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十全九美(上)

謝武甫殺了黃北山後, 發現有異動,飛身從不遠處的草叢把人揪出來, 驚訝地發現那個躲在暗處觀察的人是蘇晚冬。他見她瑟瑟發抖,問她為什麽在這兒, 蘇晚冬雖害怕卻還是鼓足勇氣說了,他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謝武甫不能殺她。

原來蘇晚冬暫時從黃北山那兒脫困後,就一直在想怎麽才是長久之計,她雖以鄰為壑,把禍水東引到王易安那兒……王易安不受他威脅還好,可一旦受威脅, 蘇晚冬這輩子都無法脫離黃北山的控制,于是她想到了借刀殺人。

如果謝武甫知道了王易安受威脅這事兒,以他的性格, 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于是她想到了利用謝武甫, 故意讓他發現她去了王易安房裏, 故意讓他發現了枕頭下的那封書信, 同時向黃北山報告,說是親手将信交到了王易安手裏,确認王易安看到了那封信, 晚上絕對會來,至于謝武甫和江餘他們,近幾日一直在與王易安腦別扭, 王易安是不可能求助他們,而且再三向黃北山保證,自己和哥哥一定會拖住謝武甫和江餘,絕對不讓他們跟着找來。

黃北山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十分放心蘇晚冬,所以才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謝武甫不喜殺人,蘇晚冬不過是個弱女子,雖心眼多,但也是為了自保,他不怪她,且她不可能把王易安的秘密說出來,因為她自己也是個女子,王易安是欺君之罪,而蘇晚冬她女扮男裝這麽多年,以後的日子一樣不會好過,且江餘同蘇晚冬交情挺深,他不忍讓江餘傷心,所以就放過她了。

蘇晚冬覺得不保險,生怕黃北山沒死透,哆哆嗦嗦地要求謝武甫下去找他的屍體,确認他是否斷了氣,當發現他還留有一口氣後,搬起石頭便要砸下去,謝武甫制止了她,怕留下證據,于是兩人趁夜把屍體掩埋起來。

蘇晚冬被泥土弄髒了衣服,所以一回房間就把江餘推出門要洗澡,王易安看到江餘被推出門看不過,想進去為江餘說幾句公道話,這才不小心地發現了蘇晚冬和她一樣,其實都是個女子。

而謝武甫與蘇晚冬是共犯,有了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走得近,江餘是蘇晚冬的室友,江餘和謝武甫素來交好,于是就有了王易安眼中的他們三人老是在一塊說說笑笑,她被取代了,由女主降為女配的錯覺。

本來可以相安無事的,誰知一場大雨沖刷,黃北山的屍體被江餘父親意外發現,蘇晚冬最先坐不住,她開始慌了,且殺死黃北山後,白日裏表現得相安無事,但一入夜她老是做噩夢,每日睡眠不足,精神衰弱,大官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以為被發現了,心理防線趨于崩潰的邊緣。

當日與江餘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後,江餘不了解背後的真相,根本聽不懂她的只言片語,也不懂她的閃爍其詞到底指的是什麽,她說完只覺得更沉重,她想找謝武甫商量對策,約在了後山的懸崖,當看到她精神狀态極差,心理已經承受不住,距離說出真相只差一步的時候,謝武甫動了殺機。

王易安聽完此事經過,默然很久,還是開口問出聲來,問謝武甫為什麽要讓江餘做替罪羊?他要殺黃北山、蘇晚冬,她都可以理解,可為什麽要害死無辜的江餘,他們不是情誼深厚的兄弟嗎?

謝武甫聽到江餘的名字,心情越發沉重,他似乎不願回憶那幾日的事,只說江餘通過蘇晚冬留在房間裏的一些線索和手劄上的只言片語,再加上撞見謝武甫褲腿上沾的黃泥,與蘇晚冬先前回來時衣物上沾的是同種泥土,判定他與此案有關,來找他逼問出了真相。

替謝武甫頂罪,是江餘自己做的決定,是他心甘情願的,并不是他想讓江餘當替罪羊。

王易安還是不明白江餘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頂罪?她說起在牢房裏,見到江餘,江餘最後對她說的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讓謝武甫揣測一下,他說那些話的用意。

謝武甫只推說不知道,有些事還不能讓王易安知道,剛剛坦白的部分真相,這種程度足夠打消王易安心中對他的疑慮,江餘已死,死無對證,再說什麽她都無法查證,還不如不說。

江餘是為她心甘情願多一點,還是為了寒門子弟的未來多一點,只有他自己清楚,就連謝武甫也無從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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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重要,王易安最好不知道江餘的死裏還有一重她的原因,他可不想讓她對江餘歉疚,然後心裏留一塊地方給江餘,那塊地方甚至連他都無法觸及。

……他絕不允許。

王易安想起江餘,總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苦,謝武甫看了,只得道:“逝者已矣,我願江餘下一世生在富貴人家,無痛無病,不用再憋屈活一世。”

王易安聽了這話難受,揪住他的衣領,一行清淚順勢滑下。

謝武甫揉揉她的發絲,狀似無意問起:“我的祖傳玉镯還在嗎?”

“你問這個幹嘛?”

王易安有不好的預感,倏忽起身,隔着袖子,全身戒備地捂住手腕,護住镯子。

“還在不在?”

王易安吸吸鼻子,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去:“怎麽,你該不會是反悔了,想拿走它吧?”

“你先取出來一下。”

“謝武甫,你那镯子是給未來娘子的,我現在都是你的人了,你不給我,還想給誰?!”

王易安眼睛瞪得死大,生怕他把镯子拿去送別人的緊張憤憤不平模樣,謝武甫覺得好笑:“镯子是你的,除了給你,我不會再給其他人,你大可放心。”

王易安還是緊緊捂住手腕,不松手:“那你讓我取下來幹嘛!”

“我想鄭重地給你戴上,正式承認你是我認定要白頭到老的唯一人選,先前缺幾分真心,現在我們互表心意,我要你的一句承諾,無論發生什麽事,今後永不分離。”

王易安聽了哇哇大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謝武甫,你怎麽這麽摳呀?你就不知道找另外一件信物來向我求親呀,把送出去了的東西要回來再送,你還能更不解風情點嗎?!”

“別多話,快點取下來,沒有比我娘給兒媳婦的信物更能說明一切了,還有,我家窮,買不起其他信物,你要是嫌棄,不用委屈自己跟着我。”

“謝武甫,你就是吃定我了,拿去拿去,趕緊給我戴上!煩死你了!”

王易安扯下镯子,又委屈又煩躁。

謝武甫婆娑手裏的白玉镯子,上面還有王易安殘留的溫度,他扣住王易安的手腕,低眉順眼,鄭重地将手镯推進她纖細的手腕,認真道:“你再等我一陣子,我答應你,将來一定風風光光,名正言順地娶你回家。”

王易安其實覺得這話不現實,沒抱太多希望,語氣敷衍:“好、好。”

“剛剛我要的承諾,你還沒說。”

“哪句話來着?”

“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我。”

王易安一板一眼地學他說話:“好,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我。”

“是将來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我,而不是我都不要離開你。”

“诶,憑什麽只準你離開我,不準我離開你呀?謝武甫,你說話最好公道些!”

“真拿你沒辦法,這也要計較,那我先說,你跟着我重複一遍。”

“看你那話合不合我心意,我再考慮要不要重複。”

“我承諾你,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王易安聽了這話,心裏才舒坦許多,跟着重複道:“我承諾你,将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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