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表白了
入夜,希爾頓會所。有錢人的玩法旁人永遠不懂,例如現在,泳池邊各路美女雲集,泳池中卻是三個大男人在玩水。更不解的是,玩水為什麽不穿泳衣而且穿着花襯衫。
那晚三兄弟都玩得很開心,開心就想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三人中也就林啓凱勉強保持着清醒,他沒辦法一次性送兩個人回去,只好叫羅誠将羅浮生和許星程送到美高美,自己則讓齊飛送他回去了。半醉半醒間,羅浮生倒是還記得吩咐羅誠第二天天一亮就接林知夏去美高美。
次日清晨,林知夏正在跟周公争論要不要讓棋,争到最後林知夏差點掀棋盤,最後在掀棋盤的邊緣被門鈴聲給吵醒了。
“羅誠,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讓我不殺你的理由。”林知夏一身純白睡衣配合披頭散發睡眼惺忪,再加上嘶啞的嗓音以及清晨的白霧,活脫脫的一個女巫。羅誠吞了吞口水,後退了一步。
“知……知夏姐,大哥我要……一大早上來接你,說是……有話要說。”
“砰”地一聲,門被狠狠地關上了。羅誠只得在外面等待着,等無聊了就開始拔林知夏家門口的野草,等到将野草都拔光了林知夏家的門才再次打開。
洗了口臉,梳了頭,換了衣服,化了妝,清晨時的女鬼形象一下子就沒了,這會是個精致的女子。
林知夏這是第一次進入美高美,往常都是在門口等羅浮生出來,裏面昏暗的燈光和嘈雜的人群她實在沒辦法适應。
根據羅誠的指引,林知夏來到頂層找到了羅浮生的房間,卻見到許星程從裏面邊穿衣服邊走了出來。許星程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林知夏看了看許星程,又看了看被許星程關上的門,一個不可描述的想法開始在腦中浮現。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扔了一地的衣服和滿地的酒瓶。再往床的方向看去,羅浮生正躺在那睡得正歡,領口的扣子開了兩顆。
“許星程,衣服,酒,床,羅浮生……啊,羅浮生!”林知夏覺得她不能深入解析這件事,跑到床邊就要去把羅浮生搖醒。
誰知林知夏剛一碰到羅浮生,就被羅浮生反手抓住,然後摔在了地上。
“羅!浮!生!” 羅浮生清醒了,徹底清醒了,看着坐在地上的林知夏,有些愧疚,不敢動,更不敢說話。
“你是曹操嗎?”
“啊?”
“喜歡夢中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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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知夏,我……”羅浮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習慣了将自己放在危險的地方,任何時候都在警戒着,哪怕是睡覺的時候也不會放松。就算是剛剛許星程醒過來,他的下意識動作也是去掏枕頭下的槍。
林知夏幹脆就這樣坐在地上,抱着膝蓋說話:“算了,羅誠說你有話跟我說,正好,我也有話說。羅浮生,我……”
“先聽我說。”羅浮生趕緊打斷,他不知道林知夏要說什麽,有些害怕。不管說什麽,先打斷再說。
羅浮生和林知夏就這樣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地上,一個松散着睡衣,一個衣着得體,怎麽看畫面都有些維和。
“知夏,”羅浮生伸手,将林知夏從地上拉起,随後一用力,将林知夏緊緊抱住。
“羅浮生!”林知夏下意識地反抗,羅浮生卻抱得更緊了。
“知夏,我喜歡你。”羅浮生輕聲在林知夏耳邊說道。
林知夏不動了,任由羅浮生抱着自己。許久,才轉過身去,和羅浮生面對面,問道:“我大你三歲。”
“那又如何?”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你是不是在意世人的閑話?你不要管他們,是我喜歡你,又不是他們。”
“噗,”林知夏被羅浮生逗樂了,雙手搭在羅浮生肩膀上,認真地說道:“洪家二當家一定沒有深入過民間,難道不知道,民間有諺語,女大三,抱金磚。你有我這麽一塊金磚抱着,是不是很開心啊?”
