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卷 ：《芷有你》

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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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說今天将有臺風。天氣黑壓壓的， 大雨将至未至， 也不知道臺風會不會來。

熱熱鬧鬧的化妝間裏， 林芷初正在給師姐宋玥整理發型。

宋玥嘆了口氣說：“真是挑了個好日子結婚，好死不死的，竟然遇到臺風天！”

林芷初靜靜的聽着她發牢騷， 今天是宋玥師姐的婚禮，新郎是張鵬， 他們倆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林芷初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的。

宋玥會做人， 得知林芷初也是張鵬的師妹，結婚的婚禮策劃就直接找的林芷初的公司。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人的生意就要留給自己人做，更何況，林芷初的服務水準也是深得她意。

“诶，師妹啊， 這邊這邊，你再給我弄卷一點好麽？”宋玥指揮着林芷初。

林芷初會意，很快拿卷發棒給她右邊的頭發上卷。

宋玥滿意的盯着鏡子中的林芷初，似乎不管什麽時候， 林芷初總是這麽服帖， 從六年前迎新第一眼見她開始，宋玥就直覺這小師妹靠譜， 如今看來，她果然就是靠譜。

宋玥笑得眼睛彎彎的， “真沒想到，六年前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今天你這小不點，竟然成了我婚禮的督導啊。多高大上的職業啊！”

林芷初汗顏，“師姐，你過獎了，我就是打個醬油，我們公司裏，漂亮的都去做主持，口才好的都去做銷售，有才華的都去寫策劃案，剩下我這樣啥都不會幹的就派來做督導了。督導的意思就是打雜，啥都幹，你不知道麽？”

宋玥最會講漂亮話了，笑着接話：“你就算是打雜，那也是高級的打雜。”又說：“你這中城大學第一屆廣播臺榮譽臺長，能別在這裏給我裝謙虛嗎？你都裝謙虛，我這個小護士都不用活了？”

宋玥護理學畢業之後直覺就去了學校的附屬醫院裏實習，實習期滿後直接留院任職，目前工作穩定發展。

有些時候，林芷初也羨慕她的，可惜自己一直就對護理提不起興趣，畢業後也只拿了畢業證，沒有考取護士資格證，時間久了，她都把學校裏學的護理學知識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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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玥突然開口問她，“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做播音主持嗎？為什麽不繼續幹這一行，做生不如做熟，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林芷初嘆口氣，一根一根的梳着宋玥的頭發，“我都好久不做主持了。”

“為什麽？”

“我……”林芷初嗓音低沉，“我看到話筒就緊張。”

“你不是吧？”宋玥難以置信的開口，“有什麽好緊張的？你別忘了你可是載入校史的廣播臺榮譽臺長，就你這種才能的，不做主持人多可惜，而且你長得又不是見不了人，你這水準就該去做主持人。”

宋玥看了鏡中的林芷初一眼，她今天穿着香槟色的禮服，保守的款式，沒有露肩，也沒有露胸，更加沒有露腿，唯獨露了雙臂，這點令宋玥很滿意，她最憎恨那些婚禮主持人啊，場控啊，督導啊，穿得性感禮服來和新娘搶風頭，林芷初就不會，她深谙這一點，絕不搶主角的風頭，連妝容也只是淡淡的描了眉，口紅顏色低調得仿佛沒塗。

宋玥嘆口氣，總結道：“其實你長得還像從前一樣漂亮，就是有點滄桑了，話說回來，你到底什麽時候結婚啊？記得通知我。”

“我啊？”林芷初吐槽，“我看你就別等着我的通知了，嫁肯定是嫁不出去了，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嫁出去了。剛好給你省下分子錢，你心裏暗爽吧？”

這年頭，大家都到了适婚年齡，林芷初最瘋狂的時候，一個月收到五份喜帖，其中一份是新來公司工作了兩天的前臺妹妹，按照她的處事原則，別人但凡給自己發了喜帖，她砸鍋賣鐵也是要送上一份份子錢的，只是她的工資有限，份子錢給的多了生活就比較艱難了，還要租房吃飯買衣服什麽的，一個月工資發下來經常捉襟見肘，畢業一年，她混得很沒個樣子，半分積蓄都沒有，只能勉強度日，維持一下基本生活。

偶爾她就在心裏暗戳戳的禱告，希望別人結婚，孩子滿月的時候，千萬不要惦記上自己，假如他們真的非對自己一往情深，非要惦記着自己，可不可以等她經濟情況好一點了再惦記？

可是該來的喜帖還是會來的，這個月又有三封，宋玥張鵬這是第一對，剩下的一個是公司的同事結婚，另一個是公司同事孩子的滿月酒。

林芷初想想自己的工資，感覺這又是艱難的一個月份了。

兩人正聊着，張鵬師兄推門進來了，瞧見林芷初，笑得一如既往的友好。

“芷初，辛苦你了，謝謝你啊，宋玥要求特別多，也就只有你能滿足她那些個變态要求。”

