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裏提着貓籠，林芷初手挽着程霄，腦袋貼着他肩膀前方，生怕他要将自己撇下似的，貼得他緊緊的。

程霄笑起來：“你怕我拐帶你？”

林芷初皺了皺眉頭，“沒有，我都不知道你在這裏有一個房子。”

“是我外婆的，她和我媽媽在美國，這是她們以前住的房子，現在……過戶在我名下。”程霄解釋道，“我媽現在國外工作，也很少回來。”

“那你外婆呢？”

“兩個多月前來過，就是剛開學那會，她在國外開車慣了，回來沒車開，還非讓我替她買輛車。”程霄笑笑說，“就是你莫名其妙打電話問我認不認識Fiona的那一次了，後來我才記起來，你說的就是她。我外婆的車就是她介紹買的。”

“嗯，那你爸爸呢？”

“他有新妻子了，現在也有新的家庭了。”程霄竟似自嘲的笑了一聲，“我也不好一直打擾他，他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我爸爸是在我高考結束後才與新妻子結婚。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回去過。”

原來如此……

這樣一說，林芷初就明白了，她在程霄高考結束後，曾經無數次的徘徊在他老家附近，一直想與他偶遇，可惜一直遇不上，原來是程霄上了大學後壓根就沒有回去過老家了。

林芷初悵然的看了他一眼，她想說點什麽安慰他，又什麽都不敢說，她害怕他不開心，也害怕觸及他心底的傷口，有些時候，什麽都不說也許就是最大的安慰吧，尤其是像程霄這樣驕傲的人。

程霄似乎也不太願意多講了，寥寥幾句帶過去，就好像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等待電梯的時候，林芷初靠着他低聲的說：“你過年如果想回老家，可以住我家的。”低聲的補上一句，“我和奶奶一起住的，反正家裏只有我們兩人，你來了也很熱鬧。否則我奶奶總說過年了，家裏連個貼對聯的男人都沒有。”

程霄手還摟着她的肩，親昵的碰碰她鼻尖，輕聲問：“那我去了睡哪裏？”

林芷初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反正一起睡是不可能一起睡的，奶奶若是知道她和男人一起睡，會打死她的。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完畢，電梯“叮”一聲到了，林芷初被程霄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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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梯，走到了家門口，程霄一邊用鑰匙打開門，一邊問她：“你剛剛吃得飽麽？要不要再吃點？”

林芷初搖頭，“很飽了。”緊跟在程霄身後，彎身脫了鞋子，換上他遞來的室內拖鞋，起身，走進了這間屋子裏。

室內的裝修很簡單，現代風格，不像國內早些年推崇的複雜精美裝修。

客廳只放沙發和電視，茶幾上的高腳花瓶插了一束花，已經枯萎了，但也難掩它的美麗。

程霄見她的目光落在花上，笑說：“隔壁王奶奶送的，她自己一個人獨居，每天在家裏種些花花草草，沒人可以送，就整天往我這邊送。”

林芷初笑笑，“多好看，這麽漂亮的花，拿去賣都有人要，送你可惜了。”

程霄把貓籠放一旁，小貓喵喵喵的發出叫聲，估計是餓了，程霄把它安置好後，倒出剛買的貓糧在碗裏，小貓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像是餓了好幾天的模樣。

林芷初看着小貓迅速的幹掉一碗貓糧，目瞪口呆，“林小初，你這樣能吃，我可養不起你。”還一本正經的嚴肅命令小貓，“你不許吃了！”

小貓“喵嗚”發出一聲可憐的叫聲，淚眼汪汪看着無情的女主人，像是在讨食，又像是在祈求女主人疼愛。

林芷初絕情的說：“我說了你不許再吃了，再吃我可養不起你了！”

“養得起。”程霄把她抱回去，讓她坐在沙發上，“別動，我再去喂它吃一點。”

