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賠罪讨好
在各個達官貴人以及皇上的注視下, 王易安開口了,卻不是預料中的為謝武甫撐腰說話, 而是一把奪過其手中的酒壺。
蓋子一掀,就将壺裏剩下的酒水悉數潑在謝武甫的胸膛上。
衆人皆是一愣, 只見王易安杏眼圓瞪,大聲呵斥低頭看自己濕了胸膛的謝武甫:“狗奴才,有你這麽賠禮道歉的嗎?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若念在我們主仆一場,趕緊跪下給這位公子磕頭認罪,興許他大發慈悲就能饒過那。”
罵完謝武甫,又笑着和顏悅色對其他人說:“諸位, 我以前的這位書童就是腦袋有問題,一根筋扭着,始終轉不過來, 須得像畜生一般打罵才學得乖,我今日管教他, 你們可千萬別為他說情, 縱使今日我二姐大婚, 也煞不走吉利,無甚影響……你們可千萬別為他說情!”
“夠了!”王易安的娘親站起低斥一聲,“今兒可是蘭芷的良辰吉日, 誰都少說幾句,美芹,少胡鬧, 坐下。”
王易安還擰巴着,不罷休。
皇上見此終于不再淺笑了,做回和事佬,說了幾句話,大意是良辰吉日,息事寧人。
王易安聽了此話,面上很是不高興,但鑒于皇上發話了,不得不乖乖坐下,臨坐下前狠推了一把謝武甫,不留情面道:“狗奴才,還不滾,欠收拾呢?可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哼哼!”
謝武甫斂住情緒,走出幾步,卻聽到王易安還在說話。
她說自己從小就喜歡馬,經常待在馬棚,對管理畜生很有一套,比如什麽時候賞一鞭子,什麽時候加點好草料,她都很有經驗,在座的各位家中若有桀骜難馴的馬,大可交由她處理,過幾日保管治得服服帖帖。
緊接着她又說道,其實馴馬和馴人本質上相同,打一巴掌再給一顆棗,反複運用幾次,就能讓那些畜生對身為主人的她,死心塌地。
別看這個謝武甫眼下對她頗有怨言,但過幾天,給他賞些東西,語重心長地說上幾句“心裏話”,肯定又是心甘情願地為她去做牛做馬。
旁人對王易安這套說辭贊同得不能再贊同了,一個個打開了話匣子談論起自己府中的事,互相交流用人的經驗,談得不亦樂乎。
王易安趁他們注意力沒放過來,假意碰掉了筷子,蹲下身去撿,趁機偷瞄謝武甫。
那落寞又受傷的背影是怎麽回事?
他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他好才說出那些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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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是有點難聽,但其實是為了解救他呀!
不然她為什麽跟潑婦罵街一般,在皇上和衆大臣面前丢盡王家的顏面?
…還不知道爹娘回去後會怎麽教訓她呢?
他怎麽能生她的氣呢!
她當即決定要去看看,向他解釋清楚,讓他別多想。
不過,為了不讓別人生疑,她還是等到宴席結束再去。
等親屬都坐到堂裏說話,喝茶消遣時,她假托個出恭的借口,去找謝武甫了。
這明明是太傅府中,不知謝武甫回來的這幾月發生了什麽,竟會到這裏做事?
謝武甫既然擔的是端茶送水布菜職責,應該在竈房附近。
向過路的丫環詢問了竈房的具體位置,王易安就去了,在不遠處的後院見到數十個奴仆圍坐成幾桌,熱火朝天地吃飯,王易安忍不住掃了幾眼,沒見着謝武甫。
她估摸着謝武甫也不會跟他們一起吃,便繼續向前。
隐約看到個高大人影推門進了竈房,王易安想也不想地跟上去。
帶上門,謝武甫背對着她,動也不動,好像知道她會來,在等着她一般。
她欲上前,謝武甫卻阻止了她,語氣裏滿是疏離:“你別過來。”
“謝武甫,剛剛是我對不起你,說了那些難聽的話,但那也是情勢所逼,沒辦法。我好幾個月沒見着你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明天爹娘就讓我回書院,我旅途奔波,那麽怕累的一個人為了見你還是來了,你真的不會因為剛才的那席話而生我氣吧?”
謝武甫仍舊背對着她,沒答話。
王易安自顧自地上前,繼續說:“你的娘親還好嗎?你怎麽會到太傅府來做這、這等……事?我心中有好多疑問,你、你就別生我的氣了,跟我說句話可不可以嘛,實在不行,你用那的刀捅我也行啊,只求你說幾句話,別不理我呀。”
王易安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下賤營生”四個字咽回去,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極盡低聲下氣,生怕又惹着了謝武甫。
她希望他吵她、罵她,但就是不希望他什麽也不說,用冷漠疏離淩遲她,她最怕這個了。
“對了,上次你回來時,我不是說等下次見到你時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嗎?其實……”
謝武甫轉過身來,出言打斷,趕緊攔下她的話頭:“別說了。”
“呃……上次你說我懷裏揣了軟乎又暖和的饅頭,關于這件事,我覺得我要說清楚……”王易安一本正經,正要說什麽,發覺謝武甫漲紅了臉,眼裏閃爍不定,立即話頭一轉:“诶,你怎麽臉紅了?不會是氣瘋了,要打我吧?”
王易安趕緊跑過去,把明面上看得到的菜刀都拿起來,開門丢出去,對上謝武甫的視線,尴尬地笑:“我剛剛說讓你用刀捅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這刀放在這有點礙眼,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把它丢出去,哈哈……”
“誰呀,好好的菜刀丢在外面!”
一個廚娘即将推門而入,謝武甫手腳利落地挾帶着王易安在竈臺後面蹲下。
那廚娘把撿回來的刀放在鍋臺上,四處探看,沒發現什麽異常,就另外翻出大碗要在鍋裏舀出湯來。
兩個人挨得極近,謝武甫密切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突然,那個廚娘舀好湯後,向竈臺走來。
這時已經避無可避了,謝武甫遞給王易安眼神,讓她藏好,便倏地站起來。
廚娘沒想到竈房裏還有其他人,吓了一跳,幸好湯沒在手中。
“謝小哥,你在爐房幹麽子事嘞?”
謝武甫笑,剛準備說什麽,那個廚娘便熱切地說道:“是咂飯吧?曉得你身份跟我幾個百樣,肯定是不願意跟我幾個咂飯,理解理解!”
“蕙娘,多謝你的理解。你若是要熄火,我可以代勞,趕緊上湯去吧。”
“沒有事沒有事,我自己來。”
“蕙娘,我來府中這幾日,你一直對我照顧有加,讓我為你做點事,心中也舒坦。”
“那……好吧,你捉些灰到爐裏去,就可以醬。”
謝武甫到竈爐旁的長凳上坐下,就着面前的鏟子舀了點灰進去,看着舔舐的火苗變成了火星子:“蕙娘,我吃飯這會,你別讓其他人進來,可以嗎?”
“曉得曉得,行,你趕緊咂飯,我先走醬。”
在蕙娘即将出門的時候,聽到謝武甫的悶哼聲,詫異回頭,問他怎麽了,是不是被火燙到了,說着說着就要過來,謝武甫趕緊擺手阻止。
等蕙娘走了,謝武甫擰了擰王易安的臉蛋子:“為什麽踩我?”
“喲,你現在肯說話了,我剛剛那麽求着你,你還擺臉色給我看,逼着才說了兩句話,結果對着別人就是和顏悅色,笑得甜着呢,我心裏不平,沒用火燒你,只踩了你一腳,你就應該對我感恩戴德,現在還來質問我,你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