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霄的呼吸炙熱得就像貼在她心上, 他熟練的親密的抱着她, 就仿佛這一年的時光裏, 他們并沒有分開,他們還一直在一起,他只是去了外地求學, 現在他回來了,抱着他的女孩, 強勢直接的在她耳邊說他想她, 他旁若無人的在一片漆黑裏, 親吻她的鬓發,耳廓, 像從前一樣親密,比從前更加熱烈。

林芷初用力推開了他,在燈光還沒恢複之前,拒絕他的再一次靠近, 聲音冷靜得不像她——“我們分手了!”

程霄在黑暗中拉她的手,語氣堅定,比她的聲音更清醒,更冷靜, “我從來沒有同意分手, 你說的不算數,我不打算聽你的, 你還是我的女朋友,畢業後我就回來找你。”

林芷初別過頭, 側着身子,掙脫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撥開他的手指,但是他力氣很大,根本撥不開他,他現在是下定決心要耍無賴了,她只能比他更無賴,一字一字的通知他:“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程霄目光一沉,嗓音有些沙啞,低沉,“如果在一起需要我點頭,那麽,分手的時候也需要我點頭。”他吸一口氣說,“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林芷初擡頭看了他一眼,周圍沒有燈光,她都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臉,只能他聽到的呼吸聲,他的手還扣着她,怎麽也不松手,他永遠都是這樣,想要的事情就必須要,還要求別人配合他。

林芷初語氣不太好,“你不講道理。”

“我一直都這樣,你第一天認識我嗎?”程霄低頭看她,嗓音透着薄怒,“林芷初,當初說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說要分手的人也是你,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你花五分鐘在電話和我講分手,我在你眼裏那麽好糊弄?”

林芷初很少聽他講這麽長的話,還是字字控訴的,她有些沒底氣的往後退一步,警惕的看他:“你,你是不是喝酒了?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些,我還要工作。”

“我是喝酒了,但我現在很清醒。”他大手握着她的肩,幾乎要将她再次摟到懷裏,熱切的在她耳邊說話,又像是在告白,“我很想你 ,每天都在想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了?是我不好,我已經認錯了。我從沒有這樣過,你還有什麽不滿意?你連電話信息都不回,我真的想你。”

他低下頭要去吻她的臉,把她推在牆角,林芷初穿着高跟鞋也只看到他肩膀,她盯着他越來越逼近的胸膛,慌亂了……他們曾無數次的耳鬓厮磨,她最受不了他說他想她,比他說喜歡她的時候還讓她心刺痛,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這個時候,燈光突然亮了。有人高呼:“終于來電了,這可真是我參加過的最難忘的一次婚禮了!雷人啊!”

林芷初混亂的腦子,像是一下子被一束燈光照進來,她迅速推開程霄,跑去洗手間,讓自己冷靜。

回來的時候,婚禮已經恢複正常了,主持人說着一大段一大段早就背好的臺詞,他們剛才在這裏的摟摟抱抱好像沒有發生過,現場依舊熱熱鬧鬧。賓客時不時的爆發掌聲,說到好笑處會集體哄然大笑。

林芷初重新站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她緊張的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并沒有什麽奇怪的眼神在盯着她看,她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剛才應該是沒有人發現她和程霄在這裏做的事情。

她再次看向不遠處的那一桌,瞧見程霄沒再往這邊望來的,她再次松了一口氣,卻又在松口氣之後,止不住的心裏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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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罵自己不争氣,剛剛在洗手間明明已經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冷靜,并告訴自己不再動搖,可是一看到他的臉,哪怕隔了那麽遠的距離,她還是會心動,還是會難過,還是會不甘心。林芷初覺得等婚禮一結束,自己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現場主持人持續和現場賓客互動,各種游戲層出不窮的玩,林芷初看多了,對這些或暧昧或搞笑的游戲早習以為常,在現場笑得爆炸的時候,她依舊面容平靜的站在她該站的位置。

事實上,她也的确笑不出來。

程霄的眼睛偶爾還是會往她這邊看來,林芷初還是感覺到了,但她沒有再回望,在她眼裏,心裏,他們早就分手了。

程霄說錯了,在一起的時候的确需要兩個人點頭,但是分手的時候只需要一個人點頭。

婚禮接近尾聲,現場做的游戲也越來越大膽,主持人說現在要做一個最搞笑的真人游戲,需要找一個伴郎,一個伴娘,讓新郎新娘來幫助新郎新娘玩一個真人游戲。

伴娘人選很快就被宋玥選出來了,林芷初負責将伴娘引上臺,并告訴伴娘待會的游戲規則。

伴郎這邊的人選卻遲遲沒有着落,原本張鵬就沒準備伴郎,只喊了幾個同學來幫忙,張鵬看了一眼臺上正在準備的林芷初,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喊了一句:“诶,程霄,就你,你上來,給你當伴郎!”

