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長在萬花谷的小弟子們經常被師長帶去長安逛逛,胡人異族見過不少,靳嵘這般高鼻深目的也不稀奇,然而靳嵘絕不屬于面善溫和的那一款,聞徵雖然放不下架子去摸他的臉,但也能勉強猜想出來他的樣子,起初靳嵘在時,來找他學針的小弟子總是畏畏縮縮的跟在他身邊不敢遠離,聞徵因而又嫌棄他一陣,可幾天之後小孩跟靳嵘混熟了倒也異常親近。
斐川一直覺得靳嵘是萬裏挑一的好,剛硬俊朗,堅毅坦率,他窮極一切詞彙也形容不出完靳嵘在他眼裏熠熠生輝的模樣,他的将軍擁有所有光明磊落的品格,盡管已經位及惡人谷總将領但卻從未有過架子。
靳嵘比他高很多,他們日常起居交流相處的時候靳嵘永遠都會下意識的俯身低頭,能陪他坐着躺着就絕不會站着,同騎烏骓靳嵘會坐在後面将他緊緊環住,男人會彎下身子給他以肉體支撐一道屏障,他與靳嵘在一起永遠不會覺得緊迫或是威壓。
靳嵘和小孩子說話時會主動蹲下來,聞徵授課一絲不茍,小弟子們聽他講課往往需要全神貫注,等聽完半個時辰有些太小的孩子早就趴在桌上昏昏欲睡,靳嵘會幫他們倒杯水,小孩子的座椅是矮矮的竹凳,靳嵘每每都會單膝跪在地上給他們遞過小小的杯子,再盡可能溫和的問他們要不要吃糖糕零嘴。
最開始小弟子們大都不敢和他說話,慢慢的有膽子大嘴也饞的開始跟他要糖糕,斐川會趴在窗口笑吟吟的給他遞去一盤,斐川白天不出屋,只窩在床邊的矮榻上看外頭的靳嵘,聞徵讓人帶回的糖糕零嘴很多,斐川就是一日三頓的吃也要吃上個把月,靳嵘接過盤子又摸出靴側別着的小刀把糕點切的再小一點才會分給他們。
甜食大抵是最能哄小孩的東西,四五日的功夫過去這些小弟子們就同靳嵘混熟了,待下了聞徵的課就會黏在他身邊嚷嚷着要糖糕還要聽草原上的故事,靳嵘會挨着斐川趴往的窗口席地而坐,穿着墨袍的小孩子們規規矩矩的圍在他身邊坐成一堆,目光灼灼的聽他講那些遙遠的故事。
斐川敢肯定靳嵘未來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他想起他與靳嵘剛剛相識的時候,高大穩重的男人總是會提着滿當當的食盒來看他,他自小被教導要知禮數,無論他願不願意說話,別人給他東西或者同他搭話他一定要回應,連聞徵和聞羽也這樣要求他,他小時候不願意說話,聞徵就一遍又一遍的教他要跟人打招呼。
唯有靳嵘從不要求他回應道謝,大多數時候靳嵘總是匆匆忙忙的來,食盒放在門口廊下,他拘謹又不安的捏着手指,道謝的言語卡在喉嚨裏始終說不出來,靳嵘只會告訴他食盒裏放了什幺點心從不逼迫他交談什幺,斐川那會是個毫無地位的半吊子大夫,靳嵘是統領一方的勢力主,他理應對他行禮尊稱,但他從來沒有,靳嵘也從未留露出不滿的情緒。
他們在最不平等的時候平等相處,靳嵘身上那股屬于草原的灑脫讓他少了些刻板教條,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架子,他對任何人的一視同仁,街邊的老婦、田間的農夫、天真爛漫的稚童、麾下最末階的馬前卒,斐川見過許多比靳嵘階職要低的兵将對屬下和酒肆的小二吆五喝六,靳嵘從來不會,這是斐川最敬佩也最真實的一點,靳嵘永遠有一顆最真摯的赤子心。
斐川想自己的孩子大概會很幸福,這個孩子不會遇到那種古板父親,不會碰到那種将子女當做所屬品來掌控的父親,無論孩子多小靳嵘都會尊重他,他的孩子不會被靳嵘逼着一定要繼承衣缽,他的孩子可以想學什幺就學什幺,哪怕是喜歡詩書去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靳嵘也會尊重他的意願。
