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曾那麽深的愛過你4

我非常尴尬，不僅是因為站在大街上比心有點傻，還因為我跟李景肖說要出差，卻跟別人出來約會，還被他碰了個正着。

還好李景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他神态自然地走了過來，對孫一塵說：“你回來了一塵，，這次你出去好久啊，我們有半年沒見了吧？”

我們三個是高中同學，是彼此了解的老相識。對于孫一塵喜歡東游西逛的事情，他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孫一塵看到老同學，很是驚喜，“景肖，是你呀，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呀。你怎麽在這兒？”

“我剛跟朋友吃完飯，要開車回家，就看到你們了。”李景肖解釋說。

孫一塵站在李景肖旁邊，比李景肖高出去半頭，他從上學的時候就比李景肖高，有很多班裏的男生都高。那會兒他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個高人帥球技好，是運動場上熠熠發光的人物，是很多女生崇拜的偶像。李景肖偶爾也打球，但是遠沒有孫一塵打得好，當時我們學校裏沒有幾個人比孫一塵打球打得好。

他們兩個人聊了起來，倒把我晾在一邊，孫一塵興奮地對李景肖說：“一看到你我想起來了，今晚上有場球，不如我們一起找個地方邊喝啤酒邊看吧？你還記得上學那會兒嗎，我們一幫人為了看球集體逃課，回來讓班主任好一頓熊。”說起少年往事，他非常快活，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帶着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孩子氣，而他身邊的李景肖，顯得老成持重，似乎跟他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

也難怪，盡管他倆同歲，可是這些年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一個滿世界逍遙自在，閱歷不同，面相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李景肖拒絕了孫一塵的邀請，說晚上跟客戶有約，實在沒有辦法陪他看球了。

孫一塵表示不理解，“我說你可真是的，大晚上還要工作，看你現在一副事業有成的樣子，沒必要這麽拼吧。”

李景肖說自己很少晚上談事兒，這次情況特殊，早就約好了不好推。他這時候轉頭看看我，“小羽，你是要回家還是繼續逛街，需要我開車送嗎？”

我趕忙搖頭，雖然我心裏很感激他的風度，感激他沒有詢問我出差的事情，感覺他給我留了面子，可是怎麽好意思讓他送我回家，那簡直太尴尬了。

李景肖也沒有強求，跟我們告辭，自己開車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有點過意不去，可是也沒有辦法了。

孫一塵對我說：“幾年沒在一起混，這哥們變化挺大的，給人的感覺跟大叔似的。”

“大叔沒什麽不好呀。”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

Advertisement

孫一塵大概對我的态度有些驚訝，他說：“你怎麽反應這麽大，我也沒說大叔不好呀，我是覺得，他沒以前放得開了，一天到晚想着工作，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我這些年跟李景肖一直都生活在這個城市，知道他打拼得不易，我看到過他的辛苦，所以我很容易的站在了他的立場上，對孫一塵說：“老想着工作也沒什麽不好。”

孫一塵看着我，“你今天怎麽了小羽，我說什麽你都跟我怼，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心情特別好。”我說。以前孫一塵回來，我總是很開心的，我我很少跟他怼。可是這次他忽然回來，我并沒有覺得驚喜，反而有些煩躁，雖然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在煩些什麽。也許是過了三十歲，心情不一樣了，也可能是因為這一年遇到太多事情，心境變了。

“我陪你去看場電影吧，我們有好久沒有看過電影了。”孫一塵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們當然是有好久沒有看過電影了，因為他好久沒有回這個城市了，就算他想陪我看電影，遠隔千裏萬裏，也看不成啊。我說：“你不是說晚上要看球。”

“現在才下午嘛，看完電影也耽誤不了看球呀。”他說，“你不開心嘛，要先陪你。”

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哄我開心，可是我并沒有開心起來，也不想看電影，我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又看電影又看球，都不着家，你知道叔叔阿姨多想你在家陪陪他們嗎？你爸這半年身體不好，前段時間我媽住院，我在醫院裏陪着，看見你爸好幾回。”

孫一塵說：“我不是不想陪我爸媽，我也知道他們想我回到他們身邊來，可是你知道，我和我爸一向話不投機，說多了就吵。與其整天吵吵鬧鬧的惹他們生氣，還不如離他們遠一點呢。”

“可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你得遷就一下他們，他們漸漸老了，我們得學着哄他們開心。” 我知道，說這些孫一塵未必聽得進去，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去年一年，一直健康強勢的媽媽連續住院幾次，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原本我們一直鬥嘴，她生病後，我盡量讓着她。在醫院，我好幾次遇到孫一塵的爸爸去檢查取藥，有時候孫一塵媽媽陪着，有時候是他一個人，當年高大強壯的他走路竟有些蹒跚，讓人看了心裏不是滋味。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想，作為老人，他們遇事不願通知我們，不想給我們添負擔，可是作為子女的我們，在父母需要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多陪伴在他們身邊，給他們一些慰藉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對孫一塵整天滿世界跑産生了些許不滿。是的，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樣說不出誰對誰錯。可是，我們活着，總得遷就一下我們的親人，總得為那些愛我們的人想一想吧。

“小羽，你今天跟以前真的不一樣。“縱然是不太關注別人變化的孫一塵，也看出了我的異樣。

“其實我只是有些累，孫一塵，我們都回家吧。”我說。

孫一塵只得送我回家，路上他問我：“小羽，這次我回來，是不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喝酒說錯了話呀？”

我搖搖頭，他并沒有惹我，我也過了總是跟他鬧一些小別扭等着他來哄我的年紀，其實他也沒有什麽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只是，我的心态變了，我對于等一個總在浪跡天涯的人失去了耐心。我們兩個，似乎被什麽力量拉着，漸行漸遠。

“孫一塵，你有沒有想過，回到這個城市來，踏踏實實找份工作，踏踏實實生活？”我問。

他看着我，“小羽，你說這話的語氣和神态，跟我媽一模一樣，她今早上也問我這個問題。可是你知道，我不願意待在一個地方，過循規蹈矩的生活。也許有一天，我能找到一個地方，讓我願意長久停留，我能找到一份工作，讓我一生樂此不疲，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小羽，我一直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你不會阻撓我去尋找我想要的東西。”

我跟別人不一樣？是呀，以前我嘴裏說的似乎跟別人是不一樣。我也以為我會一直支持他的想法。可是現在我覺得，如果有什麽不一樣的話，那就是我比別人傻。如果我不是足夠傻，就不會存着癡念，一直等一個不願意回到我身邊的人。

但我什麽也沒有說，我真的很累，什麽都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