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薇羅仙子不禁心道這般豁達心性,果真無人能及, 或許比起重塑元嬰之藥, 他們更應該尋來的, 是塑心之藥。否則以孟亦如今這般無情無愛, 無心無念的心境,看似随遇而安實則堅定自若,自己愛徒在他眼中, 恐怕還不如困倦乏累時倚着的躺椅來的重要。

薇羅仙子揮手收回了宿歌設下的法器結界,轉身看向身後跟來的宿歌:“徒兒, 你将孟亦送回九曲峰。”

宿歌握緊了拳頭。

想起師尊說, 情之一字,心急不得,以柏函脾性, 強求恐怕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場,然而軟磨又能如何, 他眼中還是沒有自己。

如此掙紮片刻, 宿歌還是走到了孟亦跟前,輕聲道:“柏函, 我送你回去。”這次,他絕不會讓柏函在飛劍上受了涼, 要用作為屏障的法器, 将他好好安置起來,為他遮擋風寒。

孟亦道:“不必,孟某自有坐騎。”

說着, 孟亦不與兩人多費口舌,從随身攜帶的儲物袋中拿出一枚幹淨潔白的羽毛,指尖輕點,往其間輸入一絲靈力。霎時,那羽毛便朝外飛了去,飄于空中,頃刻間消失不見。

這羽毛是那魔修與孟亦說笑的時候,忽然讓大白鵝好一陣抖動所得。當時白鵝抖出無數羽毛,那根根分明的潔白羽毛有思想一般,漫天飛舞後,自行疊在一起飄在了孟亦手邊。

而後,魔修笑了笑,道你若是有什麽事,而肥鵝又不在身邊,便将靈力輸入羽毛,大白鵝自會來找你。

如今結界已經撤去,他可以離開蒼殿,便想起了這幾根羽毛。

不知那呆鵝有沒有做完自己的事,若是沒有,孟亦深覺自己或許可以先往九曲峰的方向,徒步行走片刻。

薇羅詫異于孟亦還可以使用靈力。

孟亦察覺後,只道:“見笑,孟某還不算完全廢了。”

想到修者不止丹田內可以吸聚靈氣,經脈中也可以儲存少許,薇羅便也沒了懷疑。

一旁的宿歌見孟亦如此舉動,知曉他是在召喚靈獸過來接自己,立時上前道:“靈獸坐騎來的恐怕緩慢,不如還是讓我送你一……”

然而他還未說完,就聽到一聲高昂鵝叫,宿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形正沖刺般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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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瞬時間,白鵝停在了孟亦腳邊。它靜下來時,全然沒了剛剛那副動作迅速的樣子,一搖一擺霎是呆愣,如以往一樣圍着孟亦轉着圈。

“這……靈獸,”薇羅仙子見着白鵝,只覺奇異,“好生威風。”

白鵝挺了挺胸膛。

孟亦見着白鵝,對薇羅道:“既是孟某靈獸已到,晚輩便不再多留了。”

說完,他低首看了白鵝一眼。白鵝心領神會,體型倏而變大十數倍,體态巨大頓時如蒼鷹一般神武。它俯下身,讓孟亦乘坐在自己背上,而後便振翅而起,于天際翺翔。

陸上,宿歌望着天際一點白影,久久回不了神。

柏函,告訴我你想要什麽好嗎,仙器法寶,天材地寶,奇珍仙果……什麽都好。

只要你說要,我什麽都為你尋來。

離開了蒼殿,大白鵝馱着孟亦,緩緩降下來于低空慢速飛着。因着白鵝飛行高度不高,速度也不快的緣故,孟亦只覺四周刮過來的風清爽柔和,怡人的很。

白鵝開口說話,自然是魔修的聲音:“小亦兒可怎的跑那麽遠,讓本尊好找。”

孟亦聞言,道:“你過來是收到了羽毛傳信?着實快的很。”

“也是,也不是。”白鵝解釋,“本尊方才回到九曲峰,便察覺不到了你的蹤影,本尊如此喜歡你,自會怕你出事,出來尋找。找到一半,便收到了你用羽毛傳的訊息。”

孟亦道:“多謝。”

白鵝喉嚨發出一聲愉悅輕笑:“不過話說回來,小亦兒怎知本尊可以當坐騎使,本尊可只是區區一只肥鵝而已,你這可是在奴役幼小靈獸。”

盡管白鵝平日裏看着呆傻,但它畢竟繼承着魔修的能力,又怎會只是一只普通的鵝。沒有哪個普通靈獸能把整個鴻衍宗都快搜查了個遍,卻不會被任何修者發現,整日優哉游哉,游水捉魚。

這樣厲害的靈獸,若是連個人都馱不動,着實不大可能。

這道理孟亦知道,白鵝自然也知道,此時說出來,不過又是與他逗笑罷了。

孟亦摸了摸白鵝柔順光潔的羽毛,掩着眸子道:“我便是奴役了,你當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白鵝道,“小亦兒高興就好,本尊在這兒呢,任你奴役。”

白鵝雖是形态呆憨讨喜,修為到底不同凡響,即便飛行速度舒緩,未有激烈之感,轉眼,卻已經飛過了将近一半的距離。

尋着孟亦,确認他無事,白鵝才想起另一件事情來:“不過,你那九曲峰的仆從,似乎出了些問題。”

孟亦聞此,道:“出了何事?”

