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騎行

6月的期末考試如期到來,從獲忙得昏天暗地,看到成績單不免松了口氣,将整顆懸着的心放下。這時候,國滿打電話過來約從獲環島騎行。從獲怕兩個人出去不安全,就提議邀請許甬,國滿欣然答應,倒是許甬反而忸怩了一會兒才點頭。

五聲島是個環形島,中央是聳起的平山,平山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平湖,整個島中央高四周低,發源于平山的河流呈放射狀向四方流去,在海河相接的地方形成肥沃的河口三角洲,韋氏的首都東城就建在東江三角洲上。

環島騎行的路線是:從位于五聲島南邊的許城出發,沿着許江順流而下,到達海邊後沿環島公路逆時針騎行,最後回到許江入海口,逆流而上返回出發點。

出發那天的太陽頗為毒辣,從獲輕易便氣喘籲籲、汗流浃背,看到許甬的輕松模樣,感嘆男性和女性的體力果然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然而,看到國滿一臉輕松享受的模樣,從獲又羞愧得用看海來轉移注意力。好在另外二人都很照顧她,不時減速停一停,搞得從獲臉紅紅的。

快到東城的時候,經過一個植物園,一個體态豐腴的女人向從獲招招手。從獲定睛一看,原來是她唯一的姑姑鄭明秀。鄭商錫先後取了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為他生下了明樘、明枞、明榕三個兒子,第二任妻子則生下了鄭氏幼子明森和唯一的女兒鄭明秀。鄭明秀嫁給了東城韋氏的少主韋降,生下了一個兒子。從獲與這位姑姑關系并不密切,但就沖她今天這一招手,從獲對她的好感立刻上了一個臺階。

鄭明秀是帶着十二歲的兒子韋遷來植物園散心的,随從人員不多,尤其是與稚之的排場一比,頓時顯得韋氏少主夫人是如何親民,這令從獲感到一絲驕傲。

從獲不知道要跟姑姑說些什麽,便自作聰明與表弟玩耍,結果她根本招架不住這個小精靈鬼,接連拜下陣來。國滿與鄭明秀就文學問題讨論起來,氣氛相當好,許甬不失時機插上幾句話,很得兩位女士歡心。作為旁觀者的從獲發現,國滿不僅在許城許氏之中有影響力,許氏之外的地方也很吃得開,姑姑鄭明秀一聽到“國滿”二字就換了語氣,明顯是一副崇拜者的模樣。果然,只有從獲是邊緣上的人。

“表姐,你不高興嗎?”

韋遷仰着象征智慧與尊貴的腦袋看着從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怎麽會?”

從獲連忙反駁,語氣卻不可避免地弱了下去,果然是沒法在這小鬼頭面前僞裝。

“表姐教我騎車吧。”

“啊?”

韋遷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自行車,從獲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又覺得困惑。

“姑姑允許你騎車?”

要是這小鬼瞞着家長做些危險的事,從獲可不敢擔那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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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十二歲。”

果然是未經家長同意的,從獲瞄了一眼姑姑那邊,姑姑跟國滿老師聊得正起勁兒。而韋遷用他那雙神氣十足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充滿期待地看着從獲,瞬間讓從獲服了軟。好在老天保佑,姑姑及時把這表姐弟兩個叫到身邊,并且以一種小粉絲熱切的眼神邀請國滿幾個人留下來共進午餐。國滿看了一眼從獲表姐弟,一笑,答應了。

這頓午餐吃得不算壓抑。從獲認真地對付面前一條多刺的魚,一邊嫌棄那多如牛毛的細細白白的小刺,一邊慶幸可以有十分正當不容反駁的理由不去理會小表弟。小表弟一臉哀怨的看着一桌子的菜,沒有得到從獲的允諾,他很失落。幸好這時還有許甬這個大男孩,對付小男孩還是得大男孩。

姑姑依依不舍無比眷戀地向國滿老師道別,還不忘讨要簽名贈字,熱情地表示歡迎國滿老師到家裏做客,無比期待地強調有機會一定要到國滿府上拜訪。國滿從從容容接受姑姑的熱情,保全了偶像的形象,同時展現出偶像平易近人的一面。

