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禍暗伏

金國皇宮。

完顏鴻已經跟着慕容方的大軍一起班師回朝了，此一戰雖是敗了，照着慕容方的說法也是不虧的。尤其是在完顏鴻留在定陽城的探子帶來了玉老侯爺離世的消息時，完顏鴻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這個消息對于金國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好消息。就像是對于宋國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壞消息，他們不知道下一次金國來襲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有人來救他們。即使，他們有玉明昭，可玉老侯爺戎馬一生，而他的兒子才剛剛開始沒有多久。

完顏鴻聽到這個消息，下意識想到的就是林蓁的臉。他心下有些懷疑，是不是林蓁做了些什麽。完顏鴻順利逃離侯府的時候，他曾經給了林蓁一瓶□□。那毒跟李太師給的那一種，恰好不謀而合。

再加上探子自定陽城裏彙報的消息，完顏鴻更是覺得玉老侯爺的死是林蓁做的了。可是，他看不明白林蓁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你說，林蓁若是向着他，她當日的那張僞造的布兵圖又作何解釋？可若是不向着，她又何必以命相救，又何必為了他毒殺玉老侯爺呢？就在完顏鴻想不通的時候，一個聲音解釋了一切。

“陛下，我家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可之華從小跟着小姐，一起長大，之華清楚啊！”說話的人正是當初林蓁一直信重的情同姐妹的侍女之華。

完顏鴻離開定陽城的時候，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到底是将之華帶在了身邊。之華也是到了金國之後，方才察覺到了完顏鴻的身份。那個時候，她已經背叛了小姐背叛了林家，也不怕再多背叛一個宋國。畢竟，她想要的，她總會能得到的。

現在之華所想的不過是仗着完顏鴻和林蓁之間曾經的那段情意來滿足她一步步登上完顏鴻後宮高位的願望罷了。

之華用手輕輕揉捏着完顏鴻的肩膀，其實完顏鴻現下頭疼的樣子只有揉按額頭說不定效果會更好些。但是，之華清楚的不敢輕易逾越那條線。現在的她還不夠資格，她只有等待。

之華的嗓子還沒有好，她只能輕聲細語的同他說：“陛下，小姐最是重情之人。一旦付出真心，那便是百死不悔。之華一直覺得小姐的心裏是有陛下的，只是現下迫于形勢無法相聚相守罷了。”

完顏鴻是絕不可能把這些重要的事情告訴之華的，但是之華能在林蓁身邊多年一直受到信賴，所靠的不僅僅是兩人多年的主仆之情，更多的是之華善于察顏觀色。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事事都能替旁人想在前頭的人，何人不喜歡呢？

而現在之華正努力成為完顏鴻的解語花。完顏鴻聽了之華這一番說辭之後，心裏除了感嘆一番林蓁的用情至深之外，更多的也只是個痕跡罷了。他從來就是沒有真心的。

現在這個局面，完顏鴻只能對着宋國皇帝的做法拍手叫好，他等着跟宋國和談時大撈一筆，好好補償補償這次的損失。

完顏鴻将玉老侯爺之死的功勞算在了自己頭上，雖然說不能讓所有人知道，但是慕容方是知道了。

慕容方對于完顏鴻的感觀一直在改變，他對于這個人從一開始的無視，到後來的重視，猶豫，再到現在的驚訝。不管怎麽說，完顏鴻這個人現在在慕容方看來倒是一個适合聯手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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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慕容方自己對手多年的玉遠鶴心裏總還是有一種既忌憚卻又心心相惜的感覺。這一次，玉遠鶴栽在了完顏鴻的手裏，讓慕容方意識到了完顏鴻的可用之處，同時心裏也不敢小瞧他，生出了幾分防備之意。

正在返程途中的李太師沒有想到，這一次他會被玉老侯爺擺了一道。李太師原意給出那瓶西域密藥，是算準了玉老侯爺害怕他說出那個秘密，只能以死來讓他守口如瓶。沒想到玉老侯爺如他所料一般做出了選擇，但是這樣做，他就不怕他說出去嗎？

事實上，李太師沒有看準玉老侯爺的心思，卻被玉老侯爺給反将了一軍。因為那個秘密不管李太師是如何知道的，他是不可能自己去皇帝面前告密的。

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就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這還關系着皇家密辛，玉老侯爺死了，李太師只要說出去，倒黴的就是他了。

因為定陽城中的探子實在是很多了，各路人馬魚龍混雜的，林蓁搞的那一出，很快就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李太師正在頭疼等到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跟皇帝解釋。畢竟這件事雖然是他做的，但是聖旨這件事皇帝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這世上有何人能夠背着皇帝去以皇帝的名義下一道聖旨呢？并沒有。

