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餓死事大
王易安漱漱口,腦子清明許多,她想起昨晚上的胡思亂想,竟然放棄治療到要當謝武甫的小弟,她才不允許!
還有她聽說兩日後,新生會全部到校,也包括一些老生,她一定要趕在這之前,就搬到獨間去,她才不要睡大通鋪,死都不要!
“謝兄,你真的不用去服侍王公子起床?”
“不用管他。”
兩個人清清爽爽地結伴而行,朝她這邊走來,還相談甚歡。
清晨的陽光斜射在他們身上,真是一對“璧人”吶!
“王公子在那,他自己起了。”
“哼!”王易安仰頭吐下一口清水,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進了屋子,摔門關上。
“謝兄,你真的不用去看看他嗎?他好像生氣了。”
“沒事,他喜怒無常,我都習慣了,過兩天就好。”
說着說着,腳步聲漸行漸遠,王易安抵着門,握緊了拳頭。
謝武甫真是狠心,她都生氣了,也不見他先來服個軟,從來都是她先去找他的,哼,打死她,她也不會再妥協。
她在屋裏待了一會兒,也沒見人來服侍她吃飯,昨天一天就掰了點硬幹餅,口感差還沒味道,她吞都吞不下去,但謝武甫和江餘吃得津津有味,都不理她,原本江餘想去給她找點吃的,卻被謝武甫一把拉住,不讓他去。
她真是讨厭死謝武甫了!
焦躁地在屋裏轉了幾圈,她決定自己出去找吃的,偌大一個書院,她就不信自己會餓死。
徑直走上一條石子鑲嵌的小路,王易安來到了一個大院子,院子裏種了棵黃桷樹,在林木叢生的蜀地只能算個中等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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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有個老翁,拿着掃把在專心地掃着落葉,雖然現在不是樹木凋零的秋冬,但那麽大棵樹,一天掉百把張葉子,也是再正常不過。
王易安看着老翁把青翠葉子掃進簸箕裏,拿起掃把欲走,他趕緊上前踩住。
“你個龜兒子,踩到我掃把做啥子?”
王易安聽着怪異且兇的腔調,吓得立馬收回了腿,謝武甫教過她要入鄉随俗,強龍不壓地頭蛇,她現在還要問他要飯吃呢,還是客氣點好,客氣點好。
“喂,老頭,我問你啊,哪裏可以吃飯?”
“你個該背時的,點兒教養都沒得,吃飯,吃個鏟子飯!給老子爬!”
她大概能聽懂老翁的意思,只是……他現在是在罵她沒教養?
她已經夠客氣了好不好,要是換平常,她肯定要這樣說:賤民,快去給本公子弄些飯菜來,飯要顆顆飽滿新鮮的錦稻,菜要雲山現挖的玉漱菜,從采摘到翻炒不能超過一個時辰……
她已經很客氣了好不好,都不挑,這苦日子過着,有吃的就行,她也不奢求其他了。
眼看着就要被掃把轟出去了,她左躲又躲,後背撞上個堅實胸膛。
“沈老伯,他是新來的官宦人家子弟,不懂事,你別和他計較,我代他向你道個歉。”
“既然你江餘小子開口了,我逗不跟他計較喽,帶走帶走……”那老翁不耐煩地揮揮手,轉身去拿清掃工具,自顧自地說,“這些有錢有勢的公子,剛剛來逗是這種,哎呀,操練個兩年看他們還傲得起來不!”
“王公子,你到這裏來作甚麽?”江餘拉她出了院子。
“怎麽,我不能來?我現在也是鹿山書院的一份子,書院是我家,我家還不能随意走動了?”
看着王易安的較真勁兒,江餘覺得好笑:“在下只是問問,并不是說你不能來。”
王易安餓得煩躁,連連哼了幾聲。
一時無話,江餘略顯尴尬,正要托詞離開,便聽到一聲如雷貫耳的聲音,他盯了盯王易安的肚子,那是從她肚子裏發出來的。
“你餓了?”
王易安很想硬氣地說“不餓”,但她怕江餘真的不管她,于是只傲嬌地用鼻子哼了一聲,作勢不願搭理他。
“看來王公子不餓,那在下就不多管閑事了。”
他真的不管她?
王易安慌了,收回抱胸的手臂,直直地看着江餘,眼裏滿含期待。
“真的走了?”江餘突然想逗逗她,作勢往前邁了幾步。
王易安小跑追了幾步,突然又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停下來捂着肚子,冷冷地看了江餘一眼:“你走吧。”
“我真的走了?”江餘往前又走了幾步,見她沒有任何反應,繞一圈又到她面前,扯過她的手臂,無奈地說,“走吧,帶你去吃飯。”
很好,保住了尊嚴。
王易安表面上不情不願地被江餘拖着走,實際上心裏得意着呢。
他們到了膳食堂,發現裏面黑燈瞎火,連個打掃的人都沒有。
“來得太晚,過了時辰,李大嬸回家了。”
“回家?她回什麽家!你叫她立馬回來給我做飯!”
江餘直接忽視掉這句話:“她家裏忙,得過會子回來做中飯,你現在能找到膳食堂了?晚點再過來。”
“我不,我餓,我要餓死了,你不能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失望!你去,你去給我做飯!”
“做菜食材都是李大嬸自己擔來的,吃多少擔多少,恐怕沒有多餘的能給你做。”
“你……”王易安捂着肚子蹲在地下,失去理智地念叨個不停,“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要吃飯,爹,娘,我不讀這個勞什子的鹿山書院了,吃不飽穿不暖,我要回家,我要吃飯!”
江餘眉頭緊蹙,不知該怎麽辦,突然想到膳食堂後院栽了紅薯,當即拉起王易安,去了後院。
“我要吃飯,我要吃飯……”王易安搖頭晃腦,腦子已經完全放空了,只是機械地重複那句話。
“我給你烤紅薯,你去撿點柴來,可好?”
王易安一聽到有吃的,眼裏恢複了光彩,當即屁颠屁颠地去旁邊林子裏,拔枝桠。
柴她見過的,她知道什麽樣子!
而江餘,用手撥開紅薯藤,開始挖下面的紅薯,剛下過雨,泥土濕軟,即使沒有鋤頭之類,還是很輕松地挖出兩個大大的紅薯來。
王易安抱着一小把枝桠回來了,興高采烈地問他:“怎麽樣?我厲害吧,我折了這麽多柴!”
江餘看着她手上小小的一捆,不僅小也就算了,上面還長着茂盛的綠葉,新鮮得刺痛了江餘的眼睛,她哪裏是去撿的柴,分明是去摧殘人家小樹苗了。
更何況這麽濕,怎麽燒得燃?真燒了,也只有黑煙,紅薯是怎麽都烤不熟的。
他實在不忍心打擊她,只得敷衍誇贊一番,便以洗紅薯為由,去膳食堂的柴房裏,抱了些柴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