“知夏,你……”
“喂,你不會聽不懂吧?”林知夏重重地拍了羅浮生一下,深吸幾口氣,像下定決心一樣,用勁全身的力氣吼道:“好了,我跟你直說吧,我也喜歡你,我今天也是來跟你說這事的!”
羅浮生呆了,林知夏傻了,兩人就這樣呆坐着。羅浮生笑得像個向大人讨到糖果的孩子,抱着林知夏,臉越來越近。
“等一下”林知夏側過腦袋,用手攔住了羅浮生伸過來的臉,“全是酒味,也不去簌個口。”
羅浮生聞了聞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呵呵,昨天……好像是喝得有點多,哈哈。”
“不是,”林知夏從羅浮生身上跳起來,雙手重新搭在他肩膀上,彎下腰與其對視,問道:“你……昨天……和許星程,你們……是他欺負你了還是你欺負他了?沒事,我能接受的。”
羅浮生重重地在林知夏腦袋上彈了一下,戳着林知夏的肩膀說道:“你還是個女人嗎?腦子裏整天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們只是喝多了。你那些奇怪的想法以後最好不要有。”
“你……怎麽,剛一……一……完就開始管我了?哼,男人,大豬蹄子!”林知夏說着假裝要走,被羅浮生死死地抱住,臉又要湊過來,被林知夏勒令簌口洗臉換衣服去了。在羅浮生洗漱的當口,林知夏把房間裏亂七八糟的衣服酒瓶給收拾了。在收拾床鋪的時候,林知夏在枕頭下發現了一把槍。
羅浮生洗漱完換了衣服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林知夏拿着把槍坐在床上發呆,心下一驚。
“小心走火!”
“啊!”被羅浮生一吓,林知夏将手裏的槍直接扔了出去。羅浮生撿起槍檢查了一下,見沒事将它重新放回了枕頭下。
“我……我沒給它動手腳。”
“呵,你沒事對它動什麽手腳,再說了你會用槍嘛你。”
還真會,林知夏在心裏回答,雖然只是會扣動扳機,至于準頭只能聽天由命。還會拆卸槍支,雖然拆了從來還不了原。
“你……真的好夢中殺人?”
“啊?”
“難道……在美高美……還有人會進來殺你嗎?”羅浮生不說林知夏大致也能猜出來,左右不過是怕被人暗殺,又或者是半夜要出去殺別人。
“知夏,你如果後悔……”
“我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後悔。除非是我自己要離開,不然,你趕我我也不走。”
兩人輕輕摟着對方,享受着難得的安逸。
“羅浮生,羅誠天一亮就把我叫起來了,我現在還沒吃早飯呢。”
“走,爺帶你吃生煎去。”
“你知道我不愛吃它的,我要吃牛肉面。”
“吃!”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的大綱裏窗戶紙還要繼續糊幾章,但是我忍不住了,為了盡量不ooc又去看了下劇,如果窗戶紙繼續糊着,豈不是生哥不僅要看叉叉西和天嬰秀恩愛,還要抱着玫瑰花整天扯着花瓣: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想了想,還是不了吧?
我知道這白表得很随便,可我也沒跟人表過白……
話說,專門回去又看了遍戲院打架的那一幕,觀衆都跑了,還有個記者躲在那拍照。可是直到九歲紅出院了也沒見有報紙出現,所以……記者只是來露個臉,不,露個相機就領盒飯了?
