放大,看得陳老太心裏直發怵。
“媽,不用你攔了,我和衛二丫已經掰了,她先提的掰,就是因為你,她不願意等我了,說是等了我這麽多年,她覺得看不到希望,不想再為了我委屈自己,她甚至因為不想見我,還找了她哥,要去部隊工作,你還擔心什麽?媽,你可以活得好好的,可以長命百歲。可是……”
陳國棟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急促起來,他緊捏着拳頭,問,“看着我不高興地活着,一天一天将就着過,你心裏就沒有一點點的難受嗎?”
“我不想念書了,一點都不想念書了,與我年紀相仿的人,老婆孩子都有了,可我還在念,你覺得我念得安心嗎?如果不是你一直逼着我念書,逼着我考高中考大學,咱家的日子至于過得這麽緊張嗎?”
“媽,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可你能不能為我好一次,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我過得舒坦一些?媽,你知不知道外人是怎麽說我的?”
“你怕我上學累,求着找我姨姨舅舅叔叔伯伯借錢借票,想盡一切辦法,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讓我吃飽飯,穿的體面一點,我感激你對我的好,可別人怎麽說我的?”
“別人說我虛榮,不顧親媽死活,只為了自己光鮮體面,所有人都這麽說我排擠我,就衛二丫不嫌棄,她一直勸我說,雖然你的做法給我招來了非議,但你全是為了我,我不應該糟蹋了你的好心。”
“你不懂我,別人不懂我,只有二丫懂我,現在二丫同我掰了,因為不想看見我,她都要躲到不知道哪個地方去,你讓我怎麽辦?”
“你一直都在自以為是地對我好,可你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這份好,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得起!媽,我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請你尊重一下,理解一下,體諒一下。”
“媽,不要再因為我做了一些讓你不如意的事情,你就同我尋死覓活,可以麽?我不知道你說着尋死覓活的話裏有幾分是真的,有幾分是假的,但我知道,如果你再同我說幾遍尋死覓活的話,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你不是想要逼瘋我就是想要逼死我……”
一個一米七八的後生坐在炕頭上放聲大哭,陳老太被吓得臉色慘白,好久沒回過神來。
直到陳國棟止住哭聲,陳老太才嗫嚅着嘴唇說,“你心裏這麽苦,怎麽一直都不通媽說?媽要是知道媽做的事情讓你這麽難過,媽肯定不會逼你啊,我的兒,以後你心裏有了事兒,不要憋着,同媽說出來,成不?”
“媽是盼着你好,希望你能過上好日子。那衛二丫說要同你掰了,那還是因為你們倆的緣分不夠,咱不留戀她,向前看,有更多更好的姑娘在等着我兒你呢!”
掰都掰了,陳老太心頭的那塊大石落地,說起這話來,那叫一個站着說話不腰疼。
陳國棟面容陰鸷,哼哼了兩聲,沒有說話。
……
大年初一晚上,頭道溝裏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約莫只有一指厚不到,第二天的時候,因為天氣回暖的緣故,雪就變成了雨,喜得老百姓都敲着臉盆和鍋底走在街上慶祝。
從五八年旱到六零年,田地裏的糧食雖然不是顆粒無收,但也好不到什麽地方去,如今才剛入六一年的門檻,就下了一場這麽大的雨,老百姓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綠油油的莊稼從田地裏長出來的情景。
生産大隊的隊長孫棟梁樂壞了,大年初三一過,他估摸着去丈人家拜年的人就算再遠也應當回來了,便冒着細細的雨絲将各家各戶的人都喊了起來,叫到鄉間地頭上,讓老百姓們扛着鋤頭去翻地,說是不能浪費了一滴雨水,要讓這比油還貴的春雨全都浸潤到土裏。
按理說正月還沒過就被叫到地頭上幹活,老百姓心裏肯定會不高興,然後事實并沒有這樣發展,老百姓們幹勁十足,激情四射,恨不得将自己的家都紮在地頭,你在田地的這頭唱一句,那個在田地的那頭喊一嗓子,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衛老太把家裏的男人女人分成兩撥搭配開,一撥去生産大隊做農活掙工分,一撥去了自家開荒的田地裏,準備春種的事情。
相比起生産大隊劃出來的那些地勢平坦的農田,老百姓在山坡上開出來的荒地才是真正的靠天吃飯。
像衛四柱一樣時常從山下挑水上山澆地的勤快人是少數,多數人都是等着老天爺降點兒雨水下來澆灌地裏的糧食,現如今春雨絲絲縷縷地飄下來,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那随雨絲落下來的,是豐收的希望,是秋天滿倉的糧食。
……
衛二丫在那段失敗的感情中恢複得還算好,正月初五跟着衛大柱夫妻倆去了省城,臨走前還同衛家人許下一堆事情。
比如說,衛二丫承諾給衛添喜買好看的花布做裙子,買好吃的糖塊與零嘴小食;她承諾給三個哥哥都買新布鞋寄回來,還承諾給三個嫂子買好看的布料與衣服。
輪到七個皮得上天的侄子眼巴巴等着她的承諾時,衛二丫大手一揮,十分豪氣地許諾。
“你們兄弟幾個放心,二姑到了部隊之後,仔細替你們選各種各樣的學習資料,之前給你們買的學習資料還是太少了,根本不夠你們做,往後二姑多給你們寄一些回來,把你們每天該寫多少頁都記在紙上,同那些學習資料一并郵回來,讓喜丫頭督促着你們學!咱家缺文化人,你們兄弟幾個都挺聰明的,二姑一定想盡辦法将你們培養成有知識的文化人,争取你們兄弟七個将來都能考上大學!”
衛國健兄弟七個全都傻了眼。
兄弟七個中年紀最小的衛光明眼裏已經翻起了淚浪,性子最跳脫的衛東征則是哀嚎着抱住衛二丫的大腿,“二姑!親二姑!咱別買學習資料了成不?我覺得在鄉間地頭種地就挺好的,何必去受那讀書的苦呢?我爸我媽我奶都沒讀過書,不都把日子過得這麽好麽?”
衛二丫淡笑着搖頭,“不行,你們不吃讀書的苦,往後就得吃生活的苦,二姑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可千萬別辜負了二姑的一番好意。”
謝玉書也一時嘴癢,忍不住同其它衛家人分享她的經驗之談,“孩子們不愛學習,這根本不算什麽事兒,打一頓就好了,一頓不行就兩頓,兩頓不行就三頓,天天打,頓頓打,把他們的反骨給磨平了,他們遲早會愛上學習的。”
“現在孩子們還小,沒有經過事兒,不知道生活有多麽苦,可咱們這些當爸媽的知道,也吃過生活的苦,所以必須狠下心來,哪怕是含着淚,也得将他們教育好,讓他們長大成才!若是他們不想念書學習,那就算打,也得将他們打得愛上學習,明白了不?”
衛國健與衛國康對于自家親媽的這番驚人言論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他們兄弟倆都是嘗試過男女混合雙打式竹編炒肉絲的酸爽,可衛家其它孩子沒有嘗試過啊!
在衛東征兄弟幾個眼中,魔鬼大伯母已經找到了同夥——魔鬼二姑,并且這倆魔鬼要合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