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守歲
鋪子開張， 不管在哪裏都算是個喜事，開張那日，林婉一大早的便起了， 換上了一身新的綢布衣裳， 又仔細的梳了發。瞧着和平日裏的不修邊幅， 完全是兩個模樣。
林月站在林婉的屋子裏， 瞧着自家姐姐的模樣，第一次知道， 原來姐長得這麽好看。
“姐，我能一起去嗎？”林月好奇的問道。
林婉想了一下，也沒不同意：“想去的話， 便一起就是。不過， 生玉卻是不成的， 他要留下來看着家。”
“那……我還是不去了。”
林月一聽林生玉不能去， 也果斷不去了。
林婉神色微微緩和：“這兩日，我便讓人為你尋了繡娘，仔細學着點兒刺繡，日後不管是嫁給什麽人， 總歸要會一點兒的，對不對？”
林月點頭。
現在住的地方， 她總覺得不踏實。
大概是因為變得太好了。
“婉兒。”外面， 顧清修喚了林婉。林婉放了梳子， 開門迎了出去。林月也是趕忙跟着的。
到了外面， 顧清修瞧着林婉今兒的模樣， 也是意外極了，同樣喜歡。
倒是李子期，瞧着林婉這大變樣，只覺得見了鬼一樣。
“這是什麽表情？”
林婉被逗得笑了。
李子期趕忙搖頭：“沒，沒啥，我就是有點兒驚訝，看樣子，還是我這顧兄弟的眼光好，弟妹你這一早的美人胚子，卻是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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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來的這麽誇張？還是趕緊着吧。鋪子裏的湯品這會兒我還得去瞧瞧才能開門待客。”
林婉說道。
“成。今兒你說了算。”
林婉到了鋪子時候，夥計們已經按着林婉的要求，将鋪子的各處窗戶給打開了。湯品的味道在外面就能聞到。門口已經是有了不少的人。
進了鋪子，林婉去後廚裏檢查過了各種湯爐之後，才準了道：“行了，咱們可以開張了。”
李子期得了她的話，便命人在外面點了鞭炮，開了正門。
等着林婉出去之後，李子期便将她同顧清修拉到了一起去，對衆人道：“各位，今兒小鋪剛剛開張，咱們鋪子的老板便是這位姑娘，這位，是老板的未婚夫。改明兒，可莫要叫錯了人。”
林婉被撓了個大紅臉。
瞪了他一眼，就對衆人道：“今日小鋪開張，鋪子裏賣的是各種炖煮的湯品，冬日裏暖胃補身，夏日裏的清涼冰爽，想來不會是讓大家失望的。今兒入內的，都有一份肉品贈送。”
林婉說着，便讓了地兒。
鋪子裏各種東西的價錢，也早就寫在了板子上。
衆人一目了然。
鋪子裏一共是買了六個端菜的，四個後廚幫忙的，還有一個賬房。
林婉只管着每日來這兒添料便成。
這第一日這般紅火，倒是讓林婉有點兒意外。不過，如今沒多少的日子就是年關了。自然是不少人都閑下來有時間四處嘗嘗鮮。
這樓上樓下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也坐滿了人。
門外，一個小厮模樣打扮的人，進了這唐樓，手裏還拿着一塊玉佩的。
他見了李子期後，便遞了過去：“我們主子在隔壁茶館裏等着，說是……請各位一敘。”
李子期聞言，看向了林婉還有顧清修。
顧清修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隔壁的茶館同林婉這家鋪子的規模是差不多大的。不過茶館裏早晨大多冷清，再等一個時辰，才會開始熱鬧起來。
林婉她們過來，便見角落的位置，那位九公子，正坐在那兒呢。
依舊是那麽一副平靜的模樣。
“幾位這邊來吧。”這兒老板和小厮都不在的，只剛剛給她們帶路的人帶着她們到了男子面前來。
“九公子。”李子期道。
男子點點頭，示意她們都坐下。
“今日鋪子開張……按說我是該過去瞧瞧的，不過卻是礙于一些私人的原因不好過去。”九公子看着林婉說道。