番外1 生哥的心路歷程 (上)
初見林知夏時,羅浮生只覺得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臺上的人不說是個名角,但在上海灘多少也是有點名氣的。坐在自己專屬的座位上,冷不丁耳邊傳來一句“我唱得比她好”。
羅浮生轉頭,那女孩穿着有些奇怪,褲子比美高美唱歌的姑娘們還要短,上面還有幾個破洞,一雙大長腿就這樣露在外面。衣服的領口更是低得不得了,還是露肩的,外面套了件短袖外套。雖然風月場所的姑娘們都會露胸露肩露大腿,可她偏偏就能讓人感覺得出她不是。此時正在拼命地嗑着桌上的瓜子,即使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落魄也掩蓋不了她那一股子傲氣。
曲終,大家散場了,羅浮生将她叫住。
“喂,你剛剛說,你唱得比她好?給爺唱一個,讓爺聽聽。”
“神經病啊你。”林知夏白了羅浮生一眼,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卻聽路人議論什麽“洪家二當家”,再看向羅浮生,還有幾人向他靠近,嘴裏叨念着“二當家可有一陣子沒來了”之類的話。
羅浮生沒理會,走向林知夏,“唉唉唉,你自己說你唱得好的,不來一曲怎麽讓人相信啊。”
羅浮生威逼利誘加軟硬兼施都沒用,結果被路人一句“洪家二當家”給弄得瞬間變臉,都不帶喘氣的。
“唱,當然唱了,唱多久都成。”臉上的笑假得不能再假,任誰都看得出不是真心的,可又不是在谄媚。
她唱的是《西廂記》,張生私會崔莺莺的部分。身段跟名角比是差了些,但不得不承認,嗓音是真的好,唱腔一點也不輸名角,只是缺些歷練。
唱完後,林知夏朝着羅浮生“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羅浮生想深入跟她絮叨絮叨,但人家根本不給機會。
戲院老板是個眼尖的,見羅浮生對林知夏有興趣,麻溜地追出去。經過一番好說歹說,林知夏在暈頭暈腦和實在需要工作的情況下,答應了。
回到美高美之後的幾天裏,羅浮生還沉浸在隆福戲院那一抹嗓子裏,打着點,哼着調,羅誠進來喊了好幾聲都沒發現。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敲門,敲門敲門敲門!”
“哥,我們是幫派,還講這些啊。”
“說吧,什麽事。”
“哥,你要我查的那個姑娘,找到了,現在在隆福戲院唱戲。”
隆福戲院是洪幫管轄的地帶,羅浮生特意吩咐不許收她的保護費。而她的生活,似乎除了唱戲就沒別的事情了。
倒也不盡然,例如,羅浮生至少兩次看到她當街與人打架,從路人口中得知被打的是調戲她的小流氓。再例,她竟然能踩着十來公分的高跟鞋追了一小偷三條街,最後将對方送進了警察局,因為對方偷了她的錢包。
見到羅浮生時,她問:“我說,你們這上海的治安也太差了吧,這還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呢。這要是晚上那還了得?”
“就你這身手,真遇到個什麽事,對方也打不過你啊。”
“喂,這不會是你們幫派的人吧?先說好,是他們先動的手,不關我的事。”
“噗,怎麽可能,我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也是,他們是小混混,你是混混頭子,是不一樣的哦。”
羅浮生曾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試過她的身手,發現她的能力也只夠對付一兩個小流氓,甚至連危機感都沒有,看來只是學了點防身術,不過在這裏也夠用了。
從什麽時候兩人開始走得近了呢?不管過了多久,每次羅浮生回憶起都仿佛是昨天的事情。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這麽能喝酒,本來只是在酒吧消遣,沒想到她也在,還被一個洋人搭讪。羅浮生本想去幫她,結果走近了就聽她說了兩句聽不懂的洋文,接着那洋人就走了。
“你跟他說什麽了?”羅浮生問道。
“我說……我男朋友來了,作為一個紳士,是不可以讓一個有男朋友的姑娘陪他喝酒的。”林知夏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本來是想直接罵走的,但看到你來了,就拿你當擋箭牌了,別介意啊。”
“一個姑娘家,是不該一個人來這種地方的。”
“NO NO NO,姑娘家跟小夥子家一樣,都有來這的權力,當然啦,選擇不來又是另一回事。”
羅浮生不放心她一個人,提議一起,林知夏沒有拒絕,可林知夏在看了酒水單後點的東西就讓羅浮生不淡定了。
“長島冰茶?喂,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雞尾酒嘛。我跟你說啊,別說是冰茶了,轟炸機我都不在話下。羅浮生,我發現你這人,是不是瞧不起女性啊?”
