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捕殺

“這是第五批需要捕殺的名單,請您過目。”

情報部門的主管将一份文件呈到從獲面前,從獲面無表情地在文件上掃了一眼,簽上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還回去,一邊說:“立刻執行吧。”

文件上簽的是她的名字,以後追究起來,所有的責任可能都得由她承擔。從獲毫不猶豫地簽下名,只是因為她在這個位置上,這是她自己選的。

情報部門的主管敬了個禮,領命而去。

“這樣會不會殺戮太多,影響您的聲譽?”

一旁的參謀等到辦公室裏只剩下他和從獲時,才一臉擔憂地說。他在丁放叛亂時參加讨逆軍,與從獲在同一個部隊,有過幾面之緣。評判之後,他留在讨逆軍中,直到前段時間被從獲提拔為參謀部參謀。

從獲冷冷地說:“是非功過,都是由後人評說的,咱們只管做自己分內的事。”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種手法的殘忍。頻頻秘密逮捕處死那些與“拔釘子小組”有聯系的人,只能說在減輕五聲島人口壓力的時候還有些積極作用。可她不能不這麽做,許甬現身後,“拔釘子小組”的行動愈加頻繁,蠢蠢欲動的人也不只他那一家,處在恐慌之中的民衆需要她這個攝政拿出實際行動來安撫。沒有治本之法,只好用強力治标。

“我們必須采取措施,不然就沒法控制局面。”

這參謀是從獲新培植的勢力,所以她多解釋了幾句。

處理完這件事情後,從獲與她那位東城的姑姑鄭明秀打了一個視頻電話。電話裏,從獲擺出河源鄭氏攝政的架子,嚴肅地要求姑姑治下的韋氏配合鄭氏的行動,将敵人一網打盡。

鄭明秀問:“這敵人,也包括我的親生兒子韋遷?”

從獲大義凜然地說:“大義滅親,不是最高的道德要求嗎?”

“好,韋氏會協助你們鄭氏行動的。”

鄭明秀沒好氣地說,“但是有一點,請攝政閣下務必遵循。我韋氏的領地上,不能出現鄭氏的情報人員。”

從獲說:“關于這一點,我會告知情報部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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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鄭明秀對身邊的心腹罵道:“這死丫頭,沒牽沒挂,沒心沒肺,真是難纏。”

她的心腹回答:“外頭對這位攝政也是議論紛紛呢。有人說,當年丁放叛亂的時候,要是她出面主事,不到三個月,丁放就該暴屍野外了。”

鄭明秀臉色一變,恨恨地說:“要不是我離不開鄭氏的支持,我才懶得理這小鬼。外頭的人虎視眈眈,這小鬼也給我置氣。”

她把端起來的茶杯又狠狠地放下,難看的臉色讓精致的妝容也失了色。

從獲這邊裏,只是要向韋氏表明态度,她也必須向韋氏施加壓力,畢竟這韋氏不像許氏那般配合行動。從獲也明白,經她這麽一搞,鄭明秀和韋遷這對母子算是暫時反目成仇了。得到她支持的鄭明秀不會感激她,因她而遭了更大難的韋遷只會更加厭惡她,她鄭從獲因此變得兩頭不是人,也是自找的。

她已經仔細想過,權力者的同盟不過為了一個“利”字,誰跟你掏心掏肺呢?要說呢,她倒是對那個“拔釘子小組”還有兩分好感,畢竟人家敢不顧一切打出複仇的旗幟,這一點可愛又可恨。更要緊的是許甬,從獲雖不願意與他走到對立面上,甚至根本不願想象兩人站在不同陣營時的情形。然而,事實如此,她又有什麽辦法?

這段時間,從獲有仔細查閱一些絕密檔案。“守護者協會”的人是個麻煩,從獲得了解更多。然而,文件上所得還不如國滿說的豐富。好在,從獲在查閱資料時收獲了別的。

關于五聲島外面的世界,從獲在某一刻忽然思考起這個問題時,就再也不能忘記。她找到了十幾份海外探險的報告,這些探險者都是違規私自出海,最後被處以死刑。在臨死之前,鄭氏的人員記錄下他們的言語,制作成絕密文件保存至今。

最早的一份探險報告是五聲島紀年123年10月寫成的,記錄的是當年5月份的探險行動,探險者明确表示遇到風浪,什麽都沒有發現。這個案子從獲也知道,當時是作為典型處理,直接處死,載入史冊,很多細節問題并沒有流露出來。