林芷初就這樣看着程霄又倒了一大把貓糧，喂投小貓，小貓小小的，食量卻是驚人的。

程霄回頭看一眼林芷初，笑：“它比你還能吃。”

林芷初努努嘴，說：“可我不會像它一樣白吃白喝啊！”

“那可不一定。”程霄說着說着就笑起來，走到沙發上坐下，手抱着她，親密的将她擁在懷裏。

林芷初郁悶的看他，“我還沒吃你多少東西呢，你就開始嫌棄我？”

“當然不是。”他在她耳邊說，“就算你白吃白喝，我也養得起你。一輩子都養你。”

林芷初：“怎麽養？”

程霄：“工作了就養。”

“萬一找不到工作呢？”林芷初說，“這年頭好多畢業生沒有工作呢！”

“你怎麽那麽多萬一？”程霄笑着說，“不會有萬一。我還怕找不到工作？”

林芷初心裏想了一下，覺得這倒也是，程霄不像自己，他讀的是中大的王牌專業，成績又名列前茅，他若想要去醫院工作，肯定是很多醫院排隊搶着要的吧。

（4）雛菊，初戀

林芷初在屋裏繞了一圈，發現這屋子還挺大的，坐北朝南，有三個房間，一個是程霄的，一個是客房，一個是程霄外婆的房間。

林芷初一邊參觀，一邊玩笑似的問程霄，“你以後是打算把我養在這個房裏呀？”

“當然不。”程霄說，“以後你想住哪我們就住哪。”

林芷初走到了程霄的房間，是天藍色的壁紙，裝修簡單，明亮，幹淨，床靠着牆，牆上有一扇小小的窗，可惜這邊都不下雪，否則下雪天趴在那看雪景一定很浪漫。

“不啊，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林芷初的目光從窗戶處收了回來，笑得眉眼彎彎，回頭對上程霄的眼眸，“我喜歡這裏的，你就把我養在這裏吧，好不好？”

程霄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好。都聽你的。”

林芷初在他房間的書桌上，看到了那一幅“熟悉又陌生”的拼圖，指了指上面缺了的一角，問他：“為什麽缺了一塊？”

“丢了。”程霄語氣淡淡，“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卡通，拼圖是我媽媽在國外工作的時候帶回來的。可惜不知道為什麽，缺了一個，怎麽也找不到。”

林芷初“哦”了一聲，她小時候也玩過拼圖，還吵着奶奶給她買了美少女戰士，可惜拼不到一半就丢一旁了。“我家裏也有拼圖。可惜我不會拼。”

“下次我去了幫你拼。”

“下次？什麽時候？”林芷初有意無意的問，“過年的時候好不好？”

程霄看她一眼，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揚的幅度，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我到時候看看。”

晚上睡覺，又遭遇了世紀難題，原本程霄是打算把林芷初送回學校的，可是林芷初看一會手機，玩一下小貓，再參觀一下房子，最後吃了宵夜，在想要回去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門禁。

所以就……不回去了。

林芷初沒帶任何換洗衣物，這個時候再去超市買，也顯然不太合适了，買了也是要洗幹淨再穿的，就倒不如直接把身上的洗了明天幹了再穿。

只是晚上的睡衣，就得繼續勞煩程霄了。

程霄很輕易找了一個長袖的恤衫給她穿上，怕她着涼，還給她找了一條比較小的長褲，可惜林芷初穿上這條“比較小的長褲”後，還是顯得太大了，穿上後直往下掉，倒不如就不穿，反正程霄的恤衫都能讓她當裙子穿。

有了昨晚那“刻骨銘心”的經歷，程霄洗澡的時候，就打算待會到客房裏去睡，不能再和林芷初一起睡了，一來對她不好，二來對他的身體也不好，她睡在他懷裏的時候，他根本無法入眠，心猿意馬的，腦子裏想的都是些廢料。

