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暴露

翌日,沈如意起的時候枕邊人已經不在, 回想起昨個是怎麽睡過去的, 沈如意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紅隙正打了水來替她洗漱, 瞥見連忙摸上她額頭, “不燒了啊, 那怎麽臉這麽紅?”

“我沒事。”沈如意拂開了她的手,接過巾帕擦臉。

紅隙站在旁邊侍候着,一壁松氣兒道, “姑爺走的時候特意交代, 怕您夜裏受涼再燒起來, 可奴婢記得昨兒個關了窗子的, 不該呀。”

沈如意忍不住嗆咳了一聲, 也不知是那藥的作用還是出了一身汗……總之她的風寒似乎是好了,可想了想那過程, 再對上自己耿直婢女的疑惑目光默了一刻,轉了開去, 似是不經意提起, “姑爺呢?”

宛桃在旁邊掩着笑,終于聽見了自家小姐問, “姑爺一早出去了, 還交代了要小姐好好吃飯。”

沈如意病好自然有胃口吃飯, 一碗鹹鮮的豆腐腦,澆上香油、醬油,撒上蝦皮、紫菜、香蔥末等, 配上現烤的芝麻酥餅,一口香酥一口細嫩,一下熨帖了胃。

紅隙一面将自個方才在路上聽到的與主子道,“昨兒夜裏大少爺又和大少奶奶吵了,這大少爺不在的時候大少奶奶可念想,怎住一塊兒了反而……”這也不是兩人頭一回,初過門那宿更是逼着大少爺在書房睡的,底下都說盧氏霸道造作,與溫柔和善的宋少奶奶實在是相差太多。

“嗯?”沈如意疑惑哼應了聲,心中卻不是很意外。

盧氏喜歡封墨臺并不是無跡可尋,不過在前世她并未求太後懿旨賜婚,恐怕打的是等她死後的主意,卻沒想到林瑤死了,卻由宋筠溪替嫁,這才坐不住硬是擠了進來一道過門。

然盧氏要強,與同樣強硬的封墨臺來說,必然免不了磨合。

“奴婢聽說是不見了什麽東西,大少爺懷疑是大少奶奶拿的這才争起來的。”宛桃補充說道。

沈如意随意點了點頭,沒興趣探知這等子事。用過朝飯,便去了書房,卻正好瞧見月渎站在那暗門前,似乎是剛好出來上鎖。

“二少奶奶。”月渎驚擾,連忙行禮。垂下的眸子中劃過一抹暗芒,與篤定。

“……”沈如意瞥過那新挂上的鎖,心驀地一揪。早起的那點好心情蕩然無存。

紅隙順着瞧去,“怎還上鎖了唔——”話剛起,就被宛桃狠狠碾了腳背,瞥見小姐的臉色自覺閉上了嘴,神情染上一絲不忿,姑爺這般是防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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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渎猶如做錯事被抓包局促站在那,目光掠過精致鎖面兒隐了隐,用原先的畫兒覆蓋住,半點看不出異樣來。“二少奶奶萬莫多想,二少爺應是怕……怕三小姐擅闖……”

“這是夫君的書房自該由他來安排,你無需同我解釋,我對那裏面沒甚興趣。”沈如意沖月渎淡淡笑了笑,轉而吩咐紅隙道,“去替我沏壺茶來。”

說完便坐了矮榻上,絲毫看不出異樣。月渎略不甘心地退到一旁侍候,目光凝向暗門處并沒想到沈如意會如此大度,也着實亂了她的計劃。

沈如意循着書架,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方出聲詢問,“我記得這兒有一本《俳諧集》,月渎,你可知道收哪兒了?”

“唔,奴婢不知,不過二少爺走的時候倒是從這兒帶了一本書走,許是二少奶奶找的。”月渎正思忖間聽聞沈如意問話,忙是說道,“二少爺去祭拜一位故人,約莫午時還回不來,聽說那位小姐生前也是愛——”

沈如意聞言觑向她,而後者一副失言捂住嘴的懊悔模樣,倒教人好猜得很,她按下胸腔彌漫開的酸澀之意,聲音卻未顯露分毫。

“夫君去祭拜的,便是與暗室裏的有關罷?”

月渎作勢怔怔擡眸,似乎是為她的聰慧折服,自然也證實了她所問。“二少奶奶……”

竟是死了……麽?