白鵝如實告知:“并無什麽太大的問題,只是成因怪異罷了。本尊大抵有些猜測,但因為擔憂你,便直接将他打暈了,之後再議。”

片刻後,回到九曲峰地界,孟亦才知道這魔修的“打暈”是個如何打法。

只見童衡倒在院中巨木不遠處的地上,側臉朝下,半邊臉上沾的都是灰塵,顯然是直直地朝着地面倒了下來。

孟亦看向白鵝:“如何讓他清醒。”

這時,魔修低沉的嗓音卻從孟亦身後傳來:“本尊吃味了,你更在意這仆從一些,都不問問本尊何日歸來。”

孟亦看向白鵝,便見它已然靜止了動作,不似之前呆愣卻淘氣的樣子。扭頭朝身後看去,果是那魔修本尊,沈五淵歸來。

沈五淵含着笑意盯着孟亦瞧了一會兒,随後才看向倒在地上的童衡。

童衡身上青筋已然消退,肌膚卻還留有淺淡的奇特紋路。魔修招了招手,那白鵝便走了過來,化為牛馬大小,将童衡背至身上,馱進了童衡平日居住的木屋內。

白鵝歸來後,沈五淵對孟亦道:“白鵝當時打暈這奴仆,是因他身體有異,卻硬要沖出去尋找你。且等着,到時奴仆自會自己醒來。”

魔修既如此說,想必雖是有異,卻無甚危險。

知曉孟亦會問自己那仆從發生了何事,沈五淵先一步說道:“那仆從身上發生之事本尊也很感興趣,然而此時本尊更想知道的是,你如何到了其他峰頭上,莫不是被那傻子一般元嬰期小兒劫了去?”

見自己問了片刻,孟亦卻八風不動,神态如初,沈五淵頗有些無奈。

須臾,沈五淵想起西陸一行,轉而故作神秘對孟亦道:“此次西陸之行,本尊找到一樣東西。”

孟亦心中不甚在意,開口問道:“何物。”

“你給些反應,本尊便告知于你。”沈五淵邊說邊嘆息一聲,神情委屈狀,“本尊如此高齡,還專程跑去西陸那荒蕪之地奔走,就是為了給你拿來這樣東西。”

孟亦聞言,沉思須臾,一雙清然眸子看向沈五淵:“你想要何種反應。”

沈五淵見他仿佛真的在思考如何反應一事,頓時被逗樂,不再與他說笑。他走到孟亦身前,揮手打出一道蘊含渡劫後期大能深厚靈力的隔絕屏障,便将收在儲物戒中的靈玉匣子拿了出來。

靈玉,比上品靈石所含靈力強了近百倍,但是因着其稀少珍貴,卻是百顆上品靈石換取不到的。修真之人在修煉或是布置陣法時,若是使用靈玉而非靈石,其靈力之強盛、之精純,無可匹敵。

修為大幅精進,陣法耐久牢固是必然之事。

然而此時,如此珍貴的靈玉卻被大量融合在一起,制成了一個匣子。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那匣子外感知不到靈力波動,想必靈玉濃郁純淨的靈氣都被鎖在了匣子內。這種構造,一般是為了保護匣子內盛放的物什,用至純至精的靈氣滋補将養。

由此可見,這匣子裏面放的東西,是何等珍貴。

沈五淵将匣子放在了藤桌上,問孟亦道:“小亦兒,猜猜這裏面是何物什?”

孟亦回答:“神藥無念。”

沈五淵聞言,搖頭失笑:“此乃天地之源。”

無念神藥最可能被藏匿的地方,便是那玄溫所在之地,玄溫老賊當鴻衍宗宗主已經幾千載年歲,怎麽可能不知曉有神藥藏于鴻衍宗深處的禁制內。退一萬步,即便神藥如今不在玄溫老賊手中,他那裏也必定有什麽線索。

因此,沈五淵跑去西陸,是為了此時手中的天地之源,并非是如他所說為了神藥。

孟亦斂眸重複:“天地之源?”

“嗯,天地之源,可活心脈,生根基。”說着,沈五淵将匣子又拿在了手裏,正對着孟亦打開來,“這一枚,是風系天地之源。能生根基,便是能在你丹田之中,生出元嬰之形,他日修行些時日,根基紮實元嬰凝練,自可走上重新修煉之大道。”

孟亦定睛看去,匣子中,一團由風組成的圓形物質置于其中。在沈五淵打開匣子之後,那物質漂浮了起來,散發着點點微光,其中蘊含的風屬性能量濃郁到幾乎化為了實質。

沈五淵寥寥數言,卻令孟亦立刻知曉了這物什的貴重,想必光是天地之源便已是極其難尋,更何況是風系天地之源。

“本尊此次西陸之行,便是為了取此物,為你重塑元嬰。”

即便知曉眼前之物是可能修複自己元嬰之重寶,孟亦眼中卻還是無欲求,無喜悲,只平靜問道:“為何?”

魔修調笑:“當然是因為本尊喜歡你。”

“那便不必了,我沒有等價之物與你交……”

仿佛知曉孟亦會拒絕,沈五淵俊美面容上挂着的笑意不變,手上卻直接将那天地之源抓了過來,在孟亦話還未說完之時,推進孟亦丹田處,等待其與孟亦丹田融合。

然而,令沈五淵意想不到的是,那天地之源竟然排斥進入孟亦體內,被彈了出來。

前所未聞。

“天地之源自會被丹田內空無一物的人所吸收,而後幻化成為新的修者根基,若是它排斥你,應該是你丹田內元嬰完好才是……”

沈五淵英挺眉峰擰起,執起孟亦手腕,為他診脈,卻診不出緣由,不由自語道:“這是何種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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