程霄洗了澡從浴室裏開門出來，一擡眼就瞧見了站在浴室門口的林芷初。

他的眼睛往下，瞟了一眼她光着的長腿，不太自然的咳了一聲，眼睛刻意望向別處。

林芷初倒是不客氣，手很自然的去挽着他的手，身子也靠着他，剛洗過澡的男人，不免就有些氣血上湧，程霄推她都推不開。

林芷初努努嘴，看他，指了指浴室門口左邊的那堵牆，問程霄：“我們就把照片貼在這裏好不好？我找了很多地方，覺得房間的浴室門口出來的位置，最适合貼我們的相片了。”

程霄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

“因為夠隐秘啊。”林芷初解釋，“別人不會輕易看到，除非是和你關系密切的人，那就只有我了！還有，你每天睡覺之前洗完澡看到的都是我，那你睡覺的時候自然會想到我，做夢的時候也只會想到我。多麽完美！簡直棒呆！”

程霄伸手揉了揉她腦袋，“你倒是挺會計劃的。行，就貼這！”

他說着，一把将她抱起來，朝床上走去，觸到柔軟的床鋪蓋好，他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拉過來被子，将她嚴嚴實實的蓋好，他俯下頭看她的時候，眼神溫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先睡覺，明天再起來貼。好不好？”

林芷初乖乖的點頭。

程霄給她掖好了被子，單手從她肩上抽回來，準備起身的時候，林芷初卻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讓他走了。

她睜大了眼睛看他，眼底有不舍，“你要去哪裏？”

程霄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臉，“我就在隔壁房間，你有什麽事情就喊我。”

林芷初不帶任何猶豫的說，“那我也要到隔壁房間睡。”

程霄仍舊是拒絕，“不行。說了你是女孩。不能随随便便和別人睡一起。”

“可是我們昨晚已經一起睡了啊！”林芷初說，“而且，是你抱着我睡的，有什麽不好的？”

“芷初，可是我很難受啊。”程霄不得已實話實說，“我昨晚一整晚都睡不着，你想看我今晚又失眠嗎？”

“為什麽失眠？”林芷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過片刻，像是從他眼底領悟了什麽，她動了動身體，伸長了脖子，主動的吻住了他的唇。

柔軟，冰冷，但是一撬開，又帶着火熱的觸感，她原本還占據主動位置，漸漸的，卻被身上的男人反攻，程霄将她壓在身下，很快就從簡單的試探到攻城略地的占據，深入，纏綿。

他一只手輕輕用力就将她摁在柔軟的床上，她動彈不得，一開始覺得無法呼吸，漸漸的嘗試放松，最後竟主動的勾住了他的身體，程霄感受到她在他腰上的溫度，愈發不受控制的深吻她，力氣很大，像是要将她揉進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裏。

林芷初發出難受的聲音，這聲音讓他徹底的繃不住，他的手漸漸的摸到了曾經穿在他身上，此刻裝着她小小身體的恤衫裏，這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簡直要讓人癫狂，他的呼吸開始變得不對，加深加快加粗，他難耐的發出了低低的哼聲，性感得要命。

程霄緊緊的抱住林芷初，像是要把她掐進身體裏，唇也不肯輕易放過她，扣着她吻，就是舍不得離開，年輕的荷爾蒙在她和他之間流連，他含糊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話，林芷初沒聽清楚，想要問他，就聽到門外傳來了門鈴聲。

門鈴響了很久，程霄不得不起床穿衣，走到外頭去開門，出門的時候特意把房間的門阖上了。

程霄走到客廳開門，門外站着的是隔壁的王奶奶，王奶奶站在門外，穿着布衣服，笑得樂呵呵的，眼睛彎起來就像一道橋，顯得特別和善。她手裏捧着一束淺黃色的雛菊，遞到程霄面前，笑着說：“奶奶自己種的花，拿去送給你的女朋友！”

程霄笑着接過王奶奶遞來的雛菊，笑了一下，問：“奶奶，怎麽這麽晚還沒有休息？”