“呵。女孩子一個人還是不要喝酒。”羅浮生雖這樣說着,但還是跟她一起點了酒。
那晚,他們抱着酒瓶,坐在黃浦江邊上,就着月色聊了很多。羅浮生發現,林知夏不只是讀過書會識字那麽簡單。她懂很多東西,去過很多地方,見識到不同國家的各種風情。這樣的人,讓羅浮生心生敬佩,卻也清楚,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來上海之前,是住在哪裏的?”就着酒勁,羅浮生問出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疑問。
“我?我是漢口的,大漢口你知道吧。我跟你說啊,在這年頭,只有兩個城市敢稱大,一個是你們大上海,一個,就是我們大漢口。漢口是個好地方啊,吃得多,口味重,不像你們這,太淡了,連口辣椒都沒有。”林知夏也有些醉意,暈乎乎的,羅浮生問什麽就答什麽。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去了英國讀書了啊。現在回來了。”
“在英國讀完書來這唱戲?”
“人嘛,一輩子就這麽幾十年,總要有那麽一兩件自己喜歡的事。”
“那你家裏呢?”
“家?別管家了,這裏已經沒有我的家了。來,喝!”
一直到夜幕降臨,街邊人都散了,兩人才搖搖晃晃地起身。羅浮生還保持着些許清醒,林知夏有些醉了,現下靠着他睡着了。那晚,羅浮生從黃浦江邊一路将她背着送回家,将她安頓好了之後,看着她熟睡的臉,羅浮生覺得,他們之間,好像不一樣了。
兩人絕口不提那天的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林知夏繼續唱着她的戲,羅浮生繼續做着他的票友。漸漸地,她開始在上海灘唱出了名堂,大家紛紛來捧她的場。羅浮生跟一衆戲迷們一樣,開始零零散散地送些小禮物,只不過,不管送的是時下如何新穎的玩意,她好像都不感興趣。
“這盒子不用讓我打開,我知道裏面會彈出一個或妖怪,或鬼怪的東西。高級一點的還會帶點聲音。”她對着羅浮生捧着一個盒子說道,裏面确實是一只小醜。
“不用擰了,八音盒嘛。無非就是天空之城啊,致愛麗絲啊這些。你這個買上當了吧,上面的舞女應該是會轉的,像跳舞一樣。”透過鏡子中的八音盒,她邊卸妝邊說道。
“香水?法國的?羅浮生同學,你知道香水是在什麽情況下發明的嗎?”拿着羅浮生遞過來的香水,她朝他噴了兩下,“古時候的歐洲人認為洗澡會洗去身上的好運,所以都是不洗澡的。為了掩蓋身上的氣味,他們拿花做裝飾,漸漸地,香水出現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又接了一句:“不過,它很實用,還是謝謝啦。”說完朝空中噴了幾下,然後在噴灑的位置原地轉了幾圈。
“羅浮生,香水屬于易燃易爆物品,如果你以後搶地盤□□沒帶夠,也可以試試它的。”
羅浮生曾派羅誠仔細查過她,除了知道她是突然出現在上海的,只有遇難游船這一個線索了。
“那艘船是從英國啓航的,中途遇到了海難,是一艘過路的貨船将他們救了。不過,原本那艘船是要去香港的。當時那艘貨船對幸存的人進行了登記,這是名單。不過英國出發的那艘船的名單我們沒辦法弄到。”
羅浮生看着名單,在上面找到了林知夏的名字,而戶籍那一欄寫的是武漢,這倒是與她居住證上的信息相符。可繼續往武漢查就有些困難,洪幫的手暫時還伸不到那麽遠。
羅浮生曾問過她關于以前的事情,可她似乎不願意提,每次都被她糊弄過去了。再往前也查不到什麽了,他有懷疑過會不會是對家派來的卧底,可是派卧底之前都會事先安排個身份,況且她除了家和戲院兩點一線的生活,根本沒有其它社會活動。
從林知夏家到戲院的一段路上,有家有名的生煎鋪子,羅浮生經常會去那裏買生煎,因此也會經常碰到她。羅浮生曾多次向她推薦這家生煎鋪子,可她就是不愛吃。她喜歡吃牛肉面,喜歡各種辣的食物,不止一次聽她吐槽上海的菜太清淡了。