斐川自己的私心是兒女雙全,這一胎生完他會好好休養,等到孩子斷奶了他會撺掇着靳嵘再生一個,他猜靳嵘大概不會同意,但他有的是辦法,但凡跟床上事扯上關系,靳嵘就從來都算計不過他,铮铮悍将鋼筋鐵骨,能扛過任何殘酷的刑罰,卻抵不過被他溫聲細語困進溫柔鄉的處境。
斐川在萬花谷裏待了半月有餘,聞徵仍舊不給靳嵘好臉色,但卻漸漸緩和了一點,斐川按時喝藥,夜裏靳嵘會陪着他出去走走,許是花海氣候适宜,斐川下身的疼痛有所緩解,有時和靳嵘一起晃晃悠悠的走到落星湖邊也不會覺得吃力。
古木郁郁蔥蔥,繁花似錦,時不時有松鼠之類的小東西上蹿下跳,斐川倚坐在靳嵘懷裏有些想念自己養得蓬蓬,落星湖水清澈見底,星月的倒影在水上散出銀亮的光暈,有夾着花香的清風吹動水面,斐川抿着嘴往靳嵘頸間蹭了又蹭,他鬓角被靳嵘別了一朵盛開的小花。
蓬蓬的事情說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開春他們離開昆侖那會蓬蓬發了情,比前幾年鬧騰得都厲害,斐川揣着孩子靳嵘也怕它一時急躁傷了斐川,只得把它留給唐了和鄭擇照顧,前段時間唐了來信說蓬蓬跟野狐貍配上了種,一開始嫌棄它人味太重的母狐貍到底是被蓬蓬死纏爛打的給騎了。
五十多天過去,狐貍崽子生了一窩,四公倆母,毛色三只随爹三只随娘,唐了兼顧軍務還得照顧着一家八口,蓬蓬大抵是跟人混的時間太長,不熟悉同類,崽子生出來之後居然還東躲西藏的不願意承認那些沒睜眼的小東西是自己的骨肉。
斐川一向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靳嵘給唐了私底下去了信,說是讓他過來時帶上蓬蓬,斐川揣着孩子不能再跟以前一樣閑着沒事就招貓逗狗,唐了帶上蓬蓬過來,想來還能給斐川解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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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陽光溫暖卻不毒辣,斐川仰躺在榻上兩腿敞着,赤裸的雙腿白若脂玉,泛紅的花唇中間含着男人粗硬的指節,細碎的嗚咽聲混着壓抑的低喘在床幔後逐漸糾纏起來,靳嵘終究是不忍傷他,從斐川有孕到現在他們真正做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多數情況下都是用手或者用嘴。
斐川的乳暈變化明顯,豔紅色的乳頭飽滿圓潤,似是上好紅珠瑪瑙,靳嵘俯身去含左邊那顆小東西,指節順順當當的借着淫水的潤滑闖進深處,斐川瑟縮着夾緊了腿根,凸起的陰蒂主動去蹭粗糙指節,隆起的小腹袒露在外,淺紅的性器勉勉強強的立着,随着他低泣的動靜洩出了小股算不上精液的東西。
靳嵘拗不過他的堅持,深入花徑的四根手指慢慢收握,斐川陷在甜膩的高潮裏啞聲叫着,淚珠從他緋紅的眼角沁出溢開在枕上,斐川很清楚自己生育時開宮口會分外辛苦,靳嵘事先幫他多擴張幾次對孩子的順産有好處。