“奶奶已經睡了一覺醒來了！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都淩晨一點半了呢！”王奶奶一邊說，一邊往隔壁屋走去說，“趕緊休息吧，年輕人日夜颠倒可不好的！對小女朋友要好一點的！”

程霄看着王奶奶安全走回自家屋子裏了，這才拿着雛菊，把門重新關上了。

他走回房間裏，林芷初正從浴室裏出來，她剛才進去整理了一下，一出來就撞見程霄，瞧見他手裏竟然還捧着一束花。

兩人剛才那樣的親密被打斷後，此刻彼此都覺得有些尴尬，林芷初低着頭躲進被子裏，程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手裏的花，帶着花走到床邊坐下，輕聲和她說話：“剛剛是隔壁的王奶奶來摁門鈴，她說自己種了些雛菊，讓我送給你。”他把新鮮的花放到她鼻子下方。

林芷初深吸一口，覺得香味清新，可好聞了，樂得從床上坐起來，接過他手裏的花，興奮的說着：“真好看，隔壁的奶奶真是有心了。你替我謝謝她。”

“嗯，你喜歡嗎？”程霄看着她，手不由自主又去碰她的臉，頭發，耳朵，後腦勺，他掌控着她，眼睛和她對視，忍不住又湊上去吻她的唇，真是要死，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看到她就想吻她，她乖乖的仰着腦袋，讓他吻，還很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她越是這樣乖巧，越是讓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況，吻着吻着将她抱在懷裏，程霄問她：“會不會生我氣？”

“為什麽生你的氣啊？”林芷初被他擁在懷裏，說話都含糊不清，腦子繞了一圈，大概猜到他說的“生氣”是什麽了，是說他剛才在她腿上……她笑着從他懷裏出來，擡眼看他，“我才不會生氣的。反正這也沒什麽……而且，你不是送我花了嗎？你送了我花，我就更不能生氣了，我們扯平了！”

林芷初說着說着就臉紅，像只愉快的兔子，從他懷裏逃出來，一跳一跳的去客廳，找花瓶，把這束美麗清新的雛菊放瓶裏，插了起來。

她把鮮花帶到他們的房間裏，放在床頭櫃子上面，“睡覺的時候也可以聞到花香味了！”

“你喜歡雛菊嗎？”程霄把她拉到懷裏坐穩。

“喜歡。”林芷初勾着他脖子說，“雛菊是代表初戀的意思呢。”

晚上，林芷初舒心的窩在他懷裏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有人在輕輕吻她額頭，她不願意醒來的，但是隔天被小貓的叫聲給吵醒了。

醒來後，林芷初給小貓倒了一些貓娘，吃過早餐，就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前兩天拍的照片，計劃着要怎麽貼才好，小貓喵喵的跳到她身上，似乎是在求抱抱，林芷初将洗幹淨的小貓抱在懷裏，喊程霄過來給她和小貓拍照。

程霄今天穿着灰色的居家服，随意又自然還玉樹臨風的，他怎麽穿都是那麽英俊好看的，他按照林芷初的指示，取出手機給她和小貓拍了幾張照片，完了還拿着手機問林芷初：“哪一張好看？”

林芷初認真的挑選了一張最好看的。

程霄覺得哪一張都好看的，但還是尊重她意思，“把你和林小初的照片換我社交頭像好不好？”

林芷初心裏有些小雀躍，又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嗎？那樣別人都會看到我的……”

“你不同意啊？”程霄只好攤手說：“那行吧，最近追我的人有些多，原本我以為用你的頭像可以讓一些人打消對我的念頭……”

原來是因為要把她當門神，才提出要把她的頭像換在社交軟件上的啊……

林芷初很是鄙視的瞟了程霄同學一眼，最後才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她把那張自己認為的最好看的照片拿去截圖了，把自己的半張臉截掉了，只留下垂下的長發和鼻子嘴巴，抱着小貓在懷裏，她看着成品，覺得還是不滿意，就又用P圖軟件做了兩個愛心在照片上方浮動，寫上一行字跡：“程霄和芷初的喵”，再把兩個愛心一前一後的移到這句話的前尾處。