張鵬說着話，把手親密的搭在宋玥肩上，宋玥伸手去抓他的手，和他做了個撒嬌的動作。

他們的感情很好呢。

宋玥嬌嗔道：“我那些要求怎麽就變态了？我這不都是為了給你制造一個難忘的婚禮回憶嗎？”

“是是是。”張鵬嘴裏附和着，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又迅速掃了一眼正在專心工作的林芷初一眼，靜靜的走到外面接電話了。

張鵬走了之後，宋玥撇撇嘴，皺皺眉，看林芷初：“诶，你們宿舍的那個Fiona呢？嫁了沒有？”

“估計還沒嫁，她眼光高。”林芷初說，“聽娜娜說她最近可忙了，談了個男朋友是個外國人。”

“是嗎？”宋玥笑了一下，仿佛放心了，“那她是打算在國外不回來了？這樣也好，最好永遠別回來，我們家那位到現在還惦記着她呢！”

林芷初半晌反應過來，“啊……原來師姐你還惦記着這事呢。”

“當然惦記着。”宋玥說，“那個fiona，一看就是小狐貍精，你不知道她漂亮得有侵略感，男人見了她都要被勾走了。還是你好，長得漂亮也不勾人。”

林芷初挺無奈的，解釋道：“其實fiona，她挺好的，也不會橫刀奪愛。”因為fiona一旦要和你搶男人，一般都是明着搶。

可是想起今天是宋玥師姐的好日子，林芷初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講這些來破壞她的好心情了吧。

宋玥問起了她們宿舍目前的情況：“你們宿舍最後就一個人畢業後做了護士吧？

“對，只有孟琪琪。”

宋玥挑眉笑，“所以，我就說，我們專業到最後做護士的只有百分之五不到。這下你信了吧？”

林芷初以前是不信的，但是現在是信了的。

她們的宿舍還好，有一個孟琪琪最後還是參加了醫護工作。

其他的宿舍，有些最後連一個參加護士工作的同學都沒有，全班參加護士工作的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還在計劃着辭職。

“娜娜去哪裏了？”宋玥好奇的問，“就是那個長得很酷，唱歌很好聽的女孩。”

林芷初想起娜娜，發自內心的笑，“她畢業後說是要去旅游，到現在還沒回來，上次聯系說是在某間客棧住下來，不打算走了。”

宋玥羨慕：“就喜歡她這麽率性的女孩。”

林芷初：“我也是。”

婚禮的場控過來催促了，讓宋玥可以準備一下。

宋玥有意無意的提到：“我聽張鵬說，他們宿舍的田植植和章有為都特意從外地回來了。還有程霄……”

林芷初的手頓了一下。

“你緊張什麽呀？”宋玥朝她翻了個白眼，“程霄估計是沒來，昨晚張鵬問他，他那邊說可能趕不及。”

林芷初“哦”了一聲，心裏卻在想：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麽。

他不來其實也挺好的，反正路也挺遠的。

到了時間，現場開始播放婚禮音樂，林芷初作為督導，原本是要出去負責場面控制的，就算什麽也不幹，人也必須在現場走動，可是宋玥在這個時候，突然渾身顫抖起來，抓着林芷初的手臂，像個小女孩似的：“芷初，我緊張。”

“你緊張什麽呀？”林芷初無奈看她一眼，教她：“要是緊張你就深呼吸。”

“深呼吸有用嗎？”

“絕對有用！”林芷初斬釘截鐵。

宋玥：“深呼吸要是有用的話，你上話筒緊張怎麽不教教自己？”

林芷初：“……”師姐，這天咱沒法聊了。

婚禮持續播放幸福婚禮樂曲，随着主持人的開場白，炫目大氣的燈光秀，新娘宋玥在主持人的介紹之下，即将隆重出場。

現場的燈光漸暗了下來，逐漸變成了漫天閃爍的浪漫星海燈光秀。

林芷初就站在臺下樓階的位置，她作為督導，每次在新娘上場時，固定會站在這裏，一則新娘穿高跟鞋，必須穩步扶着她，二則站在這裏她可以看到現場，現場的人卻很難看到她這個死角，督導就是随時随地站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等到有突然事件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解決事情。