可這到底太可怕了,靳嵘的性器就已經極具壓迫,使長槍的右手每個骨節都歷經錘煉,厚繭粗糙手掌有力,半個右手在他體內窄小的陰道裏嘗試握拳是一種極其殘酷的體驗,狹小的內壁被結結實實的塞滿撐起,撕裂的痛楚不太清晰,反倒是脹痛和恐懼占了上風,斐川刻意控制了抽泣的聲響,他怕靳嵘因為心疼他就停下。
四指彎曲着擠壓內壁,斐川漸漸能感覺得下體的涼意,溫熱的淫水争先恐後的流在褥子上,空氣進入被手指撐開的花徑,高熱水潤的甬道因而慢慢變涼,疼楚和模糊的快感讓他乳首立起,藏在乳暈下的稀薄奶水漸漸溢出乳孔在他蒼白的胸膛上溢開。
斐川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的女性器官愈發成熟完整,能給靳嵘生兒育女是件好事,可他再也不能像憧憬裏那樣去做一只翺翔天際的鳥,他弓起瘦削的肩頸環住靳嵘肩頭,瘦長的十指顫栗發抖,修剪整齊的指甲在麥色的皮肉上撓出道道抓痕。
他竭力将兩腿往外側張開,最畸形不堪的地方孕育着靳嵘的血肉,花徑被收握的指節死死卡住撐開,斐川似乎聽到自己胯骨移位的聲響,又覺得下一秒自己的五髒六腑大概也會一并從這處被扯出去。
腿根皮肉毫無規律的痙攣着,斐川烏發散亂鋪開在枕上,被汗液浸濕的鬓發黏答答的貼着面頰和頸側,靳嵘狠下心将指節盡數握緊,驟然撐開下身的痛楚讓青年幾乎悲戚的哀鳴出聲,斐川渾身出透的冷汗,先前還半硬的性器早就軟得不成樣子,足弓與腿肚一起劇烈的抽搐,筋骨扭搓的痛楚足以同雌穴的處境相提并論。
雌穴裏淌出來的水漬沒有夾雜血絲,靳嵘抽出濕透的手掌,冰涼的液體沒有溫度,根本不是斐川動情時那種濕滑溫熱的淫水,身體畏懼痛苦所以才自行分泌出那幺多保護陰道的液體,斐川半張着嘴連喘息都沒了聲響,失焦的眸子再也盛不住那些淚水。
靳嵘俯身将他牢牢擁緊,斐川張着腿躺了良久才勉強找回意識,他試圖對靳嵘露出個笑,可靳嵘的表情太難看了,深邃的眉眼赤紅一片,剛毅的面頰露出要哭不哭的脆弱模樣,斐川擡手摸上他的眼尾,摩挲之間滿是無奈與溫情。
斐川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孩子不能随他,哪怕孩子胎裏不足容易生病也不能像他這樣不男不女,他知道靳嵘不會在意,這是他們的骨肉,哪怕真得和他一樣是雙身靳嵘也絕不會在意,但他自己過不去,他不能把自己最不堪的東西遺傳給孩子,他迫切的希望孩子一定要非常非常像靳嵘,最好是完全繼承靳嵘的一切,哪怕是與他一點都不相似也沒關系。
入夏後的第一場雨不大不小,聞徵怕屋裏受潮陰涼便主動跟靳嵘搭腔讓他去煮湯淘米,下着雨小弟子們不會來上課,斐川撐着紙傘站在院裏看靳嵘忙活,肩上披着聞徵給他披肩,青藍色的披肩繡着祥雲與鶴,怎幺看都不像是聞徵的東西。
斐川沖靳嵘擠了擠眼睛,他也知道了自己師父的小八卦,雖然不能直接去問,但心裏總是暗自揣測着事情發展到了什幺地步,聞徵似乎一點也不目盲,他又精準無誤的彈上了斐川的腦門,然後潇潇灑灑的拂袖轉身進了自己放草藥的小屋。
唐了來時正瞧見這幅景象,斐川一只手撐着傘一只手舉過頭頂揮着,驚喜萬分的跟他打招呼,傾斜的紙傘将雨水一滴不漏的引到了靳嵘頭上,聞徵從屋裏探出半個身子側耳細聽,皮毛柔亮的沙狐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快竄去斐川腳邊連蹭帶拱,雨水浸的泥土濕軟,斐川身上的長披肩自然是被它甩了滿滿的泥點子。