她把P好的圖片給程霄：“這樣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程霄有些嫌棄，“可是為什麽沒看到你的眼睛？”

“我這不都是為了低調嗎？”

“你低調還在頭像上面寫字？瞎子都看出來你良苦用心。”

“好吧。”林芷初同學拒絕承認，其實是因為她覺得這張圖片把她的眼睛拍起來有些醜。

程霄嘴上嫌棄着，可是很快就把社交賬號的頭像都換了。

林芷初晃着他手臂說：“以後結婚了就換我們的結婚照嗎？”

“那不是很傻嗎？”程霄說着說着就笑，“我還沒見過有人拿結婚照當頭像的。”看了她一眼又妥協，“不過也可以，到時候你拍好看一點。我就把你這張換回來。”

（5）她的願望

下午三點，林芷初就回學校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隔天回家了，收好行李後，仍舊回程霄的家裏住，一來是一個人在宿舍不安全，二來是程霄也舍不得她，主動提出讓她先去他那住一晚。

從學校回來，程霄幫林芷初拉着行李回家的時候，又恰好撞見了從外頭回來的王奶奶。

王奶奶樂呵呵的看着林芷初，誇她真漂亮，程霄可真有福氣之類的話，還拉着林芷初的手說，“我們程霄很辛苦，小小年紀就一個人生活，你以後要多照顧他一點，對他好點，別總讓他吃方便面，多做點好吃的給他吃，奶奶會給你送花的。你喜歡什麽花跟奶奶說，奶奶那裏什麽花兒都有。”

林芷初說自己最喜歡“雛菊”，王奶奶回家後，特意又采了一把雛菊，交給程霄，吩咐程霄一定要送給小媳婦後，這才安心的回家裏睡覺去。

林芷初一連兩天收到了程霄送的兩束花，不由地對着小貓感慨：“林小初，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收到男人的花呢。可高興了！”

程霄聽到了便把她抱起來，玩笑的口吻說：“那我以後天天買花送你，好不好？”

“不好。”林芷初當了真，皺眉說，“雖然我喜歡，但是買花太貴了，我們不要花那個錢。你看王奶奶種的花就很好看，比外面賣的還好看！”

她說着又興奮的趴在飄窗處，欣賞那一束擺放在窗邊的淺白黃雛菊。

程霄走過去，從她身後抱着她，親吻她的耳朵，夕陽漫天，餘晖灑落在他們的頭頂，雛菊被紅紅的夕陽映襯得變了顏色，好像她的臉，紅紅的。

程霄戳戳她的臉，“你臉紅了。”她一笑，他就伸手去揉她耳朵，她連帶着耳朵都紅了，被他攬在懷裏，咯咯咯在他耳邊笑着，像快樂無憂的孩子。

晚上，林芷初把他們在東櫻島拍的照片，貼滿了程霄房間浴室出來的那面牆。還剪了彩紙，做了一個心型的圈圈，把所有照片圈在裏面。

程霄走過來，就瞧見他們之前拍的照片——搖搖晃晃的索橋上她的背影，霞光溢彩的夕陽，他們的運動鞋踩在石子路上，她帶着草帽坐在單車上笑得一臉天真，還有和她在連理枝下手牽着手……

程霄以前常聽他外婆說“人老了就喜歡數着回憶過日子”，假如這是真的，那麽他覺得等自己老了，應該還會很喜歡這些照片，因為那上面記錄着他曾經最快樂的回憶。人要無限期的留住快樂日子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麽這些照片就變成很有實在意義的東西了。

“你還挺有藝術細胞。”程霄捏捏她的臉，“設計得不錯。”

林芷初眼睛亮亮的問她：“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程霄笑，“會一直喜歡的。”

林芷初看一眼自己貼的照片牆，再看一眼程霄的側臉，滿足的嘆了口氣。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蜜糖罐裏。