“九公子已經幫了不少忙了，當初也是說好的，九公子只管着這人後的事兒，人前是不用去管的。”林婉笑着回應了。
“如此，倒是有些對不住你。”
男子望着林婉，有些恍惚：“你，長得可真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你的故人，該不會姓林吧？”林婉問道。
男子點頭。
林婉：……
這還真是夠巧的。
“九公子，不知那位林姑娘，叫什麽？”一旁，顧清修緩緩開了口，桌子下，捏着林婉的手也緊了緊。
“時間久了，我記不得他叫什麽了。”九公子緩緩說着。只眼底卻是有些莫名的。望着林婉。那眼神讓林婉也有點兒熟悉。
不過若是讓她去說，她竟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
“也許……我與九公子也在哪裏見過吧。”林婉小聲的說着，不過聲音不大，很快便被蓋住了。
九公子只來這兒同他們見了一面，而後便要走了。
“九公子，當日你與我說的話，我已有了答案。”
九公子聞言，頓住了腳步，眸子中映入幾分光彩，在陽光下看着，仿佛那雙眼，是金色的一般。林婉腦子裏只覺得一個更荒唐的想法，讓她忍不住想抽她自己一巴掌再說。
“你的答案這些日子，我便已經看到了。希望來年春日時，你不會為了權勢富貴，忘了今日的決定。”
“顧清修定了的決定，此生不會改變。”
顧清修的态度篤定。
林婉也不知道他們是在打什麽啞謎。
出了這茶館的時候，林婉還是茫然的。看着顧清修。
“安心，什麽事情都不會有的。”顧清修安撫着林婉。
一個上午，鋪子裏都是安穩極了的。林婉同顧清修一起在鋪子裏看了一整日，顧清修在教着林婉下圍棋。這一日下來，她除了輸和擺盤之外，啥也沒學會的。
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之後，林婉看過了廚房裏的東西，便定道：“明兒起，每日五只羊，雞鴨各七只。一扇排骨。只做這幾種湯。”
“是。”
這些人都應承了下來，而後趕忙去處理豬羊了，等都準備好了，又架起大鍋，點了火之後，等着林婉一個個鍋子裏放調料。
而後林婉才離了這鋪子。
這鋪子裏，是成日有人看着火的，等明日一早，炖煮了一個晚上的湯品，想來是更好一些。
離了這兒。林婉這還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呢。
沒想到，這京城裏的鋪子，竟就這麽開了起來。
林婉的鋪子，出乎意料的，竟然火了起來。這冬日裏不少人都喜歡上了這一口。
說不上是日進鬥金，只不過林婉之前投出去的銀子，卻是回來的多半。
轉眼的，便到了年關。
新年這日，顧家早就準備好了過年時需要的東西。顧清修在屋子裏寫了對聯，而後林婉再給貼出去。
就連成日裏被林婉拘束着的林月和生玉也都準他們出去玩玩了。
顧清修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把琴。
“你還會這個？”林婉有點兒意外。
顧清修自然是會的。只随意的動了動琴弦：“很久之前，是聽過的。母親……大概不是母親吧，她彈奏過。”
“是不是讓你想起來傷心事兒了？”
顧清修搖頭。
這會兒，林月卻是抓着小豆丁跑了回來。
“姐，我，我剛剛看見之前抓弟弟的壞人，又來了。朝着咱們家這兒來。”林月慌張極了。
林婉聞言一愣。
倒是沒想到，這林家的人，沒去她鋪子裏，反而是找了她來。
瘋了？
還是覺得她們能打得過她？
“你先帶着生玉回去。”
等林月把林生玉給帶回了屋子裏的時候，林氏的人，卻也已經到了門口。
來的人，還是那位林家的老夫人，不過清韻夫人倒是也跟來了。這兩人身邊，還随了六個丫頭。倒不像是要來吵架的。
林老夫人見到顧清修和林婉在一起的時候，眉頭都皺了起來：“身為姑娘家，還沒成親，便睡在了男人家，當真是沒個體統。”
“老夫人說笑了，我與他早已定了親事。再者說，這有沒有體統，也與您無關吧？您這大過年的，忽然闖到了我這兒來，不知為何？”
林婉不善的問道。