程霄原本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最後是被章有為強推上來的。

林芷初沒想到程霄竟然會答應上臺來參加這樣的游戲,轉瞬想到他應該也是被逼無奈吧。畢竟新郎當衆點了他的名,不上來顯得有些不太給面子。

他上臺後,因為長得太高,被安排站在中間的位置。

主持人穿着高跟鞋說話的時候也要仰視他,有些迷妹表情的說:“沒想到我們的伴郎隊伍也是這麽的卧虎藏龍啊,随随便便喊一個上來就是大帥哥。”女主持人貼近程霄,将話筒遞到程霄嘴角,“請問帥哥,有沒有女朋友了啊?”

程霄微點頭笑了一下說:“有的。”

女主持人代表衆位女賓客發出可惜的聲音:“哎,看來帥哥果然是搶手的哈!那我們就不多說了,立刻來做游戲吧!”

女主持人簡短的說了一下游戲規則:“這是一道情景題,假如新郎新娘吵架了,新郎你打算怎麽哄回新娘子?我們先讓伴郎伴娘現場示範表演一下,表演完了,讓新郎長長記性,照着這個法子去哄回新娘子!”

女主持人說完,還很适時的提醒了一下新郎張鵬,“新郎官,你可得好好學習,這個節目可是新娘欽點的。”

話音剛落,臺下響起賓客的一陣嘩然。

伴娘這邊的情況卻顯得有些緊張,因為女主持人要求表演從她這邊先開始,伴娘看起來是不太适應這樣的場合,緊張的向一直站在身旁的林芷初求助。林芷初也有些摸不清狀況,這個節目是臨時被宋玥要求加進來的,她也不太知道第一句話要怎麽開場。

直到女主持人不停的催促伴娘:“我們的伴娘,趕緊開動開動腦筋,當你和你的另一半争吵的時候,你最先想說的一句話是什麽?”

林芷初無奈的揉了揉額角,附在伴娘耳邊說,“你罵他,混蛋。”

伴娘表示自己是個斯文人,不想在這種場合罵人。

林芷初頭疼的揉了揉額角,附在伴娘耳邊說:“那你斯文的問問他,有沒有愛過你。”

伴娘覺得這個倒是可以,于是問那頭的程霄:“你愛過我嗎?”

程霄手握成拳,放在唇邊,眼神卻是望向林芷初的方向,他很認真誠摯的回答:“當然愛過你,一直愛着你,現在也愛你。”

林芷初覺得臉頰很燙,心跳劇烈,幾乎都要覆蓋掉現場的喝彩聲,她覺得耳朵很熱。

女主持人熱切的說:“伴郎很強勢直接嘛!伴娘覺得怎麽樣,可以原諒他了嗎?”

按照游戲規則,假如伴娘這個選擇點頭原諒,獲勝的就是伴郎這一方了,為了給姐妹隊争口氣,伴娘再次求助的望向了林芷初。

林芷初一臉茫然,暫時還沉浸在程霄剛才的那句話裏,在伴娘的再三求助之下,她低聲在伴娘耳邊說:“你問他,愛我為什麽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不說清楚絕不原諒你。”

伴娘仔細的聽清楚了林芷初的話,原封不動對程霄說。

程霄站在伴娘面前,眼睛卻盯着林芷初,現場燈光将他的面孔照得愈發英俊奪目,他眼睛失落垂下的時候,眼睑下方一圈暗影,有種說不出的愁緒,他仿佛很悠長的嘆了口氣,再擡眼的時候,他眼神冷靜的盯着伴娘身邊的林芷初,緩緩道:“我真的知道我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嗎?”