小表弟看着從獲的小自行車輕輕嘆了口氣,整個人還沒有恢複精神。許甬在他耳邊說了悄悄話,小表弟兩眼放光,立刻活了過來。

過了東城以後,從獲忍不住問許甬對韋遷說了些什麽,怎麽會有那麽神奇的效果?許甬哈哈大笑,神秘兮兮地說那是男人間的秘密。從獲皺眉,一個小時之內沒理他。

到了信川江口的時候,三人找了一家酒店住下,預備着次日看日出。當晚,從獲對着酒店裏的旅游地圖突發奇想,建議放棄原來環島騎行的路線,沿信川江而上,去平湖看看。國滿說,這樣可以沿公路騎行到河源。許甬認為這條路太危險,建議按照原定計劃騎行,然他架不住已經定了主意的從獲,只得違心答應。

辛苦一天的從獲在陌生地點陌生的床上蓋着陌生的被子進入熟悉的夢鄉,不是獨自一個人出門的她,睡的安穩。

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天下起了毛毛雨,日出是看不成了。吃過早餐之後,被雨水攪了興致的從獲打了退堂鼓,國滿提出雨中騎行別有一番滋味,許甬反對這個提議,理由是太危險。三人讨論一邊,最後決定帶上雨具騎行前往平湖。

盤山公路崎岖不平,雨天道路又濕滑,從獲一個不小心,便連人帶車一齊撞進了溝裏,濺了一聲的泥水。國滿和許甬連忙将從獲救起,送到附近的診所對傷口做了簡單處理,之後打車到了河源,把從獲送到河源最好的醫院裏做了全面檢查。

“河源是從獲的老家,你能聯系到從獲的家人嗎?”

國滿在走醫院的廊裏問許甬,許甬沉着臉,顯然對國滿的一些做法不滿。

“出了這樣的事,還是有家人在身邊比較好。”

國滿忽略許甬的臉色,又說了一句。

于是,許甬去聯系了從獲的三姐從荻,那是明榕唯一在河源的子女,與從獲血緣關系最近的人。電話那頭的從荻漫不經心地說,她自己一堆的事忙不過來,沒法兒去管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妹。許甬聽說過從荻的叛逆,耐着性子問從荻是不是只顧男友不顧妹妹,從荻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并且說許甬一個單身青年帶着她妹妹到處亂跑是什麽意思。許甬借着不快挂了電話。

他本來可以聯系別人,但他偏要聯系這個鄭家最不靠譜的女兒。打過這個電話後,許甬沒有聯系別人,就這樣回去把情況跟國滿說了,然後等着看國滿的反應。

“這樣啊。我們兩個人也能照顧好從獲,”

國滿淡淡開口,像是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又像是本來就不在意這件事,她接着強調說:“不要告訴從獲這件事。”

許甬看着國滿,沒能看出國滿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有幾分失望,又好像被激起了鬥志。他答應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從獲。

從獲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加上跌入溝裏的打擊,精神有些不振。環島騎行的興致估計沒有了。

國滿細細問了醫生注意事項,付了醫藥費,便把從獲帶了出去。從獲想到是國滿付的錢,更添了憂慮,無論國滿怎麽說都無法安心接受。反倒是在許甬的勸說下才稍稍舒展眉頭。

國滿找了一家酒店把從獲安頓下來,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樣幫從獲忙前忙後,又像一個大姐姐一樣逗從獲開心,總算掃除了了一些旅途的陰霾。不過,從獲當晚就發起了低燒,吃不下飯,睡覺也睡不好。國滿一直在從獲身邊照料着。

許甬自然沒法兒安安心心去睡覺,他看着國滿照顧從獲,也去幫忙,只是到底不如國滿來的方便。國滿應對這類事情倒是得心應手,這讓許甬刮目相看。

接近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國滿幫從獲量了體溫,發現已經回歸到正常的溫度,便打發許甬回去休息。許甬走之前留下話,國滿有需要可以随時叫他過來。

從獲勉強入睡,然睡得極不安穩,似乎在說夢話。國滿湊上前去聽了幾句,沒聽清,不過她确定不是在呼喚媽媽。病中的從獲不會呼喚媽媽,這令國滿感到意外。她把房間裏的大燈關掉,僅留下臺燈那微弱的光,悄悄掩上門到了外面。

夜風夾着細雨吹打在國滿臉上,國滿摟着手站在陽臺上看着夜幕下的河源城,燈火輝煌,歌舞升平,哪裏有大亂将至的跡象?她輕撫被風吹動的發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手機震動了一下,國滿拿出來一看,是一則新聞。她點進去以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那條新聞的标題是:鄭氏某孫女竟然在爺爺病重期間與陌生男子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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