老夫人同清韻夫人一起進了院子，卻是将丫頭們都擱在了外面。
看着林婉，林老夫人的臉色不是太好看的：“我倒是沒想到，你竟會有一日，來了京城裏，還搶了本該我林家的鋪子。”
“鋪子是我買來的，哪裏來的搶？”
林婉反問。
“罷了，今日我來，卻不是為了這個。”林老夫人說道。
林婉倒是有點兒意外了，不為了鋪子，還能是什麽？
“你不該來京城裏。我明明都已經給過了你警告。”
“我卻不知什麽警告。”
“我與那蠢貨說了南懷王之事，便是警告。你卻當做不知？如今你來京城，有心之人若是用此事做文章，日後我林家也必要跟着受到牽連！”
老夫人惱怒的說道。
南懷王？
又是這事兒。
林婉到今日，都不知這南懷王，到底是何許人。
“你如今也是該賺了銀子的，今兒我來，也只是希望你能早些回了。若是擔心弟妹不能出頭，便将生玉那娃送到我林家來。日後，做清韻的兒子。”
老夫人這話說的林婉差點兒笑出聲來。
“老夫人，你們林家殺了我爹娘，如今又要來奪我弟弟，是想日後讓他認賊作父不成？”
“你胡說什麽！”林老夫人給吓了一跳。
“我胡說？只怕是你心裏想的不敢見人吧？要我離開京城是不能的，至于你們有沒有本事讓我走，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林婉冷聲。
林老夫人面色頓時難看極了。恨恨的看着林婉。
“婉婉，今日我們來這兒，并非是為了吵架的。只……是希望你能夠回了，你爹娘的事情，我們的确很抱歉，只是，那卻是為了救下我們林家一大家子的性命。你們這些娃娃，也是我們于心不忍，不舍你們有事。不然，又哪裏來的今日，你站在我們面前？”
清韻夫人也開了口。
“幾位還是回了吧。我在京城裏，可不覺得有什麽地方能危害到你們。”林婉不善的說道。
“你是不會，可你勾了人家九……”
“娘。”
清韻夫人趕忙斷了她的話。
只與林婉道：“婉婉，當日種種，是我們的不對，可如今，大家還是各退一步的好，你說是不是？”
“我沒要與你們過不去，你們與我的仇，該是我弟弟長大之後，再來與你們讨算的。”
“你這是冥頑不靈。”林老夫人惱怒極了。
“林老夫人只怕今日過來，是因着九公子吧？若非是九公子在，只怕你們早就将婉兒趕出了京城。”顧清修緩緩的說道。
兩人面色都難看極了。
“你們有什麽秘密，是害怕九公子知曉，又擔心林婉會說出來的？”顧清修望着她們，面上還有笑意，可這倆人卻是更加害怕了。
“我們林家坦蕩，哪裏來的什麽秘密！你今日不走，日後有你後悔那一日，有些話，你要是說出去了，吃虧的，可不只是我們，包括你！”
林老夫人說着，轉身就走了。
林婉給她們說的倒是摸不着頭腦。
顧清修卻是要比林婉更清楚。只怕是林老夫人以為婉兒知道那些久遠的事情，也知道其中的冤屈，會為人所利用吧？不過，婉兒卻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林氏的先人，要溫和了許多。
他們将那些悲哀和痛苦，都埋在了過往。而非是如同他家中一般，将一切都遺留到了現在。
讓他無從選擇。
“他們這是？”林婉有些疑惑。
“不過是做賊心虛罷了，婉兒不必在意。興許很快，我們便真的會離開京城了。”
林婉說道。
“離開？”
“對啊……也許，我做的決定，會讓我一無所有，到時候，我便只有婉兒了。”
“好，到時候我帶你回家養豬。”林婉再度玩笑道。
顧清修只同她笑了笑。
新年的夜裏，是要守歲的。不過林生玉同林月倒是早早的睡了。家裏的小五妹今兒倒是吵鬧了一陣子，有灑掃的枝嫂給照顧着，也沒再吵鬧。
只林婉同顧清修兩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
半晌，顧清修便笑了。只拿了個盒子，裏面放着的，是女子的金項圈。項圈瞧着精致。
顧清修将項圈拿了出來，為林婉戴在了脖子上。
握着她的手，輕聲道：“只盼着你我，日後可永結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