慢慢地,羅浮生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時不時腦子裏出現她的身影,隔三差五地跑戲院是因為他是戲迷。時不時地給林知夏送東西,好吧,其它戲迷也會這麽做。會錄她的戲,以前也不是沒錄過別人的戲。可就是不對,羅浮生坐在美高美他房間的臺階上,懷裏抱着一瓶威士忌,思考着人生。
最近,羅浮生發現林知夏喜歡老物件,就跑到洪幫下屬的當鋪,看看有沒有什麽逾期未贖當的老物。在一衆物件中,他一眼就相中了一支發簪,雖然他說不出個名堂來,但就是覺得好。掌櫃的說是一個姑娘當的,最後的贖當期限是明天。據掌櫃的說,這發簪雖不是出自名家,可用料将就,做工也精良,不過奇怪的是看不出年代來。
正坐在當鋪裏把玩着這枚發簪,可巧遇到林知夏來贖當,更巧的是發簪竟然就是她當的,當即起了逗她的心思。看着她想發火又不敢,只好把氣往當鋪老板身上撒的樣子,羅浮生拼了命才忍住不笑。
看着林知夏氣急敗壞地跑出去,羅浮生連忙追上,小心地陪不是。明明很生氣了卻又忍着,可偏偏又在告訴對方:好氣,可是你是二當家,我不敢惹你,只好保持微笑。
發簪還回去了,羅浮生又回去問掌櫃當初林知夏當了多少錢。
“100大洋。當時那姑娘開口要600,說原價就是這麽多。我看那發簪做工雖好,可也不值那麽多啊,心想這要麽是被騙了要麽就是想多當點。本來開的是80,最後100大洋成交了。”
“人家600大洋買回來的你就給100大洋,你黑心不黑心啊。”羅浮生桌子一拍,走人。徒留掌櫃的風中淩亂,二當家,那贖當的錢還沒給呢!
羅浮生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那次送她回家,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內心,即使清楚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着她受傷倒在地上,羅浮生怕了,怕從此會失去她。如果受傷的是羅浮生自己,他根本不會在意,而且也影響不了他。可林知夏不一樣,她那身手,頂多對付對付小流氓,對付幫派打手?還不夠給對方塞牙縫的。
一直到被推進手術室的前一秒,林知夏都緊緊地握着羅浮生的手,不管醫生護士如何想辦法就是無法掰開。醫生最後無法,只得破例讓羅浮生一同進入手術室。
看着她的衣服慢慢被剪開,羅浮生本能地側頭回避,卻被餘光掃到的傷口又側了回去。那是一道靠近心髒的傷疤,那不是普通的傷疤,是槍擊造成的貫穿傷。而且不是普通的□□,有點像……□□?
“小丫頭,你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麽?”雖然羅浮生知道林知夏比他大了三歲,可林知夏看上去給人的感覺甚至比他義父的親生女兒洪瀾還小。羅浮生總是忍不住叫她小丫頭,為此沒少被林知夏打。
羅誠很快查出是興隆館的人幹的,在安排好醫院和戲院的事情後,當晚羅浮生一人一刀來到了興隆館的地盤,直接端掉了他們的一個據點。只不過,領頭的胡奇沒見到。
但羅浮生很快就見到了,就在羅浮生來仙品居喝茶的當口,胡奇帶人來收保護費。羅浮生将人打走後,抓着胡奇,用随身的□□在胡奇的左肩膀處和後背的位置狠狠地劃了兩刀,同時在跟林知夏臉上相同的位置也劃了一刀。
在收到手下報來洪瀾去醫院找林知夏的消息,羅浮生立刻趕去醫院,到的時候洪瀾已經走了,病房裏傳來林知夏的聲音:
“你們洪幫就這麽窮,搶個地盤只派一個人?”
“不是什麽呀不是,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簡直……荒唐!”