伴娘愣住了,盯着程霄的臉,一動不動,可是半晌後,她瞧見眼前這個英俊高大的帥哥,徑直繞過了她的身子,直接走到了她身旁一直待着的婚禮督導眼前,然後,帥哥他直接把督導美女給牽走了……

現場響起一陣異常的雷鳴轟動。

饒是身經百戰的女主持人也是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即打圓場道:“看來我們這個帥哥不僅有女朋友,女朋友還在現場,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一相逢就在婚禮臺上,這個劇情反轉簡直讓我措手不及啊!現場的帥哥美女們,有誰還想繼續來玩玩這個游戲呢?……”

……

程霄把人從臺上帶走後,不顧身後人的掙紮,一直将她帶到無人的角落僻靜處,堵在牆角吻她,是剛才那個沒有完成的吻,他早就想這麽幹了,他憋了一整年了,不,好多年,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她這麽憎恨自己,他想不明白!他的手覆在她腰上,她動彈不了,低頭咬住她的唇,撬開她的唇齒,拉着她的舌尖,狠狠用力的吮着。

林芷初憋着一口氣才得以将他推開,他差點咬到她舌頭,被迫離開她的時候,他眼底幽冷藏着戾氣,撇撇嘴,他雙手捧着她的臉,再次傾身壓下,徹底的不讓她動彈,他報複性的宣洩似的含住她的唇,再次深吻她,勾纏着她的舌頭,身子和她嚴絲合縫的貼着,她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劇烈跳動,他穿着襯衫的身體底下随時噴發的男性荷爾蒙力量,她再度聞到了他只有在情緒失控時才會表現出來的□□,他的手掐在她腰上,上下撫摸着,動作力度越來越過分……

林芷初警惕的看着四周,這裏是沒有什麽人經過,但是斜對角處的一個監控探頭恰好就對着他們這個位置,她用力推開他,可是推不開,嗚嗚的說:“放開,你別太過分!”

“我怎麽就過分了?”程霄扣着她的下颌,手一刻不曾離開過她的腰,他低垂着眼睛,說不出的情緒低落。“現在是你要和我分手!”

林芷初撇過頭,不敢去看他失落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我有男朋友了。你別這樣。”

程霄落在她腰上的手不禁又用力了一下,冷冷笑了一聲,“你再說一遍。”

林芷初側着頭不敢看他,語氣卻是決絕的,“我有男朋友了,你離我遠一點,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男朋友?”程霄挺震撼的語氣說,“你都有新男朋友了!呵。”仿佛不相信,他笑了一下,笑意帶着抹隐忍,掐着她的下颌問她,“你男朋友知道你腳踏兩條船嗎?他知道嗎?”

林芷初覺得她從來沒有見過程霄這麽可怕的樣子,他像是要把她掐碎,連帶着扣着她腰的手也用盡了全力,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這個樣子有多可怕。

有個路過的工作人員看見這一幕,好心的問林芷初:“小姐,需要幫忙嗎?”

林芷初趁機從程霄手裏鑽了出來,沒有立即走,而是謝過工作人員,說不需要。

程霄仿佛被逼瘋了,他深呼吸,像困獸一般在原地走動,手抱着自己的腦袋,對着牆壁踹了一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芷初,這一次他眼底有憤怒,仇視的情緒,林芷初不安的左右轉動着眼珠子。

他輕而易舉就掐住她手臂,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問她,像是要得到求證:你找別人了?林芷初,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現在跟我說你找新男朋友了?”

林芷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倔強的咬着唇,低聲的說:“這不關你的事。”

“他是誰?”他晃着他的肩膀,眼睛有憤怒,各種憤怒的情愫糅雜在一起。像是要弄死她。“誰啊?”

“你,你不認識的。”她被他晃得眼花缭亂,反應過來自己和他沒什麽關系好,底氣很足的說:“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說了不關你的事。”

“和他分手!”程霄的氣息帶着些酒精的味道,喘着氣去親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要求,“我讓你和他分手!”