主持人用着各種華麗的詞彙介紹着美麗的新娘，林芷初則利用這個時間，匆忙的擡眼，環顧婚禮現場四周。

這是一場中式的婚禮，舉辦地點是本地五星級酒店，花費不菲，現場場布奢華，燈光更是絢爛璀璨，現場的位置是按照親友的關系劃分的，親戚是前十桌，朋友同事是後幾桌，林芷初很快便瞧見了熟悉的人，她看到了正朝臺上看去的章有為，他穿着西服，神情面容都成熟許多，還有田植植，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牛仔衣褲裝束，仿佛誰都有變化，唯獨他依舊是沒有變化的。

林芷初正要把目光收回來，卻突然觸上了一道熟悉的眼神，然後，她看到了程霄的臉，他穿着淺藍色條紋的襯衣，肩頭平整，奇怪現場的男士幾乎都穿襯衫，但是只有他的看起來特別規整，透着矜貴。現場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身旁的人和他說話，他疏離客氣的笑着回應，眼神看起來卻仿佛有些疲憊。

林芷初意識到他盯着的方向是自己這裏時，即刻調轉了視線，她刻意的望向了別處，呆呆的回憶着他剛才的目光，是不是真的在看她……不可能的，她這角落黑漆漆的，一般人都很難會注意到這裏，更何況他離得她那麽遠。

可是當她再戰戰兢兢的轉過頭，往程霄那桌的方向望去時，卻看到程霄的目光依舊盯着她，他好像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移開過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為了讓她知道他在盯着她，他身子微微往椅背上一靠，手搭在桌子上，目光卻依舊冷靜而克制的盯着她的臉看，甚至全身。

她狼狽的再次回頭，臉頰卻止不住的發燙，心跳也加速跳動起來，他怎麽會來？不是說沒時間嗎……

林芷初再也不敢往他那邊的方向望去。

她慌慌張張的想做點什麽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拿起手裏的手機，看到新發來的一條推送，是一則關于臺風襲來的信息，讓市民做好防臺風準備，備糧食備水甚至準備好突然停電，這座城市，每到臺風季節，就時不時的停電……

她正想着，現場播放的幸福樂章突然戛然而止，燈光慢了一拍，随後“啪嗒”一聲，全部暗了下來。

林芷初只聽現場一陣躁動，她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吓得手抖了一下，手機随後掉落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手機，現場一片黑暗，有人高喊“怎麽回事啊？停電了！”

林芷初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必須聯系酒店經理，可是手裏唯一可以照明的手機卻掉落在地上了，她趴在地上，這個角落原本就黑，停了電就更黑，她的手在地上摸索來摸索去，怎麽也摸不到自己的手機。

她有些着急了，越急卻越是找不到，就在這時，身後不知是誰拉了她一把，她被他拉了起身，下一秒感覺自己撞入一個溫暖炙熱的懷裏，程霄的聲音低沉又磁性，在她耳邊說：“怎麽摔地上去了？”

林芷初的手下意識的推開他，現場是沒有燈光了，她看不見他，但是她卻可以清楚感覺到他胸腔貼近時的燥熱，她緊張的臉紅耳熱，壓低了聲音說：“我，我找手機。”

程霄應了一聲，松開她，将她推至一旁，拿自己的手機照明地上，很快找到她的手機，拿在手裏。

主持人這個時候在臺上主持大局了：“大家別恐慌，目前是酒店的供電受到臺風影響，出現了一點問題，剛剛已經和酒店反映過了，很快就恢複供電……”

林芷初松了一口氣，低着頭，朝程霄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機。

程霄盯着她的手，最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唯獨不打算把她的手機還給她。

林芷初覺得惱怒，瞪他一眼，可惜這裏一片暗黑，程霄根本無法感受到她憤怒的眼神，他握着她的手，她在掙紮中，摸到了他食指的檀木戒指，手突然就頓住了，他還帶着他們的戒指……

程霄握着她的手，順勢将她撈入懷裏，抱着她，像從前一樣的抱着她，摸着她的頭發，林芷初推開他，想問他是不是瘋了，這裏是公衆場合，就算到處黑漆漆的，但是一人一個手機屏幕，足夠将他們在這裏的摟摟抱抱看在眼裏。

她臉滾燙發熱，低聲的說：“把手機還我，我還要工作！”

他卻抱着她不放，像是耍賴，手握着她的腰，他全身上下散發着成熟男人的健康體味，鋪天蓋地沖進她鼻尖，像是故意要蠱惑她，而她被他抱着的時候竟委屈得莫名想哭，他低啞的嗓音貼着她耳朵呼出濕熱的氣息，“初，我想你。”

她心口一陣亂跳，半個字說不出，下一秒感覺眼淚滑落，掉在他矜貴好看的襯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