羅浮生這才發覺,原來他也是有人關心的。那天羅浮生聽林知夏說了很多話,有的聽懂了有的沒聽懂。他知道知夏懂很多東西,也是真的關心他。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大,他真的不敢去争取。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生哥的心路歷程,本來打算寫個短篇,但發現我真的不适合,不知不覺就拉長了,請不要打我。
關于民國的物價其實我一直都很迷,從幾塊錢到幾百塊的都有,乃至我一直搞不清楚民國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支到底多少。最後的結論就是,窮的能窮得發指,富的富的流油。
簪子是知夏剛到民國的時候當的,那時不清楚民國的物價,直接代入了現代的物價水平。
關于女主的身份,或者說是家世,我覺得,如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遇到個幫派頭頭,正常人的思維應該是有多遠跑多遠。所以安排個跟生哥差不多的經歷,接受黑道也容易些。
話說,突然想到了某一真黑幫少爺的演員了怎麽破?
那啥,重新刷劇情的時候突然萌上了奇奇,萌生了一種,叉叉西被警察帶走後,知夏去贖奇奇的想法。(快拉住我!奇奇這個時候還是對頭,還沒有形成統一戰線!)
番外 1 生哥的心路歷程(下)
林知夏那天說了一長串話,羅浮生大多數是沒聽懂的,但有一句他聽進去了,“為自己活着”。聽着林知夏的話,羅浮生突然想到前段時間和洪正葆的對話。
“浮生,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聽到洪正葆的問話,羅浮生腦子裏瞬間出現了林知夏的那張臉,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容,但最後還是将脫口而出的話給壓了下去。
“我……我……我沒有。”
“雖然你是我義子,可這麽多年,從小到大看着你在我身邊長大,心裏早把你當親生兒子看了。你的婚姻大事,我也一直操心着呢。”
他當時是怎麽說來着?是了,這些事離我這樣的人還挺遠的。
“也是啊,你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我們這樣的人想要給愛的人安全和幸福,真的是好難啊。”洪正葆如是說。
“羅浮生?羅浮生?想什麽呢?”
羅浮生回過神,林知夏已經叨叨完了。
“抱歉啊,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別介意啊。”以為羅浮生是嫌她啰嗦,林知夏趕緊道歉。
“沒有,該說抱歉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受傷。”
“确實哦。那……我們要不……絕交?”林知夏歪着頭啃了一口蘋果看着他。
“噗。”兩人都笑了。羅浮生覺得,如果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
林知夏曾經問過羅浮生,她當初在當鋪當東西多當票還在手上,可是東西回來了,錢和當票還在手上,問羅浮生能不能幫忙把當票和錢還回去。并且告訴了羅浮生當票和贖金的位置。
“還什麽還啊。你花600大洋買的他只給你100大洋,再加上利息有不少了吧。我做主了,不用還了。”當着林知夏的面,羅浮生直接撕了從林知夏家裏拿來的當票。
“可是……”
“可是什麽呀可是。行了啊,你就好好養傷,其他的事別管了。”
羅浮生有想過,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就這樣守着她,可是林知夏的再次受傷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他不想只是默默地守護。
看着林知夏明明受了傷還硬撐着唱戲,羅浮生想沖上去将她拽下來押去醫院。雖然他自己也清楚戲一旦開唱就不能停的道理,可一旦對象換成了她就顧不得規矩了。
冷眼吩咐羅誠讓那家戲班永遠消失在上海灘,當然羅浮生也不會真的斷了別人的活路,也沒有将事情散播出去,他針對的只是讓林知夏受傷的人。
好不容易等戲唱完,羅浮生直沖沖地跑到後臺,抓着林知夏要送她去醫院,可這丫頭偏偏要先卸妝換衣服。
“她腦子進水了嗎?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有的沒的,她是不是傻!”
“哥,你冷靜點。知夏姐畢竟是女孩子嘛。”
等林知夏卸完妝換好衣服,羅浮生二話不說拉着她就要去醫院,沒想到洪瀾竟然在外面等着。羅浮生顧不上洪瀾,可林知夏卻讓洪瀾一起去醫院。
上次受傷是昏迷的時候,這次是清醒的時候,林知夏忍不了疼抱着他直哭,他不停地說話試圖分散林知夏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羅浮生衣服已經慘不忍睹,林知夏的臉比他的衣服更慘不忍睹。趁着林知夏去洗手間的功夫,羅浮生決定跟洪瀾把話都說清楚。
“阿福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林知夏?”