沈如意沒顧上她,捧着紅隙奉上的熱茶心陡的沉了下去,像是未料會是這情況,一時說不上是何感受。

月渎眸底掠過一抹得逞,又極快地收斂去,遲疑着咬唇解釋:“是奴婢失言!二少爺與那位小姐情深緣淺,如今斯人已逝,二少爺也已經有了您,二少奶奶您就讓二少爺留一些念想罷。”

沈如意睨着她,挑眉,饒是好脾氣的,也給逼出了三分火氣,“倒真是個忠心為主的好丫鬟,卻是哪兒來的膽子來教我如何。”

“二少奶奶……”月渎陡的心驚一下,垂首嗫喏道,“奴婢不敢。”

“既是失言,那就掌嘴二十,往後漲記性罷!”沈如意寒聲吩咐道。

紅隙領命,帶着她早看不順眼的月渎往掌事那兒去,不掩高興。而被她拖着走的月渎仿佛才回過神般,怎麽都想不到沈如意會突然拿她開刀,連連讨饒認錯,一路過去惹了不少注目,議論紛紛,而向來被主子優待的月渎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垂下的眸中盡是恨意。

沈如意捂着茶碗,暖着手心,卻仍覺得冷。

“小姐……”宛桃擔憂望向她。

“你也下去,容我一個人待會兒。”

宛桃識趣守去了外面,心中亦是無可奈何。誰能想到對小姐千嬌百寵的姑爺心頭竟有白月光,可又對小姐那般……如何不叫人膈應。

書房裏,沈如意一個人靜坐良久,腦海中充斥着兩種聲音,一是封晏的深情款款,二是月渎的,交替出現,亂哄哄一片。半開的窗子前露出蕭索秋意,泛黃的葉子被風卷落,她靜靜凝着這一幕直到眼睛酸澀,寒風侵襲,愈是冷靜,愈是清楚地發現自己原來早已傾心相付。

風吹動書頁沙沙,一道卷了書桌上的紙張,飄落于矮幾那。

沈如意餘光瞥見,霎時頓住,俯身拾起了紙。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子闕。

紙上的字與扉頁上的赫然重疊,也毫無違和,顯然是出自一人之手。沈如意僵坐着,耳畔隐隐有聲音回蕩。

“這般喜歡?”

“我只喜歡他的詩詞。”

“嗯,只喜歡詩詞就好,他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好。”

封晏,就是子闕?!沈如意今個接連受打擊,似是有些麻木,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過紙面,浮起一絲澀然笑意。

她愛慕紫闕的詩詞,也愛慕封晏那個人,何其有幸,二個是同一人,又何其不幸,他們心中所愛是別人。

北林有燕,羽若雪兮;朔風哀哀,比翼南飛;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風凜凜,終不離兮。

然那個讓他寫下這等美好詩詞的人卻已逝去,思忖良久,終無聲淚流。

月渎說那念想,她容不下。

……

與其不遠,明秀苑中盧氏恭送封夫人離開,眼眶亦是不乏紅腫。昨兒個封墨臺是在宋氏那過夜的,今兒一早又帶着她出門赴宴,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受得住,在屋子裏發脾氣砸東西,直到封夫人尋過來。

“這才多久,就鬧得家宅不寧的,你若不把那性子收一收,只是将墨臺推遠了去。”封夫人嘆息道。

“母親,可我當真是冤枉吶。”盧氏說得委屈極,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封夫人看着她那固執模樣,搖了搖頭,“我言盡于此,你聽不聽得進去且看你,只消莫再這般鬧騰,莫給墨臺給封家丢了臉面。”

盧氏正欲辯駁,在封夫人嚴厲目光下只得緊緊咬住了唇,半晌不甘答應:“兒媳受教。”

封夫人這才滿意,離開了苑子。

盧氏目送她離開,只覺得這遭受得委實憋屈,她不過是幫墨臺收拾衣物,怎就成了如今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她這廂委屈更是暗恨,緊了緊牙根,發狠道,“我非得将那偷東西的賊子揪出來千刀萬剮了不可!”

旁邊的丫鬟一激靈,教她眸中的戾氣駭住,更低垂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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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相信我,知道真相後你會更想哭噠(*/ω╲*)假期餘額不足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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