唐了帶了不少東西過來,他放下行李跟聞徵拱手行禮,當真是極少有人會不喜歡唐了,他能将淩冽與殺氣收斂自如,聞徵看不見他,單聽聲音還當他是個儒雅得體的年輕公子,根本猜不到他會是靳嵘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唐了入院之後就摘了銀面,竹籠裏的幼狐睜着一雙和他爹相似的大眼睛挨個打量着眼前的人,這是一窩裏的老四,性情最溫順老實,和兄弟姐妹放在一起養總是被欺負,唐了幹脆就把他們父子倆一并帶過來,也算是給斐川一個小驚喜。
同是惡人谷中舉足輕重的高階之人,聞徵對唐了沒什幺偏見,反倒還頗有性質的瞧了他帶來的好茶良藥,幼狐不願意離人,哼唧哼唧的嗚咽聲聽上去就令人憐惜,斐川抱着蓬蓬坐在房檐遮擋的地方睜大了眼睛,一向不喜歡幼獸的聞徵居然還伸手摸了摸唐了膝上的小東西。
唐了比靳嵘利落多了,卸雞的動作行雲流水,刀刃擦着骨節縫隙刺進去,勾挑割切之間幾乎沒有動靜,哪像靳嵘那樣剁出震天的響聲,聞徵尋着靳嵘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嫌棄之意溢于言表,斐川揉着蓬蓬軟乎乎的肚皮暗暗在心裏沖着聞徵吐了吐舌頭,他自然知道唐了在這種方面比靳嵘厲害得不止一點半點,可他就是喜歡靳嵘笨手笨腳卻又格外認真的樣子。
雞湯加進滋補的藥材,米淘洗過後放油揉勻,濾出雞湯來煮米成粥,唐了一下午往竈裏添了四五回柴火,直至煮到粥米消融只剩米漿,砂鍋放在炭爐上,青菜魚肉逐一放進去燙熟,斐川捧着小碗悶頭吃肉,他總是嘴貪的像個孩子一樣,靳嵘用勺子撈起一塊魚肉放進他碗裏,聞徵猜都能猜到斐川一個菜葉子也沒碰,他端着粥碗冷哼出聲,唐了立馬夾了滿滿一筷子燙熟的野菜放進斐川碗裏。
幾日之後聞徵便讓靳嵘帶着斐川去了落星湖那邊的空房,臨盆的日子将近,花海這邊地角偏,一旦中間出事很難即使處理,落星湖守着谷口和去往三星望月的主路,斐川就算有什幺危險,靳嵘也來得及去三星望月找醫聖求藥。
唐了來這一趟就是為了給靳嵘搭把手,再者就是支援他一些銀兩,他們這群人裏算下來唐了的積蓄最殷實,靳嵘之前給他傳信的時候就說讓他帶些金銀過來以防萬一,唐了帶了黃燦燦的金條和一些零散銀子,斐川搬去落星湖那日他又去了長安城,買了些上好的木材打算教靳嵘做木工。
孩子的小搖籃是靳嵘親手做的,唐了教他怎幺切割怎幺拼接,好端端的小院裏滿是刨花,蓬蓬總願意鑽進去滾一身木屑,聞徵也一道搬了過來,最後的時日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落星湖邊人來人往時常有人,斐川只得整日散着頭發掩人耳目,他清秀單薄,即使是有走錯路轉進他房前的同門也都當他是個快當娘親的姑娘。
六月剛過,雲彩悠悠的飄在天上,斐川臨産的征兆在剛滿九個月的時候早早出現了,陣痛在一開始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聞徵一早就覺得他這一胎十有八九要早産,孩子不足月對斐川而言反倒是個好事,他下身不同女子,孩子若是瘦小一些會讓他稍稍輕松一點。
剛過傍午,天光大亮,斐川躺在榻上不算慌亂,他依照囑咐将腿張開,産道不會早早打開,靳嵘伏在床邊與他額頭相抵,唐了出去把剛熄火的竈臺又點上,該用的催産藥和參湯有條不紊的煨在不同的小爐子上,蓬蓬趴在窗邊伸出爪子将自己幼小好奇的兒子結結實實壓住,蓬松的長尾一下一下的掃過窗框,顯然也是被傳染了不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