“對不起,瀾瀾。”
洪瀾喜歡自己,這一點羅浮生一直都知道,可自己只把她當妹妹。或許很早的時候對洪瀾有過心思,可這心思早已被現實磨平,他在洪家的地位,他比誰都清楚。
洪瀾一直也清楚羅浮生心裏沒有她,可就是不甘心,總想争取,直到知道了林知夏的存在。在醫院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洪瀾就有一種感覺,或許這次,真的該死心了?
林知夏從洗手間出來,臉已經洗幹淨了,眼睛還是腫的。羅浮生想送她回家,卻被她拒絕了。感覺到她明顯的抗拒,聽到她說他們暫時不要見面的時候,羅浮生怕了,怕真的以後再見不到她了。
在林知夏說不要見面之後,羅浮生就真的沒有再去過戲院,可是每天都會買她場次的票,想象着她在臺上的英姿,接着自己唱了起來。
羅浮生在美高美憋了許久,終于等到九歲紅在上海的首演。羅浮生知道,林知夏一定會留在戲院的,本欲想等戲散了之後找個借口去找她,卻不曾想遇到了胡奇帶人來鬧事。更不曾想,九歲紅身體抱恙,戲唱到一半就倒下了,後來在九歲紅的女兒段天嬰的接替下才把戲唱完。
可戲完了,架還沒完。眼見趨于下風,羅浮生聽到一聲清脆的“大王”。原來,林知夏一直都在,只是躲在暗處。
林知夏唱的是霸王別姬,勸他等援兵過來。可是林知夏是林知夏,不是虞姬,羅浮生也不會當那霸王。謝過好意後,羅浮生覺得,他的狀态更好了。
原以為林知夏會一直在暗處,可當他被段天嬰誤會的時候,她從暗處走了出來,想去抱不平。羅浮生緊緊拉着她的手,誤會不誤會的,讓它去吧,有她在身邊就好。
将九歲紅送去了醫院,羅浮生覺得,有些話,是該說了。是了,他不想放手,是她自己說的,要他多為自己想,那,他就自私一次,就這麽一次,可以吧?
“知夏,我有話跟你說,我……”
“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正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當晚,當他跟林啓凱在希爾頓會所為許星程接風洗塵的時候,他後悔了,他覺得應該不管不顧直接說了。羅浮生一邊想着一邊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當羅誠将他和許星程送到美高美之後,兩個人就這樣貼着睡着了,恍惚間卻也記得讓羅誠一早就去接林知夏來美高美。
第二日清晨,羅浮生聽到身邊有動靜,下意識地去摸枕頭下的槍,摸到的瞬間想起來昨日在和林啓凱許星程喝酒,後來喝多了。剛睡醒的許星程還有些暈,也沒注意到羅浮生的動作,找了個借口匆匆地離開。
當羅浮生再次感到有動靜時,這次身體的動作比大腦快,反應過來的時候林知夏已經坐在了地上。羅浮生醒了,徹底醒了,想起來昨天的話,羅浮生突然怕自己今天要涼了。
“知夏,我喜歡你。”羅浮生坐在床上,林知夏被他抱着坐在他的腿上。他忐忑,她是那麽優秀,即使只是在唱戲也掩蓋不了她的光芒。他覺得,他配不上她。
“羅浮生,我比你大三歲。”
“那又如何?”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你在意別人的目光?”羅浮生不由摟緊了她,是她說的多為自己考慮,他不想放手。
“二當家難道不知道民間有諺語,‘女大三,抱金磚’嗎?”羅浮生愣了,他聽過這話,可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好吧羅浮生,我這麽跟你說吧,是的,我喜歡你。”林知夏說完臉紅了,想跑,被羅浮生緊緊抱着。
剛剛沉浸在喜悅中的羅浮生,見到林知夏坐在床上拿着他放在枕頭下的槍時,內心一緊,害怕她會離開。
“我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後悔。”
聽着林知夏的話,羅浮生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不再患得患失。在美高美頂層的小屋裏,羅浮生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他也想要一個家,一個真正屬于他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撸完了,希望這篇生哥沒有ooc。要不……就這麽完結好了?那……下一篇就是直接五十年後生哥和知夏坐在美高美的小屋裏,給兒孫們講那過去的事情?好吧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