而在宋國的皇城裏，宋哀帝确實是在書房裏大發雷霆來着。就連禦書房門外，求見的貴妃也是被拒之門外了。

李太師一向辦事妥帖，加上宋哀帝幼年受教于他，皇帝很是會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給李太師。而李太師從來也都沒有辜負過皇恩，只是這一次，皇帝着實很是失望的。

以皇帝對玉老侯爺的了解，沒錯，那道聖旨會是以皇帝的旨意來做的。只是，玉老侯爺慣會做人，尤其忠于朝廷。

以往這樣的事，玉老侯爺都是默默收了聖旨，自己頂了罪名，又打着朝廷的旗號去撫慰定北軍和定陽城的百姓。這樣一來，就是皇帝白白得了好名聲，壞人以及需要承擔的來自百姓的怨言都會由玉老侯爺來做。

曾經，玉明昭小的時候也問過自己的父親，可玉老侯爺的回答卻是模棱兩可的。只說是，“為了家國罷了。”

而這一次，皇帝的聖旨一次兩次的讓玉老侯爺失望了。玉門峽之戰時，若不是玉明昭帶着定北軍反應及時，慕容方反撲之時，那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啊！玉老侯爺心涼了，李太師帶來的聖旨以及他的威脅徹底涼了玉老侯爺的心。

是以這一次，皇帝并沒有得到預期的結果。但是，以玉老侯爺過往的人品做事風格，皇帝也确實說不出個什麽不滿來。所以，李太師回京之後，将承受來自皇帝全部的怒火。

皇帝對于李太師的怒火第一個波及的就是身處皇帝後宮的李貴妃了。李貴妃禦書房求見不成，只是個開始。

李貴妃閨名舒蘭，自幼跟皇帝是青梅竹馬，一顆心就這麽撲在了這個父親全心輔佐的太子身上。現在想來，都怪當時太年少，一時情誼迷了眼。不顧那人的勸阻入了這深深宮院，如今再難脫身而去了。

李貴妃向來聰慧，她如今能在宋哀帝的後宮裏一枝獨秀，絕不是因為她的父親是李太師這麽簡單罷了。宋哀帝的後宮裏，多的是美人，但是美人卻未必受寵。皇帝的恩寵完完全全是來自前朝的變化罷了。

自禦書房被拒絕見駕之後，李貴妃就知道定是父親這一次定陽城之行辦的讓陛下失望了。她的陛下從來是都是這麽無情啊！

李貴妃冷嘲了自己殘存的期望，就老老實實的待在了自己的宮裏了。

而另一個因為皇帝的這場怒火而被波及到的人就是林萱了。林萱最初得寵是因為模仿了林蓁人前的風格，因着皇帝的一時新鮮入了眼。後來的失寵再得寵，全然是因為鎮北侯府罷了。

林萱是林蓁的妹妹，雖然林蓁在府裏同何氏說的那般絕情，可到底還是不忍心的。林蓁雖然沒說，但是玉明昭還是知道了。所以，玉明昭使了方法，讓皇帝看在鎮北侯府的面子上，不得不好好對待林萱。

可林萱不知道啊，林萱一直以為皇帝對她這般是因為出于對她的真心。因為皇帝的寵愛，林萱着實在皇宮裏過了一陣人人羨慕光鮮亮麗的生活。只是，因為外物得來的終究是無法長久的。

林萱再一次失寵了，她甚至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這一日，林萱像往常一樣，看着皇帝心情不是很好，就想着讓他開心一點，往常是如何做的呢？不過是，先同皇帝鬧着玩兒，接着再撲進皇帝的懷裏，撒撒嬌，皇帝必然心情會好的。

不知為何，今日卻不管用了。往日，陛下定會說她一聲調皮，然後把她抱在懷裏一番親昵，再送些個珠寶首飾哄她開心。林萱趴在榻上想着今日的事，淚眼朦胧，心裏很是委屈。

今日，林萱剛一開始動作，宋哀帝便大發雷霆，盛怒之下，當即揮袖而去。林萱的份位倒是沒變，可是她被禁足了，哪裏都去不了了。

林萱被皇帝這些日子寵壞了，受不得半點兒委屈。她趴在榻上哭着，苦累了，便睡了過去。

傍晚時分，林萱半睡半醒之間，仿佛聽到了一句，“娘娘這一次失寵，全都是因為鎮北侯府得罪了皇上，娘娘這是池魚之殃啊！”

林萱滿腦子只剩下了那一句全都是因為鎮北侯府。

為什麽，為什麽到了現在你們還不忘破壞我難得的幸福呢？林萱又想起了何二公子的死，再一次嚎啕大哭了起來。

林蓁，玉明昭，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