“不可能!”林芷初覺得他又要來蠱惑她了,他用盡全力推開他。

這個時候,林芷初的手機響起了,是經理喊她過去。

她挂了電話,抹了抹臉,說:“我要去工作了。”

他沒回話,站在原地,手扯了扯襯衫的頭幾顆紐扣,仿佛燥熱至極,他不再多看林芷初一眼,只是氣息交疊,他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像是在竭力壓制自己心裏的憤怒。

林芷初擡腳走開,拐彎後,她把自己靠在牆角,腳有些虛軟無力的蹲下來。電話再次催促的時候,她才趕緊起身,回到婚禮現場。

婚禮已經徹底的接近尾聲,新郎新娘拿着糖果盤送別賓客。

工作結束後,她和經理一起走的,一群人浩浩蕩蕩開車離開,她不知道程霄有沒有再回到婚禮現場,估計是沒有吧,反正直到她最後和經理一起離開現場,也沒有看到程霄回來。

……

程霄走的時候,天氣預報說臺風已經過境,對本市的天氣不會造成任何影響,醞釀了一整天的暴風雨,并沒有發生。

他坐在計程車上前往機場的時候,聽到司機在吐槽:“這年頭的天氣預報氣象局都是亂來的,一點都不準,不過這臺風沒來也是好事,要是刮臺風了,航班都得取消。”

程霄望着風平浪靜的黑夜,不知為什麽,突然他有些期待,要是臺風真的刮到這邊來就好了。這樣他可以多留一天,或是兩天,三天。

可是這安靜的黑夜一點刮臺風的痕跡都沒有。

他捂着頭,覺得頭疼,計程車司機好心的問他:“是不是喝多了?頭很疼吧?我說話你都聽不太清楚吧?”

他說:“是,是有點喝多了,但是我聽得很清楚。”

計程車司機就笑笑說:“喝醉了的人都說自己很清醒。”

程霄就挺傲慢的笑了一笑,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清醒的,包括林芷初給他說腳踏兩條船的事情,他聽得清楚得很。

“林芷初,真是長能耐了。”他笑了一聲,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手攥着襯衫領子,瞬間有種想爆發的感覺,手用力撞了計程車的車廂。他想去找她,可是他連她的住址都不知道,明天必須趕回去,他正在做課題,明天要彙報。他腦子混亂,覺得自己渾身發熱,解開襯衫扣子,他的手又撞了計程車車廂,仿佛這樣才能纾解內心的壓抑。

司機警惕的看着他,擔心他這是要把自己的車給砸了。安慰他:“小夥子,你是不是失戀了啊?別這樣啊,有話好好說,你長這麽帥,錯過一個還有無數個,何必單戀一枝花?叔叔給你播首音樂聽聽,你堅持住啊!”

司機說完,松了一口氣,随便摁了個電臺,剛好在播周傑倫的《彩虹》。程霄莫名的又想到了,那一年操場的那片雨後天空,有一道絢爛的三色彩虹。

不知為什麽,他的心情仿佛暫時得以平靜。

他想起她趴在他身上裝暈的時候,電臺正在播《不能說的秘密》,那時他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知道她是裝的,哦,對,她一直是個心機girl人設,還沒徹底愛上她之前,他明明可以輕松分辨出她的每一個小謊言。現在他為什麽就不可以?愛情果然會讓人眼瞎。

他想起她最後和他說分手的時候,一直控訴他不愛她,那如果他愛她呢?她是不是就願意回來了。

程霄覺得,她一定沒有新交男朋友,她那麽愛撒謊,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就是故意說謊讓他絕望的,他怎麽可以讓她得逞?

車子一路向前行駛,他看着窗外一路倒退的城市夜景,瞬間想起了他和她之間的很多往事。

他的心情再次得以冷靜。

程霄也是今天和田植植坐在一起後,才知道林芷初在他出國後一直在偷偷看他的ins,田植植說她因為那個亞裔女孩哭了好久,而他對這些事情都不知道,他甚至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個亞裔女孩。

他想,自己一定是哪裏做得不好,讓她沒有安全感了吧。所以她才這樣來報複自己。

程霄登陸了ins,他現在沒有她的微信,什麽都沒有,林芷初絕情得很,用這種方式懲罰他,最後他竟然淪落到只能為她發ins。

他的頭像還沒變,他一直在想,假如她有一天看到的話,會不會回心轉意。

他登陸了ins,時隔一年後,他第一次更新了動态--“我開始愛你的那一刻,是你電話裏說要分手的那一刻。”

他想,這算是對她的報複的回答了嗎?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到,但是他把所有ins上的歷史動态都删除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亞裔女孩令她難過。

從那之後,他再沒有更新過動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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