第二份探險報告是五聲島紀年145年2月撰寫的,探險人在頭一年年底冒險出海,剛剛入港即被逮捕,全體探險人員被處死。這一批探險人員聲稱,已經發現數個海島,大小不一,最大的那個海島上有淡水,适宜人類生存。從獲注意到,這批探險人員的領隊正好是123年那批探險人員領隊之子,這當然不是巧合。

接着往下看,約有一半的探險者聲稱發現了海外島嶼,根據描述,這其中三分之二的人說的是同一島嶼,剩下三分之一的人發現了距離更遠面積也更大的島嶼。探險報告涉及的最近時間是497年,也就是發現了描述中距離最遠也是最大島嶼那一次。之後,就沒有相關記錄了。

從獲覺得奇怪,因為這些探險報告在發現一個巨大的島嶼後就沒有記錄了。從497年到現在,将近100年的時間,居然沒有人行動。她又總結出一個規律,就是前期的探險報告收獲較少,之後有一種延續前人腳步的趨勢,走到距離也是越來越遠,發現的目标逐漸明确。按照這種情形,如果不是受到嚴格的人為幹預,是不會停止探索腳步的。

在從獲記憶裏,最近一百年對于出海的限制其實是趨于寬松。從前都不允許靠近海岸線,後來慢慢開放海岸線,允許近海養殖,近海捕撈業獲得批準是五十年前的事(具體執行情況則與船舶制造的禁令密切相關)。按理說,這時候蠢蠢欲動的人應該更多。

從獲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作為監督者本身的三家參與了海外探險活動,那相關的記錄要如何書寫?

種種跡象表明,五聲島祖先登島時所訂立的規矩早已被上層人士破壞,那關于“不得出海”的禁令,恐怕早已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吧。

手機這時候突然響起,是國滿打來的,國滿說有事要當面對從獲說,問從獲現在有沒有空。從獲說了自己的位置,然後等國滿過來。

十分鐘後,外面傳來炸/彈爆炸的聲音。最近這種事情太頻繁,從獲都能通過聽聲音知道炸/彈的型號。一個秘書急急跑來報告,說剛才國滿的座駕遭到炸/彈襲擊,從獲這才急了,她從座位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沖了出去。

國滿真是個福大命大的人,炸/彈是被人扔到車上的,國滿及時跳車,居然只是受了輕傷。司機當場就死了,扔炸/彈的歹徒被現場的便衣特工逮捕,當場自殺身亡。

從獲把高跟鞋往地上一扔,光着腳跑到外面,正好遇到國滿被人攙扶着進來。那一刻,從獲真是要哭了。

在從獲心中,真正具備長輩身份的,除了血緣至親,便是國滿了。國滿老師就好像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可以從容應對各方勢力,這足以引起從獲的崇拜。要緊的是,國滿對從獲好。從獲經不起別人對她好,她心裏存着一份感激,總想着回報,所以哪怕是能為國滿老師做一點小事都能高興幾天。這樣的國滿老師,怎麽能被炸死?

“這幫小子,真是會挑時機呀。”

國滿輕輕感嘆道,待看清從獲的模樣後,立刻嚴肅地說:“攝政閣下,您如此儀容不整,是要民衆們群起效仿嗎?”

從獲立刻紅了臉,國滿一擺出老師的威嚴,她就沒法不露出露出小學生的模樣。秘書這時候已經趕過來,見狀趕緊幫從獲把鞋穿上。

“國老師,是我錯了。”

從獲低下了頭,國滿不讓人攙扶,獨自一人走到從獲身邊,輕聲道:“身為攝政,要穩重些,不要總是露出孩子模樣。”

這時候,有人來報告,說這起刺殺行動是“拔釘子小組”所為,還說“拔釘子小組”聲稱:一次不成功,還有下次。

從獲大怒,這“拔釘子小組”是許甬創立的,刺殺從獲還可以理解為立場不同,刺殺國滿又是什麽意思?姑且不論當年的交情,現在的許甬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扔一顆炸/彈,是想要五聲島恢複到沒有人類的時代嗎?

回到室內,從獲向國滿保證一定加強對國滿的保護,國滿卻說:“保護我有什麽用?你得去會會許甬了,去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個人的言行總是會受到身份的限制,從獲是河源鄭氏的攝政,許甬則是五聲島頭一號敵人“拔釘子小組”的負責人,兩人之間不僅僅有私人恩怨,這一點從獲明白。

“請國老師放心,無論是誰,都得為他的言行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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