可蜜糖罐這個家夥，他有時也挺無情的。

隔天一大早，蜜糖罐程霄就叫醒了正在做夢的林芷初。

因為他堅持今天要把林芷初送去高鐵站搭車回老家。

高鐵票是林芷初一早就訂好了，可是最近沉溺在程霄溫柔鄉裏的她，卻不太想這麽快離開。

臨近春節，雖說只是短途車，可就怕錯過這一趟，到時候會訂不到車票，所以程霄還是決定先讓林芷初回家準備過年。

林芷初迫于程霄的冷壓力，只好迅速起床收拾，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高鐵站。

安檢是要憑票進入的，林芷初站在入口處與程霄告別，眼裏滿滿的都是不舍。

程霄伸手将她脖子上的圍巾整理好了，輕聲的說：“路上小心。可惜訂不到票了，否則我就送你回去。”

“那我就不回去了嘛。”林芷初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了，“我不想走了，我想和你待一起。”

程霄抿着唇笑，“你不想回去陪你奶奶過年？”

“想啊。”牆頭草林芷初又動搖了，猶豫了半天才說，“可是我也想陪你過年的。”她低着頭說，“我回去了你怎麽辦？一個人過年嗎？”

“放心。”程霄說，“我外婆也許會回來探親。”看一眼時間，提醒她，“你先擔心你自己能不能趕得上高鐵，趕緊進去。”

林芷初只好點頭，往前走幾步，又回頭看看他，過了安檢口，和他揮手告別，眼睛水潤潤的，寫滿了各種離別的不情願。

程霄笑着和她揮手，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情願，他大跨步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她最近距離的時候，對她說：“乖乖過年啊，吃胖一點，我大年初一就去找你的。”

……

林芷初咧開嘴角笑，這才心甘情願的走去站臺等候列車。

坐在列車上的時候，她看着窗外景物一路倒退飛逝，突然哼起了一首很老的歌曲：“愛你的每個瞬間，像飛馳而過的地鐵。”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哼着歌曲，笑得愉悅。

隔壁的小朋友很是同情的看她一眼，又一眼，他不明白這個小姐姐為什麽從一上車開始，就一直笑得像個蛇精病……

沒有程霄在身邊，林芷初的大年三十也過得心不在焉的。

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老社區的窗外正在放鞭炮，濃烈的節日氣氛湧上心頭，很容易就觸動心弦。

林芷初撥了程霄的電話，程霄那頭很快就接聽了。

程霄笑着問她：“過得好嗎？”

“好呀。”林芷初說，“你在做什麽？好像有小孩的聲音。”

程霄說：“社區樓下有小孩在放煙花了。”

“啊……”林芷初說，“好可惜，我都看不到。”

“我給你拍照片。”

“好诶。”

林芷初很快就收到微信的信息提示音，打開一看，是一群小朋友圍成了一圈，玩那種手拿的煙花棒，絢麗的煙花在夜裏綻放着異常奪目的亮光，璀璨又爛漫。

林芷初很快退出了微信，又繼續接電話，“好看诶。真可惜，我都看不到。”

程霄哄她，“下次我們再去東櫻島的時候就可以看煙花了。”

“下次？什麽時候啊？”林芷初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他，“你記得我上次在沙灘上許的願望嗎？”

程霄噙着笑意的嗓音在電話那頭說，“記得。我怎麽會不記得？”

他剛說完話，她就聽到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嘣——嘣——”兩聲巨響，大朵煙花沖向夜空的聲音，林芷初看不見，但心想，程霄那邊的煙花一定特別美好。

……

那天晚上，東櫻島，海邊沙灘，煙花璀璨，她在他耳邊說了她的願望——“我想和程霄結婚诶，一起住在貼滿我們照片的房子裏。”

他看着她微醺的臉龐，被煙花映得絢爛奪目，靜靜的笑着，什麽都沒說，只是在心裏說：“會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